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但這并不意味著她將來沒有辦法,只要燕王能夠奪嫡成功,登上那個至尊之位,那么到時候她就是一國之母,什么齊王妃,什么木蘭郡主,到時候她想怎么踩洛箏就怎么踩,成王敗寇,自古皆然。 只是燕王要想順利奪嫡,只怕還得…… 洛箏才懶得費神去想許如瑾被她二次打臉之后會不會又想出什么法子來報復她,她只關心同安公主的病到底什么時候能好,以及自己如何能在這棠梨閣多陪她些日子,而不是回齊王府去,要是能一輩子不用回齊王府那才好呢。 可是惜她的盤算因為某人的幾句話,再一次落了空。 其實也算不得是落空,因為她確實沒有回到齊王府,也確實在同安公主身邊繼續陪著她,可是卻不是在同安的寢宮棠梨閣,而是在離京六十里的華清宮。 華清宮建于驪山之上,乃是皇家的行宮之一,因為內有溫泉,于強身健體頗有補益,永定帝時不時的也會過去住上一兩個月。 而過了新年,永定帝雖然沒有駕臨,但卻命人護送同安公主到華清宮好生調養,一來溫泉有強健體之功效,二來也是想讓她換個環境,免得再呆在宮里,觸景生情,睹物思人,沉浸在追思亡母的悲痛之中不能自拔。 洛箏對永定帝這道旨意自然是極為贊同的,更讓她歡喜的是旨意里點明了要她陪著同安公主一道去華清宮,歸期不限。 這簡直讓她心花怒放,覺得再好不過,如果能再少了某人的話,那簡直就是完美了。 洛箏實在是沒想到秦恒居然也一路跟著她們跑到了這華清宮,甚至還打算就一直陪著她們在這里住下。 “今天都十六了,你怎么還賴在這里?圣上都開始上朝了,你怎么還不回去?”洛箏瞪著秦恒,結果被攆的某人卻仍是不急不慢的在那里煮茶。 “我身子不好,阿箏你又不是不知道,前不久舊傷還復發了一次呢,父皇已經準我在這里多住些日子,好生調養一下?!?/br> 洛箏冷笑,“你少騙人,你這般惜命的,整日調養,早就全好了,你不去忙你的正事,整天呆在這行宮里,你很閑是不是?” 秦恒笑得云淡風輕,“我哪有什么正事,倒是多陪陪你是正經?!?/br> 這人這輩子怎么這么無賴,而且面對皇位這么淡定,洛箏記得而他前世可是從年前開始就各種忙碌,因為做足了各種準備,才在上輩子發生在五月的奪宮之變中最終勝出。 無奈之下洛箏也只好把話給他挑明了,“難道奪嫡不是正事?燕王那邊如今動作不斷,強敵在側,你不趕緊回去商量對策,反倒還有閑情逸致在這里煮茶?” 秦恒手下不停,不以為意道:“秦恂他做得再多,也不過是白忙一場的無用功罷了。我不是早跟你說過嗎,這太子之位遲早是我的?!?/br> “你就這么肯定?”雖然有了洞房花燭夜那一番長談,洛箏多少也算知道了一點秦恒這種自信的由來,可她還是覺得有些不踏實,因為前世秦恒的這個太子之位可不是他老爹給他的,而是他自己搶來的。 秦恒終于停下手里的動作,抬頭笑道:“父皇已經跟我說了,最遲五月就會冊立太子,你就等著看吧!” 轉眼到了四月,永定帝果然下了一道詔書,要冊立儲君之位,可是在那道詔書里卻沒有齊王秦恒的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 ☆、第43章 奪宮之變 “你就讓我等著看這個?”回京的馬車里,洛箏忍不住把永定帝的那份詔書攤開在秦恒面前問道。 這份冊立太子的詔書,除了詔告天下的一份外,永定帝又另擬了四份命人前往四位親王府邸一一傳旨。而給齊王秦恒這位正經嫡子的詔書比起其他幾位親王來也就多了一句話,命其攜妻返京參加五月初六的冊封大典,可是這太子的人選,詔書上卻是一個字沒提。 朝堂上下,人人都對永定帝這份說要冊立東宮卻連太子是誰都不說的詔書大為不解,議論紛紛。盡管詔書里言明為保儲君無虞,到了冊封當日才會由永定帝親口宣讀太子人選,免得在冊封大典之前發生些什么意外,畢竟這樣的事在前朝也不是沒有先例的,但卻還是無法徹底打消眾人的疑慮。 