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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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孟祈回過神來,伸手一拉便拉著她坐到了自己腿上,笑道:“些微小傷,何況大夫還用了麻藥,能疼到哪里去,倒是你,我不在家這幾個月,辛苦你了。你放心,我已與端王殿下和我們指揮使大人都說好了,在你生產之前哪里都不去了,就在京城守著你?!?/br> 又伸手有些敬畏的撫上了她已顯懷的肚子,“孩子這幾個月沒鬧你罷?害喜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好轉的?如今你吃飯又怎么樣?我方才聽虎子說,我剛離開那半個月,你比我在家時還吐得厲害,都是我不好,讓你吃這樣的苦,等孩子生下來后,你只管將養身子,帶孩子就通通交給我了……我瞧你肚子比其他人五個多月時大不少,不會跟端王妃一樣,也懷的是雙生子罷?” 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大通,讓陸明萱又是覺得溫暖又是覺得好笑,嗔道:“你才能見過幾個孕婦,如何就能知道我肚子比她們同期時大得多?再說了,你當大夫們都是吃干飯的呢,若連孕婦腹中有雙生子都診不出來,他們也趁早別行醫了,省得誤人性命,我腹中只得一個,你呀,就別凈想好事兒了?!?/br> 凌孟祈傻笑了兩聲:“雙生子自然就最好,一個也好,反正我們還年輕,以后再慢慢兒生就是了?!?/br> “你這叫什么,碗里的還沒吃到呢,就想鍋里的了……”陸明萱越發好笑,正待再說,卻見丹青撩簾進來了,不妨大白天的夫妻兩個就抱在一起,唬得“唉喲”了一聲,已滿臉通紅的退了出去。 陸明萱見狀,不由也紅了臉,忙自凌孟祈腿上站到地上后,才揚聲向外道:“丹青,是飯來了嗎,讓她們擺進來罷?!币贿呎f,一邊不忘嬌嗔的橫凌孟祈一眼。 惹得凌孟祈越發的心癢難耐,轉念卻想起如今她有孕在身,自己想什么都是白搭,如此看來,孩子還是該少生一點的好了? 一時飯畢,天也就漸漸黑了下來,陸明萱因有話問凌孟祈,便在丹青丹碧服侍自己洗了澡后,早早打發了她們。 然后她親自服侍凌孟祈吃了藥,才壓低了聲音問他:“我白日里問你的話你還沒告訴我呢,寧王是不是已知道你投到端王殿下麾下了,所以才會再次對你痛下殺手的?” 凌孟祈見問,皺眉搖頭道:“這事兒他應當不知道,我平日里和端王殿下連面都極少見,私下聯絡也做得極隱秘,想來他此番派人刺殺我的原因與上次一樣,就是單純的厭惡我,覺得我的存在之于他來說是恥辱也是隱患,所以才會故技重施。只是這次他派去的人比上次的差遠了,上次的人一看便知道都是死士,這次的卻更像是江湖中人,想來他也是怕萬一再次事敗,事情傳到不該知道的人耳朵里,指不定又是一場麻煩?!?/br> 江湖中人對上錦衣衛的精銳,別說武藝才干了,單氣勢上就差得遠,他的人幾乎沒什么大的傷亡,便已將對方一網打盡,自然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陸明萱點頭發狠道:“那你想查到的東西都已查到了嗎,他既先做了初一,就別怪我們做十五,總要狠狠給他個教訓,讓他知道這世上的事,不是他想怎么樣,就能怎么樣的!” 夫妻兩個都不知道,寧王此番之所以又對凌孟祈痛下殺手,至少有三成的原因是因為陸明萱。 寧王既打上了陸明萱的主意,自然覺得凌孟祈越發的礙眼,若不是礙于宮里還有個羅貴妃在,怕凌孟祈在京城出個什么事兒羅貴妃又與皇上鬧,像上次那樣讓他得不償失,凌孟祈在京城時他就忍不住要動手了,好容易等到凌孟祈又出京,他自然不肯放過這難得的機會。 