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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爭霸天下在線閱讀 - 第1節

第1節

是前日夜里有大概六七頭的一群西北狼打算突襲營地,一開始那些野狼是懼怕火堆,后來撞起膽子往前摸索前進,好不容易挨近了營地卻又被下了車的大犬一嗓子都嚇跑了。

    方解和沐小腰見怪不怪,倒是紅袖招里的姑娘們都被嚇了一跳。嚎起來比狼嚎還要難聽的人,她們可是第一次見到。不過大犬這一嗓子不白喊,姑娘們對這個貌不驚人且臟了吧唧的男人的態度頓時大為改觀。

    有人贊道有大犬睡覺都安心,比養一頭大獒犬還管用。這話大犬知道了以后險些沖過去把那不懂事丫頭片子扒了褲子打,要不是方解攔著他或許真就鬧出點亂子來。當然方解也是一番好意,他一直說扒了褲子打屁股這事讓我來讓我來,大犬后來被他攔的沒了脾氣,讓方解去方解反而沒了膽子。

    沐小腰扭了扭禍國殃民的腰肢,還翹了翹那圓潤的屁股極盡挑逗的對方解說,你要是真沒膽子可以先練習一下,從小腰姐這找點勇氣。沒事,小腰姐隨你打保證不吭聲。

    如果方解不是跟沐小腰相處了十五年知道這妖女的厲害,說不定看著那挺翹渾圓的屁股真就一鼓作氣沖過去了。正因為他了解,所以他也免去了一番災禍。沐小腰等了一會兒見方解真沒膽子上來打自己屁股,說一句無趣扭頭又進馬車里睡覺去了。依然不管不顧的露出自己那一雙大白腿,便宜了方解那雙賊眼。

    到了離開樊固第三十六天的時候,車隊到了山東道和河西道交界的暮山,這山論規模大小在大隋境內的群山中連前二十都排不進,但勝在險要奇峻,也有不少文人sao客來此游覽,山腰那座道觀里留下的詩詞墨跡也數不清有多少。

    這暮山一半在山東道內,一半在河西道內,屬于兩地共同管理的地方,但說白了也是兩地都懶得管的地方。若不是大隋各道劃分之后轄屬極其嚴格,山東道總督袁崇武甚至早就把這半邊山送給河西道了。

    河西道好歹還在山下鎮子里設了一個小小的衙門,山東道這邊連個當差的都看不到,原因很簡單,因為這暮山離著河西道總督衙門所在的襄城并不遠了。河西道最著名的地方就是襄城,不說總督衙門在這,河西道多世家大戶,其中十之四五都在襄城居住。而且襄城還是隴西郡的郡治。

    不得不說的是,李家的大宅子就在襄城。

    自從上一代家主李亂被先帝封為國公之后,李家在隴西郡的地位無人可及。便是河西道總督楊修臣見了李家的老太爺也要尊一聲世伯。要知道楊修臣算起來還和大隋皇族沾著點邊,楊修臣的先祖是當初追隨大隋太祖打天下的功臣之一,論著輩分是太祖的堂弟,出了五福,已經沒什么血緣關系。

    楊修臣的先祖當年因公封為郡王,不過不是世襲。三五代之后也就漸漸凋零,到了這一代,楊修臣做到一任總督已經是他們家族近六十年來最大的官。

    暮山距離襄城還有一百二十八里,恰好是長安城南北方向的長度。

    距離天黑還有至少一個時辰,可息大娘卻下令停車休息。仆從下人們開始搭建帳篷,選了依山之地,那些仆從也不像是普通人,選的地方易守難攻,雖然只有十幾個人,但動作迅速干凈,看得出來大多也是軍武出身。

    沐小腰睡馬車,方解懶得搭帳篷,大犬自然更懶得干這事,他可以隨地而睡,而方解一向喜歡和沐小腰擠擠。

    ……

    河西道比起山東道來,雖然只隔著一座暮山但氣候要好得多。這暮山最綺麗的景色便是一山兩色,南山綠木成蔭,北山卻是冰雪覆蓋。

    河西道多世家大戶,這山的景色又頗有看點,所以從天氣稍微暖和一些,就有不少世家出身的公子小姐來這里游玩。若是玩的瘋了不想回家,半山腰的道觀倒是個好住處。干凈,常備熱水,飯菜可口,收費也公道,一點也不像是個道觀,更像是家客棧。

    正因為游人多,所以紅袖招這么多鶯鶯燕燕一下車,立刻就引起不少人圍觀,尤其是那些世家出來的紈绔,一個個瞪大了眼珠子幾乎都不會挪動步子。若不是紅袖招這邊十幾個彪悍的仆從在,氣勢頗足,否則也不知道有多少登徒子早就上來搭訕了。

    即便如此,還是有幾個自覺家世顯赫的年輕男子過來故意找話說。一個個明明沒什么學問,卻非得裝出一副斯文模樣,假惺惺做姿態,倒是讓紅袖招的姑娘們找到了樂子,指手畫腳品頭論足。

    這樣大方的舉動,反倒讓那些公子們更加的不肯走了。

    后來小丁點帶著息大娘的口信來,讓姑娘們都老實點,不然被人搶了進山十個八個輪一個息大娘可不管,姑娘們這才收了心思回帳篷里休息。

    看不到了美人,那些公子們頓時索然無味。

    也正是這個時候,依然戀戀不舍的公子們才發現距離紅袖招營地不遠處有一輛孤零零的馬車,馬車上坐著一個穿老土之極的皮袍的中年漢子,透著一股子土里土氣,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這面貌猥瑣的男人也就罷了,最起碼老老實實的坐在馬車上。最讓斯文公子們不能容忍的是,有個身穿深藍色布衣長袍的少年郎,雖然眉目清秀可舉止更加的猥瑣不堪,竟然只隔著一輛馬車,距離紅袖招營地不過十幾米就敢脫了褲子撒尿。

    有辱斯文,絕對的有辱斯文。

    看那少年身上的衣衫雖然不是錦衣,但也是書生款式,最起碼是個識文斷字的,怎么能做出這樣的齷齪事來?

    所以,立刻就有幾個正義的公子覺得這事不能不管。在一群天仙般的姑娘們身邊有這樣一個少年,簡直就好像在一朵白蓮旁邊拉一泡屎那么惡心。

    于是,在襄城里也小有名氣的崔公子忍無可忍,帶著四五個仆從快步走了過去,面帶兇惡。

    方解恰好剛把褲子拉下來尿到一半,看到那一伙人氣勢洶洶的人過來,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忍不住搖頭笑了笑。

    可是尿到了一半正爽快的時候,收是收不回來了。

    “哪里來的齷齪小賊,怎么在這山景美色之地做出這樣令人不齒的事?!那邊就是一群天仙一般的漂亮人兒,你在此處……此處小解簡直有辱斯文!無恥!敗類!”

    崔公子走到距離方解四五步的地方站住,冷冷地打量著方解說話。他說話這話的時候方解剛剛尿完,扶著那東西抖了抖笑道:“這位公子,難道你不撒尿?”

