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節
被自己的小妻子拒絕,他也絲毫不氣惱,環著她的手臂收緊了些,將兩人之間的距離進一步縮短,低下頭,含笑著反問,“若若,天底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飯。當然了,你若是想要從我這里拿走什么消息,是否也該給我點福利吧?” 原來如此! 敢情這人拐著好幾個彎,打的居然是這樣的主意。 顧惜若若有所思,想到這個人這別扭的性子,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她雙手勾住段天諶的脖子,螓首微揚,小巧的菱唇嘟起,又微微張開,色澤飽滿而紅唇,像是在邀請著誰的品嘗。 段天諶眸光倏地變深暗,攬著她肩頭的手不自覺的繞到她的后背,隔著幾層衣衫,依舊能夠察覺到自他掌心散發出來的源源不斷的熱氣。 滿意于他無意中產生的變化,顧惜若環著他脖子的手又緊了些,湊上去,堪堪停在離他薄唇半截手指的地方,紅唇輕吐,眼波蕩漾而略顯迷離。 “段某人,來,跟我說說,你想要什么福利!”明知道他的意思,顧惜若還是難得的好興致,朝他勾了勾小指頭,滿含挑逗意味。 段天諶喉頭不自覺的滑動了下,盡管顧惜若很不愿意承認,可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現在性感極了,若非行動不便,而她也有捉弄的心思,說不定真想要化身為狼,狠狠將他撲倒。 見他湊了過來,她連忙收起多余的心思,迎著那璀璨發亮的眼眸,嘴角微揚,吐氣如蘭,看得段天諶眼睛瞬間發亮,眼神也漸漸恍惚迷離。 他的小妻子,第一次如此配合他的心思,第一次如此主動??! 他又怎么能不認真享受? 腦中開始有些暈眩,他微微瞇起雙眼,自動腦補出很多陌生而激情的畫面,下一瞬,卻聽“啪”的一聲,臉上一疼,縱然有再多的旖旎情思,也在這大煞風景的一瞬間清醒過來。 他心中無比煩躁,像是有只貓爪在不停的抓撓著,欲要使其停止,卻找不到任何能夠阻止的訣竅,只低下頭,瞪圓了雙眼,狀若憤恨的瞪著某個巧笑嫣然的女人,語帶哀怨,“若若,你這是在做什么?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何要把青冥派出去么?” 尊貴優雅的諶王爺很清楚,此刻唯有抓住她想要了解的問題,才有可能騙過這只狡猾而狂妄的小狐貍。 可惜,顧惜若好歹也是跟他同床共枕了很久的人,哪里不清楚他的行事風格和個性手法? 聽完了那一番話,她當即從段天諶的大腿上小心翼翼的跳下來,面對著他,從雙手揪起他的兩只耳朵,像提兔子耳朵般,力道大而精準,直讓段天諶哇哇大叫。 當然了,在這哇哇大叫里,到底有多少真疼的成分,估計也就只有他心里才清楚了。 “哎,若若,你輕點??!這么拽,耳朵會變長的?!倍翁熘R偏著頭,雙手卻緊緊握住那雙溫暖的柔荑,掌心的粗礪在她光滑的手背處留下一陣陣酥麻。 顧惜若怔了怔,臉色微紅,心底驀地涌起一股異樣的情緒,手下的力道不自覺的輕了許多,眼睛一瞥,不經意間看到段天諶眼里的戲謔,氣頓時不打一處來,二話不說就甩開那兩只耳朵,背轉過身,不再理會他。 段天諶輕嘆了聲,雙手揉了揉那兩只剛被蹂躪過的耳朵,待那股特殊的感覺盡數消散后,才起身走到她的身后,從背后環住她的腰,被她掙扎了會兒,才勉勉強強抱住她,柔聲道:“若若,你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顧惜若用鼻子哼哼了兩聲,算是承認了他的話。 他動作僵了會兒,隨之將腦袋埋入她的如墨青絲里,貪婪的吮吸著自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馨香,滿足的嘆息,“若若,我沒有別的意思??!此前離開蒼京那么久,恨不得能夠盡快回來,整天跟你黏在一起。誰想,回來就聽說你懷有身孕的事實,心中又豈能沒有一點異樣的想法?再怎么說,你夫君我也是個正常的男人啊……” 顧惜若頓時汗顏無比。 本來,她還想聽聽,這人想要趁機說些什么哄人的話兒呢!