只是在經過了上次之事后,他名下那些暗衛卻是不敢再聽他的命令私自行事了,他只能另辟蹊徑,想到了買兇殺人,只可惜終究還是功虧一簣,讓凌孟祈再次順利的回京來了。 凌孟祈沉聲道:“自然查到了,東西已經在我回京之前,送到端王殿下手里了,想來就這幾日,張閣老就該倒霉了?!?/br> 心里則暗自不屑,慕容恒與端王在其他方面他就不比較了,只比較格局,慕容恒就比端王要小得多,他相信只憑這一點,笑到最后的人便只會是端王,而非他慕容恒! 張閣老身為寧王的岳父,他倒了霉,不亞于是折斷了寧王的雙臂,對后者來說,這個教訓的確不算小了,只可惜暫時還不能讓他知道這教訓是凌孟祈給他的,不然就更大快人心了! 當下夫妻兩個說完了正事,又敘了一番別后的衷腸,陸明萱還讓凌孟祈感受了一回她腹中孩子的胎動后,才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次日陸明萱起來,凌孟祈并沒有如往常那般已不在她身邊,既是因他如今有傷在身行動不便,更是因他安了心要好生陪陸明萱幾日,一早便告過假這幾日不去衙門了。 陸明萱不由心情大好,吃過早飯督促凌孟祈吃過藥后,便獻寶一般拿出了這些日子她和丹青等人為腹中小寶寶做的小衣裳鞋襪出來,讓凌孟祈看。 戀人間哪怕什么正事兒不說不做,只說些嘻嘻哈哈的廢話,也是覺得甜蜜無比的。 現下凌孟祈便是這種感覺,他看著陸明萱擺在榻上的小衣裳鞋襪們,禁不住又是喜歡又是驚訝:“怎么這些東西都這么小,你看這件衣裳,也就跟我的巴掌一般大,這雙襪子就更不必說了,能裝下我一個手指頭不,將來孩子能穿得下嗎,不會憋壞了他罷?” 陸明萱笑道:“我當時也是這么說的,可段嬤嬤和吳mama都說,剛生下來的孩子就只能穿這么大的,為此我還特地打發了人去jiejie和王妃呢,誰知道果然如此,只可惜jiejie腹中的寶寶比咱們的還要先降生,小郡主小世子的衣裳又多是內造的,咱們家的寶寶多少要避諱一下,且我也舍不得委屈他,少不得便只能咱們家自己現做了?!?/br> 凌孟祈喜歡她一口一個‘咱們家’,聽得他心里比三伏天的吃了一塊兒冰鎮西瓜下去還要舒坦,笑道:“是不能委屈了咱們寶寶,現做就現做罷,大不了讓丹青幾個辛苦一些,等明兒寶寶順利出生后,我一人賞她們一個大紅包?!?/br> 適逢丹青進來奉茶,聽得這話,忙屈膝笑道:“那奴婢就代大家伙兒先謝謝大爺和夫人了?!?/br> 陸明萱瞧得丹青進來,卻是心里一動,笑向凌孟祈道:“其他人你賞個大紅包也就罷了,丹青的只怕卻是不夠,你少說也得賞個雙份兒三份兒的才成?!?/br> 凌孟祈一怔,隨即便明白過來她這話是什么意思了,因笑道:“已經替他們兩個擇好日子了?那我的確得另備一份厚禮才是?!?/br> 陸明萱點頭:“擇的下個月的初八,想著你就算晚回來一些,時間也該夠了,倒不想你竟早回來了大半個月,早知道就該把日子訂得再靠前了一些了?!?/br> 本來陸明萱早就想替丹青與虎子完婚了,誰知道先是遇上了陸老夫人的喪事,總不能主子還在孝期,做下人的卻吹吹打打的婚嫁,丹青也紅著臉主動找到陸明萱,說她和虎子都愿意待陸明萱出了孝后,再辦他們的事,還是陸明萱堅持,丹青才松了口,答應只待陸老夫人過了百期之后。 偏其間又遇上了凌孟祈出京辦差,虎子之于凌孟祈是親人一般的存在,凌孟祈之于虎子又何嘗不是一樣?對于虎子來說,若自己大喜的日子凌孟祈不在,他哪怕延遲成親的日子呢,也一定要等到他回來。 于是一直到進入六月以后,陸明萱才為二人擇了日子,然后將為丹青準備嫁妝的事,全權交給了段嬤嬤來cao辦,她一共賞了五百兩銀子,其他金銀首飾的添妝還不算。 惹得陸明芙知道后,還曾打趣過她:“你這是嫁婢女呢,還是嫁閨女呢,我還是只能說那一句話,財大氣粗的人就是不一樣!” 丹青在一旁聽得陸明萱和凌孟祈的對話,臉紅得已是能滴出血來,卻仍落落大方的向二人道了謝,才行禮退了出去。 