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她將信將疑,仍舊猶豫不決,“真的么?” 他萬分正經地點頭,無可奈何道,“難道還要我發誓么?”說完作勢就要指天發誓。 這種事發什么誓呢!被老天爺知道了恐怕也會被恥笑至死吧!妍笙拉過他的手嗔道,“這樣的事也發誓,也不怕被仙人笑話!” 他雙手支在她兩側俯視她,似乎漫不經心道,“你相信世上有仙人么?” 她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這么問,只點點頭,“信的?!?/br> 他挑眉,“那你相信有阿鼻地獄么?”說完也不等她回答,自嘲似的口吻,兀自道,“善惡到頭終有報,如我這樣的人,將來必定會到十八層地獄,受千刀萬剮之刑?!?/br> 他說這樣的話,教她感到一陣莫名的詭異驚悚。他直直地望著她的眸子,忽地半瞇起眼,問她道,“卿卿,你愿意陪我下地獄么?” 問完這話他就開始后悔,方才鬼使神差,竟然問她這樣的問題。答案分明顯而易見,即便目下她已經接受了他,可絕還不到要陪他死的地步。 他面上嗒嗒的,然而她的神色卻平靜下來,伸手撫上他的頰,“愿意?!?/br> ☆、情無休止 ? 這樣一個回答顯然出乎意料,卻令嚴燁格外受用。他眉眼間盈上笑意,面上流露出遮掩不住的喜色。俯下頭吻她的面頰,又蜿蜒游移到小巧可愛的耳垂,良久的沉默,最終低聲道,“妍笙,謝謝你?!?/br> 這個稱呼令她微微驚訝。 從相識至今,連同上一世,他喚過她娘娘,喚過她陸小姐,也喚過她卿卿,然而直呼“妍笙”兩個字卻是頭一遭。他的語氣夾雜著一絲莫名的慨嘆同酸楚,她有些不適應,神色尷尬地問他:“怎么這樣說呢?” 他將頭深深埋在她脖頸間,遮掩住面上的所有神情。為什么謝她?具體的緣由沒法兒細說。天底下人人都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有一個人愿意與他同生共死。如今這個人卻真的出現了,就在他身下,柔軟溫香的身子,填補上多年來的一塊缺憾。 心頭的震動無以言表,他內心的火熱無處消磨,只能側過頭狠狠吮吻她脖頸上細膩的皮rou,近乎低語似的呢喃,“卿卿,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的,是么?” 這滋味教人難耐,令她渾身都發起熱來,抑制不住般的,她在他身下顫栗著嚶嚀,口齒不清地說:“別這樣,會癢呢……” 這句話沒有答在點子上,他不依不撓地在她白玉般的嬌軀上攻城略地,唇舌一路順著脖頸朝下滑,嗓音沙啞得教人聽了臉紅,又問她:“卿卿,你愛我么?” 體內涌起一股陌生的悸動,教她慌亂害怕。那只帶著薄繭的大手順著背脊一路撫下去,在圓潤挺翹的臀上輾轉撫弄,她只覺得身子像是被無形的火焰點燃了,長長地嬌吟了一聲方迷迷糊糊地應他,“我愛你,一直都愛你……” 她意亂情迷地說愛他,天底下沒有任何男人能抵擋這樣的誘惑。他頗感愉悅,指尖順著翹臀繼續往前游走,她仿佛被驚醒一般,慌了神,壓住他的手驚惶惶地嬌喘,“太奇怪了,我不喜歡這樣……” 他卻勾起唇,笑容帶著一絲邪肆的況味,輕柔地分開她纖細勻稱的兩條長腿,低下頭吻她的唇,腰身緩緩地沉下去,口里輕聲曖昧地呢喃道,“乖乖,相信我,你喜歡的?!?/br> 不似之前那樣撕心裂肺,這是世上最美好溫柔的疼痛,教人沉醉其中難以自拔。