    崔公子本來就怒,看到方解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還抖著那玩意更怒,當看到方解抖的那玩意竟然比自己的大上兩號更怒道了極處。明明看起來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少年,怎么能那么大?簡直一點天理都沒有。

    “說話更是粗俗!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山野之人!這暮山豈是你撒野的地方?乖乖地滾遠一些,本公子不愿再見你!若是不從……”

    崔公子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方解打斷:“若是不從,你就讓你手下把我打成豬頭是不是?這位公子……看你衣著品味皆不凡,想來身世必然不俗,而且絕對是心中有溝壑腹中有才學,不但相貌一品人品必然也是一品的。你這等儒雅之人,怎么能做出指使隨從打人這等粗俗事?”

    這話讓那崔公子一怔,心里倒是有些得意。

    “你倒是個有見識的,既然看得出來本公子不是俗人,那你還等什么?自己走遠了吧,免得傷了你這少年?!?/br>
    他說話倒是客氣了不少,顯然方解的馬屁效果不小。

    “這位公子一看就是最正派之人,我誠心敬佩?!?/br>
    方解把褲子提好,整理了一下衣衫抱拳道:“在下商國恨,從河東道游歷而來能與公子相識也算是在下運氣。請問公子尊姓大名?”

    “崔略商?!?/br>
    “哎呀,您名字里有個商字,我名字里也有個商字,更是緣分!”

    方解湊近了說道:“真是難得難得。剛才公子批評的極對,在下誠心拜服。只是……”

    他神神秘秘的表情吞吞吐吐的話語讓崔略商一怔,他下意識地問道:“只是什么?”

    方解壓低聲音道:“公子為人正派,不說也罷?!?/br>
    “你倒是說說,這話說一半多別扭?”

    “唉……既然公子想知道,那我就說了吧……公子,你仔細想想……”

    方解壓低聲音說道:“那邊就有一堆美人兒,隔著這么近對著那些妞兒撒一泡尿,豈不是很爽之事?”

    “???這……大大的不妥!”

    崔略商有些難為情道:“讀書人,怎么能做這等事……”

    “試試?”

    方解嘿嘿笑了笑說道。

    “不行,我是讀圣賢書的?!?/br>
    “試試?”

    “怎么能做這樣的無恥事?”

    “試試?”

    “傳了出去,我崔略商在襄城還怎么見人?”

    “試試?”

    “呃……好吧,試試,你切不可說出去?!?/br>
    “放心!”

    崔略商臉一紅,咬了咬牙閃身到馬車后邊,撩開錦衣脫下褲子,對著紅袖招營地方向準備灑一泡有生以來最刺激的尿。也怪他不爭氣,那東西竟然硬了起來。

    方解嘿嘿笑了笑,對大犬使了個眼色。大犬了然,點了點頭,突然跳下馬車一鞭子抽在那駑馬屁股上,駑馬吃痛猛的往前沖了出去。

    大犬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哎呀不好!馬驚了!”

    這一聲大喊,紅袖招那邊的人頓時朝這邊看了過來。只見一個面貌斯文的家伙,正扶著那硬邦邦的東西一臉猥瑣的對著紅袖招這邊……

    第0035章 兩不相欠

    方解裝作歉然的看了一眼崔略商,然后一個箭步跳過去,拉開長袍將崔略商擋在身后壓低聲音道:“崔公子快轉過頭去,別讓她們看到你的模樣。這該死的馬早不驚晚不驚,非得在這當口驚了,畜生就是畜生!”

    崔略商沒看到方解對大犬使了眼色,感激地看了方解一眼迅速轉身將褲子提了起來。此時他臊的臉色通紅,燙的幾乎可以煨熟一顆雞蛋。他出身隴西崔家,雖然不似博陵崔家那般名聲顯赫,可也是隴西數得上的望族。一出生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從不曾干過這樣丟人的事。

    初始脫褲子時候的刺激蕩然無存,剩下的全是羞愧驚慌。

    他一邊提褲子一邊還忍不住懊惱的想,那些如花似玉的美人兒若是看清了自己的模樣可怎么辦,這事若是傳了出去自己在襄城可還怎么混?這件事若是被同窗們知曉,只怕在人前就休想再抬得起頭了。

    越是想,越是惱火。

    心里悔著千不該萬不該受了這少年的慫恿,不然怎么會如此丟人?可這少年第一時間跑過來擋著自己,非但沒有落井下石反而讓自己快些轉身,這人倒是還講幾分義氣。

    他雖然出身世家,也說不上愚笨,可從小就不如其他兄弟靈活聰慧,看事情極單純,這樣的人在世家中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正因為沒什么城府,雖然他是家里嫡出的孩子,可他父親一直也不怎么喜歡他。

    他從小與他父親關系也不如何融洽,父親逼他讀書寫字他越發的叛逆。最后他父親也幾乎放棄,隨他性子去了。他和襄城里幾個世家出身的公子關系不錯,可那幾個人哪里是真心實意的與他交朋友,不過是拿他當冤大頭,十次喝花酒倒是有九次他來結賬。

    他心里念著方解講義氣,又怎么會知道就在他轉身提褲子的時候,方解卻悄悄挪動了半步,將他那半邊白花花的屁股讓了出來。這下倒好,紅袖招那邊的姑娘們頓時尖叫起來,其中卻沒什么驚慌,根本就是在起哄。

    聽到那些美人兒的尖叫聲,崔略商更是窘迫,說了一聲兄弟再會,提著褲子就往前跑了出去。

    “小兄弟,到了襄城來尋我就是。我過陣子就要出發往帝都去參加演武院的考試了,你若是也往帝都那邊咱們也好順路同行?!?/br>
    聲音遠遠的飄過來,他人已經轉過了山坡消失的無影無蹤。

    方解嘿嘿笑了笑,道了一聲輕功倒是不俗。大犬拉著那駑馬,嘿嘿笑著回來說道:“沒想到還遇到個以后的同窗,這事干的不地道了……平白給紅袖招那些丫頭們飽了眼福,回頭得跟她們要些好處去?!?/br>
    沐小腰根本就懶得理這兩個齷齪的男人,這十幾年流亡,大犬和方解干這樣的事簡直可以說輕車熟路,也不知道坑了多少老實人。沐小腰從不覺得上天公平就是因為這倆貨,若是老天真的懲惡揚善這倆貨早就應該被劈死了才對。

    “方解,今晚吃什么?”

    大犬笑夠了揉了揉肚子問道:“咱倆上山轉悠轉悠,看看能不能獵到什么野味怎么樣?吃干糧吃的幾乎想吐,再聞不到rou味我寧愿回樊固城去?!?/br>
    方解點了點頭道:“反正天色還早,咱倆上山去轉轉也行?!?/br>
    大犬把拉扯的駑馬拴好,問躺在馬車里的沐小腰:“你去不去轉轉?你看這地方到處都是準備采花的yin蜂浪蝶,我們兩個不在萬一有色膽包天的鉆進馬車里可怎么辦?雖然我和方解不把你當女人看,可你畢竟是女人……”

    “滾!”