余下陸明萱與凌孟祈又就二人的婚事商量了一番,眼見時辰已經不早,遂對坐著用了午飯,在屋里稍稍走動了一會兒,然后雙雙躺下,歇起午覺來。 午覺起來,眼見日頭已沒之前那么毒了,陸明萱正與凌孟祈說想去園子里的水榭涼快涼快,就聽得外面傳來丹碧的聲音:“夫人,您在屋子里嗎,奴婢有要事稟告,可以進來嗎?” 陸明萱以為丹碧是有什么家務事要請示自己,于是讓凌孟祈在內室等著,待自己處理完了瑣事再進來叫他,然后去了外間,揚聲叫丹碧:“進來罷!” 片刻之后,便見丹碧滿臉憤怒的扭著個干瘦的老婆子進來了:“夫人,方才奴婢在大廚房給大爺煎藥時,因一時有事離開了片刻,回來時便整好瞧見這婆子鬼鬼祟祟的在往大爺的藥里加什么東西,奴婢質問她,她卻反過來說是奴婢看錯了,誣陷她,哭著嚎著要與奴婢來夫人跟前兒評理,奴婢便揪著她過來了?!?/br> 陸明萱聞言,臉上立時罩上了一層寒霜,丹碧近身服侍她這幾年,為人正直善良,從不仗著是她身邊得用的大丫鬟,便對底下的人作威作福,她早拿她與丹青一般看待了,相較于面前這個面生的、陸明萱只大略知道是自家下人的婆子,她自然更相信丹碧的話。 因立時看向那被她扭著的婆子,厲聲問道:“你到底往大爺的藥里加了什么東西?是誰指使你來的?你若從實招來,我還可以饒你一命,否則,就休怪我不客氣!” 陸明萱第一個便想到了寧王,在寧王才派人刺殺了凌孟祈一次之后,她實在沒辦法不懷疑后者。 可轉念一想,寧王若要用這些迂回的招數,又何必非要舍近求遠的派人攆去兩淮刺殺凌孟祈,勞民傷財的就不說了,還有可能傳到羅貴妃和皇上耳朵里,屆時不定又會生出什么事端來。 所以是寧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便只能是凌孟祈的其他仇家了,不然誰會恨他恨到大費周章的也要害他?她一定要盡快將事情查明,然后再將自家清理一遍,絕不能讓凌孟祈連在自己家中,都得不到片刻的安寧! 那婆子被丹碧扭著,以丹碧的力氣,她自然掙脫不得,丹碧又比她高,以致她差點兒就整個人懸空在半空中了,十分的狼狽。 聽得陸明萱的話,她立時便擠著一雙小眼睛哭嚎起來:“夫人明鑒,奴婢并不敢往大爺的藥里加什么東西,只是當時奴婢路過那里,見爐子里的火大了些,偏旁邊又沒人守著,怕把罐子里的東西熬干了,所以才將爐子里的火弄小了些,若非丹碧姑娘說起,奴婢連里面是給大爺熬的藥都不知道啊,求夫人明鑒,還奴婢一個清白?!?/br> 丹碧本是塊爆碳,如何聽得她這擺明了是在說自己誣陷她的話,立刻便怒聲道:“你說你當時只是路過那里,怎么早不路過晚不路過,偏我就離開了那么一小會兒你就路過了?爐子里的火幾時又大了,自水開了以后,我便一直用的文火。關鍵我素日是絕少踏入大廚房的,這兩日我去大廚房,誰不知道我是去為大爺煎藥的,你偏還說什么‘連里面是給大爺熬的藥都不知道’,你哄誰呢!到底是誰指使你的,快說,否則你信不信我當著夫人的面兒,就能將你打成個豬頭!” 一邊說,一邊還不忘威脅性的沖后者揮了揮拳頭。 本來陸明萱和凌孟祈住的正房也是設了小廚房的,以前是為了讓二人隨時都能有熱水用,待陸明萱有了身孕后,因飲食上忌諱頗多,她又害喜得厲害,好多東西都吃不下,于是她的吃食便放在了小廚房,由丹青等人親自做,大廚房主要負責做闔府上下其他的飯食。 凌孟祈的藥原也該在小廚房煎的,可那藥的味道著實不怎么好聞,陸明萱如今是不害喜了,偶爾反胃想吐的時候卻也不是就徹底沒有了,聞不得那氣味,所以只能將凌孟祈的藥給弄到大廚房煎去。 丹青這些日子要忙著為自己繡嫁妝,陸明萱便把這事兒交給了丹碧來做,誰知道這才第二日呢,就出了這樣的事。 丹碧簡直不敢想象,若自己當時沒有一如完廁便及時趕回去,湊巧撞破了那個可惡婆子的行徑,回頭大爺吃下了那被加了料的藥會怎么樣,——大爺可不僅僅只是她的主子,更是她的恩人,她這樣不等于是在恩將仇報嗎? 