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剛講到一半,白六就接到了何嘉的電話。在他面前,這個性子向來高傲的弟弟一陣輕言慢語,態度恭敬得好像就差把那女人供起來。 白六因為這場戀愛遭的罪,他是一路看過來的。所以,當看到那女人還這么不知好歹得死鬧活鬧,他真恨不得直接沖過去,給她劈頭蓋臉倆耳光。 不過,也不用這么激烈。正憋了一肚子悶氣的白四少想:只要見了面,他自有辦法把她臊得直接滾出去,再也不敢回z城。就算小六因此生氣,也就氣一陣子,總比他一輩子毀在這女人身上好。 這一路上,白屹東把每道步驟都想全了,覺得自己的法子真是算無遺策、盡善盡美。結果在門口,一聽說江如許也在,所有的“完美戰術”全氣沒了:原來,這就是她所謂的“有事”??!還公事!真他媽撒謊撒上癮了??! 于是,自打進門后,他就一直冷眼盯著江如許。原以為,她至少還要回頭,心虛地對自己解釋兩句,結果人家的注意力全放在前頭,好像那邊才是正主,他只是個臨時串場的“路人甲”。 白屹東氣樂了。他忽然覺得自個兒憋了這一晚上,真不值。好像特在乎她似的。 算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松開手,盡量平靜地看著她:“好了,你就在這兒老實待著。我去拿件衣服,很快回來?!?/br> 江如許不答,長睫一動不動得垂著,蓋住了她眼里流過的悲哀。 白屹東拉上門,先讓相熟的領班到一樓展示臺里拿了條絲綢披肩,然后,徒步跑到了兩條街外的品牌店。事出突然,他也只好從權,選件大路貨解決問題。 好在如許的尺寸、口味,早爛熟于心。白屹東皺眉挑了一圈,勉強選了兩件還看得過去的。想了想,又帶了枚同系列胸針——設計素雅大方,倒比衣服耐看。 白屹東心滿意足地回了錦繡江南,遠遠就看到10號包廂敞著門。沙發上放著疊得整整齊齊的披肩,領班低著頭,輕聲回答:“對不起,白先生。白太太非要走,我沒攔住……” “知道了?!卑滓贃|冷哼一聲,順手把袋子扔出去。 “啪”得一聲,正砸在披肩上,帶著它,一起滑到地上。 行,江如許,你真行。 ☆、第6章 此人內心很sao包 “對不起,部長。家里有急事,就先走了,明天帶點心來向大家道歉。嗯,是,我看到何嘉和朋友走了,她挺好的,您別擔心?!苯缭S掛了電話,到洗手間漱口。 喝了碗醒酒茶,胃里似乎舒服了一點。門外,雨下得正急,她的腦子里也亂成一團,一陣陣來回刮著風雨。 如許知道自己今天徹底惹惱了白屹東,也知道這樣的反抗很幼稚。但她就是不甘心:憑什么他想撒潑就撒潑,想扮賢良夫婿,自己就得笑臉相迎?沒錯,她的確答應過今晚和他心平氣和地談談。但晚上,突然遇到了白六那件事,所有的念頭都沒了。 只是覺得冷,打心眼里冷。 “姓白的都一樣,他們永遠不會專心在一個女人身上。和他們提愛情,只會讓你死得更慘!” “愛情……”如許自嘲得念了兩遍。即使昨晚被逼到絕境,她也只敢反駁他一句:“你真的……喜歡我嗎?” 不敢提“愛”,不敢想、不敢聽。 “哎,你怎么又弄錯了?還想不想在這兒做了?”走上樓時,她突然聽到了連管家不耐煩的聲音。 然后,有人可憐兮兮地回答:“對不起啊,連叔,可我真覺得這兩件差不多。我……我分不出來?!?/br> “呸,怎么會差不多?這條紋、款式、厚薄都不一樣。我說,你能不能仔細點,別害我再挨罵。你沒看到今晚,先生的臉有多難看……” 今晚?江如許愣了下,忍不住接了句:“連叔,你說什么?” 管家尷尬得笑了笑:“哦,太太,對不起。吵到您了?!?/br> “你剛才說什么?你說,白屹東今晚回過家?” “哦,沒有的事兒。您聽錯了吧?!惫芗蚁蚺赃叺膱A臉姑娘雨芳使了個眼色,她立刻連連點頭:“對,白先生沒回來。那些倒掉的菜,全都是廚師自己做的?!?/br> 真是豬一樣的隊友,管家扶額。江如許眼神閃爍地望向那片連綿的敞開式衣柜。