    沐小腰罵了一句。

    大犬挨了罵也不生氣,扭頭就走。他這種自己找罵的行為每天都有,用方解的話說就是大犬身上最值錢的就是他的賤。

    兩個人上山之前,方解先跑去紅袖招那邊和一個護衛借了硬弓和箭壺,他出樊固的時候就帶了一柄橫刀出來,硬弓和羽箭不是他私人的東西所以就都留下沒帶。當然,這橫刀也不是他私人的東西。方解的射藝其實不俗,若不是如此當時李孝宗也不會放心地讓他進斥候隊。

    在樊固的那些日子出去殺賊,方解每次都會找個地方藏起來,rou搏廝殺的事他不愿意干,遠遠的放幾支冷箭把馬賊中最兇狠的放翻的事倒是沒少干。只是他畢竟不是純粹的這個世界的人,心里對于殺人經過了十五年依然多多少少還有些抵觸。

    讓一個現代人把殺人這種事不當回事,并不容易。

    兩個人順著山坡往上爬,也不走現成的路,越是不好走偏僻的地方野物越多,人多的地方兔子都不見得能碰到一只。

    轉了半個多時辰,獵到了一只獐子和兩只野雞,已經足夠晚飯所用所以兩個人返回。走到半路的時候大犬忽然拉了一把,抽了抽鼻子壓低聲音說了三個字。

    “有殺氣?!?/br>
    ……

    在當初保護方解逃亡的二十幾個人中,沐小腰和大犬都屬于很特殊的人。兩個人的戰力都算不得高,在隊伍中地位卻僅僅比沉傾扇稍微低一些。沐小腰能感知敵人實力,大犬能嗅到殺氣。

    前十二年,若不是因為他們兩個在,只怕二十幾人的隊伍早就被人殺盡了,能還活著七個已經實屬不易。當初在南燕國大理城商議分開走的時候,誰留在方解身邊誰負責引走追兵有過一番爭論。

    本來沉傾扇的意思是她留下,其他人帶著偷來的那個少女往另一個方向逃走。但沐小腰極力反對,理由只有一個,沉傾扇武力值雖然高,但早就被那些追兵認準了,若是她守著方解根本就逃不出去。

    沉傾扇沒堅持,因為她知道沐小腰說的對。這也是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難得產生默契的一次。

    當時沉傾扇讓沐小腰挑個搭檔,沐小腰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大犬商國恨。大犬的修為在剩下的七個人中是最低的,但毫無疑問沐小腰的選擇沒有錯。沉傾扇作為領隊沒有多說一句話,帶上其他人轉身就走。

    那一年方解十二歲。

    對于大犬鼻子的能力,方解沒有一點懷疑。

    所以當大犬極力的壓低聲音說了有殺氣三個字之后,方解立刻就蹲了下來借助野草藏住了身子。

    大犬朝一個方向指了指,低聲說最起碼還要在二百米之外,但沐小腰不再也無法知道那邊的人什么實力,萬一是真正的高手這二百米的距離一點也不保險。這世間并不缺乏有能力遠距離殺人的高手,符師是其中之一,道門的高手據說也能飛劍傷人,但卻沒人見識過,估摸著是道門宣揚出來的噱頭。

    這山上就有一座道觀,道觀中人十之八九都能修行。

    大犬打算繞過去,方解卻擔心有人對紅袖招那邊動了歪心思,打算悄悄潛過去看看,大犬算計了一下距離紅袖招的營地也沒多遠,就算遇到高手打不過,可帶著方解逃走還是有些把握的。所以兩個人低聲商議了幾句,拔了一些野草編成帽子戴上略做偽裝就朝著那個方向悄悄潛了過去。

    幸好這暮山林子夠密,草也夠深,兩個人就好像發現獵物的豹子一樣,伏低了身子緩緩前行。走了大概一百多米,大犬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方解點了點頭,兩個人隨即悄悄爬了上去。

    這大石頭掩映在一棵大樹后面,爬上去恰好被枝杈擋住身形。方解小心翼翼的撥開樹葉往前看,發現在二三十米外站著四五個人。皆是身穿錦衣的年輕男子,看樣子應該都是出身豪門。

    其中最惹眼的一個,是穿了一身雪白衣衫手里還拿著一柄折扇的年輕男子。這人看起來二十幾歲年紀,面如冠玉,倒是生的一副好相貌。只是無論怎么看,身上都透著一股子陰氣。

    “也不知道總督大人是怎么想的,今年推薦往長安參加演武院考試的竟然是崔家的那個廢物!”

    其中一個身材矮小還有些駝背的瘦削男子啐了一口罵道:“也不知道崔家使了多少錢,竟然給那個廢物買來了這般好的機遇?!?/br>
    另一人道:“要我說,襄城若是只選一人參加演武院的考試,也必然是咱們李公子無疑了。論樣貌人品,襄城里諸多世家的公子那一個比得上?論武藝修為,咱們李公子十二歲開竅,如今已經是三品實力,放眼整個河西道也是屈指可數。那個崔家的廢物憑什么拿了這名額?”

    “話不能這么說?!?/br>
    被人稱為李公子的那白衣男子啪的一聲收起折扇:“上一屆演武院招生,總督大人推舉的就是我李家的人。上上次招生,推舉的還是我李家的人,這襄城又不是只有我李家一家,也該輪到別家了。讓人說我李家壟斷了襄城送往演武院的考生,這可不好?!?/br>
    “他去了也是丟咱們襄城的臉!”

    那矮小的漢子說道:“若是讓咱們李公子去,只怕就算不能拔得頭籌,三甲還是毫無問題的,那廢物去了難道還能考的進去?白白浪費了一個名額,想想就覺著生氣。演武院三年開考一次,咱們襄城每次只能保舉一人。這是多難得的機會,竟是被他搶了去!”

    “要想讓他去不成,也不是沒有法子?!?/br>
    另一人冷笑道:“崔家死一個廢物,估摸著也翻不出太大的風浪來。只要咱們手腳干凈,查也查不到?!?/br>
    “李公子,只需你發話,咱們今晚就要了那廢物的命!”

    “這不好吧?”

    那李公子又將折扇展開,面露為難道:“略商好歹還是咱們的熟人,也吃過他請的幾次酒,要人性命畢竟不好?!?/br>
    矮小的漢子贊道:“李公子就是仁義,咱們誰不佩服?您說,那該怎么辦?咱們都聽您的?誰不知道您非但在李家出類拔萃,便是整個襄城也當屬青年才俊之翹楚。六年前的李孝宗將軍,三年前的李伏波,比起您來還要差上一籌的?!?/br>
    “對,我們都聽您的!”

    其他幾個人附和道。

    那李公子搖了搖折扇道:“殺人總是不好的,略商雖然愚笨但怎么說平日里和咱們也還算親近……就廢了他的氣海,斷了他的腿腳吧,怎么也不能把情分斬盡,把事情做絕不是?”

