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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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嚴格的,不然怎么一把年紀了一個徒弟都沒有對不對?錯過了我,你可要后悔一輩子的。我再問你,你到底答應還是不答應?” 沐小腰看了看方解然后認真地說道:“他去哪兒,我去哪兒。他在哪兒,我在哪兒?!?/br> “真這么決絕?我最后再勸你一次,也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就是這世界上為數不多的九品高手之一。你不要覺著九品高手多如牛毛,世界雖大,但能修煉到九品的人真的少之又少。是不是因為我出現的太簡單輕易,你不信我?要不我露一手給你瞧瞧?保證你看了會大吃一驚!” 沐小腰搖了搖頭:“你不收他,我不跟你?!?/br> 老瘸子生氣問道:“你知道你自己錯失了什么嗎!你知道就算是大隋的皇帝陛下,也休想讓一個九品高手下跪嗎?你知整個天下,有幾個九品高手嗎?!” 沐小腰再次提起方解的腰帶,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撲通一聲,老瘸子竟然跪倒在地帶著哭腔哀求:“我求求你了行不行?你就答應了做我徒弟吧?我給你磕個頭行不行?遇到一個好苗子不容易啊,你之前那個混賬師父看不出你的潛質,那是他狗眼看人低!你留下好不好?你……你再走……你再走我就自殘!” 第0020章 蠢材 李孝宗看了看面前站著的一排人,忍不住又揉了揉自己越腫越高的半邊臉。他雖然看著面前的人,腦子里卻一直想著之前在云計狗rou鋪子里跟那個變態女子打的那一架。從演武院出來之后,他就從來沒有被揍的這么痛快過。 要知道即使是演武院里,當初那一批學員中能揍他的也不超過三個人。而這三個人,都是大隋公認的天才中的天才。他挨揍,是因為他恰巧屬于天才那一類。其實說起來,放眼整個大隋,二十六歲晉入七品境界的屈指可數,就算仔細認真的慮一遍,他也能排進前十。當然,或許還有很多不出世的天才在某處隱居。 可就是這樣驕傲自負的李孝宗,在狗rou鋪子里被那個霸氣女人揍成了豬頭。 他仔細想了想,應該是自己先出的拳,他本意是想一拳把云計鋪子里那個柜子震碎,讓那女子知趣也就罷了??烧驗樗蛩榱嗽朴嫷募揖?,所以招惹來那女子狂風暴雨般的一頓狠揍。 竟然沒有絲毫還手的余地。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心說這要是傳回帝都,還不被那三個人笑死? “李將軍,你怎么在這?” 看著李孝宗搖頭苦笑,吳陪勝忍不住臉色一寒:“剛才明明響起了號角聲,咱家也看到大營里的士兵集結然后分了一半人馬出來,為什么咱家才走到半路,那些士兵就又都回去了?剛才咱家接到消息,那個蒙元帝國的細作方解要從西門逃走。你不去攔截,站在這里做什么?” 李孝宗搖了搖頭道:“方解是大隋樊固邊軍中出類拔萃的士兵,自參軍之后大大小小的功勞立下二十一件,按照大隋皇帝陛下定下的規矩,凡士兵立功超過二十次者,無論年紀大小,無論出身,皆可參加演武院考試。我已經準備開據一份證明,推薦方解赴長安參加今年的演武院招生考試?!?/br> “你說什么?!” 吳陪勝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伸出手指著李孝宗的臉怒道:“蒙元帝國的jian細,怎么又變成了有功之士?!” “在半個時辰之前,他確實是蒙元帝國派進我樊固城的jian細,人人得而誅之。但半個時辰之后,他就是我大隋邊軍的有功之士?!?/br> “給咱家一個理由!” 吳陪勝寒著臉,卻壓著怒火說道。 “理由很簡單啊?!?/br> 李孝宗不以為恥的指了指自己的臉,極認真地說道:“就在不久之前,方解的一個朋友狠狠地打了我一頓。然后她去救方解,估摸著現在你派去的人手已經被料理干凈了。方解好好的,我又打不過他的朋友,所以他不能是jian細,只能是功臣?!?/br> “慕三!” 吳陪勝冷冷的吩咐道:“帶上人去西門看看,咱家倒是想瞧瞧,這小小的一座樊固城里,到底藏著多少神仙!” “樊固城里沒有神仙?!?/br> 李孝宗笑了笑說道:“這里很小,長不過三里半,寬不過三里。邊軍士兵八百,百姓兩千兩百六十一人。沒有一個神仙藏在這里,都是人……但不可否認,越是你覺著不起眼的地方,越是有些世外高人喜歡隱居在這?!?/br> 吳陪勝哼了一聲,沒有搭理李孝宗:“幕三,你去吧。這里沒有事,咱家最不信的,就是李將軍敢對咱家做什么?,F在抓不抓蒙元帝國的jian細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慕大和慕二或許折在這里了。你們大理寺丟的起這個人,咱家也丟不起這個人?!?/br> “喏!” 慕三應了一聲,帶著十幾個大理寺的官差往西門方向沖了過去。李孝宗根本沒打算攔著,反而面帶著微笑讓開路。一笑,被打腫了的臉就疼。 “咱家現在才知道,原來蒙元帝國派來的jian細不是那個叫方解的不入流的小小邊軍士兵,倒是你這個大隋從五品的牙將。今兒做這事,李孝宗……就算咱家想幫你推脫也推脫不過去了,放任賊人殺大隋朝廷命官,就算你在陛下面前再得寵,也難逃一死?!?/br> 李孝宗嘆了口氣解釋道:“我如果不改變主意,等不到陛下殺我我就死了。就算必須要死,晚死幾天也挺好,不是么?” 吳陪勝冷笑道:“你就篤定的覺著,你能殺的了咱家?別說你沒這么想,既然你打算放了方解,又看著慕大慕二被人殺了,那么你就肯定不會放過咱家?!?/br> “既然明知道,公公為什么把慕三放走去了西門?” 李孝宗問。 “因為你殺不了咱家,而且今晚謀逆的,咱家都要殺?!?/br> “怪不得……” 李孝宗嘆了口氣道:“你就是那個破鏡多年的符師吧?藏的真好……怪不得陛下重用你,一個閹人竟然是六品上的符師,這事說出去只怕也沒幾個人信啊。