四季的衣服都掛得整整齊齊的,尤其是當季的夏裝:襯衣、領帶、高爾夫球衫、薄西服、休閑褲……應有盡有。全黃花梨衣架,奢侈至極。 這房間本就是給白屹東存衣服的,最近兩人冷戰,他立刻毫不猶豫地選了這地方做臥房。由此可見,此人內心多么sao包。 “這件……”江如許微一皺眉,自然地走過去,把一件條紋襯衣放到了東側。管家連連點頭:“對,還是太太了解先生。最近,店里又送了一批,加上新洗的,這丫頭就搞不清楚了。唉,馮嫂沒回老家就好了,換了這笨手笨腳的丫頭,真見鬼了?!?/br> “行了,你就再說她了。這么一大堆,確實很難分?!苯缭S同情得看了小姑娘一眼——不過才18,19的模樣,眼淚汪汪的,像要隨時哭出來。 她心里的某根弦忽然被觸動,一句話脫口而出:“哎,你別急。我今晚有空,可以教你?!?/br> “???”管家和雨芳聽了,都是一愣。 如許說完也后悔了,但還是點點頭:“嗯,就這樣吧。我教你?!?/br> “衣服、褲子各半邊,這你應該知道。然后,分質地:絲、棉、麻、混紡,再分長短,最后顏色由淺入深。碰到格子或者條紋,就在底色的基礎上,以圖案尺寸、寬窄排。比如這兩件,雖然都是格子,但這一件要放在前面……”江如許耐心得解釋著,手指靈活地在架子間穿梭。有些衣料特別滑順,一不當心,就從指間滑開了。 擺到后來,如許自己都快笑了出來。 “你說白屹東這人多麻煩。我看他就不該做風投,該去圖書館。每天理一遍書,最有成就感?!?/br> “沒錯,沒錯,太太您說得太對了?!庇攴歼B連點頭。 “哎,這件……”江如許的笑容滯了下,手突然停了。小姑娘轉了下眼珠子,口里念念有詞:“由短到長,由淺入深,圖案由小到大……咦,沒錯啊。 ” “嗯?!比缭S心不在焉地笑了笑,眼睛依舊盯著前方,聲音輕飄飄的:“我看,都理得差不多了。你先出去,我再待會兒?!?/br> “是,太太?!?nbsp;雨芳小心翼翼地又看了眼她的臉色,終于鼓起勇氣:“太太,連管家太厲害了。我以后有事不明白,可以問您嗎?我覺得整個屋里,就您最和氣了?!?/br> 如許淡淡點了下頭:“行,只要我在?!?/br> 小姑娘并沒覺出這句話的古怪,樂呵呵得走了。走到門外,隨手把門一帶。門吱呀一聲,往門框那里靠了靠,又緩緩得打開。 如許默不作聲得從一堆挺括的襯衣里拿出一件。 那時,她和白屹東剛開始交往,那群好事的發小就攛掇著非要他倆喝交杯酒。推搡之間,酒晃到他的白襯衣上,雪白的領口下一痕紫紅。 他也像今天這樣,立刻讓服務生去買了一件,然后不動聲色地繼續和朋友們玩鬧。但凡是他們敬過來的酒,白屹東都笑嘻嘻得擋回去,如果他們出言“調戲”,他也樂呵呵得反唇相譏。 最后賓主盡歡,她一點虧沒吃,倒賺了不少見面禮。 等到人散光了,白屹東才帶著她到僻靜處,笑嘻嘻地望著他:“如許,這襯衫可是為你臟的,你必須幫我親手洗干凈了?!?/br> “可這標簽上寫著不能水洗,還是送洗衣店吧?!彼秊殡y得回答。 “沒事,盡管洗,只要把這東西去掉就行?!卑滓贃|笑著湊近她耳邊:“他們都說這看著像吻痕。我是不介意帶著它到處晃,但你面子薄,不是?好如許,就幫個忙吧,???” 為了這句話,她查了半天資料,買來專門的藥水清洗??扇嗔藭?,痕跡沒了,領邊上也起了毛。她很不好意思地把衣服和賠償金一起交給白屹東,把他逗得捧腹大笑:“沒事,沒事,我的衣服每季都換,這件還不定排到什么時候呢。正好洗壞了,給衣櫥騰點地方?!?/br> 她聽得咋舌,并肩走了一段路,忍不住小聲嘀咕:“真夠浪費的,每季都換?!?/br> 沒想到,剛才還在漫不經心看風景的白屹東,突然笑嘻嘻得轉過頭,一字一句得朗聲回答:“對,您教訓的是。我以后一定省著點,讓我的寶貝如許花?!?/br> “哎,白屹東你少嬉皮笑臉啊?!?/br> “沒嬉皮笑臉啊,你看我多正經?!?/br> ☆、第7章 寶貝看你幾回能打中 江如許苦澀一笑,手指在那片痕跡處慢慢摩挲。 兩年了,白屹東的襯衣換了幾茬,這件居然還在。 她想應該是酒精作祟,不過是一件舊衣服,居然勾出了眼淚。 