    “公子仁義!”

    幾個人齊聲贊道。

    大犬看了看方解的臉色,忍不住壓低聲音說道:“這事跟咱們沒關系,那傻小子合該命里有災?!?/br>
    “是沒關系……”

    方解笑了笑道:“但這事我要管……就當是那姓崔的運氣吧。最主要的是……我看那白臉小子就不爽,更不爽的是他居然姓李!為了進演武院我沒辦法對李孝宗下手,當然咱們三個加一起也打不過他。但是今天不一樣,這姓李的孫子不過三品修為,也不知道是李孝宗的兄弟還是子侄……既然讓我碰上了,那就幫姓崔的一次,我耍他一次,幫他一次,兩不相欠!”

    第0036章 實在是高!

    河西道算不得什么太過富庶地方,比起江淮道,河南道來說差的很遠。但河西道有個隴西郡,隴西郡有數個在大隋整個朝廷里都能排的進前十五的世家。最有名氣者,莫過于襄城李家。

    隴西的世家中,李家算是最特殊的一個。按照底蘊來說,這個崛起才不足百年的世家無法和虞家,劉家,甚至是崔家相比。虞家和劉家這樣的世家,是在大隋還沒有立國的時候就已經名揚天下的。而李家是因為大隋雄踞中原才得以發跡,甚至是到了上一任家主李亂的時候才真正躋身一流世家的行列。

    但毫無疑問,正是因為皇帝陛下對隴西李家的信任,讓這個和其他世家比起來還很年輕的家族,成為襄城,隴西郡,乃至于河西道都首屈一指的望族。

    河西道一百四十城,到演武院招生的時候,這一百四十城每城選出一個青年才俊參加考試,無論城大城小,都只有一個名額。襄城在前兩屆演武院考試選舉的考生都出自李家,六年前選出的人就是現在樊固牙將李孝宗。三年前選出的李伏波據說比起李孝宗來還要出彩,三年來在演武院每一次的考核中都能名列三甲。

    這個成績,足以讓李家為之驕傲了。

    要知道演武院每一屆學生畢業之后,前三甲的學生都會直接被兵部拔走。最不濟的,也是直接封為正五品別將。

    演武院招生打出的口號是不論出身門第,只要有才學都可以報名參選。但這也僅僅是句口號罷了,那些寒門出身的子弟根本就沒機會成為考生。每一城才選一個學子,大隋二十四道天下,數千座城池,演武院只取三百人。十幾分之一的入學率,怎么可能輪得到寒門出身之人身上?

    每城只選一人,還想公平?

    公平從來都是宣揚出來的。

    不過據說因為這事演武院的周院長和大隋的皇帝陛下曾經有過一次很激烈的爭吵,按照周院長的意思是,既然制定了一城一考生的制度,就有必要再制定另外一條,那就是世家出身的考生和寒門子弟必須五五分。一半世家子弟,一半寒門子弟?;实郛敃r笑著說不管考生出身如何,你得到了數不清的優秀學員難道還不足夠?

    寒門出身也好,世家出身也好。選考生都是選品學兼優之輩,從其中再擇其優者進入演武院。就算都是世家出身,難道演武院里就少了好學生?

    聽到皇帝這話,周院長當時拂袖而去。冷冷的丟下一葉障目這四個字,竟是理都沒理皇帝直接走了。

    皇帝陛下聽到這四個字開始時憤怒,靜坐小半個時辰之后驚醒。隨即下旨改了演武院的錄取考生的規矩,從每城一人之后增加一條,各衛戰兵,各道郡兵以及邊軍中選拔優秀人才,報上兵部之后參加演武院考試。人數與各城選拔的考生相當,軍武出身的考生官職不得超過校尉。

    這樣一來,才是真正的給了寒門子弟進入演武院從而一鳴驚人的機會。

    回到青鸞山的周院長聽說了皇帝旨意,隨即笑了笑自語道幸好還沒糊涂透頂。整個大隋朝廷里,只有兩個人敢直接指摘皇帝的過錯。其一,就是三朝元老禮部尚書懷秋功,另外一個自然就是演武院的周半川。

    不過,懷秋功指摘皇帝過錯,只限于禮制和學問。

    懷秋功是帝師,當年在太廟的時候沒少打皇帝的手掌心。

    周半川則不然,他是敢砸皇帝茶杯的人。

    皇帝有一次曾經笑談,演武院是為大隋選拔良才不可或缺之處。但演武院不是朕的,而是周半川的。

    方解趕上了好時候,趕上了演武院對軍隊底層士兵敞開大門。

    不過貴族子弟一直對軍方出身的考生仇視敵對,原因很簡單。如果沒有軍方的考生,那么演武院是從參考的數千學子中抽取三百人。而現在,演武院是從近萬人中抽取三百人。平白被那些出身低微的兵痞搶去了一半的名額,他們怎么可能不生氣?

    李緣更生氣,因為這次演武院招生河西道總督楊修臣推舉的是崔家的那個白癡。這讓心高氣傲的他怎么能接受?

    前兩屆,都是從他李家中選人才。李孝宗不過是李家庶出的不入流的小人物罷了,畢業的時候排名尚且能進演武院前五。李伏波是李家長房的嫡子,更加的爭氣,現在結業在即,進入三甲毫無問題。

    而李緣也是李家的嫡子,論身份比起李孝宗來要高出去太多太多。只要是在李家,即便李孝宗身上有著從五品的軍職,即便論輩分是他的叔叔,可只要是在李家大院里,李孝宗見了他也要主動讓路問好。

    憑什么一個庶出的人都能?我不能?

    這是李緣最大的憤怒,甚至比得知崔略商成為演武院考生還要憤怒。

    在暮山的密林里,他知道只要自己稍稍露出一些口風,自己身邊的那幾個馬屁精絕對會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崔略商若是殘了,這襄城里還有誰比他更適合進演武院?

    弄殘個人而已,哪怕弄殘的也是世家出身之人,沒什么大不了的……他爸也是姓李的!

    ……

    方解找到崔略商的時候,這個家伙正在山下小溪邊洗臉。出身世家之人最重儀表,他那張臉本來就比方解的屁股還要干凈。但他卻使勁的在洗,如果方解不阻止的話極有洗禿嚕皮的可能。

    方解知道崔略商洗臉不是因為臉臟,而是因為臉燙。

    他塞給崔略商的仆從每人一塊碎銀子之后,陪著笑臉在崔略商身邊蹲下來:“崔兄……別在洗了,再洗就出血了?!?/br>
    崔略商回頭看了一眼見是方解,先是詫異了一下隨即懊惱道:“都沒臉再回襄城去,洗出了血才好,出了血就沒人認識我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聽了你那爛主意,竟然做出那樣有辱斯文的事情來!唉……遇人不淑??!”

    方解嘿嘿笑了笑道:“崔兄,這你倒是不必擔心。我對那些女子的來路去處都清楚,她們不打算進襄城。而且當時在場的就你的幾個仆從,難道他們還敢把這事說出去?”