我早就知道帝都藏龍臥虎,卻現在才知道閹人中也一樣藏了一群沒jiba的虎豹?!?/br> …… 吳陪勝緩緩地將自己肩膀上披著的大氅解開,隨手丟在雪地上:“李孝宗,你應該知道和符師交手,你沒什么勝算?!?/br> 李孝宗點了點頭:“連普通百姓都知道,同階交手,武者絕對不是符師的對手……但,你我好像不是同階,你是六品上,還不到七品。就算這樣我勝算依然不大,但好歹有打贏的機會了?!?/br> “你錯了……” 吳陪勝有些難掩得意的笑了笑說道:“六品上……你說的那是三年前的咱家,而不是現在的咱家。咱家看過兵部的備案,知道你在演武院的時候就已經是六品高手。這三年在邊城磨礪,想來已經突破六品進入七品。不巧的是……咱家在三年前因為陛下賜了件貂絨馬甲,心里一高興就突破到了七品?!?/br> 李孝宗臉色一變,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 “現在才想退?晚了些啊?!?/br> 吳陪勝陰測測笑了笑,慢慢的抬起他的右手遙遙指向李孝宗。他的手很漂亮,修長干凈,如果不看樣貌只看這一雙手的話,多半會被人認作是女人的手。即便是在女人之中,這雙手也算是秀氣漂亮的。 指甲修剪得極短,指甲縫隙里看不到一點污垢。手指修長,手心微厚,看得出來平日里他對這雙手極在意,保養的很好。 當他的手舉起來的那一刻,李孝宗立刻做了一件事。 逃。 他腳下猛的一點,下一秒已經出現在十幾米外。他的動作已然極快,而且反應更快。這讓吳陪勝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帝都里現在還有人說,你將來的前程不可預料。周院長甚至說過,你要是三十歲不死,就有可能成為咱們大隋帝國自立國以來,最年輕的一位總督。正二品的封疆大吏,風光無限?!?/br> “可惜……周院長說得沒錯,你活不到三十歲了?!?/br> 李孝宗沒答話,而是再次朝著遠處逃了出去。他身形一晃之際已經又出去十幾米遠,動作快的甚至讓眼睛都跟不上。但吳陪勝似乎一點也不著急,橫伸在半空中的手屈回四根手指,只留下食指,緩緩地在半空中畫下一道符咒。 而這個時候,李孝宗已經在三十幾米之外。 就在李孝宗準備第四次點地后撤的時候,他忽然察覺到了背后的危機。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他猛的往前撲倒趴在了雪地上。三根鋒利如槊鋒的冰錐,雖然不大,卻突兀的出現在他身后,如果不是他躲閃的足夠及時,這三根冰錐就會狠狠的刺進他的身體里。一根后腦,一根脖頸,一根后心。 這便是符師作戰的方式,防不勝防。 “你逃不掉的,咱家最擅長的就是寫水符。這天寒地凍的,水結成冰,水符的威力竟然大了不少。你就算動作再快,還能快得過這鋪滿了樊固城的積雪?” 吳陪勝得意的笑著,手指畫符的速度越來越快。隨著他手指的動作,越來越多的筷子大小的冰錐出現在李孝宗身體周圍。無論他怎么躲閃,那些冰錐都如影隨形。一個七品的高手,放眼軍中也并不多見。誠如李孝宗自己預料的那樣,只要他回到朝廷,用不了多久就會晉為四品鷹揚郎將,前途無量??涩F在這個前途無量的大隋軍中未來的新貴,卻被同樣是七品的符師逼得毫無還手之力。 哧的一聲,終于有一根冰錐刺中了李孝宗??此拼嗳醯谋F,輕而易舉的將他身上的棉服刮破。一縷血絲從棉服里面緩緩地滲透出來,李孝宗卻根本沒有時間查看傷勢。就在他身形一頓的片刻,至少三十根冰錐將他團團圍住。 “是不是很憋屈?” 吳陪勝微笑著說道:“一個七品高手,竟然毫無還手之力。若換做是咱家,咱家一定覺著很憋屈?!?/br> …… 李孝宗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單膝跪在地上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在他身上橫七豎八的都是傷口,肩膀上還有一根冰錐深深地刺了進去,被他的血液暖著緩緩融化。他身上的棉袍已經被割的破碎不堪,很多處口子里都隱隱有血跡可見。 吳陪勝緩緩的揮動手指,至少二十根冰錐再次漂浮起來對準了李孝宗:“從你想殺咱家開始,你就犯了個錯誤。你是武者,除了近身之外你再無一分可能殺的了咱家。但你沒有抓著機會,你可知為什么?” 他得意地說道:“因為從咱家看到邊軍士兵退回去,咱家就開始懷疑你,既然懷疑你,怎么能不提防你?” 他冷哼一聲:“演武院的天才……不過是像狗一樣匍匐在咱家面前大口喘氣。你當留戀這世間空氣的味道,因為地獄中的氣味估摸著可沒這么新鮮。李孝宗……咱家回京城之后,會對陛下說,你是在抓捕jian細的時候力戰而死的。這樣對你對咱家,對你們隴右李家,都好?!?/br> “多謝?!?/br> 李孝宗鄭重地說了兩個字。 “哈哈!你竟然還能說出多謝這兩個字,是謝咱家幫你保留顏面?” 李孝宗搖了搖頭,緩緩地站直了身子:“是多謝你這么得意,所以才會露出來這么多破綻?!?/br> 吳陪勝一驚,手指剛要有動作后腦上猛地一痛。緊跟著一根冰錐從他的前額刺了出來,露出來寸許長短。吳陪勝不可思議的看向李孝宗,來不及說一句話就軟軟地倒了下去。隨著他倒地,李孝宗身邊漂浮著的冰錐盡數落地。 李孝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緩步走到吳陪勝身邊蹲下來,看了看那根冰錐隨即有些滿意的笑了笑。 “你既然知道我是演武院的天才,那就應該知道天才總是想多學會些東西。被那三個家伙在演武院壓了我三年,若是再不練些本事,回去之后怎么壓回去?但我修煉符術畢竟才不過三年,不能如你這樣如臂使指般流暢,所以總是需要世間來準備,你若不得意,我怎么騙得過你?怎么殺得了你?你或許不知道為什么當年我自請來樊固,因為這里太偏僻,沒人知道我能修煉符術……回去之后,那三個家伙難道不會大吃一驚?” “噢……不對?!?/br> 李孝宗微笑著說道:“其實,我只是想試試我的符術管不管用,就算符術不靈光,你也殺不了我。至于我這一身的傷……我總得為以后積累些經驗,萬一遇到更厲害的符師怎么辦,對不?