還有夫人,這幾年待自己那么好,見自己瞧得丹青jiejie出嫁,無意感嘆了一句‘丹青jiejie可真有福氣’,還與她說,將來也會給她一樣的福氣,讓她風光大嫁,這么好的夫人,她上哪兒找去,若是因為她一時的疏忽,害得夫人沒了丈夫,夫人腹中的寶寶還沒出生便沒了父親,她便真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也就不怪丹青會憤怒成這樣了。 那婆子本能的瑟縮了一下,隨即又哭道:“奴婢真是湊巧路過,也真只是撥了撥炭火,以免罐子里的東西燒干了啊,丹碧姑娘您不能因為力氣比奴婢大,又比奴婢得夫人的寵,便平白誣陷奴婢,求夫人明鑒,求夫人明鑒啊……” ☆、第十二回 招供 “奴婢真是冤枉的,求夫人明鑒,求夫人明鑒啊……”那婆子還在哭喊著。 凌孟祈忽然自內室走了出來,雖然因腿被包扎著行動很是不便,卻一點也不影響他的威儀。 他出來后先是瞇起雙眼鷹隼般犀利的打量了那婆子一番,然后忽然命丹碧:“去把藥罐子端來,這婆子既說自己沒往里面下藥,只要她敢把里面的東西都吃進自己的肚子里,誰是誰非,自然立刻便知?!?/br> 說著看向那婆子,唇角勾起一抹沒有任何溫度的弧度,“你若是吃下了藥罐子里的所有東西,卻安然無恙,那便說明是丹碧冤枉了你,我和夫人自然會為你做主,不叫你白受委屈;反之,你若是不敢吃里面的東西,哼,做奴才的膽敢向主子下毒,會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想罷!” 丹碧聞言,瞬間轉怒為喜起來,應了一句:“對啊,這么簡單的法子我怎么就沒想到呢,還是大爺英明?!迸d沖沖往廚房端藥罐子去了。 再看那婆子,則已是越發灰敗了一張臉,因失去了丹碧力氣的支撐,立時便癱軟到了地上只知顫抖,連句完整的話都抖不出來了:“大、大爺,奴婢真沒、沒有……” 凌孟祈看在眼里,卻越發肯定了這婆子應當不是自己的哪個仇家安插到自家的細作,方才他剛出來時,便發現這婆子眼神躲閃,渾身顫抖個不住,一看便知其是在心虛,別說他了,只要稍稍眼厲些的人,就能瞧出她一定有問題,若真是他哪個仇家派來的,這樣質素的人,還不如別派來的好。 他就說自家現如今所有的下人,都是陸明萱和自己細細考察過的,尤其是他,因知道自己仇人不少,那些仇人找上他還沒什么,就怕他們找上了陸明萱,讓她連在自己家里都不能安心,所以他暗地里還做了不少功課。 或許那些下人里有一點自己小心思的人并不是沒有,膽敢謀害主子的,卻絕對沒有才是,那這婆子到底是因何要往他的藥里加東西? 心下約莫有了計較,凌孟祈不再看那婆子,而是看向陸明萱滿臉歉意的道:“對不起萱萱,讓你受驚了,你放心,我會盡快將事情查清楚,絕不會任這樣的事再發生第二次的?!?/br>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辈幌腙懨鬏婺樕系那敢獗人母?,“處理好內宅的事,讓男人沒有后顧之憂本就是為人妻者的本分,可今日卻因我的失職,讓你在自己家中都差點兒被謀害了,我心里已是羞愧后怕得無以復加了,你再這么說,我越發沒有立足之地了?!?/br> 說完看向那婆子,眼神如刀聲音如冰的道:“到底是誰指使你的,你最好給我從實招來,否則我有的是法子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別忘了大爺是做什么的,詔獄里十八般酷刑又是何等的讓人聞風喪膽,莫不是你想一一嘗試一遍?” 這話說得那婆子越發抖得篩糠一般,適逢丹碧端了藥罐子回來,凌孟祈接過只看了一眼又聞了一下,已冷聲道:“我當你往這罐子里加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原來不過只是區區砒霜而已。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招還是不招?