    “那些女子不進襄城?”

    崔略商一怔,也不知道是該欣喜還是遺憾:“你怎么知道?”

    “她們是急著趕去長安城的,而且你想想,在這偏僻之所她們都如此引人注目,若是進了襄城難免不會引起轟動。若是再被那些達官貴人們纏上,想要脫身可就難了。所以她們今夜在此休息,到山邊鎮子里采購路上所需,明兒一早就啟程走了,繞過襄城根本不會進去?!?/br>
    “那就好……”

    崔略商訕訕的笑了笑:“不過與我同來的那幾位同窗也是看到了的,剛才我逃回來沒見他們等我,顯然也是因為我做那齷齪事而不齒,羞于與我為伍都先回去了?!?/br>
    方解心說你那幾個好同窗正在林子里商議著怎么打斷你的四肢呢,這會自然是沒閑工夫搭理你。

    “方才我看他們往山上去了,說不定是去尋住宿的地方?!?/br>
    方解安慰道:“我敢打賭,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回來找你,要真是好兄弟,怎么會因為這等小事就傷了感情?”

    “也對……”

    崔略商感慨道:“他們對我都是真心實意的,都是可以過命的交情?!?/br>
    方解心里罵了一句蠢貨,還過命的交情,人家現在都想如何讓你喪命了。

    正說到這里的時候,一身白衣,身材修長,面如冠玉,風流倜儻的李家公子李緣,帶著那幾個跟屁蟲施施然從遠處走了過來。離著還遠,那李緣就高聲說道:“略商,你這是去哪兒了?剛才我們幾個去半山道觀捐了香火錢晚上就住那里,左等右等卻不見你來。我們只好又下山尋來,你倒是好興致竟是在這里觀風景!”

    崔略商對方解低聲道:“果然是被你說中了,這才是真正的好兄弟?!?/br>
    方解跟著他站起來,緩步迎著李緣他們走過去。他身上的衣服雖然是書生款式,但卻不是錦衣。所以和那風度翩翩的李緣公子比起來,看著自然寒酸許多。只是他面貌清秀,雖然說不上俊美之極,但終歸是讓人看了覺著舒服。

    李緣從小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記得崔略商身邊那少年郎就是在山坡那邊撒尿的野小子。此時見他和崔略商站在一起不免有些吃驚,但轉念一想或許此人和崔略商也是舊識,不然怎么會這么熟絡?要知道崔略商在襄城就是個異類,非但和世家公子們交好,便是城中許多寒苦人家的學子與他也多有來往。

    這個傻子最傻的一句話就是英雄多出屠狗輩,李緣他們當初聽了的時候幾乎笑掉了大牙。

    “這位是?”

    李緣對方解微微拱了拱手算是見禮,雖然挑不出什么毛病但臉上那絲毫不加掩飾的輕蔑看著就令人不爽。方解對姓李的本來就不爽,看李緣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心里更覺得厭惡。世家出身的人就是這副模樣,明明看不起那些出身不如他們的人,可為了表示自己的禮儀氣度,即便是對販夫走卒也偏偏要裝作客氣有禮。

    這樣的做作,在方解看來尤為惡心。

    “在下姓商,自邊城樊固而來,是個做小生意的?!?/br>
    說到演戲,方解自然不會輸于別人。他抱拳回禮,而且腰身彎的極大。臉上的表情也都是謙卑,眼神中甚至帶著一種令人絕對不會懷疑的惶恐。這感覺,就好像真的他自己就覺得低人一頭似的。

    “我聽說樊固城里可都是大生意啊?!?/br>
    李緣笑了笑說道:“聽說從西川之地販運到樊固的蜀錦,能比在中原多賣兩倍的銀子?那可真不是少數了,跑一趟能不能賺五百文?看商公子這般氣度,想來每年的收入也有幾十貫錢吧,即便是在襄城一年幾十貫的進項,也算是富裕人家了呢?!?/br>
    方解賠笑道:“切莫稱我公子,我身上沒有功名?!?/br>
    “哈哈!”

    李緣笑了笑道:“你自己倒是識趣,有意思?!?/br>
    大隋雖然對于百姓沒有什么明確的等級劃分,但自古以來經商之人最是讓人看不起,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便是窮的揭不開鍋的農夫在狹路和商人相遇,也可以驕傲地抬起頭等對方讓路。

    方解陪著笑了幾聲,然后小心翼翼地說道:“我與崔公子一見如故,剛才還想請他晚間一起吃酒。恰好之前在山上獵了幾只野味,若是幾位公子不嫌棄,賞臉一塊喝一杯?”

    那矮小的漢子罵道:“哪里有閑工夫跟你喝酒,你自己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略商,我們已經在道觀定下了上好的席面,咱們走吧?!?/br>
    崔略商為難地看了方解一樣,剛要對他道歉就聽到李緣笑著說道:“山上道觀的飯菜時常都能吃到,這位商兄弟的野味卻不能。劉一能,你這人就是這么俗氣。人家商兄弟好心邀請,你拒絕難道不怕寒了商兄弟的心?”

    他對方解抱了抱拳語氣溫和客氣地說道:“恭敬不如從命,今晚就叨擾商兄弟了?!?/br>
    他前后態度轉變之快,倒是令人敬佩。方解心里冷笑了一聲,臉上卻是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快請快請,我那手下仆人想來已經收拾了野味,今晚我親自動手為貴客烤rou……幸好車里還有幾壺好酒?!?/br>
    李緣又客氣了幾句,趁著方解轉身的時候壓低聲音對那叫劉一能的矮瘦漢子說道:“碰到一個背黑鍋的險些被你趕跑了,這便宜都不會撿……笨!”

    劉一能愣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忍不住挑了挑大拇指贊道:“高!實在是高!”

    第0037章 急死我了

    如果按照輩分算起來,李緣是李孝宗的族侄。不過世家大戶表面上看來等級森嚴制度分明,其實內在里也亂的一塌糊涂。李家老太爺已經快八十歲的時候還取了一個十四歲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兩年以后這小妮子產下一子。莫要說別人便是老爺子自己也不信,于是滴血認親,若是那孩子不是他的,莫說孩子,便是孩子他娘只怕也會沉尸大江。

    奇怪就奇怪在,滴血認親之后這孩子居然真是他的。老爺子大喜,擺了三天宴席。這事除了證明李家老太爺龍精虎猛之外,只能證明這世家內部真他娘的亂。老太爺是李亂的父親,也就是右驍衛大將軍李遠山的祖父,是邊城牙將李孝宗的太爺,是李緣的祖爺爺了。

    李家老太爺已經活了九十幾歲,那個十幾歲的小孩子雖然按輩分是李緣的太爺輩,可因為是庶出根本沒什么地位。那三天宴席與其說是慶祝他的降生,不如說老太爺慶賀自己依然雄風不減。