然而這道詔書看在洛箏眼里卻覺得極為熟悉,因為前世永定帝冊立東宮時也是這般發了一道詔書只說某年某月某日冊立太子,但卻不說要冊哪位皇子為太子,導致最后奪宮之變的發生。 前世秦恒最終能奪得太子之位,是因為他早有準備,可是現在,永定帝的詔書和前世一樣,而他這幾個月卻都在華清宮游手好閑,專心致志的忙他所謂的正經事——寸步不離的陪著自己,關于奪嫡的正事一點都沒見他干。 洛箏開始有些擔心起來。秦恒卻仍是一臉的波瀾不驚,連那詔書看都不看一眼,“這詔書上自然是不會有我的名字的?!?/br> “那你還說這太子之位肯定會是你的?”洛箏氣結,她已經開始懷疑新婚之夜秦恒跟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該不會是這混帳自己瞎想出來的吧? “正因為父皇想把這太子之位給我,所以他才不能直接點明他想立我為太子?!?/br> 洛箏正想問他為什么,突然想到秦恒跟他說過的那丙道太祖秘詔,第一條是什么來著,“不得立外戚勢大之女所生子為帝,皇子年十五以下均不得立為儲君,且為帝者不得專寵一人,須雨露均沾、廣延子嗣?!?/br> 難道…… 秦恒看著洛箏的眼睛,緩緩點了點頭,“雖然我的外家如今已經敗落,但是我家娘子卻是手握兵權的將軍之女,偏偏我還愿意為了我娘子此生再不納妾,只專寵她一人?!?/br> “父皇說匡正署已經上了好幾道奏折參我了,全都被他壓了下來,但若是他直接明言要立我為太子,只怕匡正署的那些老家伙們就要把太祖秘詔祭出來了。真到了那時候,恐怕就是父皇也會被掣肘,所以父皇才想了這么個法子出來,等到了冊封的時候,父皇直接說要立我為太子,看誰還來得及反對?” 盡管已經想到了這一點,洛箏還是覺得有些接受不了。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這輩子秦恒突然對她一下子像換了個人似的情意綿綿、深情款款,只是為了她洛家的兵權可以成為他奪嫡之路上的一步好棋。 結果現在卻突然發現,她自以為會帶給秦恒很大助益的娘家原來竟是拖了他后腿的包袱?如果不是因為她這個威名顯赫的娘家,秦恒早就被永定帝麻利的立為太子了! 再想想燕王的那一妻四妾,雖然個個都和某些朝中大臣有些姻親關系,但和她們洛家一比,那可真是不顯山不露水,看上去完全沒有多少強力的背景。 這么兩相一對比,洛箏終于確認了一件事,一件她都不知道是該為此郁悶不已還是該幸災樂禍的事,那就是她娘家的勢力不但不會成為秦恒奪嫡的助力,反倒會是他的拖累。娶了自己于他的奪嫡之路來說,不是更加容易了,而是在明面上更加困難了。 可是,既然是這樣,那他為什么還硬要娶自己呢?寧肯發下不納妾的誓言也要娶一個不會給自己助益反倒會添亂的女人,這對他究竟有什么好處呢? 難不成還真是因為喜歡上了她,所以才…… 這個念頭實在太嚇人了,洛箏趕緊搖了搖頭,似是想要把這個念頭給趕走一樣,可是她越是不想這樣去想,反而越是忍不住往這個思路上去想。 前世的永定帝也下了這樣一道詔書,是不是也是出于這樣一種思慮呢?難道即使是前世,自已嫁給秦恒,于他而言也是麻煩遠多于助益嗎? 那他為什么還要答應自己的求婚,雖然自己當時有請永定帝賜婚,但他完全可以拒絕掉的,而且從后來兩人之間的相處來看,他對她也是極為不耐煩的,那他為什么要答應??? 難道…… 這一次,洛箏是徹底的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她已經不是搖頭而是干脆拿拳頭去敲自己的腦袋。不過只敲了一下,就已經被某人眼明手快的給攔住了。 “阿箏你這是做什么?就算再擔心我搶不到太子之位,也不用這么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秦恒把她兩只手都牢牢的握在掌中,怕她再去敲打自己自虐,剛才那一下,看得他肝都顫了一下,心疼的不行。 