白屹東走到門口,正看到江如許窈窕的身形,矗立在一堆五光十色的衣服間。就像在潑墨重彩里,曲折地伸出了一支嫩蓮。清淡、柔弱,讓人移不開眼。 當聽到管家說,江如許在幫自己理衣柜,他只覺得好氣又好笑。 現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他推開管家遞來的毛巾,輕悄悄地上樓。默然望了會兒,他終于回過神來,叫道:“江如許?!?/br> 如許像被火瞬間撩到,迅速丟了襯衣,警惕地回身看他??删退闼齽幼髟倏?,白屹東還是在第一時間里,看到她眼角的淚痕。 和那一閃而過的溫柔。 他的心,突然就軟得一塌糊涂。 “如許?!彼鰡〉亟械溃骸斑^來?!?/br> 江如許不動。 “過來?!卑滓贃|提高聲音,深邃的眼眸波瀾翻涌:“我們談談,好么?” 江如許慢慢攥緊手心,許久后,悶聲道:“可我不想談。我什么都不想和你談?!?/br> 白屹東定定地望著她,慢慢瞇起眼。江如許向后退了退,準備迎接他的怒氣。但他只是低嘆道:“好,那你幫我……擦下頭發吧?!?/br> 如許一愣,這才發覺他頭上、肩上全濕了,大概是進門的時候淋的。 白屹東眼神看著她,手卻熟練地從抽屜里拿出一方手帕,向她走去。 “別怕,我沒想干什么。你現在不愿和我談,也沒關系,反正下周起,我要出差一周。正好用這段時間,大家冷靜一下。昨晚你問我,是不是真喜歡你?你真不知道嗎?” 他把手帕強塞進如許手里,低下頭,露出脖頸:“如許,幫我擦一下。很不舒服?!?/br> 江如許怔怔得站著,看白屹東一直彎著腰,一動不動。她僵直地捏住手帕,掙扎了許久,才慢慢地伸到他頭上。 那頭發黝黑、粗硬,按下去又迅速彈回,像極了某人的壞脾氣。水珠隔著布一點點滲上來,有什么東西,也無聲無息得在房里彌漫開。 白屹東愜意地輕嘆一聲,突然抬起頭,一把抱住江如許。還沒等她驚呼出聲,嘴唇已經被狠狠咬住,接著他的舌頭也撞了進來,熟稔地在她口中吮吸翻攪。 他臉上濕漉漉的水氣,熱騰騰地沖到如許臉上。還有那順勢而下的右手,從如許的脖頸、背部一路溫柔地撫下來,像是要以指為筆,細細勾畫出她的每條曲線。然后,直奔她的敏感地,深一指、淺一指地挑弄。 如許喘著氣,徒勞地掙扎著。她知道自己越掙扎,就會讓白屹東越興奮,但她忍不住。她恨他。 “嘶……”白屹東嘴角被狠狠咬了口,他用舌頭舔了下,低笑:“寶貝,原來你好這一口。其實這事兒也沒什么難的,只是我有點……舍不得?!?/br> 他的眸色更深,左手按住如許的肩,右手一抄,把她結結實實得抱起來。如許憤怒地扭動、踢腿,一只鞋“咚”得一聲,正砸在門上。 “白屹東,你放開我,聽見沒……”她憤然大吼:“你再胡來,我明天就和你離婚??!我不和你過了……” 咚”得一聲,如許被狠狠得丟到床上。還沒等她緩過氣,胸口已經被一只強健的胳膊壓住,白屹東似笑非笑的臉近在咫尺,聲音里也仿佛帶著寒霜:“江如許,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不聽話,是吧。好,那就按你喜歡的法子來?!?/br> 他的手臂一使勁,如許立刻痛得大叫起來。但白屹東毫不動容,只是繼續冷冰冰得看著她。 如許被他盯得全身發毛,第一次發現,原來白屹東真正動怒時,是如此可怕。 幾乎用眼神就能活生生碾碎她。 突然,那痛楚消失了,然后一片溫暖的柔軟之物,貼在她的眼瞼上,慢慢摩挲。 “哎,剛才不是挺能么?稍微嚇唬一下,就哭了?”白屹東戲謔得笑了:“好了,好了,多大的事啊,還要離婚?那事兒只當沒發生過,從今兒起,我倆好好過日子,成不?怎么還哭啊,真有這么疼么,我也沒使多大勁???” 那你還想使多大勁? 江如許憤怒得一巴掌扇過去。白屹東利落地向后一閃,抬起另一邊臉,嘻嘻笑道:“來,寶貝,朝這兒打??茨銕谆夭拍艽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