    可也不知道為什么,那孩子長得格外像他大侄子……

    李孝宗也是庶出,所以哪怕身上有個從五品牙將的軍職,只要回到李家大院他也沒什么身份。

    李緣是李亂的嫡孫,雖然不是長房嫡孫。

    李家在隴西郡本來就是一家獨大,所以李緣的跋扈也就情有可原。襄城李,放眼整個大隋也是一棵大樹。

    暮山腳下,方解之前特意吩咐大犬把馬車趕到距離紅袖招的營地比較遠的地方,還讓沐小腰去紅袖招那邊過夜,沐小腰第一句話就是問方解你又打算干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方解一本正經地說這次是替天行道,沐小腰就說這倒是新鮮事說什么我也不能走,必須留下來看看。

    沐小腰說要留下來,方解也好,大犬也好誰都沒脾氣。

    于是沐小腰還在馬車里睡覺,大犬則不情愿的蹲在一邊打算給獵到的獐子剝皮。這事他很少親自動手,雖然他是個無rou不歡的人。每當方解要他親自動手的時候他總是會說什么君子遠庖廚,可他身上永遠也看不到一點君子的模樣。

    他愛吃rou,但除非逼不得已絕不會自己做飯。

    也不知道他這毫無意義的堅持背后是不是隱藏著什么秘密,方解曾經試探過卻一無所獲。

    所以當方解帶著李淵崔略商等人回到馬車所在的時候,大犬還在看著幾只已經死透了野味發愁。他面前放著一口鐵鍋,鍋里的水也已經燒沸,可那只野雞還原樣不動的擺在一邊,兩只獐子還掛在一邊的樹杈上。

    方解回來之后看到這樣子,佯裝生氣罵了幾句隨即賠笑著讓李緣等人稍后,他親自動手給那些野味拔毛去皮,這樣粗鄙的事李緣等人絕不會插手,甚至看著方解手腳麻利動作嫻熟的把野雞丟進沸水里燙毛,然后把一只獐子丟在地上用利刃剝皮的時候,每個人的眼睛里都透著一股極濃烈的不屑和輕蔑。

    君子遠庖廚,貴族子弟,自然更不會沾手這樣粗鄙惡心的事。即便是崔略商看了一會兒也覺著不舒服,索性拉著李緣等人爬上一座高坡觀夜色山景。李緣和崔略商說說笑笑,給矮瘦貌丑的劉一能使了個眼色,這個在襄城里臭名昭著,五歲偷看女人洗澡,九歲就踹過寡婦門,十二歲就已經睡了身邊所有丫鬟,十七歲就睡遍襄城青樓所有女子甚至包括老鴇子的家伙立刻轉身回去,手里捏著一包出自江湖下三門的劣質毒藥。

    本來他們是打算將崔略商打殘了事,可現在忽然冒出來方解這個替死鬼,他們自然就更加的肆無忌憚起來,即便毒死了崔略商,只要嫁禍給方解說一個荒郊野外謀財害命的故事,襄城里那些衙役捕快甚至縣令郡守,難不成還會真的仔仔細細去查從而得罪李家劉家?

    崔家在襄城的勢力本就遠不如李家和劉家,所以這事在李緣和劉一能眼里看來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伤麄儍蓚€一個陰險一個毒辣,都自以為聰明卻根本忘了考慮,前兩次演武院招生,河西道總督楊修臣推薦的都是李家的人,怎么這次就換成了在隴西也不過是二流世家的崔家?

    人自大到了極致,就是愚蠢。

    就在兩個月之前,皇帝陛下把崔嬪升為貴妃。

    劉一能手里的毒藥根本算不得什么好東西,不是三笑堂秘制的精品,也不是鬼哭子的七步毒,更不是凌雁谷那個瘋女人的百花毒。只是一瓶從江湖下三濫手里買來的下三濫毒,一貫錢能買十瓶。

    劣質歸劣質,要人命卻不含糊。

    坐在一邊燒水的大犬嘴角挑了挑,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齷齪東西。然后自哀自憐道鼻子太好使也不是什么好事啊,這破毒藥的腥臭味真他娘的難聞。

    劉一能假裝看方解給獐子剝皮,然后擋住大犬的視線悄悄把那一包毒藥灑進鐵鍋里。鍋里的水忽然噼啪噼啪的爆了幾聲,大犬忍不住在心里哀嘆一聲下毒下的這般垃圾也真是難為你了,然后故意扭頭去看別處裝作沒有發現。

    這般低劣的手段,便是方解看了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在心里把劉一能祖宗十八代每個人罵了三遍。但絕對沒有問候劉一能的任何一個女性親屬,原因很簡單,劉一能長的實在太丑,方解對這樣人的母系真沒有什么欲望。

    下毒還需要被下毒的兩個人裝作視而不見,方解真替這個在襄城里作威作福的公子哥著急。這樣的手段也就在襄城這里混,而且永遠都是李緣屁股后面的尾巴。若是到了帝都遇到真正大世家出身的人,早就被人家玩死連渣滓都剩不下。

    下了毒的劉一能轉身離開,志得意滿。

    大犬看了一眼那一鍋的泡沫問方解:“怎么辦?這傻逼是不是連水燒開什么樣子都沒見過?他娘的這水都膩糊的跟粥似的了?!?/br>
    方解無奈,起身拿了個木瓢一點點把沸水上的泡沫舀出去:“別怪人家,業余的終歸是業余的?!?/br>
    ……

    野雞需要沸水去毛,獐子剝皮之后也要下水洗凈。所以這兩樣東西都碰了水,也就都有毒。這是大犬最不能容忍的,心里也不知道罵了多少劉一能八輩祖宗。浪費什么他都能容忍,可浪費rou他很難接受。

    若不是方解一再說等進了帝都帶他吃最好的酒樓最好的席面,大犬說不定立刻就罷工不干了。

    所以在慶幸遇到豬一樣對手的同時,方解也在感慨還得小心提防豬一樣的隊友。噢不,是狗一樣的隊友。

    讓人覺著有些煎熬的半個多時辰之后,方解招待貴客酒rou終于準備妥當。當烤熟了的rou切好擺上來的那一刻,不管是李緣還是方解都暗暗松了一口氣。

    “酒呢?”

    方解見去馬車上取酒的大犬還沒回來,故作不悅地喊道:“讓你取些酒來都這般磨磨蹭蹭,你是不是嫌我給你的工錢多?等到了長安城我就雇一個機靈些的,又老又笨要你一點用處都沒有!”

    李緣和崔略商等人下意識的看向馬車,卻見那馬車劇烈地晃動起來,便是那拉車的駑馬似乎都受了驚嚇,幾乎要往前跑出去。崔略商看的心驚膽顫,忍不住問方解道:“怎么你的酒藏在鐵箱里鎖著?取酒這般大的動靜!”

    方解這才醒悟一件事,忍不住在心里替大犬祈禱了幾句。

    就在這時候大犬撲通一聲從馬車里翻了出來,臉著地。

    他掙扎著站起來,提著兩個酒囊歪歪斜斜的往這邊走,眼圈黑了一個,嘴角腫了半邊,一邊走一邊嘟嘟囔囔地說道:“取酒……你以為是那么容易的事?”