洛箏愣了一下,才一把甩開他的手,“誰擔心你能不能被立為太子了,我才不擔心呢?” 雖然嘴上這樣講,但這回洛箏心里是當真有些擔心秦恒能不能搶到太子之位。沒辦法誰讓這廝死纏爛打的硬是娶到了自己,如今洛家等于和齊王府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一榮未必俱榮,但一損肯定是俱損。 一旦秦恒在奪嫡中失敗,被別的皇子搶到了那張龍椅,做為一個曾經最有威脅的嫡出皇子,秦恒的下場可想而知,而她們洛家作為秦恒的正經姻親,肯定是會被株連清算的。 所以,就算秦恒在洛箏心目中是一等一的大仇人,但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她現在還是更希望秦恒能繼續他前世的輝煌,再次搶到這張龍椅。 “阿箏,”秦恒牢牢的握著她的手,完全不給她半分掙脫的可能?!拔抑滥銚氖裁?,你放心,雖然這太子之位非我莫屬,但我絕不會把岳父大人和舅兄牽連進來的。我這些日子也不是沒做布置的,一切我都會安排好,冊封大典那天,岳父和舅兄不會出現,免得將來落人以柄?!?/br> “你就這么有信心這太子之位一定是你的?”如果他失敗了呢,即使她的父兄不參加這冊封大典一樣逃不掉被清洗的命運。 “當然,便是為了你和洛家我也不能輸??!”前世他都能搶到這張龍椅,更何況這一世,他既然不顧一切的娶到了阿箏,自然不會再將她和她的至親置于險境。 趁著洛箏在這邊愣神的功夫,他用右手握住洛箏的兩只手,空出來的左手卻往洛箏頭上撫去,“所以,阿箏,你別擔心,這一次我只會成功不會失敗,你可千萬別偷偷去找你父兄相助,免得到時候他們有了從龍之功,匡正署的人又要啰嗦什么功高蓋主?!?/br> 秦恒這都在她頭發上撫弄了好幾下了,洛箏這才回過神來,狠狠打掉他的手,回他一句,“你多大臉??!我才不會替你去找我父兄幫忙呢?就算你要敗了都不會去找他們幫忙!” 這最后一句洛箏倒還真不是在說氣話,上一世就是她犯賤,明明秦恒都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可她還是偷偷拜托了父親和兄長,在緊要關頭,助了秦恒一臂之力,算是秦恒能坐上那把龍椅的一大功臣,可是結果呢? 所以這輩子,洛箏是打心眼里不愿意再去犯一回賤,別說找父兄幫忙了,就是再像前世那樣幫他擋箭,她都再不會去犯傻。 可是這萬一要是那一天當真如前世一樣又發生了魏王作亂的奪宮之變,那支射向秦恒的暗箭真將他給射死了怎么辦? 這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沒了,還談什么成???拿什么來保全她的家族? 自已要不要給他提個醒,當初自己出征北境時他送給自己的那件金絲軟甲,是早被自己還給他了的,如果五月六日太子冊封大典上他內里穿上這金絲軟甲,那就不怕這暗箭傷人了。 眼見第二天就是五月初六了,洛箏這還沒糾結出一個決斷來,秦恒卻已經把這件金絲軟甲送到了她的面前,還交待她的兩名貼身侍女明日一定要讓她將這軟甲穿在身上。 “為什么要我穿這個?”洛箏十分不解。 “我怕明日會有些變故,你身為我的王妃,明日也是要和我一道入宮的,倘若宮中有變,刀箭無眼,萬一傷了你那不是要我的命嗎?” “那你呢?”洛箏脫口而出便問了這一句。 “我另備了一件軟甲,放心,我對自己這條命可是看得極重的,只有活著才能好好陪著你?!焙萌菀茁牭狡拮雨P心自己,秦恒簡直是心花怒放,看著洛箏的眸光越發深情的能將人溺死在里面。 洛箏真希望現在就能來上一支暗箭,一箭封喉,讓他再這樣動不動就訴衷情惡心人。 第二天的太子冊封大典,果然如同洛箏預感的那樣,又開始按著前世的套路走,不等永定帝頒下正式的冊太子詔書,也不知魏王用了什么法子,居然領了一隊禁衛軍直接氣勢洶洶地殺奔諸位親王在大典前休憩的平章殿。 