趙 長卿兩輩子才知道他爹是這樣寬容的脾性，她上輩子一直都沒有勇氣真正抬起頭來跟父親說一句話。趙長卿靠著父親的肩，輕輕的點頭，“爹，等咱家的書都學完 了，我再買別的書看。再說，根本不用去買書，反正那么多念書的朋友，借她們的看就行了，還能省下銀子呢。爹，你說是不是？”話到最后，趙長卿又有了精神。 何必再自怨自艾，那些悲愴可憐的舊時光已然過去了啊。

    趙勇連連點頭，哄她道，“是啊，我家卿姐兒真會過日子?！?/br>
    趙勇帶著趙長卿去買了南香園的點心回家，趙長卿叫柳兒裝在盤子里給老太太吃。

    趙老太太笑，“留出一半來給你母親送過去?！?/br>
    趙長卿道，“母親一次怪爹爹寵我亂花錢，我不去，叫爹爹拿過去吧?！?/br>
    趙勇笑，“偏你鬼心眼兒多?！?/br>
    趙老太太道，“去瞧瞧你媳婦，她定惦記著娘家?！?/br>
    趙勇便帶著點心去了。

    凌氏先問了娘家的事，果然見白婆子端來點心便嗔怪，“每次你帶著長卿出去，她必是要這要那，南香園的點心多貴啊，你就很舍得給她買?！?/br>
    趙勇是個實誠人，關鍵時刻卻很有幾分男人的機伶，笑，“哪里是為她，我是想著你好這一口，才去買的?！?/br>
    凌氏臉上微紅，嗔道，“你就兩頭討巧吧?！钡降仔睦锔吲d，先遞了一塊給丈夫，“買回來就別放著，等明天就不新鮮了?！?/br>
    夫妻兩個說了許多話。

    趙家這個新年過的很融洽，凌氏有了身子并未守夜，早早睡了，老太太趙勇趙長卿祖孫三個在屋里穿的暖烘烘圍著炭火說話。到子時，趙勇帶著趙長卿到院子里放煙火。

    待第二日早上，趙長卿收了兩個大紅包，一家子吃過熱騰騰的羊rou餃子，趙勇出門拜年。一個上午也不斷有親近的族人來給老太太拜年。

    小戶人家不似大家大戶那般講究還要請客戲酒什么的，無非就是親戚晚輩過來磕個頭罷了。若有孩子過來，老太太便發個紅包。

    當然，這個紅包跟給趙長卿的沒的比。趙長卿已經看過自己的紅包了，凌氏給她的那個里面是個一兩的小銀錁子，老太太給她的紅包里是一對小銀錁子，她已經密密的放自己的銀匣子里面去了。

    這個年，最辛苦的是凌氏，有親戚們過來，她是當家主母，不好不出來應酬。一個上午，累的夠嗆，臉上帶著明顯的疲憊。趙長卿勸她，“母親回屋里躺著吧，別強掙著起來了，還是小弟弟要緊?！本褪钦庐a期，凌氏肚子格外大，故此，份外辛苦。

    凌氏道，“這怎么成？難道親戚們來了叫你祖母招待，你又小，我這也不累，無非坐著說話兒罷了?！?/br>
    趙老太太也是擔心凌氏的肚子，道，“都是親戚，沒人挑你這個理的?！?/br>
    趙長卿提議，“要不母親去我屋子里躺躺，待有親戚來，直接從我屋里出來，不費什么事?！?/br>
    凌氏心里一暖，覺著果然是大了一歲，趙長卿都格外懂事了，笑，“這也好?！?/br>
    不知是不是白天累著了，晚上凌氏肚子就不舒坦，有些發動的跡象，好在趙勇在家，連忙去找了產婆子來。趙老太太在屋子坐不住，交待趙長卿好生在屋里呆著，自己去了凌氏的院子里。