    方解連忙迎過去,接了酒囊嘿嘿笑道:“這老家伙就愛偷我的酒喝,所以藏的隱秘了些?!?/br>
    大犬哼了一聲扭頭走到馬車旁邊,靠著一棵樹坐下來揉著生疼的嘴角低聲罵道:“沐小腰……不就是拿你兩袋子酒么,至于下這樣的狠手?”

    幸好他說話聲音很低,李緣等人也聽不到。

    方解親手為李緣和崔略商等人把酒滿上,陪著笑臉說道:“這仆人是從鄉下雇來的,沒見過什么世面,幾位公子切莫見怪。不過這酒倒是好酒,從邊城樊固才能買到?!?/br>
    崔略商端起酒杯聞了聞忍不住贊道:“酒香撲鼻,確實是好酒。不用品就知道,這酒最少也有三五年的窖藏了?!?/br>
    李緣也是個好酒的,忍不住端起酒杯嘗了一口。

    “確實不錯,雖然比不得咱們襄城的龍潭釀,但也是難得的佳釀了,想不到樊固那般清冷偏僻的地方竟是出這般好酒,難得?!?/br>
    “酒不俗,商兄弟的手藝更是不俗!”

    李緣指了指面前的烤rou贊道:“色澤金黃,外酥里嫩?!?/br>
    “嘗嘗?”

    方解連忙說道:“看看還合不合口味?”

    李緣愣了一下,劉一能從旁邊見了連忙說道:“商兄弟今天是主人,我們是客人,哪有主人不吃客人先吃的道理。你先吃,我們再吃?!?/br>
    方解放下本來已經拿起來的筷子認真道:“不對不對,正因為今天我是主,幾位公子是客人,哪有客人不吃主人自己吃的道理?我看李公子德高望重,李公子今天就先動第一筷,不然大家這樣讓來讓去菜都涼了?!?/br>
    李緣連忙擺手道:“我們也是沾了崔公子的光才能吃到如此美味,不如讓崔公子先來動筷如何?”

    崔略商是個實在人,想了想道:“那就我先來吃好了?!?/br>
    “等下!”

    方解阻止道:“咱們大隋是禮儀之邦,不能失了禮儀。這樣吧,咱們說說各自的年紀,誰年紀最大誰先吃?!?/br>
    崔略商笑道:“這樣好!”

    李緣臉色發白,看了看身邊幾個人卻是自己年紀最大:“這不好……年紀大的,自然要讓著年紀小的先吃,這才是大隋提倡的美德?!?/br>
    “也對!”

    崔略商道:“商兄弟你年紀必然是最小的,還應該你先吃?!?/br>
    “不行,還是李公子先吃?!?/br>
    “商兄弟先吃?!?/br>
    “李公子先吃?!?/br>
    “商兄弟先吃?!?/br>
    如此爭執不下,來來回回讓了十幾次誰也不肯先吃。到最后已經想不到什么詞匯來拒絕,只是誰也不肯先動筷子。

    恰在此時忽然一道香風飄了過來,跟著就是一片紅影擋住了視線。眾人一愣的時候,卻見一個絕美的紅裙女子一把將李緣按倒在地,一只手捏開李緣的嘴巴,另一只手端起盤子就往李緣嘴里倒!

    “他媽的!急死我了!”

    沐小腰罵了一句,狠狠地瞪了方解一眼。

    第0038章 下次我自己來

    崔略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害怕過,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震撼過。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徹底呆傻下來,雖然他也是可以修行的人甚至在兩年前就已經達到二品,但當李緣被那個紅裙女子一把掐著喉嚨按倒在地的時候,他一點反應都沒有。直到那個女子端起盤子里的烤rou往李緣嘴巴里倒的時候,他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方解,又看了看劉一能等人。

    “這是……干嘛?”

    他問方解。

    方解罵了一句白癡,跳過去蹲在李緣身邊。李緣的嘴巴被沐小腰捏著,嘴巴里全都塞滿了烤rou。他的身子和四肢拼了命地掙扎著,身體也越來越扭曲??稍阢逍⊙氖窒?,他的頭卻一動也不能動。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的害怕。

    怕自己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這里。

    “求……求你……”

    從他嘴里艱難的發出幾個聲調,可才一說話嘴里的rou塊就鉆進了喉嚨里。有一塊rou比較大,卡在喉嚨里下不去,以至于他的呼吸都有些艱難起來,臉色更是因為驚嚇而由紅變成了慘白。

    方解看他這樣難受于心不忍,按著他的喉嚨往下順了順,隨著李緣喉結動了幾下,卡在嗓子里的rou終于被他咽了下去。方解并沒有停止,而是撿了一雙筷子夾起掉在地上的烤rou,一塊一塊往李緣嘴巴里塞。

    劉一能等人嚇傻了,等到反應過來想跑的時候才驟然發現,那個青了一個眼眶嘴角還有些腫的丑陋漢子,帶著一雙有鋼刺的手套看著他們嘿嘿的笑。劉一能在襄城里被孩子們女子們稱之為惡魔,可是今夜在暮山下他才知道惡魔是什么模樣。

    大犬猙獰的笑了笑,然后往前猛地一沖,瞬間就把兩個只知道風花雪月公子哥放翻在地,那兩個人連呼喊都沒來得及就昏了過去。一拳一個,都打在太陽xue上。這兩下重擊一般人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說實話到底是昏迷了過去還是死了,劉一能根本就分辨不出來。

    但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逃走的話,下一個被打翻的就是自己。

    于是他逃。

    可是天下間論跑來說,能贏得了大犬的真的不多。這世界太大,肯定有人比大犬的輕功好,但劉一能肯定不行。

    他才跑出去一步,就被大犬從后面追上一腳踹在他的臀部。這個在襄城里作威作福也不知道禍害了多少良家少女少婦的惡霸,如炮彈一樣往前飛了出去足有五米后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等他忍著胸口里的劇痛掙扎著想要逃走的時候,大犬已經一腳踏在他的后背上。

    “別……”

    他費力的回頭看向大犬哀求道:“別殺我……家父是襄城劉府的二爺,只要你答應不殺我,我保證你后半生榮華富貴要什么有什么……我是家中獨子,請好漢饒命??!”

    “姓劉的……”

    方解把最后一塊rou塞進李緣嘴里,嘿嘿笑了笑說道:“姓李的我尚且不怕,難道還怕你一個姓劉的?”

    這話里的潛含義只有方解自己明白,帶著點惡趣味。

    直到這個時候,崔略商還是沒有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商兄弟……李公子不愿先吃,你也沒必要動手逼他吧……這樣不好……你怎么能這樣動粗?動粗是有辱斯文的事,圣賢曾經說過,君子動口不動手……”

    “閉嘴!”

    方解回頭瞪了他一眼,指著劉一能說道:“你自己去問問他們幾個在密林中商議了什么事,人家都想殺你了,你還在這里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個姓劉的,你來告訴他你們在密林都說了些什么!”