洶涌的波濤中,她神志模糊,只覺自己仿佛成了一葉舟,只能攀附著他的肩浮浮沉沉。 其實嚴燁說的一點錯都沒有,她是天下一等一的傻子。他問她是否愛她,簡直問到了她心坎兒里去。那么多年的朝夕相處,關乎他的一切早已被她烙在了心底。她對他傾心以對,若沒有那樣刻骨的愛,又怎么會有那樣濃烈的恨。反抗逃避了這么久,仍舊落在了他手中,她發現自己依然愛著他,即便曾經被他傷得那樣透徹。 頸窩處傳來濕濡濡的觸感,那是她埋首的位置。他心口一窒,抬起頭來打量她的面色,瞧見她眼中的淚光時心沉了沉,腰上的動作驀然頓住了,輕聲道,“疼么?” 妍笙只是搖頭,兩條細細的胳膊摟住他的脖子,淚眼婆娑地望著他,“你說會一直愛我對我好,我便又信了你一次。嚴燁,別再傷我的心?!?/br> 她雙頰紅紅的,鼻頭和眼皮也紅紅的,看起來格外嬌弱柔媚。他看在眼里,只恨不得將她揉進骨rou里,這是他愛的女人,傻氣脆弱又犟得厲害,這樣的干凈美好,教人涌起滿腔憐愛。 他親吻她的額頭和臉頰,近乎嘆息的語氣,“我怎么舍得?!闭f完挺腰緩緩動起來,溫柔繾綣的力道,低笑著問她:“這樣可以么?” 她羞得腳趾頭都紅起來,渾身像只煮熟的蝦,細聲細氣地嗯了一聲。 ****** 四更天的梆子且剛敲過,整個紫禁城還是一片的死寂陰沉,唯一可聞的只有慶寧殿里隱隱傳出來的誦念經文的聲響。 夜燭早已燃盡了,一室之內是黑暗的,微開的窗扉外頭傾灑進來少許的月光,映照在嚴燁的眼中,透出一種清冷迷離的光輝。 懷中的嬌嬌睡得很沉,呼吸沉穩而綿長,細細聽去甚至還有輕微的鼾聲。他抬起眸子覷了眼外頭的天色,估摸著是時候走了,因輕手輕腳地托著她的脖頸放到軟枕上,趿拉上皂靴下了她的繡床。 蟒袍曳撒穿到身上,他立時變得鋒芒凌厲,眼中的神色是迷離而森冷的,仿佛同昨夜柔情繾綣的不是一個人。動作輕微地拉開殿門再反手合上,斜眼看過去,只見桂嶸小跑著迎過來,抖開披風給他系上,又小聲道,“師父,您吩咐的事徒弟都給音素姑姑交代了?!?/br> 他聞言微微皺眉,目光中的神色變得復雜,也不應聲,只提步便朝著宮門處行去了。 * 天大亮時陸妍笙方才從夢中悠悠轉醒,睜開眼只見外頭已經隱隱可見明晃晃的陽光,可見時辰已經不算早。 少頃,殿門被人從外頭推開來,是玢兒同音素端了洗漱的用具入了內。一眼瞧見她們,妍笙頓覺萬分窘迫,昨兒夜里的事這兩個丫頭必定是都知道了吧,她同嚴燁兩個廝混了一整晚…… 愈想愈覺得羞臊,她扯起錦被遮住自己的半張臉,幾乎無顏面對二人似的。 反觀兩人卻淡然許多。玢兒面上沒什么異樣,將手中的赤金面盆擱下后過來扶她起床。她身上不著寸縷,掀開錦被一瞧,白玉瓷般的身子上有深深淺淺的吻痕,瞧得兩個丫頭面紅耳赤。 身上還殘留著難以啟齒的酸軟,她大為尷尬,想說些什么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只得別過臉去。 音素見狀也不再耽擱,急忙取過衣裳替她穿戴。伺候著她梳妝妥帖后,玢兒端過來一碗黑乎乎的藥汁呈遞在她眼前,騰騰地冒著熱氣。 妍笙不解,抬眼望向音素,問:“這是什么?” 音素面上的神色莫名,答道,“娘娘,這是避子的湯藥?!闭f著微微一頓,又道,“廠公交代過,這藥的劑量他再三掂量過,對人的身子不會有什么害處?!?/br> 這番話像是一道驚雷在腦子里炸響起來。