符師太少了,好不容易碰到一個,我自然得多玩會?!?/br> 他從袖口里丟出一支短小輕便的連弩,然后拍了拍吳陪勝死不瞑目的臉:“不做至少兩手準備的,都是蠢材?!?/br> 恰在此時,他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 李孝宗起身回頭去看,便看到那個穿著極土氣的碎花藍布棉襖的女子,一只手攥著慕三的腳腕緩步朝著自己走過來,冷冰冰的慕三變成了冷冰冰的尸體,就好像死狗一樣被那女子拖拽著,在雪地上留下一道痕跡。 第0021章 哪家的美jiejie? “你真不該在我面前露出符術的手段來?!?/br> 老板娘杜紅線隨手把慕三的尸體丟出去,那尸體橫著飛出去攔腰撞在路邊的一棵樹上。他的后腰撞在樹干上,身子立刻往后彎了過去。咔嚓一聲,腦袋竟然撞到了自己屁股。這樣高難度的事,除了專門練習柔術的人能做到,就只剩下死人能行了。 杜紅線貌似不在意的看了一眼李孝宗,拍打了拍打身上沾染上的雪沫子。 “我就不信在樊固這三年我瞞得住你?!?/br> 李孝宗攤了攤肩膀,回頭看了一眼吳陪勝的尸體后有些無奈地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這個家伙可是御書房秉筆太監,皇帝陛下甚是寵信的一個閹人。不管是在宮里還是宮外,都有著極重的分量。他死在了樊固,我要是想不出一個好的借口來,難保不會被拿回長安城問斬?!?/br> “如果皇帝舍得殺你,才是白癡?!?/br> 杜紅線瞪了他一眼:“吳陪勝已經死了無可挽回,難道因為一個死人,大隋的皇帝陛下會再賠上一個七品符武雙修的天才?真要是能干出這事,那他怎么可能從七個皇子中脫穎而出得到皇位?” “你好像對朝廷的事很了解?!?/br> 李孝宗皺了皺眉頭問道。 “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我在帝都生活的時間,只怕比你還要長些?!?/br> 杜紅線看了看吳陪勝的尸體問道:“你現在只能驅使一根冰錐?” “是?!?/br> 李孝宗點了點頭。 “真應該趁著現在你還沒成大器就殺了你?!?/br> 杜紅線認真地說道。 “但你好像不打算殺我?!?/br> 李孝宗有些無賴的攤了攤手。 “大隋修煉一道的天才實在太少了,你死了,委實可惜。我就當為大隋的皇帝陛下做點好事,也為咱們大隋百姓做點好事。能看到日后或許再多一個九品高手,無論如何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所以你應該為自己慶幸,慶幸老天給了你這么好的天分?!?/br> 杜紅線想了想后說道:“不過……我要問一些問題,如果你不如實回答我,我就再打你一次,這次絕不會手下留情?!?/br> “你問?!?/br> 李孝宗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后從身上找出傷藥,在傷的最重的肩膀上灑上藥粉,然后撕下來一條衣襟包裹。 杜紅線問道:“如果今日我不出現,方解就死了。然后還會被按上一個亂七八糟的罪名,死都死的不得安寧。尸體或是隨意埋了,或是丟棄在城外喂了狼乳山上的山狗野狼對不對?” “非常對!” 李孝宗認真地說道:“如果你不出現,我怎么可能白癡到平白無故去殺一個皇帝眼前的紅人?還有大理寺和兵部加在一起超過三十個官差?你以為我在樊固一手遮天,隨便怎么殺人都沒有顧忌?如果我這有這個地位,我還跑樊固來受罪三年做什么?!?/br> “大營里因為陷害方解,是不是還死了不少人?” 杜紅線又問。 “二十五個?!?/br> 李孝宗如實回答。 “你打算怎么辦?” 她再問。 “大隋天佑五年,欽差御書房秉筆太監吳陪勝率領大理寺和兵部三十六人到達樊固巡查,在樊固城外二十六里遭遇潛入大隋境內的蒙元帝國騎兵襲擊。本將軍得到消息帶上八百精兵趕去救援,去的時候欽差已經戰死,殺死欽差的是一位八品上實力的強者。本將軍雖然自知不敵,但還是帶兵追擊。負傷三十二處,損兵數十,卻依然沒能為欽差報仇?!?/br> 他頓了一下說道:“當然,我會上一份言辭懇切的請罪折子。請求陛下再派賢能駐守樊固,我自愿以命抵命為欽差之死恕罪。不過臨死之前也不能忘了為帝國選拔賢才,帝國樊固邊軍斥候隊副方解,作戰勇敢,立戰功二十一次,尤其是在追擊蒙元帝國騎兵時,奮勇殺敵,誅殺敵騎兵六人,負傷多處。按照大隋皇帝陛下立下的規矩,本將軍舉薦方解入演武院參加考試?!?/br> 說完之后他問杜紅線:“夠不夠?” “皇帝會信?” 杜紅線問。 李孝宗笑了笑說道:“誠如你說的那樣,陛下不信也會選擇去信,為了一個死了的閹人,再賠上一個前途無量的軍中新銳將領,這樣賠本的買賣你不會做,大隋的皇帝陛下自然更不會做。責罰是必然的,但絕不至于傷筋動骨。畢竟我是隴右李家的人,右驍衛大將軍李遠山若是再上一份奏折,確認我所說的都是實情,那我還能有什么事?” “你不怕挑起蒙元和大隋的戰爭?” 李孝宗笑了笑反問:“說不得陛下就等著這么個借口和蒙元開戰呢,不過扯皮就要扯上最少一年。到時候朝廷里那些老臣必然阻攔,最多也就派人殺過去屠幾個小部落罷了。至于蒙元那邊……要是想打,還至于等到今天?” “如果你不是大隋的人……” 杜紅線轉身就走,聲音逐漸消散在夜色中:“我早已經把你砸碎成rou泥……厚葬那些枉死的士兵,每個人家中多發撫恤,若做不到,我還會來殺你?!?/br> “這不是問題?!?/br> 李孝宗看著杜紅線的背影說道,只是眼神見那一抹陰霾一閃即逝。 …… 紅袖招。 小丁點看了一眼癱軟在床上的方解,有些生氣地說道:“明知道自己不能打,還偏偏學人出去打架。我聽說在西門死了好多人,也就是你運氣好才能被駱爺救回來。息大娘也是,找誰不行,非得讓我來給你擦傷藥!” 方解一邊笑一邊費力的將自己身上的衣衫解開:“還不是知道我對你早就暗生情愫?息大娘這是在成全咱們,你怎么這么不知情?” “去死!” 小丁點狠狠地在方解胸口上捶了一拳,方解吃痛哎呦喊了一聲。他身子一軟,竟是往后倒下去不動彈了。