結果,這話夠哄人了,卻也把她聽得很不好意思了。 她向來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對這些話從來都不怎么感冒,可不知從何時開始,卻也變得如此,額,含蓄害羞了? 含蓄,害羞…… 腦袋里回旋著這兩個不可思議的詞兒,顧惜若擇心中驀地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緒,像是終于等到了什么,漂浮的心思也瞬間沉淀下來,雙手覆住那輕貼于腹部的大手,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感受到她的回應,段天諶藏在墨發里的唇角微微揚起,雙眸宛若黑曜石璀璨奪目,其中迸發出來的欣喜和激動,也教人難以忽略。 他親吻了下那縷青絲,輕聲笑道:“若若,什么福利,我也不要了。只要可以天天這么抱著你,我就很滿足了?!?/br> 他的聲音溫醇動聽,在這漆黑靜謐的夜晚,宛若酒香般醉人,顧惜若只覺耳邊發燙,整個人微醺微醺的,就像是酒意上心頭一樣。 她滿足的嘆息了下,柔軟溫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背,喃喃道:“段某人,如果沒那么多遭心事,就這樣把小日子過下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呢!” 可惜,天不從人愿。 目前棘手的事兒,只多不少。柔妃出外上香祈福,卻還會被人挾持,至今吉兇未知,若要盡快將其營救出來,肯定需要考慮很多因素。 再者,還有那些暗處盯著的敵人,無不是在等待著最佳的時機,欲要找出他們的錯處,想要給予他們最致命的一擊。 可以想象,未來的日子,肯定不能如此刻這般靜謐祥和,最不濟,也會充滿各種無趣的算計和陰謀,甚至是危險。 正因為如此,他二人在面對這樣的安靜時,竟難得一致的享受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顧惜若的雙腳都開始發麻了,段天諶才將她整個兒打橫抱起,坐在了原先那張小凳子上,讓她調整好一個舒服的位置,才柔聲道:“若若,柔妃被人挾持了?!?/br> “嗯?”顧惜若猛地抬頭看他,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轉,“你說什么?柔妃不是出宮上香祈福了么?怎么會被人挾持?” 段天諶拍了拍她的后背,神色也恢復了一貫的冷淡,可若是細看,卻還能看出隱藏在那層冷漠之下的點點溫情,“此事,我也是剛得到消息,相信不久后就會知道前因后果的。若若,你也別想太多,其中到底隱藏著什么貓膩,我們很快就可以知道了?!?/br> 這一點,顧惜若倒是深信不疑。 之前發生了那么多事情,導致她對諶王府暗衛的能力持有懷疑的態度,可他一回來,想必這些暗衛都能發揮出他們最大的水平和能力吧! 她半路出現,又對這些人享有一定的調配權利,肯定不足以服眾,乃至于辦事的效率低下,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畢竟,這些人都是跟隨他多年的忠心侍衛,有他在,肯定就會不一樣的。 這個問題,困惑了她那么久,在此刻想通后,終于釋懷。 “嗯,你心中有數就好。不過,我總覺得,這事兒透著一股古怪?!彼⑽⑵^,若有所思,“之前,我也在宮門口遇到了柔妃,注意到跟隨在她身邊的侍衛,皆是一等一訓練有素的高手。想必,皇上對柔妃也很看重,臨走之前,肯定會多加吩咐的。又怎么會發生這樣近乎不可思議的事情呢?” 她對了對手指,忽而喃喃道:“段某人,我總覺得,這個柔妃有點古怪。你說,此次被挾持事件,會不會跟她有不可分割的關系?” 段天諶不禁心中一動,雙手捧起她的臉蛋,左看右看,甚是仔細的打量著她,直到把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了,才笑著道:“若若,此事本就是柔妃被人挾持,必然是跟她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你這么說,又是想要說明什么問題?” 