至于為什么動手的是魏王而不是燕王,原因很簡單,齊王秦恒和燕王秦恂都是有可能被永定帝選為太子的,而魏王和趙王則是鐵定沒戲的。趙王一真都是沒什么野心的,而魏王雖然是個草包,但卻是個很有野心的草包,所以他就選擇了在這一刻的鋌而走險,直接在冊封大典前干掉他的幾個兄弟,那這太子之位除了給他還能給誰? 可是魏王的如意算盤,齊王和燕王能答應嗎?這兩位在宮里也不是沒有布下人手的。 于是一切如同前世一樣,幾方勢力亂戰成一團,但見刀光劍影,箭來箭往,殺得好不熱鬧。 洛箏隨身也是在腰帶里藏了一柄軟劍的,此時也是舞成一團,跟在秦恒附近一道沖殺。 秦恒本是離她有五步遠的,突然卻一個飛身跳到了洛箏身邊。秦恒的這一個舉動就像是一個信號一樣,洛箏耳中聽得身后“錚”的一聲,便見眼前一支利箭不知從何處射來,直往秦恒后心刺去。 救還是不救?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送上,第三更正在寫,晚點送上哈 ☆、第44章 一念之間 救還是不救? 或者說擋還是不擋? 因為此時洛箏手中的軟劍正在格擋一名兵士刺來的長矛,再轉手過來擋飛這支流箭是絕無可能的,要擋下這支箭,只能是用她的身體去擋。 救他吧?一想到要為這個前世害死父兄之人擋箭,洛箏就覺得膈應的不行。 可是不救吧?萬一他死了,自己一家也得跟著倒霉。 擋箭還是不擋箭,這是個問題。 但這個問題很快就迎刃而解了。 因為那箭的速度得有多快,就洛箏這么心下稍一猶豫糾結,沒等她做出決定呢,那支利箭已經射入秦恒體內。 洛箏眼睜睜的看著那支箭沒入秦恒的背心,也不知那一刻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覺,只是奇怪,他不是也穿了一件軟甲嗎,怎么這箭還射得進去呢? 如果這一箭當真要了他的命,那靖國公府該怎么辦? 洛箏心下正在茫然,秦恒的身體已朝她靠了過來,“阿箏,快幫我斬斷那箭尾?!甭曇衾锫詭е鴰追旨鼻?。 雖然他聲音壓得極低,但聽在洛箏耳中,卻是一震,此前所有的糾結都蕩然無存。這一刻,她只希望秦恒能活下來,順利奪得這太子之位,這樣她的家族親人目下才能得以保全。 洛箏手腕翻轉,揮劍如風,一劍便齊根斬斷了秦恒背上的箭尾,這才發現原來這箭雖射入秦恒體內,但刺進去的并不長,不過只是個箭頭在里面,想來畢竟他身上那件軟甲不是白穿的,多少擋了一擋,這才受傷不重。 只是傷雖然不重,卻得防著被人趁機亂喊一氣,擾亂已方的軍心。是以洛箏一斬斷箭尾,就立刻閃身擋在了他身后,免得被人看到他背心的箭傷,只恨現下是五月,手頭沒有披風,不然往他身上一披,再不怕被人看到他的箭傷,眼下也只得自己用身體去幫他遮擋了。 一片混亂之中確實有人喊了一聲,說是齊王已經中箭,兇多吉少,這話傳到眾人耳中,確實令不少人心下一沉,可是轉頭這一看,齊王哪兒兇多吉少了?正活蹦亂跳的和齊王妃背靠背,夫妻二人默契無比的在那兒左砍右刺,勇猛無比呢! 于是齊王這一方的士氣,不降反增,更令魏王吐血的是,眼見己方已呈敗像,有些抵擋不住齊王和燕王的聯手相拒,偏偏又一隊羽林軍沖進來將他們這一方團團圍住。 卻是永定帝得知平章殿有變,派了羽林軍前來平亂,至此,大局已定。 洛箏倒沒想到永定帝的人這么快就趕到了這里,前世……,前世永定帝可是什么兵都派不出來,當然也不需他派人來幫忙,秦恒只靠自己手中的力量就已經滅掉了魏王,而燕王則因為秦恒分神照顧了一下中箭的齊王妃,趁機逃出了宮。 這些都是她后來才知道的,而當時的她在替秦恒擋了那一箭之后就昏過去了,再醒過來時,已經是躺在東宮的正殿里,腹中剛滿兩個月的孩子已經永遠的失去了,床前圍滿了太醫侍女,卻唯獨沒有那人的身影…… “冊皇三子齊王秦恒為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