小丁點白了他一眼說道:“別裝死,就會這樣騙我。你就不能不拿這事開玩笑?我可是個正經女孩……方解,你起來!” 她伸手去拉,卻哪里拉的動。仔細看時,見方解竟是真的昏迷了過去。小丁點嚇得臉色大變,連忙起身往外跑去喊人。 息大娘的房間在紅袖樓二層最里面,這是一個三間連在一起的大房間。屋子里布置的古色古香,暖爐燒得很旺,和外面的溫度天差地別。為了讓屋子里的煙氣味沒那么重所以點了檀香,這種東西普通人家可用不起。 冬天屋子里干燥,所以屋子里還每隔半個時辰就要換三盆熱水。水汽飄起來,就不會覺著嗓子里鼻子里干的難受。這屋子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靠墻的那個大大的書架,書架上密密麻麻地擺放著各類書籍。經史典籍,琴譜畫冊應有盡有。書桌上放著的是最名貴的黃州沉泥硯,紙是德州七濾宣紙。 僅僅是這屋子里的布置,折換成錢就足夠整個樊固城的百姓生活一段日子的。 穿了一身淡紫色雍容長裙的息大娘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沐小腰,又看了看一直嘿嘿傻笑的老瘸子。 “駱爺,恭喜?!?/br> 她微笑著說道。 老瘸子使勁點了點頭道:“若是以往息大娘說恭喜,老瘸子可不敢當。但今天這事確實值得恭喜,老瘸子就受了。一輩子了,我尋尋覓覓尋了幾十年,這才找到一個傳人,總算臨死前沒帶著遺憾?!?/br> “怎么會,諸事上天早有安排,以前沒遇到,是因為緣分不到?!?/br> 息大娘肖將視線轉向沐小腰,微笑著問道:“你可愿意留在紅袖招?既然是駱爺的徒兒,我自然也不能把你當一般姑娘看待。這樣,我也收你做個義妹,以后沒事的時候,也可以和燭芯親近。駱爺輩分高,我認你做meimei倒是還占了你的便宜?!?/br> “我留不留,看方解留不留?!?/br> 沐小腰有些緊張,不知道為什么,坐在息大娘對面,比她面對那個霸氣的老板娘,面對老瘸子還要不適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息大娘看似隨和卻仿佛站在山巔看人的氣勢,還是因為這屋子里太暖和。 “哦?” 息大娘似乎有些感興趣,忍不住問道:“你和方解什么關系?” “不能說?!?/br> “你們從何處來的?” “不能說?!?/br> “你和你的同伴為什么要藏于暗處?” “不能說?!?/br> 息大娘問了三個問題,沐小腰說了三個不能說。 怕息大娘不高興,老瘸子連忙岔開話題道:“這丫頭第一次見您,難免緊張?!?/br> 息大娘笑著搖了搖頭道:“不錯,不能說便是不能說。若是想些亂七八糟的理由來騙我,還不如這般直截了當。駱爺……這個徒弟中意?” “中意!” 老瘸子使勁點頭道。 “可方解是要去長安城演武院參加入試的,方解若走,她必然也跟著?!?/br> 老瘸子臉色一變,訕訕的笑了笑道:“我再勸勸……我再勸勸,她既然是徒兒,徒兒自然要聽師父的話,不遵師命可怎么行?!?/br> “勸不動的?!?/br> 息大娘站起來,親自為沐小腰倒了一杯茶:“我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勸不動,索性不要再勸什么?!?/br> “多謝!” 沐小腰抱拳道:“若是因為拜師就必須留在紅袖招,那我便不能拜師。我與方解不可分開,我們三人,都不可分開?!?/br> 息大娘問:“為什么是方解在哪兒你便在哪兒,而不是你在哪兒,方解就在哪兒?” “因為他是方解,我是沐小腰?!?/br> 回答的理直氣壯,沒道理卻偏偏說的很有道理。 …… 小丁點見方解真的昏了過去,嚇得連忙往外跑去尋人幫忙,出門跑得太急,一頭撞在一個人身上。她身子一歪險些栽倒,將倒時被一只纖纖玉手拉住。 “總這么毛毛躁躁,也不怕摔了?!?/br> 拉著小丁點的女子像是責備,其實語氣中滿是憐惜。她穿了一件雪白長裙,腰身處收的恰到好處,看起來竟是比起沐小腰也不遜色。只是她身材比起沐小腰來更加完美,腿,腰身,上身,脖頸,比例完美無缺。無論她身上任何一處,都是添一份則肥減一分則瘦,找不到一點瑕疵。 她赤著腳走路,偏偏那一雙腳兒美的令人迷醉。 只看那一只玉手,便會令人挪不開眼神。這手也如她身材一般,怎么看怎么舒服,總覺得無法再美一些,也不能有一絲改變。 她手腕上系著一根紅線,紅線上綁著一個青銅的小魚。不止是手腕,腳腕上也有。白皙的皮膚,纖手皓足,配上那一根紅繩,這簡單至極的飾品卻勾勒出一幅無暇畫卷。 “小姐……方解……方解要死了?!?/br> “方解?是誰?” “是這樓子的東主,受了傷……” “我去看看,你莫心急?!?/br> 就在她走進房間的那一刻,昏迷中的方解卻猛地坐了起來。抽了抽鼻子,喃喃道:“好香……這味道,是哪家的美jiejie?” 說完這一句,他又軟倒了下去。 第0022章 好大志氣 方解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入夜,迷迷糊糊中總覺得自己與一個絕色佳人在夢中相會過,可是醒過來之后發現自己根本記不起來那女子什么模樣,隱隱間只還有一點印象,那就是這女子身上有一種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味。 沐小腰身上也有異香,但方解肯定自己在夢中恨不得追在人家屁股后面只求說幾句話的女子絕不是她。 因為夢中那女子的氣質,與沐小腰完全不同。 費力的抬起手想揉揉皺巴巴的眉頭,一動就忍不住疼的呻吟了一聲。 “你這聲音還挺銷魂?!?/br> 坐在他床邊的大犬嘿嘿笑著說了一句,讓不遠處站著的小丁點羞紅了臉。她啐了一下罵道方解身邊的人果然都好不要臉,然后扭著還不算太圓潤挺翹的屁股一顛一顛跑了。大犬哈哈大笑道小美人果然有小美人的迷人之處,那小屁股扭的真他娘的帶勁兒。 方解呸了一口說道:“你都這把年紀了還為老不尊,難怪找不到個愿意跟你的娘們兒傳宗接代?!?/br> 大犬極認真的解釋說我們修行之人看淡世間一切,即便是流連花園也追求的是片葉不沾身的至高境界。見一個愛一個可以,那是風流本色。