    “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

    劉一能嚇得哭了出來,鼻涕順著上唇往下淌。而在鼻涕淌出來之前,他的褲子里早就已經濕透了。

    “都是李緣那廝想出來的事,是他自己作惡,真的跟我們沒有關系啊……大俠……英雄……好漢,不要殺我行不行?而且你要是殺了我,肯定走不出隴西郡的。是李緣要我下毒毒死崔略商的,真的不是我的主意!”

    “為……為什么?”

    崔略商愣了一下,臉色瞬間就變得慘白:“你們為什么要毒死我?”

    劉一能急切道:“是李緣……他嫉妒你今年參加演武院的考試!所以才指使我在飯菜里下毒,想要毒死你再嫁禍給商兄弟的?!?/br>
    崔略商嘴角抽搐著,顫抖著走到劉一能身前看著他語氣凄苦地問道:“就因為一個演武院考生的名額,你們竟是狠心要殺死朋友?”

    “屁!”

    方解罵了一句:“難道你到現在還以為,他們把你當朋友?”

    這句話將崔略商的怒火徹底激發了出來,這個心地善良心機有些愚鈍的男人暴怒的一腳踹在劉一能的下頜上,這一腳勢大力沉,竟是把劉一能的身子踹得再次飛了出去。他快步追上去,一把抓著劉一能的前襟將其提了起來。

    “同窗多年,相交多年,你們怎么就這么狠心?!”

    “是你自己太傻?!?/br>
    方解說了一句,然后疑惑地看了李緣一眼:“怎么還沒死?”

    大犬忽然想到了什么,轉過頭看著方解問道:“沸水煮過之后,是不是消除了毒性?又或是將毒性降低,不能直接毒死人了?”

    “不會吧?”

    方解猶豫了一下,站起來走到遠處將那個鐵鍋端了過來,看了看鍋里還剩下一多半的水,他走回去對沐小腰說道:“扶著他,把水都灌進去就知道是不是毒性退了?!?/br>
    李緣哀呼一聲,竟是嚇得昏死了過去。

    幾十米外,紅袖招的老瘸子坐在一塊大石頭看著方解他們那邊的鬧劇,皺了皺眉低聲說了一句瞎胡鬧然后起身往回走,才走了兩步忽然站住,忍不住回頭朝著方解那邊大聲喊道:“要弄死就快些,天這么晚了由著他大喊大叫,嚇壞了夜宿野外的人怎么辦?你們有沒有一點公德心??!”

    ……

    紅袖招營地。

    老瘸子在馬車前面坐下來,舉起那個巨大的酒葫蘆灌了一口。這口酒還沒有喝下去,就聽到馬車里息畫眉輕聲問道:“駱爺,什么事?”

    “沒什么大事,方解他們三個在殺人罷了。襄城里的下三濫,雖然出身世家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手腳干凈些,想查清楚也難?!?/br>
    “那就好?!?/br>
    息畫眉淡淡道:“只要別因為這事耽擱了行程就好……回頭您盯著點,若是他們因為自己愚笨留下了什么禍根,咱們不能也受了牽連。此去長安還有萬里之遙,這才走出山東道就開始惹事,真要到了帝都還指不定惹出什么亂子來?!?/br>
    “那小子不傻?!?/br>
    老瘸子笑了笑,閉上眼靠在車廂外面:“夜也深了,息大家早點休息。明兒一早還要趕路,由著他們三個自己去善后就是了。這荒野之中少幾個人,三五天也不見得有人察覺。等到時候發現那幾個家伙沒了,襄城里的人再查到這的時候咱們已經出去幾百里了?!?/br>
    “嗯,駱爺您也早點休息,您去帳篷里睡吧,夜風大……這里不用您守著?!?/br>
    “沒事?!?/br>
    老瘸子輕聲道:“帳篷里憋悶,不如外面暢快?!?/br>
    他不再言語,閉上眼。

    為什么突然要殺人?

    老瘸子問自己,卻注定得不到答案。

    幾里外,方解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隨手把鐵鍋丟在一邊,忍不住嘆了口氣道:“我現在懷疑的不是沸水去了毒性,而是他娘的這幾個傻逼買的根本就是假藥!媽的,灌進去半鍋水就算是撐也撐死了!到現在還沒中毒……累死我了?!?/br>
    他在地上坐下來大口喘氣。

    “你不是不愿殺人嗎?”

    沐小腰看著他詫異地問了一句。

    “殺惡人也是行善?!?/br>
    方解順口說了一句。

    沐小腰皺眉:“這是佛宗說的話?!?/br>
    方解一邊喘氣一邊說道:“誰說的不要緊,道理還是有的。而且……樊固那件事之后我忽然明白,這個世界上的人不會因為你心存善念,所有人就對你也不起殺心。如果不是我恰好看到這個王八蛋在林子里商議要殺崔略商,也就不知道這同窗相殘的齷齪事?!?/br>
    他還想說一句話,但沒說出口。

    若不是在樊固僥幸不死,也不會開始懷疑人與人之間的感情。

    他和李孝宗算得上惺惺相惜,三年來也確實有了感情??蔀榱俗约旱睦?,李孝宗動念殺他的時候肯定沒有絲毫猶豫。

    “我到現在也不想殺人?!?/br>
    方解恢復了平靜,看著沐小腰輕聲說道:“所以我才會管這閑事……在樊固,沒有我想殺的人,我也下不去手。但既然明白了一些道理,總得適應一些必須適應的事。當初出任務的時候,我總是在暗處放冷箭將那些最兇殘的馬賊射落。但也不愿意傷他們的性命,總是婦人之仁的射他們的手腳?!?/br>
    他頓了一下自嘲的笑了笑:“可他們還是死了,只要受傷落馬自然會被李敢當他們殺死,割了腦袋帶回樊固換軍功。我一直安慰自己說他們不是我殺的,是李敢當他們殺的。這樣騙自己也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說起來他們還是因為我才喪命……李孝宗說我是樊固八百邊軍最優秀的斥候……他說得沒錯?!?/br>
    “我總能找到那些馬賊的落腳點,然后邊軍出動趕盡殺絕?!?/br>
    “我手上沒染血,但血債都在我身上?!?/br>
    他緩緩地站起來,看著沐小腰認真地說道:“既然終究是要殺人的,那還是在必須殺人之前練習一下的好?!?/br>
    在沒必要殺人的時候殺幾個人,算是為以后必要殺人的時候做準備嗎?

    沐小腰一怔,忽然發現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方解有些陌生。

    “就為了想殺人,才會有今夜的事?”

    她忍不住問。

    方解點了點頭,然后笑了笑:“我想試試?!?/br>
    ……

    崔略商沒阻止方解殺人,他心機并不深沉但這并不代表他真是個白癡。今天的事已經發生了,就算自己放過李緣他們,難道他們會放過自己?李緣和劉一能他們為了隱瞞住今天的事,早晚還會對自己下殺手。

    他打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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