    趙長卿并沒鬧著過去，凌氏的尖叫穿透夜空，隱隱的傳過來，趙長卿聽得一清二楚。

    她說不上是什么感覺，直待夜深，趙老太太滿面疲倦的扶著柳兒回來，趙長卿靜坐燈下，聽到動靜抬起頭，起身扶了趙老太太一把，張嘴一說話才覺著喉嚨有發干，問，“祖母，母親還沒生嗎？”

    趙老太太嘆口氣，“還得等些時候，天這么晚了，卿丫頭，晚上你吃東西了沒？”

    “我吃了點心，祖母要不要吃點?！?/br>
    趙老太太搖搖頭，“祖母不餓，你去歇著吧，太晚了?！?/br>
    趙長卿勸道，“祖母莫擔心，母親已經生過我了，這約摸是時辰不到，小弟弟不肯出來呢?！?/br>
    趙老太太摸摸她的頭，笑，“是啊，卿丫頭說的對?！?/br>
    趙長卿倒沒什么失眠的事，待她第二天一起床，柳兒笑盈盈的服侍她穿衣裳，笑盈盈的報喜道，“姑娘，太太一大早就生了?！?/br>
    “哦，生了什么？”

    “姑娘猜猜看?！?/br>
    “肯定是小弟弟?！边@對于趙長卿沒啥困難。

    柳兒笑，“還有個小meimei?！?/br>
    趙長卿吃驚的連話都不會說了，直待柳兒用溫熱的布巾給她擦臉時，趙長卿方回了神，再三問，“你是說，母親生了對龍鳳胎？！”上一輩子，趙蓉應該是在明年出生才對。

    “是啊?！绷鴥盒?，“老太太、老爺都高興壞了，直接賞了那產婆子十兩銀子！”十兩銀子對于底層生活的百姓絕對是一筆巨款，就是趙家平常一月吃用也就二兩銀子。趙勇這樣大手筆，可見是真正開心。柳兒滿面羨慕。

    趙長卿收拾好，當即立斷，“我去看看母親?！?/br>
    柳兒忙跟了去。

    ☆、第22章 歸來……

    趙長卿過去時凌氏的屋子已經重新收拾干凈，只是還有淡淡的血腥氣縈繞。

    趙勇與趙老太太皆是笑容滿面，正在外間悄聲說話。見趙長卿來了，趙老太太拉她到跟前，小聲笑問，“卿丫頭做jiejie了，高不高興？”

    趙長卿也露出歡喜的模樣，小小聲的笑，“高興。我聽柳兒說有了弟弟，又有了meimei?！?/br>
    趙老太太笑，“是啊?！?/br>
    “祖母，我能去看看弟弟meimei么？”

    趙老太太牽著趙長卿的手，叮囑她，“要輕一些，你母親還在睡覺?！?/br>
    趙長卿乖乖點頭。

    趙老太太便帶著趙長卿的手進去了，凌氏還在沉睡，兩個小娃娃裹著布包包放在凌氏身畔，一個也在閉著眼睡覺，另一個則睜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是醒著的，并不鬧。

    趙長卿小聲問，“老太太，哪個是弟弟，哪個是meimei??？”

    趙老太太指著睡著的寶寶，“睡著的是弟弟，醒著的是meimei?！?/br>
    趙長卿細瞅幾眼，醒著的孩子忽然扭過頭看了趙長卿一眼，那一眼有說不出的詭異復雜。剛生的小孩兒其實并不好看，皺巴巴的半點兒不新鮮。趙長卿移開眼睛，心里總有些不寧，隨口敷衍道，“挺好看的?！?/br>
    趙老太太并未察覺什么，只是一笑，就帶著趙長卿出去了。

    凌氏平安生產，母子女俱是平安，趙老太太與趙勇心下大石總算落地，祖孫三人便去老太太屋里用早飯。

    趙勇一下子得一子一女，喜的除了傻笑就是傻笑，話都不會說了。趙長卿忍無可忍，跟趙老太太道，“祖母，你看我爹爹，都笑傻了?！鄙斐鲂∨质制粟w勇手背一下子，趙勇立刻回了神，笑，“你這丫頭，掐我做什么？”

