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
比如今天在馬車上時,陸溪和大娘聊天的時候,英哥早就醒了。只是因為不知道怎么在大娘跟前說話,就硬是窩在陸溪的懷里裝睡,裝了許久。 如果有外人在的話,陸溪害怕英哥會睡不著。 也許是看出了她的猶豫,小天使英哥便靠近陸溪的耳朵,又小小聲說:“娘,我們要省錢?!?/br> 意思就是,他可以接受大娘和他們住一間房。 陸溪心里無比的熨帖。 她就沒見過像英哥這么懂事的孩子,處處考慮周到,還會踢她考慮。 “好,不過話可說在前頭。住一間可以,但費用得平分,飯錢就各自出,但是房錢你一半我一半?!?/br> 大娘欣喜的應下來,答應了。 事情就這么定下來,因為多了一個分擔費用的人,陸溪的經濟壓力一下子小了很多。 晚上睡覺時,陸溪母子就睡在床上,大娘睡在房間的長榻上,倒是剛剛好。 夜深時,陸溪卻還沒睡。 她點著燈坐在桌前搗鼓。 今天去買干糧時,陸溪除了買這些吃的用的,她在買水囊的店鋪里了,還買了一把匕首。 雖然交了錢,有驛站的人護送了,可是實際上,那只是一層保險而已。 陸溪誰都不信,只信自己,所以她第一個最想買的,就是防身的東西。而靈巧輕便,又陪伴她好多年的匕首,就成為了首選。 此時的陸溪把玩了一下匕首,然后拿著匕首,開始在一塊木頭上雕刻起來。 這當然不是在搞什么藝術品,而是在雕一把小弓,打算給英哥用,也可防身。 忙了很久,直到小弓有了大致的雛形,陸溪才停下來,吹了燈上床睡覺了。 經過了一整天的舟車勞頓,陸溪一躺在床上,困意就襲來,很快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陸溪睡得十分的好。 第二天,當陽光從窗欞出投射進來時,陸溪才睜開眼睛。 她伸了一下懶腰,迷迷糊糊間,看到英哥背著雙手,站在她的床前。 這是干什么? “怎么了?”陸溪問道。 英哥這才回過頭來,抱住她的手也不說話。 陸溪以為他犯病了,拍拍他的腦袋,以作安撫。 沒想到,孩子居然醒得比她還早,估摸是今天在車上的時候,睡多了吧。 見到母子兩人這樣,大娘才笑著說:“閨女,你是不知道,剛才你還在睡覺的時候這孩子就醒了。外頭有查房的人,他害怕打擾到你休息,就站著守,誰也不讓靠近。我和他說話,他也不理?!?/br> 陸溪聽了,面色浮現起復雜的神色來。 英哥雖然還是個孩子,但經常能在小事上讓她感到感動。 如果今天早上的事沒有大娘在一旁描述,陸溪怕是這輩子都不知道的。而這樣的事情,只是其中一件,在陸溪看不到,不知道的時候,不知道這小孩都做了什么。 要知道,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沒有現在這么喜歡自己。卻也能在自己極度饑餓,快要暈死的過去的情況下,把最后的熱粥喂進她的口中。 陸溪抱住英哥,小聲道:“娘沒事,快起來洗漱吧,一會兒就要趕路了?!?/br> 英哥點點頭,溫順得不行。 洗漱完畢后,陸溪把已經喝干的水囊又灌滿了水,待帶在身上。干糧倒是還剩下不少,所以不急著添置了。 第二天,繼續上路。 經過第一天的驚奇,第二天的人們顯然都變得疲憊了很多,沒有昨天那樣興致勃勃,也不會拉著身邊的人聊天了。 趕路,特別是長途旅程,從來都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一想到這樣的日子,居然還要過上好幾個月,在路上餐風露宿,他們就覺得暗無天日。 陸溪早就對此有了猜測,倒沒什么好失落的。 旅途依舊進行著,沒什么變化。 每天都是日復一日的趕路,像個朝圣徒一樣,一步一步走向進城。 一路上,翻過崇山峻嶺,走過山河湖海,有些人的鞋子都快磨破了。 有馬車坐的時候還好,沒有馬車的時候就只能走路,因為馬車也要休息,不能一直做。 陸溪體質好,對長途的跋涉沒有太大的感覺,就當做日常鍛煉了。 本來體質柔弱的英哥經過陸溪大半年的cao練之后,也比其他的小孩子健康許多。至少這種簡單的趕路,已經難不倒他了。 偶爾累了,陸溪就背背他,不過孩子很懂事,基本很少會讓陸溪背他,害怕她也累,堅決不給她添麻煩。 這樣的旅途,大概走了三四個月。 猶記得他們出發的時候,天氣乍暖還寒,還是春天,天氣并沒有真正的熱起來。 可如今一眨眼三個月過去,日頭漸漸變得毒辣,也變得炎熱起來。 衣衫越穿越薄,他們這一行人,也距離京城越來越近。 陸溪知道,自己離秀才越來越近了。 第145章 苦情劇里的后娘(四) 經過一路的跋山涉水,隊伍上所有的人都已經是風塵仆仆,面色算不得好看。 