她面上怔怔的,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避子的湯藥,是啊,她同嚴燁已經有了夫妻之實,有身孕也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 如今皇帝病著,她雖然名義上受過一次招幸,可若就此懷上身孕,必然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她同嚴燁的關系不能被皇室的人知道,畢竟身份擺在那兒,她是貴妃,他是東廠的督主,這個道理她當然明白。 只是這碗藥由他送來,教她感到說不出的難受。他揚言愛她到如何如何的地步,卻不希望她有身孕,不希望她懷他們二人的孩子,再通情達理的女人也難免感到悲酸。 她垂著眼看那碗湯藥,覺得無比刺目恐怖——喝下這碗藥,對她而言簡直同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沒有分別! 音素抬眼覷她,見她面色慘白一片,心頭覺得幾分不忍,開口道,“娘娘,廠公這么做自有他的考量。您是個小姑娘,這種事從未經歷過,若是有了身孕事情可就難辦了,他也是為您著想?!?/br> 聽音素這樣為他開脫,她卻覺得愈發憤懣起來,捶著床道,“道理我明白,可我就是生氣,難過!”她說著說著居然哭起來,委屈哽咽道,“這算什么事,他既然不敢讓我有身孕,那又為何這樣對我!別是害怕有了孩子,將來擺脫我更難罷!” 音素在一旁聽得眉毛糾結成一團,“主子,這您可就冤枉廠公了,如今你們兩人這么沒名沒分的,要是真有個孩子那還得了么?” 她抱著軟枕趴在榻上一個勁兒地流眼淚,眼下是什么話都聽不進去了,只嗚咽著說:“嚴燁若不來同我說個清楚,這藥我是絕不會喝的!” 她委屈得渾身發顫,玢兒立在邊兒上也是一副手足無措的神態,扯扯音素的袖口,悶聲道,“姑姑,瞧這情形咱們是治不了了,恐怕得勞煩您去請廠公來一趟?!?/br> 音素緊皺著眉頭看她一眼,無奈道,“如今正是太后的喪禮,廠公這會兒恐怕還在慶寧宮,當著那么多的皇親,怎么去請?” 玢兒聽后大感苦惱,再看一眼陸妍笙,哭得都快背過氣去了,頓時覺得腦仁兒疼。主子簡直是被廠公給慣出來了,脾氣養得愈發大了。她嘆道,“娘娘,又不是真要藥您的孩子,不過一副避子的湯藥,后宮里哪個女人沒喝過,何至于哭得這樣傷心呢?廠公這么做全是為您想哪?!?/br> 陸妍笙腫著一雙眼猛地抬起頭看向她,“你是誰的人?怎么盡幫著嚴燁說話了!” 她在氣頭上,根本油鹽不進,玢兒敗下陣來,不得不妥協,“好好,奴婢什么都不說了,等晚些時候廠公來了您再同他說去?!?/br> 正此時,外頭卻傳來一個內監的公鴨嗓門兒,喊道—— “蕭太妃駕到?!?/br> 寢殿里的三個人陡然一愣,顯然都有些沒反應過來。陸妍笙蹭地從床上坐起來下了床,滿腦子疑云頓起。 蕭太妃不是被太后禁了足么,怎么會跑她宮里來呢?? ☆、幾重深樓 ? 聽到這個名號,不光是貴妃娘娘,就連音素都詫異。一個被幽禁在佛堂里多年的老娘娘,忽地出現在永和宮,著實令人訝異得很。 蕭太妃突然到訪,給了一個陸妍笙措手不及。 她來不及細想,只匆匆趿拉上繡鞋下了榻,隨意揩了把臉踱到鏡子前。對著鏡中細打量,稍稍放下幾分心來。方才哭過,一雙眸子里頭泛著隱隱的赤紅,卻并不顯眼,若不細瞧應當看不出端倪,因轉過身理了衣衫走出寢殿往宮門的方向迎客去了。 