    趙老太太打趣，“再高興也得吃飯，吃過飯，先去你岳家報喜?！?/br>
    趙長卿道，“爹爹，你到外祖父家可不要總是傻笑走神，怪丟臉的?！?/br>
    趙勇笑，“你還知道什么叫丟臉了？長卿，你是做jiejie的人了，可得更懂事，學著照顧弟弟meimei啊?！?/br>
    趙長卿揚起小下巴，刁鉆道，“得看我心情啦。爹爹要是對我好，我高興就疼他們。要是爹爹對我不好，我不高興就打著他們玩兒?！?/br>
    “爹爹什么時候對你不好了？”

    “我怕爹爹有了弟弟meimei就不疼我了?！?/br>
    “胡說?！壁w勇摸摸趙長卿的頭，溫聲道，“你是爹爹的長女，爹爹什么時候都是最疼你的?！?/br>
    趙長卿問，“爹爹，你覺著是我長得好看，還是弟弟meimei好看哪？”

    真是人小鬼大！

    趙勇哄她道，“當然是我家卿姐兒最好看了，你弟弟meimei都不如你好看?！?/br>
    趙長卿美美一笑，贊道，“爹爹就是有眼光！”

    趙勇大笑。

    兒女雙全的趙勇心情大為舒暢，早飯足吃了三大碗飯，趙老太太連忙攔著。趙勇笑，“娘，沒事，昨晚吃不下，今天真是餓的很?！?/br>
    “那也莫吃了，你肚子里空空，一下子吃太多會撐著的?！壁w老太太命柳兒沏來釅茶，笑道，“喝兩碗茶，行行飯食，穿的暖暖和和的再去你岳家。又不是頭一遭當爹，穩重些?！?/br>
    趙勇笑，“就是以后再當爹，兒子照樣這般高興?！?/br>
    趙長卿問，“爹，母親懷的是兩個，怎么先時沒聽你跟祖母說起過？”

    趙勇溫聲道，“雙生子生養不易，我有些擔心，就沒叫大夫跟你母親實說。嗨，甭管雙不雙生的，哪個我都一樣喜歡?！备疚刺嶷w長卿當初還有個龍鳳胎弟弟夭折的事。

    趙長卿問，“那弟弟meimei沒事吧？”

    “沒事，我已經請大夫來瞧過了，平安的很?！壁w勇笑容滿面，喝了兩碗茶，便去了凌家報喜。

    凌 氏睡了一天一夜方算睡足，見著一兒一女自然欣喜不已，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心中的甜美無處盛放滿滿的溢了出來，這種心情讓凌氏蒼白臉上閃爍著一種異樣的光 輝。趙勇心有所感，卻是個嘴笨的人，并不會說那些個甜言蜜語，悄悄的捏一把老婆的手，憋出一句，“辛苦你了?！?/br>
    “真是傻話，我給自己生孩子，心里只有高興的?！绷枋厦蜃煲恍?，眼睛又不由自主的去瞧兩個孩子，想到什么對趙勇道，“說來稀奇，年三十晚上我做了個夢，夢到好一池芙蓉花，開的漂亮極了。結果轉天身上就不舒坦，不然，原是上元節左右的產期?！?/br>
    凌老太太正掀簾子進屋，聞言一臉驚喜，“這可是難得的好夢！二丫頭肩上可不正有個花朵樣的胎記?！?/br>
    凌 氏剛醒，還未仔細看過兒女，聽老娘這樣一說，就有些意動。凌老太太抱起包著紅色小棉被外面系著粉緞帶的寶寶，稍稍打開些指給女兒瞧，趙勇也湊上去看一眼。 凌氏一見就笑了，“娘一說孩子生了胎記我這心里就擔心，怕是不大好看。這丫頭倒是會長，這胎記可不就跟朵花兒似的，怕是這夢應在我這丫頭身上?！?/br>
    “胎記有甚要緊，孩子結實就好。再說了，這胎記粉粉的，約摸長幾年就不見了呢?！绷枥咸?，“這丫頭生的也好，以后定是有福氣的?！?/br>
    凌氏嘆口氣，“生長卿之前，我就夢到院中兩棵樹，一枯一榮，后來果然……”