見一個上一個的,那是畜生。我境界雖然不高但好歹是五品高手,隨便放出去話難道還少的了嬌妻美妾投懷送抱?想當年二十幾歲的時候老子走路都是四個如花似玉的美人抬著,一路撒花而行,人稱玉面公子,走到哪里不都是女人無窮無盡的尖叫歡呼。一個個那樣子就跟二八月的貓咪似的,就差撲上來抱在懷里可勁的疼。 方解說是啊,那得花多少銀子給人家做出場費。 大犬白了他一眼,索性打量起這屋子里墻壁上掛著的幾幅山水。 “不錯不錯,筆鋒由濃轉淡恰到好處,但筆法細膩,看起來倒像是出自個女子之手,而又不失大氣,已經登堂入室,頗具大家風范了?!?/br> 方解想坐起來心口疼的卻厲害,徒勞的掙扎了幾下又躺在床上唉聲嘆氣:“你有看著那幾幅山水胡說八道的時間,能不能跟我說說我到底傷的重不重?” “不重?!?/br> 大犬連頭都沒回。 “可我為什么渾身上下沒一處不疼的,為什么坐都坐不起來?” “肋骨斷了四根,脊椎也有些傷勢能坐起來才怪。挨揍的那天你站起來就走我也以為你沒受什么傷,誰知道原來是你硬扛著,不過說起來你能扛住真不容易,要是換了我說不定爬都爬不動。你也別擔心,一心想收沐小腰做徒弟那個老瘸子在醫術上看來也有不俗的見識,救你……他說沒問題?!?/br> “他說?” 方解苦笑一聲:“大犬啊,第一次發現原來你是這么不負責任的一個人?!?/br> 大犬剛要說什么,老瘸子拎著那個兩顆人頭大的酒葫蘆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掃了一眼方解淡淡地說了一句醒了就好,在椅子上坐下來喝了一口酒:“我來找你,是想讓你幫我勸勸沐小腰,她的潛質確實萬中無一,老瘸子我一輩子第一次遇到這么好的苗子,不教她我余生都不會好過。這幾日她不應允,喝西北燒都沒了味道……” “求人也得有個求人的誠意吧?” 方解撇了撇嘴說道:“你先把我身上的傷勢醫好,我再去勸她?!?/br> “你身上的傷勢根本醫不好,還費這個力氣做什么?” 老瘸子笑了笑說道:“再說,你癱瘓在床走不了,就只能留在紅袖招,你不走,沐小腰也不走,我何必要救你?” 方解嘆了口氣道:“世外高人是不是都跟你似的說話這么不要臉?” 老瘸子瞪了他一眼道:“我只找傳人,你死不死好不好我有什么關系?世界上那么多人受傷死去,我一個一個去救還有喝酒睡覺的時間么?救苦救難那是佛宗宣揚的事,跟老瘸子一根毛的關系都沒有。就算佛宗不管,還有朝廷?!?/br> “駱爺,別嚇他了?!?/br> 恰在這個時候,換了一身富貴氣十足淡金色衣衫的息大娘緩步走了進來,看著方解笑了笑說道:“你運氣好,前陣子是不是吃了一粒小金丹?那是天下最金貴的丹藥,也不知道他怎么看你順眼,就賜了你一粒?!?/br> “小金丹?” 方解不解。 “小金丹有活死人rou白骨的神效,莫說你只是斷了幾根肋骨,傷了脊椎,便是內臟盡碎,一粒小金丹也能讓你恢復如初?!?/br> 息大娘微笑道:“他和我是一家人,小金丹既然是他給你的,也就是我給你的,那小金丹價值萬金……便是普通富家傾盡家產也未見得求的來。算是你欠我的,什么時候你還清了欠下的這萬金,你再走?!?/br> 方解舒了一口氣,隨即嘆道:“我不走,沐小腰便走不了是吧?你看看,同樣的事從人家嘴里說出來才更陰險,而且還說的這么理直氣壯。老瘸子比起息大家你來……真差出幾條街去?!?/br> “但我一定要走?!?/br> “為什么?” “我要去長安?!?/br> “那好……” 息大娘淡然道:“紅袖招也去長安?!?/br> 老瘸子臉色一變,忍不住鼻子一酸:“息大家……多謝?!?/br> 息大娘擺了擺手笑道:“駱爺你守了紅袖招十年,就當我還您老一二分的恩情。不用再說什么了,長安總是也要走一趟的。若他回不來,我還要去求先生?!?/br> …… 短短三日,連方解自己都想不到傷勢竟然好的這么快。人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更何況他還傷了最要緊的脊椎,三天,竟是能下床自己走路。這一顆小金丹的妙用,果然讓人大為贊嘆。 反正紅袖招也要去長安,被息大娘稱為駱爺的老瘸子必然是抓著沐小腰不放的,既然如此,有他這樣一個變態高手沿途護著方解自然不會耍性格帶上大犬兩個人萬里迢迢危險重重的走。有骨氣是好事,但什么時候都裝作骨氣硬在方解看來和傻逼無異。 紅袖招要離開樊固的消息一傳出去,頓時在小小邊城里激起一股滔天大浪。這兩年來紅袖招為樊固帶來了多少財富誰也算不清楚,只說樊固城百姓已經習慣了紅袖招里那些天仙般女子們的存在,冷不丁聽說紅袖招要走難免都會不舍。就連背地里沒少罵那些女子狐媚子的大嬸們小媳婦們都覺得心里難受,空落落的不舒服。 因為樊固城里有三樓,紅袖招,金元坊,客勝居。所以樊固百姓的日子這兩年過的極好,每家不但有余糧有余錢,年底的分紅總是讓人格外歡喜。這個鬼地方一年有半年冷的拿不出手,若沒有這三座樓子,哪里這么容易過上舒服日子? 所以人們一聽說紅袖招要走,第一反應就是趕緊去找方解。讓方解央求紅袖招的息大娘回心轉意,哪怕分紅再減幾成也沒關系。畢竟草原上那些蠻子出手最豪闊的地方還是要數紅袖招,其次才是金元坊。 飛了金鳳凰,梧桐枝和枯草沒什么區別。 可這個時候人們才發現,方解竟然也好幾天沒見蹤跡了。后來打探才知道,方解積累軍功二十一件,已經足夠得到兵部的批準參加帝都演武院的考試。也正是因為方解要走,所以紅袖招也要搬到帝都去。 人們更加驚訝震撼起來,沒了方解的樊固城,似乎不僅僅是少了錢少了樂趣,還少了一個以往忽視現在才驚醒不舍的主心骨。 連著好幾天,金元坊外都是聚集起來想見方解的鄉親??梢幌蚝闷獾姆浇膺@次也不知道怎么就這般的鐵石心腸,關起門來誰也不見。便是平日里和他關系極好的何嬸幾個老街坊上門央求,金元坊的保鏢護院也不肯打開房門。 有人忽然想到去求邊軍牙將李孝宗,可人們到了將軍府的時候才發現將軍府竟然也關閉了大門。和守門的軍卒打聽,原來前幾天京城里來的欽差被蒙元帝國滲透進來的騎兵圍殺,李將軍有失職之罪,所以把自己關在將軍府里,等候右驍衛大將軍李遠山和朝廷的處置。 頃刻間,百姓們覺著樊固城的城墻都不是如以往那樣堅不可摧了。 