有些看上去,甚至和流民也沒什么區別。 又因為如今年景好,能好好的安置流民,所以倒顯得他們這一行人無比的顯眼。 一進城后,惹來許多人的白眼。 因為在京城的人,剛剛經過一波流民的沖擊,現在仍是心有余悸,對這些形容枯槁的人沒有好臉色,總以為會因為他們發生動亂,門也出不了。 察覺到別人鄙視的眼神和目光,一行人也不由得縮著脖子,總感覺自己自己多說一句話都被群起而攻之,變得瑟縮起來。 陸溪抱著英哥走在人群中間,完美的隱藏了自己。 除此之外,陸溪的身后,還多了一個跟屁蟲,就是路上搭上伙的大娘。 大娘也是獨身一人,一路上來,主心骨也幾乎變成了陸溪,覺得陸溪十分可靠,不管說話做事都以陸溪為表率。 陸溪安靜,大娘就安靜;陸溪說話,大娘也就說話,從來不會自己越雷池半步。 此時的大娘也乖乖巧巧跟在陸溪身后,模樣看上去溫順極了。 她對著陸溪悄悄說道:“原來京城的地板也不是用黃金鋪的嘛,到底是哪個孫子在以訛傳訛?” 以訛傳訛。居然還會說成語了。 這一段路程,陸溪也沒浪費時間,沒有耽誤教學。她會用樹枝在地上寫字,教授英哥一些簡單的字。大娘在旁邊看了,驚奇不已,覺得陸溪其貌不揚居然還會寫字!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讀書是富人、貴人的專利,農婦一輩子也就和鋤頭土地打交道,紙都摸不了幾回。 陸溪表現得如此嫻熟,成竹在胸,顯得很有學識。 加上一路上來,大娘覺得她談吐不凡,雖然不聲不響,但從來沒犯過錯,說錯話,為人做事都很有一套,讓人很有好感,便愈發覺得陸溪身份不凡,從此后和她愈加親近。 同時大娘也覺得好玩,有趣,覺得能讀書習字是一種福氣,也就跟著一起學了。 大娘別的都好,就是話多,陸溪發現跟著自己學習后,她變得文靜了很多,便也樂于教她。 她和英哥就把陸溪當老師,一起學起習來。 陸溪教的都是一些簡單的字,大娘和英哥都學得很快,大娘說話都變得文雅了不少,現在也有點文縐縐的樣子了。 聽到了大娘說以訛傳訛,陸溪倍感欣慰。 “大娘,我們接下去就得分開?!标懴畹溃骸跋M竽锬鼙M早趕到你兒子身邊,早日享福,有享不完的福氣?!?/br> 這便是要分道揚鑣了。 陸溪知道,她接下去的路途絕對不會好走,放一個大娘在身邊指不定有多難受。 大娘果然露出遺憾的神色來,嘀咕道:“這就要分開啦?要不,要不……” 本來想說,要不你們去我那兒住吧,可轉念一想,她都還不知道兒子的店鋪怎么樣,大不大,能不能裝得下這么多人,要是現在邀請了,一會兒發現住不下客人可不就是傻眼了? 大娘頓時呆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要是真的分道揚鑣了,大娘又很舍不得?,F在在大娘的心里眼里,陸溪就是天底下第一號厲害的人物,又會讀書,又會寫字,一個人拉拔大孩子。不管是從心性還是能力上說,都是極為厲害的人物。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大娘是真心喜歡她,既不想分開,又不知道怎么說。 大娘猶豫道:“閨女,一會兒,你們去哪兒???你男人在哪兒落地呀?日后我們還可以串門呀?!?/br> 陸溪搖搖頭,輕聲道:“我還不知道呢?!?/br> 大娘還以為她是不想后續有交流了,免不得有些傷心。無奈之下,大娘便說出了自己的地址,也就是她兒子在信上給她說的巷子。他在那里置辦了地產,陸溪以后如果有事就可以去那里找她。 陸溪這倒是沒有拒絕,點點頭答應了。 其實她倒不是故意不告訴大娘,她住在哪兒的。而是陸溪自己也不知道。她不知道秀才在哪里租房子,也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得到他。 和大娘分開了之后,英哥才拽了一下陸溪的手,問她:“娘,我們去哪兒???” 到了陌生的城市后,英哥又變得有些膽怯了。 不過也并不奇怪。 不管大人還是孩子,一旦到了陌生的地方,都會失去本該有的勇氣,更別說是英哥這種本來就敏感的孩子了。 陸溪安撫道:“去貢院?!?/br> 雖然不知道秀才具體在哪里,但往貢院找總是沒有錯的。 所謂貢院,就是試子科舉的地方。每個上京趕考的試子為了復習方便,都會在貢院附近租房子苦讀。 秀才一定也在哪里,等范圍確定了之后,就好找許多了。 英哥完全聽母親的話,“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