扶了玢兒的手將將到院中,便見宮門的方向緩步行過來兩個人。她半瞇起眸子看過去,前頭領路的吳楚生不說,后頭跟著一個一身姑子裝扮的婦人,手上握著佛串,頭上戴著禪帽,露出的鬢角隱隱可見幾分花白。 太妃同高太后應當是同樣的年紀,卻比太后顯得蒼老。歲月在那張略顯憔悴的臉上刻下了無情的痕跡,由于常年不曾見光,蕭氏的膚色是一種病態的蒼白,看起來格外瘦弱。 過去曾不止一次從音素口里聽說這個太妃的事,見面卻是實打實的頭一遭。妍笙對她充滿了好奇,目光定定地看著她。待一身禪衣的太妃走近了,她方不著痕跡地移開目光,低垂下眉眼福了福身,口里說,“臣妾給蕭老娘娘請安,娘娘萬福?!?/br> 蕭氏面上掛著一絲寡淡的笑意,伸手扶了她一把,口里說,“貧尼是個出家人,受不住貴妃娘娘這樣的大禮,娘娘快起來?!?/br> 自先帝離世,蕭氏在宮中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太后對她恨之入骨,連帶著整個紫禁城的人都不待見她。這些年來太后沒少給她苦頭吃,就連宮婢內監都對她呼來喝去,可謂嘗盡世間冷暖百態??蛇@個貴妃卻能對著她行禮問安,委實難得。 陸妍笙,她曾聽小桂子提起過這個貴妃,沛國公家的嫡女,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原本以為這樣的孩子或多或少會有些傲氣驕矜,她倒著實令她驚訝。 蕭太妃的目光在妍笙的身上上下打量,毫不避諱地盯著她瞧。面若含朱丹,尤其一雙眼睛長得格外美,眸光澄澈晶瑩,菱唇彎起來時雙頰有兩點幾不可見的酒窩,果然是個明媚無雙的美人。 妍笙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面上顯出幾分尷尬的神色來,正要說話卻又聽見太妃含笑道,“過去貧尼曾聽聞,陸家小姐生得貌美,明媚無雙無人能及,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br> 聞言,她扯起唇角綻開一抹淡笑來,抬起手給蕭氏比了個請,溫婉道,“外頭風大,娘娘隨臣妾進屋來吧?!闭f完又轉過身看向音素,吩咐道,“給太妃沏壺好茶,再備些茶果點心送來?!苯又椒鲞^蕭氏徐徐地進了正殿。 音素低眉垂目應個是,又抬眼看了看兩個人的背影,待她們走遠后方攜了玢兒的手將吳公公拉到了一旁,皺著眉壓低了聲音問:“究竟是怎么回事?蕭老娘娘不是被太后下了禁足令么,怎么這會兒能從靜心堂出來了?” 吳楚生聞言面色一沉,探頭探腦四下一打望,這才轉過來看向她,沉聲答道:“我聽說是督主奏明了皇后,廢了那道禁足令。禁足令是太后下的么,如今老祖宗仙歸了,合宮里誰還管得了嚴督主?靠皇后么?”說完搖頭一聲欷歔,仿佛感嘆,“萬歲的病不見好,太子被廢了,老祖宗也去了,依我看哪,紫禁城只怕要變天了?!?/br> 玢兒聽后面上惶惶的,“我總覺得這一連串的事情蹊蹺得很,天底下哪兒有那么湊巧的事兒?嚴掌印如今是真的只手遮天了?!?/br> 吳公公長嘆一口氣,神色若有所思道,“目下宮中成了這副德行,咱們幾個都算是祖上積了陰德跟了貴妃,將來無論如何,性命算是無虞了?!闭f罷聲音壓得更低,又道,“我有個相熟的在司禮監當差,聽他說,老祖宗前腳剛走,督主就下了令,將慈寧宮中太后的一干舊仆全給沉了太液池?!?