沒了李孝宗,沒了方解,沒了紅袖招……樊固,還是樊固嗎? 百姓們惶恐起來,甚至忘了自己最初來求李孝宗的初衷是怕紅袖招和方解走了之后,樊固城會少很多收入。 而此時,就在李孝宗的將軍府里。如今在樊固百姓風口浪尖上的兩個人平靜的面對面坐著,喝茶,談話,好像關系比以前還要好了似的。屋子里的火爐依然燒的那么旺,杯子里的茶依然是就連山東道總督袁崇武都極難喝道的江南尚品好茶。 茶是大隋的行商不遠萬里運來的,雖然新茶到了樊固也已經不新,可味道卻沒散掉多少,這樣的好茶是草原上那些部族首領們不惜花大價錢也要買了去彰顯身份用的。用方解的話說就是花錢裝逼,據說還有個小部族的王子拿江南好茶泡水洗腳以表示自己富有,后來卻被他老子打成殘廢的例子。 一壺蓮心,就算是在帝都也要賣到百十兩銀子。 茶也分九品,這蓮心便是上九品的好茶。一斤蓮心,細細數來最少也要有一萬兩千嫩芽。少于這個數字,便算不得上九品也叫不得蓮心這個名字,而是其次的碧芽。據說當年帝都豪闊吳一道喝過一萬六千芽的蓮心,那一壺茶就要三千金。 吳一道,據說其富有可以買下大隋一道山河。 據說堅固之名天下第一的帝都城墻,有一整面是吳一道出錢重新修繕的。也正是因為這大功勞,當今皇帝封其為散金候,可免三次除謀逆之外的死罪。人們卻一直不解為什么修修城墻,功勞竟然比開疆拓土的將軍還要大? “你去兵部的舉薦信,我已經寫好?!?/br> 李孝宗把桌案上放著的一份用過印的紙張往方解面前推了推:“祝你在演武院考試一鳴驚人,不要丟了咱們樊固城的臉面。你是樊固城自建成以來第一個有資格參加演武院考試的人,幾十年才出一個殊為不易,別灰溜溜的回來,讓人看不起你沒什么,別捎帶著看不起樊固這三里半水土?!?/br> “這話不怎么好聽?!?/br> 方解笑了笑,將舉薦信收好:“這是我用性命換來的機會,自然會珍惜。至于丟沒丟樊固城的臉面,將軍大人,你覺得你還能替樊固城百姓說這句話么?” “你以前很好,圓潤機靈?,F在這話語太鋒利了些……樊固不比帝都,到了長安之后還是要謹慎小心些好,有時候一句無心之失的話就能得罪權貴,死都不知因何而死?!?/br> “得罪權貴哪里需要說話?您也太看不起權貴了?!?/br> 方解笑了笑,站起來準備告辭。 “希望日后還能見面?!?/br> 李孝宗站起來抱了抱拳:“我還要在這里等著濟北郡,右驍衛和朝廷派來的調查官員,所以不能送你。按照道理來說,總是要送出三十里才對的。終究是相識一場,你也不會怪我失禮?!?/br> 方解哈哈大笑,回頭看了李孝宗一眼道:“三十里外有一座亭子,不知道將軍還記得否?” “放鷹亭,那亭子百年歷史了,是大隋太祖皇帝得了一只通體雪白極金貴的海東青,卻將其放飛予其自由的地方,據說之后二十年,年年都能看到那白色猛禽回這里盤旋一陣,頗神異,一直到太祖駕崩之后才不見它再來。那亭子歸樊固城管,年年都要派人維護修繕,我自然記得?!?/br> 方解轉身就走,沒再說一句話。 李孝宗看著方解的背影嘆了口氣,忍不住喃喃了一句:“少年郎,好大志氣?!?/br> 第0023章 廢物中出類拔萃廢物 方解沒有聽到李孝宗那句喃喃自語,也懶得猜測李孝宗從那三十里外的放鷹亭想到些什么。說起來很奇怪,他心里對李孝宗竟是沒有多少恨意。雖然如果不是運氣好,自己前幾日夜里就死在了李孝宗的算計下。 不是一直以來追殺他的那些人,而是李孝宗為了自保而下的殺手。 如果方解現在有九品實力,會毫不猶豫的把李孝宗揍成一攤爛泥。就好像在云計鋪子里,杜紅線毫不猶豫的把李孝宗揍成豬頭一樣。 從將軍府的后門悄悄出來,方解依然還能聽到將軍府前門外聚集著的人群請愿的呼喊聲。這讓他心里有些感動,雖然這三年來在樊固做的事都是出于自私之心,可畢竟也讓樊固城兩千多百姓得了實惠,人心不都是冷漠,有時候也會覺著心窩子里暖烘烘。 他本意是不想去和百姓們說些什么,悄悄的離開,正如當年悄悄的進城。 可是從將軍府里走出來的那一刻,他忽然想著如果就這樣走了是不是有些心狠?就算那些鄉親們只是惋惜于今后沒了一棵大大的搖錢樹,但那份挽留之心還是情真意切。 后門外停著一輛馬車,大犬百無聊賴的蹲在地上在殘雪上作畫。整日貓在紅袖招里的老瘸子就坐在馬車上一口一口喝酒,表情陶醉,就好像那葫蘆里最廉價的西北燒是天宮里的瓊瑤佳釀。 方解走過去的時候,大犬恰好畫完。 他將手里的木棍隨便丟在一邊,看著雪地上的圖案臉色稍帶得意。要知道在雪地上作畫要想畫出意境極難,畢竟隨便怎么畫線條都會很粗??纱笕嫷倪@幅畫意境卻很足,方解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叫了一聲好……yin蕩。 這個好像不喜女色的猥瑣家伙,在地上畫了一副裸女圖。 “yin蕩之人自然看到的全是yin蕩?!?/br> 大犬有些不滿地說道:“處子之身,最純潔。天降白雪,最純潔。我在純潔的雪地上做純潔的畫,心中也是一片純潔,為什么在你眼里就是yin蕩?你已經被世間的污濁蒙住了眼睛,所以你看不到這世界的干凈?!?/br> 方解一怔,不可思議的看了大犬一眼:“你自從進了紅袖招之后,連人話都不會說了??磥砟氵@樣的人,還是關起來的好?!?/br> 老瘸子冷哼一聲道:“我沒工夫陪著你們兩個在這里胡說八道,走不走?不走我自己先走?!?/br> 方解對老瘸子絕對是另一個態度,撅屁股上了馬車嬉皮笑臉道:“老爺子,息大家稱呼您為駱爺,那我也攀個親,也稱您一聲駱爺?!?/br> “有話說有屁放!” 噗! 一聲輕響。 老瘸子瞪圓了眼睛看著方解,隨即使勁往馬車里縮了縮身子:“你這小子跟我套近乎,就為了放這個屁?” “這是巧合,真的是巧合?!?/br> 方解尷尬的笑了笑,把馬車撩開一條縫隙放了放味道:“今兒一早吃的有些撐了,在將軍府里和李孝宗拼氣勢,自然不能輕易把屁放出去是吧,一直忍著,出了門就怎么也忍不住了。人總得爭一口氣不是?” “這話倒是說的順耳,年輕人輸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輸了志氣?!?/br> 老瘸子難得對方解笑了笑,遞給方解自己的酒葫蘆:“要不要喝一口?” 