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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晟之眼底暗流涌動,沉默了很久才回答:“可以是可以,只是取心頭血的痛苦絕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你真的要這么做嗎?” 青年依舊在喘息著,汗水打濕了他的長發,氤氳了他的眼眸,明明是一副弱不禁風、任人采拮的模樣,偏那雙眸子卻閃爍著凜然的光。 “我愿意!呼……呼……只是,只是取一部分心頭血罷了,這點痛苦,我可以忍受?!?/br> 青年被情念折磨著,說出的話也斷斷續續。 徐晟之看著青年的模樣,久久不言。 他想要提醒他,一旦本源有損,則終生道途無望。 心底的貪欲與僅存的良知互相拉扯,可最終……貪欲還是戰勝了良知。 徐晟之張了張嘴,最終卻還是沒有說出勸解的話。 良久后,一聲嘆息:“罷了……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便隨了你的意?!?/br> 青年抬頭看他,漂亮的桃花眼好像注視著他,又好像沒有把任何東西看進眼里,纖長的睫毛撲閃著,讓人難以分辨他眼角的水霧是淚珠……還是別的什么。 “這是我的選擇,師尊……這是我的選擇?!彼袜?。 青年的聲音略有沙啞,帶著金邊的眸子似乎可以看進人的心底,像是一種無聲的質問,在叩問徐晟之的心——你真的要這么做么? 徐晟之一時之間竟是不敢與他對視,默默地撇過了視線。 他輕咳了一身:“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馬上去準備,你再稍微忍耐一下?!?/br> 青年應了一聲,背過身子對著墻壁,再次把自己縮成了一團。 讓人難以忍耐的熾熱欲念在身體里涌動,可他的心底卻只有一片冰冷,宛若浸入了萬年寒潭,再怎么強大的情念也暖不化他寒冷的心。 ——所有的猜測,終于在今天得到了證實。 那些細節上的違和,全部和徐晟之的真正目的對上了——他把自己養在“籠子”里,為的就是今天,為的就是他元陰未失的天陰之體。 師尊?呵,師尊…… 徐晟之,配得上這一聲聲師尊嗎? 多可笑??? 這樣的人,他竟是視若親父一般敬仰了那么多年。 青年側過頭睫羽顫了顫,終是沒忍住,一滴淚順著眼角滴落在地。 而對沈連宇來說,只有這樣近乎沉浸般的與青年共情,分享著他所有的喜怒哀樂,才能體會到一絲半縷,隱藏在那看似平靜的外表下的深刻恨意。 ——被逼著剖骨,取出修士最珍貴的心頭血,斷掉道途……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不共戴天之仇。 可偏偏這樣的傷害,是來自他最信任的人。 沈連宇前半生從未體會過這般強烈的情感,那些萌發的恨意,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的怪物,瘋狂地伸出一根根黏膩的觸手,纏繞在他身上,欲要往他身體里鉆。 他拼盡全力才維持住了自己的神智,沒崩潰在這瘋狂的恨意當中。 ——他也終于明白了,為什么那具軀體會對來自徐晟之的碰觸如此抗拒。 夢境還在繼續。 徐晟之可能真是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他沒讓青年忍受太久,就帶著靈匕和銘刻著陣法的玉石回來了。 他回來時,青年已經重新恢復了平靜,雖然仍被情念折磨得一直在喘息,可面上已看不出任何異常的情緒。 聽到聲音,青年側過頭來,臉上略有疲憊,聲音也冷清了不少:“師尊,可以開始了嗎?” 徐晟之心底升起狐疑,可看了看青年毫無反抗之力的模樣,又放下了心。 他抬手掐了個決,手里的玉石忽而放大,化作一座復雜的陣法落到了地面上,接著走到床邊,俯身抱起青年。 青年和他肌膚相觸的一瞬間,不可自制地哆嗦了一下。 徐晟之克制自己不去深思,把青年抱到了法陣中央,冰涼的玉石緩解了身體的燥熱,讓青年緊蹙的眉放松了一瞬,可下一刻又重新皺起。 沈連宇對他伸出了手:“師尊,把靈匕……給我吧?!?/br> 他半閉的雙眸黑黢黢的,望去猶如一潭死水,他維持著伸手的姿勢,沉默而又倔強。 徐晟之愣了一下:“宇兒,你要自己動手么?” 剖胸之痛非常人可以忍耐,偶有修士愿意取出心頭血,剖胸之事也是交給他人來做的。 青年斂眸,淡淡道:“宇兒不能讓師尊背上這等罵名,也怕我的血……污了師尊的清白?!?/br> 徐晟之被這話噎了一下,心底有些微的難受,可多年追求即將達成,這點難受又算得了什么? 徐晟之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遞出了手里的靈匕。 ——青年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已經不在意了……他只想要他的心頭血,那是可以助他踏平合道之途的靈丹妙藥。 青年接過匕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閉上了雙眼,他雙手顫抖,做足了心理準備后狠狠地把匕首插進了自己的胸膛! 那是中丹田與心臟的間隙。 徐晟之被他狠辣的氣勢震懾住,半天沒能言語,也忘記了應該要做的事。 還好,陣法是提前設定好的,并不需要他加以干涉。 青年身下的玉石陣基幽光閃爍,暗刻在玉璧上的線條接而亮起,最終匯聚向躺在中央的青年身上。 匕首插入的地方,一絲一縷的金色血液黏連在一起,非常緩慢地從身體內抽出,那血液像是有活性一樣,在抗拒著陣法的力量,掙扎著要重新鉆回青年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