    趙勇打斷凌氏的話，摸摸小女兒柔嫩的臉蛋兒，道，“那都什么年間的事了，莫提了?！?/br>
    “是啊?！绷枥咸窳枋?，“如今這又是一對龍鳳胎，你這樣兒女雙全的，女婿又體貼你，你們老太太也是再好不過的脾氣，長卿聰明懂事，你這是盼都盼不來的福氣?！?/br>
    畢竟都過去幾年了，如今趙長卿也頗有幾分討喜之處，凌氏一笑，“是啊?！庇謫?，“長卿來過沒？可知道自己做jiejie了？”

    趙勇笑，“昨天一大早就來看過了，還說弟弟meimei好看來著?！?/br>
    凌氏笑著正要說什么，兒子忽自夢中驚醒咧嘴大哭，凌氏忙將兒子抱起來，一摸是尿了，又是換尿布啥的一通折騰。凌老太太將手中的外孫女放下，道，“外頭還溫著奶，我去瞧瞧，孩子約摸也快餓了?！?/br>
    凌氏道，“我這胸脯脹的難受，讓哥兒嘬囁看?！?/br>
    “莫要如此，這樣囁開容易嗆著哥兒?！绷枥咸€有一樣絕招，道，“我給你揉揉就開奶了?！闭f著，凌老太太解開凌氏襖子前襟，露出大紅的鴛鴦肚兜來。

    凌老太太念叨，“這就要喂奶了，還穿什么肚兜?！?/br>
    凌氏臉微紅，道，“您老快點幫我按按，脹的很?！?/br>
    “白婆子去打盆微燙手的水來，再拿條干凈的白布巾?！绷枥咸笓]調度著，一面解了女兒身上肚兜。白婆子端來水，將白布巾投在水里絞了幾下擰干方遞給凌老太太。

    凌老太太將白布巾熱敷在凌氏的一雙飽脹挺立的乳.房上，唯獨露出兩顆紅櫻似的乳.頭，凌氏給燙的小聲哼哼。趙勇不知怎地，忽就出了一身熱汗。

    不過，此時大家都顧不上他。

    這 熱布巾敷了片刻，凌老太太摸著不燙手時便揭了下去，凌氏雪白的胸脯敷出一片雪紅，凌老太太張開一雙韌而有力的手掌自下往上輕輕按摩著凌氏的胸脯，尤其膻中 xue、乳根xue、鷹窗xue幾個xue位，這樣一直按了小半個時辰，凌老太太額角微微冒汗，凌氏忽而胸前脹痛微減，接著胸前便給流出的乳汁打濕。凌氏一聲輕嘆，“我的 娘誒，可算是通了?！?/br>
    凌老太太抹一把汗，將孩子遞上來，道，“給孩子吃吃看?！?/br>
    凌氏側抱著孩子，將乳.頭往孩子嘴里一塞，孩子便大口的吃起來。凌氏謝天謝地，“還好，這個肯吃?！碑敵踮w長卿邪性，死活不吃她的奶，往回收奶時凌氏受罪不小。

    凌老太太笑，“傻話，你一個哥兒一個姐兒，只有怕不夠吃的?！?/br>
    趙勇擦著額間的汗道，“那我出去尋尋，看哪家有剛生產過的母羊，弄一只回來?！壁w長卿小時候全靠羊奶長大。

    凌老太太笑，“不急，現在孩子小，且夠吃呢?！?/br>
    不一時，趙老太太便帶著趙長卿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