方解沒有絲毫猶豫地將酒葫蘆接過來,費力的舉起沉重的葫蘆灌了一大口。那酒一入喉,就好像一團火直接燒下去似的。他咧了咧嘴,表情看起來有些痛苦。老瘸子點了點頭,看方解的眼神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這酒怎么這么辣?” 方解呼呼地吹著氣,嘴里有風才好受些。 “樊固城里賣的西北燒不夠地道,味道淡了些,所以我在里面泡了不少辣椒和火烈草根,這樣喝下去才過癮。你不知底細就這么往下灌,沒吐出來就算不錯。不過你小子這性情倒是直率,對我的胃口?!?/br> 方解伸手跟趕車的大犬要了水壺,一口氣喝了大半壺才覺著好受了點:“駱爺,這火烈草根是什么東西?!?/br> “火烈草,卻生長在塞北極寒之地,也就是北遼人所在的十萬大山,這極寒之地的東西,性子卻極熱,熬湯下酒都是好東西,北遼男人最喜歡用這東西泡酒喝,喝一口,身子頓時就暖和起來。北遼地十萬大山,和樊固比起來,那里才是真正的寒冷到了極處,十萬大山上的百年樹才一人多高,上千年的樹勉強成材,你想想就知道有多冷?!?/br> “這火烈草,是北遼地的男人們不可或缺的東西?!?/br> “女人們不用?” “不用?!?/br> “為什么?” “這東西最大的好處不是驅寒?!?/br> 老瘸子嘿嘿笑了笑,露出一嘴的黃牙:“是壯陽!” 方解訕訕的笑了笑,不知道說啥。這老爺子看起來最少也有六十幾歲年紀,想不到還有這嗜好…… …… 回紅袖招,同樣沒敢走前門。前面圍著的百姓一點也不比將軍府門外少,樊固城里的百姓幾乎都出來了,除了不能走動的老人孩子之外,在金元坊,紅袖樓,將軍府門外圍了個水泄不通。 離著還有很遠,老瘸子似乎有些不耐煩。隨手提了方解的腰帶從馬車里躍出去,方解只覺得一陣烈風迎面而來,再睜眼已經進了紅袖招后院。這后院并不大,也沒辦法種花養草,倒是息大娘特意吩咐過院子里的雪不要動,只掃出來道路??雌饋淼故撬貎舻暮?,因為天冷,這雪只怕一個月也不一定能化盡。 老瘸子輕車熟路,帶著方解一直往前面走。經過一個房間門口的時候聽到聲音很輕的誦讀,聲音雖輕但極悅耳,方解側著耳朵聽了聽,卻聽不清讀的是什么。老瘸子笑了笑說這是息姑娘的閨房,你在門口這么鬼鬼祟祟小心被她打。 方解說人都知道息姑娘溫婉如水,怎么可能打人? 這話才說完,從開著的窗子里飛出來一顆小石子,方解還沒來得及笑說石子偏的太厲害,從窗子里飛出來怎么可能打到門口的人。那小石子卻撞在走廊的柱子上,反彈之后正中方解的腦門。也不知道是他運氣差,還是這石子出手竟然算計的這般精準。 打在額頭上,方解疼的哎呦一聲立刻蹲了下去。老瘸子嘿嘿笑了笑,自顧自往前走了。方解不敢再待下去,連忙追上老瘸子的步伐。 “息姑娘倒是好手段?!?/br> 方解揉著腦門懊惱道:“不偏不倚,正中眉心?!?/br> 老瘸子笑道:“自從紅袖招到了樊固城,也不知道有多少登徒子打算偷偷瞧一眼息姑娘的模樣。爬墻者,老瘸子要是出手來一個自然打半死一個,可息姑娘仁慈,只是以這投石的法子來一個趕跑一個?!?/br> 方解忍不住拍了一個極響亮的馬屁:“果然是菩薩心?!?/br> 這句話才說完,從息燭芯的房間窗口里又飛出一顆石子,這次不用彈射,直接打在方解的小腿彎處,方解哎呀一聲,忍不住疼的單膝跪了下去。老瘸子伸手拉了他一把,嘆了口氣道:“剛要提醒你,還是慢了些。若不是息姑娘認識你,只怕這枚石子打的就不是你腿了……她最是討厭西域大雪山佛宗,你說她有什么菩薩心,這不是自己討打?” 方解揉著小腿一瘸一拐地走路:“謹記謹記?!?/br> 老瘸子笑著搖了搖頭,一邊走一邊說道:“紅袖招其實沒什么大的規矩,只需記住兩件事就好?!?/br> “什么?” “第一,在息大家和息姑娘面前,最好別提佛宗。第二,息大娘是紅袖招的老大,說什么就是什么,不能違背。但誰都知道息大娘最疼愛的是息姑娘,所以這第二條還要加上一句……除了息姑娘外?!?/br> “我怎么有種賣身為奴的感覺?” 方解自嘲笑道。 “不不不……” 老瘸子認真解釋道:“賣身為奴,那是沒辦法自己給自己贖身的。你不一樣,還清了那萬金沒人攔著你。你就是不想走,只怕息大家也會讓人拿棍子打出去?!?/br> “我怎么覺著這么委屈?” 方解皺眉道:“就好像有人塞進我懷里一張銀票,然后就成了我的債主?這銀子又不是我要借的,怎么就成了欠債的?” 他走在前面,方解走在后面。 一老一小,兩個瘸子。 …… “既然已經打算走了,那就不要耽擱……雖然咱們不急,但方解既然是要趕去演武院的,就不能誤了考試的時辰。樊固城幾十年沒出一個有資格考演武院的人,難得。這幾天下面人已經在收拾東西,最遲后日就能動身。畢竟紅袖招里多是女子,護衛上的事也不能讓駱爺一個人扛了……方解,你既然留下,就得負些責任?!?/br> 息大娘即便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也帶著一身的富貴氣。 “不一定考的上……不過沿途我自然會盡心,能做什么做什么就是?!?/br> 方解客氣了一句。 “不一定?” 聽到他這話,息大娘的臉色卻微微變了變。她放下手里的茶杯,語氣不悅地說道:“既然是要去考的,怎么能這般的沒有信心?如果你連能進演武院的信心都沒有,那又何必去考?生為男人,自然要有膽魄擔當。你這樣說是因為你心有畏懼,尚且沒戰就已經怯了,看著讓人氣憤!” “呃……” 方解尷尬的笑了笑:“息大家教訓的是,我努力就是了?!?/br> “你或是不愛聽,我還是要說,演武院雖然大門關的嚴,但自從大隋太祖皇帝命人籌建了這院子以來,有不少身世比你還要不如的人進了那院子,出來之后便成為一代人杰。太宗建武十一年,演武院出了一個九門功課全都得了優異的奇才,結業之后被太宗皇帝直接封為鷹揚郎將,駐軍西北。自領兵之日起大大小小打了三百余戰,未嘗敗績。此人也是寒門出身,還是個孤兒,可他卻建造了一個屬于他的家族!” “您說的,是李嘯?” “沒錯,隴右李家,與朝廷其他世家不同,因為這個家族形成的時間還太短。幸好李家后來又出了幾個驚采絕艷的人物,不然說不得也就被其他世家壓下去灰飛煙滅了。