/br> 玢兒唬了一跳,捂著心口面上青白交錯,“全都殺了?這樣無緣無故的,皇后娘娘都不過問么?” 吳楚生嘁了一聲,“誰說無緣無故?督主交代了,慈寧宮的宮人全都伺候了老祖宗一輩子,跟著老祖宗一道去,到了下邊兒也能繼續給老祖宗盡忠?!?/br> 她眉頭緊皺,細細地死鎖起來,“老祖宗走得古怪,只怕掌印是想他們永遠閉嘴吧……難道老祖宗是被掌印給……” 下面的話教音素給硬生生打斷了,伸手一把捂住玢兒的嘴斥她,“這樣的話也敢亂說么?我看你是活膩歪了!”說完狠狠擰了一把她的胳膊,“咱們是娘娘的奴婢,全心向著娘娘好就行了,旁的別問也別想。其他事同我們概不相干,巴望著督主同娘娘一直好好兒的,這方是生路!” 玢兒吃痛一聲,捂住胳膊道,“疼呢,姑姑下手忒狠了!” 她白她一眼,“不疼不長記性,你這嘴上沒把門兒,遲早捅出大禍來!”說著忽然一滯,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面色頓然沉下去,抬眼朝玢兒神色閃爍道,“你備好了茶果點心就送進去,尚宮局的崔嬤嬤尋我有些事,差點給忘了,我去去就回?!?/br> 說完也不等玢兒回話,只提起裙擺疾步踏出宮門去了。 ****** 合歡堂里焚著瑞麟香,裊裊的白煙從香鼎里頭升起來,又徐徐暈開。陸妍笙攙了蕭太妃入內,往一旁的花梨木椅子比了比,請她上坐。蕭氏垂著眼道了句謝,這才緩緩坐下去。 太妃落了座,外頭便有宮婢捧了四季如春雕花托案進了殿,將上頭的糕點茶水一一擺上了桌。陸妍笙微微擺手,沉聲道,“退吧,這里不用你伺候?!?/br> 那丫鬟應個是,復又恭恭謹謹地退了出去。 她側目看向蕭太妃,掖起袖子將桌上的青瓷茶盅遞給她,說,“太妃用茶?!贝捠辖舆^去后又笑道,“我平日里對茶沒什么講究,若是不合口,還望太妃多擔待?!?/br> 太妃聞言,唇角蔓開一個淡笑來,朝她道,“娘娘太客氣了,你能對我以禮相待已是分外難得?!闭f罷將茶盅放到桌上,唇角的笑意仍舊淡淡的,溫聲道,“從前你沒進宮的時候,整個紫禁城里把我當‘太妃’的只有嚴掌印,如今又有了貴妃你?!?/br> 聽了這番話,陸妍笙面上的驚詫一閃而過。她沒想到嚴燁還與這個備受冷落排擠的蕭太妃有瓜葛,然而驚詫歸驚詫,她臉上的神情仍舊平靜,只微微一笑并不搭腔。 妍笙不說話,太妃也沒有等她開口的意思,又兀自續道,“多年不曾出過靜心堂了,如今出來這一遭,倒是看哪里都不習慣?!?/br> 她被禁足了那么些年,一座小小的佛堂將之與外先的一切盡相隔絕,自然不知外頭的風云變幻。說起來也著實是個可憐的人,女人的嫉妒心是天底下最可怕的東西,先帝的寵愛為她招來了大禍,以致在先帝仙歸后她淪落到那樣的處境。 陸妍笙生出幾分惻隱,開口解釋道,“元光三年的時候宮里興過土木,將一些破敗的宮闈全都給重修了一回,娘娘瞧著眼生也是自然的?!?/br> 蕭氏聞言微微一愣,半晌方回過神來,若有所思道,“紫禁城里向來如此,舊不如新,物如是,人也如是?!闭f完又覺得這樣的話太過敗興傷感,因搖了搖頭不再去想,抬起眼來看妍笙,冷不丁地問出一句話來,“貴妃覺得嚴掌印好么?” 好端端的,怎么要問她這個事?陸妍笙一怔,這個太妃今日的言行不大尋常,她同她連照面都沒打過,這人卻找上了她的家門,如今又問她嚴燁,真是處處都透出幾分古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