你若是招了,或許我還可以考慮留你一條性命,否則,夫人有那耐心讓你嘗嘗詔獄的十八般酷刑,我卻沒那個耐心,且你也不配,我只賞了你這罐中的東西吃便是,橫豎已經知道你加進里面的東西是砒霜了,要順藤摸瓜查出到底是誰指使的你,于我來說也算不得什么難事?!?/br> 吩咐丹碧:“沒聽見我的話,賞了罐中的東西給這刁奴吃?糊涂,沒見夫人還在呢,你難道不知道先將人拖出去?” 丹碧還沒答話呢,那婆子聽得自己往藥罐子里加的東西竟是砒霜,最可怕的是凌孟祈還要將罐中的東西都“賞給”她吃,恐懼到了極點之下,終于忍不住崩潰了。 近乎是尖叫般嚎啕起來:“我說,我說……是太太指使我的,我事先根本不知道太太給我的東西竟是砒霜,太太只說里面的東西讓人,尤其是有傷在身有病在身的人吃了以后,身體會變得虛弱,原本一個月就可以好起來的,總要拖上三五個月半把年的才能好起來?!?/br> “太太說她也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想讓大爺虛弱一些,夫人一個年輕媳婦子經過見過的事少,見大爺久病不好,一定會沒了主意,屆時就會請了他們幾位做長輩的回來坐鎮,那他們便可以借此機會與大爺重修舊好,再敘一家骨rou天倫之情了,還說這事兒老太太也是知道的……我若是知道里面的東西是砒霜,就算是打死了我我也不敢接啊,求大爺和夫人就饒了奴婢這一次罷,奴婢再不敢了,再不敢了啊……” “太太?哪個太太?”陸明萱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凌孟祈卻已明白了,怒極反笑道:“趙氏給了你什么好處?你和她是從什么時候起便開始有了勾連的?現如今幫著你和她在府里和莊子之間傳話的人又是誰?” 陸明萱聞言,方反應過來婆子口中的‘太太’竟是趙氏,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反應便是,看來她終究還是小瞧了趙氏,本以為她進京來時已近乎是一無所有,西跨院當時又一直有吳mama坐鎮,她應當沒有那個本事收買自家的下人,自家的下人也不會傻到被她收買才是。 卻沒想到,她終究還是小瞧了趙氏,也高看了自家的下人,眼下可不就有了一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嗎?! 念頭閃過,陸明萱已雙眼噴火的剜向了那婆子,等著后者回答凌孟祈的問題。 那婆子如今已是被嚇破了膽,問一答三的把自己知道的竹筒倒豆子一般立時倒了個干干凈凈,只盼著凌孟祈與陸明萱能因此饒她一命:“早在太太,哦不,早在那趙氏還住在府里的西跨院時,奴婢被吳mama點去了西跨院服侍才幾日,她便已找上我了,一開始是與我套近乎,又攀關系,聽得奴婢未進府前時的夫家也姓趙,還與奴婢互稱了舅娘和姑奶奶……” 趙氏本是個能屈能伸的,一見凌孟祈與陸明萱都不待見他們一大家子人,哪怕因凌老太太厚著臉皮一再的夸大病勢,仍不肯松口留他們住下,便開始打起旁的主意來,譬如給陸明萱和凌孟祈各自下點藥什么的,讓他們一直不能有孩子,甚至讓凌孟祈直接一命嗚呼了,那凌孟祈如今掙下的偌大家業,可不就都是她兒子的,她便又能過回以前的好日子了? 只可惜西跨院被吳mama把持得鐵桶一般,她素日連出個院門都難,于是只能將主意打到了在院里服侍他們的幾個婆子身上。 與趙婆子一起的其他三人她試了兩次,發現三人都是油鹽不進,所幸趙婆子雖因家貧賣身進了凌家做奴婢,卻有一個兒子還在外面,而且那兒子還是個好賭的,隔三差五就要來找趙婆子討銀子。 趙婆子是罵也罵過哭也哭過,都不能讓兒子改了好賭的毛病,每次都只能把省吃儉用攢出來的月錢給兒子,素日手頭上便難免有些拮據,人也難免比別人更易被錢財打動。 