右驍衛大將軍李遠山的父親,讓李家正式成為一流世家。短短不足百年,李家就有這樣的成就……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大隋有演武院?!?/br> 息大娘認真道:“沒有演武院,李嘯就是路邊凍死的一具枯骨!我知道你很聰明,應該能懂我的意思?!?/br> 坐在一邊喝酒的老瘸子微微皺眉,忍不住看了息大娘一眼。息大娘似乎是感覺到了,對老瘸子微微頷首。 等方解離開之后,老瘸子還是忍不住問道:“您似乎對方解格外的看重?” “他本就不是凡夫俗子,想看輕了都難……所以我才會多嘴幾句,最近或是太悶……許久不做這點撥年輕人的事,想想也有趣?!?/br> “不是凡夫俗子,確實啊,毫無修行潛質連小金丹都改變不了的修行廢物,即便是放在廢物里也是出類拔萃?!?/br> 老瘸子笑了笑,起身離開。 息大娘看著老瘸子離去的背影微微笑了笑,手指在自己膝蓋上輕輕敲打。她眉宇間隱隱有些得意,似乎是得意于發現了什么而別人沒有發現。 第0024章 如何?不如何! 當太陽爬過樊固的城墻將陽光灑進這小城的時候,早起出門的人們都被眼前看到的場面震撼的無以復加。不多時,消息傳開,樊固城所有百姓,包括老弱婦孺全都涌到了最寬闊的正街上,看著面前出現的東西唏噓不已。 大街上一字排開上百張桌子,上面擺滿了酒碗。 沒有菜,只有酒。 除了樊固邊軍牙將李孝宗之外,樊固城七百多名邊軍士兵全都在這里了。這一天的這個時候,樊固城的城墻上面看不到一個士兵來回巡視。三千多個酒碗在桌子上密密麻麻的擺著,每個碗里都倒滿了酒。 樊固城里四個酒肆,六家客棧,大大小小十幾個酒樓,老板伙計廚子學徒,還有金元坊的所有雜役護院忙活了一整夜,幾乎搬空了存酒全都運到了大街上。這七百多名邊軍本想幫忙,可這些鄉親們硬是沒讓,而是讓他們坐在桌子邊休息。 兩千多人全都聚集在正街上,看著面前長龍一樣擺好的桌案心里忽然都有些不是滋味。 那守護了樊固城多年的邊軍士兵們,只有他們才有資格在桌子旁邊落座。就連今天安排這一切的方解都在一邊站著,看著那些邊軍士兵們臉有愧色。 “方解!你真的要走?!” 有人忍不住問。 方解擺了擺手,沒回答。 他端起一碗酒,緩緩的跪倒下來灑在地上:“這碗酒敬給那天晚上不幸戰死的袍澤,是我方解對不起你們!” 除了邊軍士兵之外,懂他這句話的人不多。 那晚的事瞞得住城中百姓,瞞不住這些大隋精銳的士兵們。他們知道方解的酒是敬給誰的,所以他們的臉色都有些傷感。那一夜,城西門,二十幾個邊軍士兵戰死,殺他們的……是方解。 按理說,邊軍士兵們不應該原諒方解,可不知道為什么,寂靜沉默的人群忽然有人喊了一聲一路走好,七百多名士兵整齊地站了起來,每個人都端起面前的酒碗灑在地上,然后整齊的喊了一聲一路走好。 邊軍中資格最老的校尉曲風灑下酒的時候喃喃加了一句:“別怪方解?!?/br> 七百多人齊敬酒,愿死去的袍澤在天國安好。 方解把酒灑盡,然后朝著西門的方向鄭重的磕了三個頭。士兵們站在長桌兩側,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行禮。七百多名士兵整齊劃一的將右拳橫陳在自己胸前,鄭重的行了一個大隋的軍禮。 曲風緩步走過去,伸手拉起額頭頂在冰冷青石板路面上的方解:“沒人怪你,咱們這些當兵的雖然最恨的就是同袍自相殘殺,可不代表大家不分黑白是非。李孝宗今天沒來,他說是自囚于將軍府里,可我們也沒去叫他。你自己看看,就連將軍府當值的兄弟們都來了,他們也沒把你當仇人!” “你無論是在帝都演武院,又或是其他地方。樊固城里的邊軍,永遠是你兄弟!” “敬兄弟!” 曲風再次端起一碗酒,仰天大喊了一聲。 七百多名邊軍也隨即端起酒杯,齊齊的對著方解:“敬兄弟!” 方解想哭,卻忍住。 他接過大犬遞給他的酒碗,一飲而盡。 “我知道你恨李孝宗,連我們都恨他又何況是你?” 曲風把酒碗放在長桌上,從懷里摸出來一摞銀票遞給方解:“這是李孝宗托將軍府的護衛帶給你的,將軍府的侍衛們說沒臉見你,讓我給你。這是你在樊固城這幾年交給李孝宗的紅利,不是全部,大概三分之一……你恨他的人,但這錢是你賺來的,到了帝都什么衙門都需要打點,是個穿官服的就不好說話。你別拒絕,錢就是錢,如果你覺著這錢拿了不痛快,那我們這七百多兄弟就每人在銀票上滴一滴血,洗了你心中怨氣去!” “我拿!” 方解使勁點了點頭,鄭重接過銀票。 “方解,你還回來嗎?” 一個奶聲奶氣的小女孩被娘親抱在懷里,她純凈的眼睛里都是不舍。雖然不如大人們那般濃郁,但卻更純粹。 “回來!” 方解點了點頭,笑著說。 “本打算臨行前請大家喝一碗酒,把行囊里的銀子都花了再走??墒浅侵兴姓乒竦亩疾皇瘴义X,所以這碗酒,與其說是我請大伙喝的,不如說是大伙請我喝的!我方解算不得什么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但也是個爺們!這酒是離別酒,但不是絕情酒!覺得我配得上跟你們做朋友的,今天就一起干了這碗!” 所有人手里都拿了酒,就連小孩子手里都被塞進去一碗。 之前問方解還會回來嗎的那個小女孩,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酒碗怯怯地說:“娘親,酒是辣的,我不要喝?!?/br> 她娘親揉了揉發酸的鼻子說:“乖寶兒,就喝一小口也是要喝的。喝了這碗酒,你要記住方解。他是咱們樊固城里所有人的親人,是家人?!?/br> 小女孩似懂非懂,但還是點了點頭。 不遠處,一個粗獷的漢子用手指蘸了一些酒送進妻子懷中嬰兒的嘴里,嬰兒下意識的吮吸起來,可酒太辣,嬰兒立刻就皺緊了眉頭,小胳膊從襁褓里伸出來使勁甩了幾下,咧嘴啊啊的哭了出來。 嬰兒這一哭,也不知道多少人跟著落淚。 “今日一別,愿還能相聚!” 方解喝盡了酒,眼淚終究還是流了出來。大犬在一邊唏噓,便是沐小腰這樣的女子也鼻子發酸。 …… 這一日,樊固城沒了酒。 或是不想看到這樣的場面,所以昨夜紅袖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