趙氏進京后手上是沒有多少錢財了,可留著救命的金簪子金鐲子總還有幾樣,更因著是留來救命的,自然都是最好最值錢的,只拿出里面最次的一樣,已足夠晃得趙婆子頭暈眼花了;更何況趙氏的態度還十分謙遜,半點不在趙婆子面前擺主子的架子不說,還時不時的就要許個愿,‘將來待我們母子得勢后如何如何’,叫趙婆子又怎能不對她言聽計從? 奈何還沒等到趙氏利用趙婆子有所行動呢,他們一大家子人已因凌思齊和凌仲佑堅持,由凌老太太做主搬去了凌孟祈的莊子上住。 趙氏其時雖心憂兒子的病情,百般忙碌之中,卻也沒有忘記了私下里與趙婆子聯絡,就是想著哪怕自己母子去了莊子上,自己的心愿也未必就沒有達成的一日。 趙婆子彼時也正憂心趙氏去了莊子上,以后自己再往哪兒撈油水去,——上次趙氏給她的簪子足足當了一百多兩銀子,她不但利用這筆銀子為兒子還清了賭賬,還在京郊置了十幾畝田地,再這樣下去,要不了幾年,她便可以贖身出去,也過過頓頓大魚大rou,出入有人服侍的老太太的日子了。 所以趙氏才找上她,說了幾句‘以后我們姐妹便不能再像現在這般時時廝守著,甚至連帶個信兒給彼此,讓彼此知道彼此是好是壞都做不到了’之類的話,她便已主動提出,以后可以讓她的兒子往返于凌府與莊子之間,為二人傳個話兒遞個消息什么的。 一直到今日被丹碧抓了現行之前,趙婆子都還以為趙氏至少有七八分是真心待她,也總覺得自己很明白趙氏的意圖,不外乎就是想再次回來,一來就是像她自己說的那樣,與大爺重修于好,一家子再敘骨rou天倫之情,畢竟如今趙氏所生的二少爺已經死了,太太后半輩子不靠著大爺,還能靠著哪一個? 二便是在回來之后,不說拿捏住夫人,至少也要相機讓夫人敬著她才是,以后她便可以在府里擺太太的款了,當然相應的,她這個“有功之臣”自然也是受用不盡。 是以對趙氏讓兒子帶藥回來,帶給她時說的話‘這里面的東西只是讓人吃了身體會變得虛弱,卻不會對人的身體有什么大的損害,你只管找機會加到大爺的藥里,大爺不是時常就要受傷什么的嗎,這樣的機會應當很多才是,你也別擔心萬一事敗了大爺和夫人會把你怎么樣,萬事還有我呢,且這事兒老太太也是知道的,大爺與夫人難道還敢連老太太的話都不聽不成?’ 趙婆子一開始雖有幾分懷疑,卻看在趙氏讓兒子同時帶回來的一對分量十足的金鐲子上,很快便選擇了全然相信,就像趙氏說的,她親生的兒子已經死了,娘家又靠不上,且連自己的夫君與婆婆都要靠著凌孟祈過日子了,難道她還敢真對凌孟祈不利不成,那她自己不也只剩下死路一條了? 也是因趙婆子并沒有如趙氏那樣,將凌仲佑的死算到凌孟祈頭上,所以壓根兒沒想過趙氏這么做既有可能還有一個目的,也是她的真正目的,那就是為了給自己的親生兒子報仇! 趙婆子拿到藥后,一直等了幾個月,才等來了凌孟祈受傷,且藥被安排在大廚房熬這個絕佳的機會,她自然不肯放過。 萬萬沒想到,趙氏給她的藥竟會是砒霜,且從頭至尾,趙氏都是在利用她! “大爺、夫人,奴婢真的不知道那藥是砒霜啊,奴婢真的以為太、以為那趙氏只是想找機會回來討大爺和夫人的歡心,讓自己后半輩子有所依靠,而且她說這事兒老太太也是知道的,奴婢便想當然的以為,就算趙氏有什么不良居心,老太太卻是大爺的親祖母,斷不會任她胡來的……求大爺和夫人明鑒,就饒了奴婢一條狗命罷,奴婢給大爺和夫人磕頭了,嗚嗚嗚嗚……”趙婆子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每一下頭都磕得極響重,很快便磕得額頭一片血紅。 陸明萱卻破天荒一點兒沒覺得她可憐,也沒有心軟,只是冷聲道:“就算你不知道趙氏給你的藥是砒霜,你當初在西跨院一服侍就是一個多月,難道會不知道大爺待趙氏是個什么態度,趙氏待大爺又是個什么態度?二人說是仇人都不為過,說趙氏讓你給大爺下藥沒有什么不良居心,你出去隨便抓個府里的人問問,這話有誰會信!” ------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