顧惜若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將自己的小臉蛋從他手掌心移出來,心里糟亂糟亂的,好像有什么一閃而過,想要追尋而去,卻在瞬間找不到方向。 說實在的,她也只是憑借著自己的感覺,單純以為這個柔妃身上存在很大的問題,至于讓她說出心中的疑惑,她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出來。 一直以來,她都習慣了用事實說話,也知道單憑感覺并不能說明什么,甚至很多時候,感覺極有可能是錯誤的??扇缃癖欢翁熘R問起,兼之心中累積了太多的思緒,自然就覺得滿心煩躁了。 索性,她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多,思忖了會兒,才面色凝重道:“段某人,不是我多疑,而是覺得其中或許會有貓膩。柔妃這個人,我只與她打過一次交道,對她的印象也不算是格外深刻,可隱約中,我卻覺得她不簡單。你說,喲沒有那么一種可能……” 頓了頓,她秀眉微蹙,紅唇也抿成一線,暈黃的燭火映著閃爍的眸光,更顯出她內心的搖擺不定。 “什么可能?”段天諶并不就此發表任何看法,盡管很好奇,她為何會產生如此奇怪的感覺,可自始至終都尊重著她,也不就此發表任何自己的看法,倒像是循循善誘,“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不過很好奇的是,你怎么會覺得,柔妃會在這挾持事件中占據一定的作用呢?” “可能!我都說了可能??!”顧惜若恨恨捶他的胸膛,瞬間氣得磨牙,“我這不是在給你列各種可能嘛!段某人,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在說!” 段天諶也不敢真把她惹惱,偷親了下她的側臉,笑吟吟道:“若若,我可一直都在聽著呢!你還有什么有趣的想法,可以繼續說??!” 若說之前還有點別的心思,在面對他這樣的敷衍后,顧惜若也早就歇掉了。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別過臉,便不再言語。 忽然間,她腦中像是有一道白光閃過,將她混沌的思緒瞬間照出了清晰的紋路,她猛地抬頭,正好望進段天諶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里,眼珠子滴溜溜直轉,忽而道:“段某人,你早就想到了這種可能,對不對?” 段天諶訝然失笑,伸手撫著她的發頂,卻被她靈敏的躲過,并睜著一雙勤學好問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好像他不回答,就根本無法坦然面對這雙眼睛。 他嘆了口氣,知道再也敷衍不過去,便也只能是老老實實回道:“若若,你說得不錯,我的確猜想過這種可能。算起來,我跟柔妃的接觸,從小到大就一直存在著,對她的了解,自然要比你多一些?!?/br> 顧惜若解開了剛才的疙瘩,對他這番話也不算吃驚,只是想到他本來就產生了此種想法,卻還要刻意等待她的回答,看她出丑,心中好不氣憤,這才有些惱羞成怒。 不過,此刻他肯全盤托出,她也不欲多加追究,便這么算了吧! “段某人,算你識相,卡在這個關鍵的時候說出來,否則看我不好好懲罰你?!彼掳臀P,眉眼張揚肆意,說不出的意氣風發賞心悅目,“那么,你現在想怎樣?直接派人去營救柔妃,亦或者讓青冥來個暗中刺探?” 段天諶微訝,低下頭,不敢置信的看著她,片刻后,忽而釋懷。 這就是他的小妻子??! 不僅才思敏捷口齒伶俐,還擁有一顆七巧玲瓏心。他不過是透露了一丁點的信息,她就能從窺出他的心思,還能聯想到他對青冥的處罰上,這份洞察力,不可謂不敏銳。 的確,之前借著懲罰的由頭,他想要把青冥派出蒼京城內,打算讓他以“受罰”的名義,暗中打探柔妃被挾持的真實內幕。 畢竟,若柔妃此人真的有問題,就說明了一個事實:蒼京城內潛伏的敵手,遠比他想象中的更多更厲害也更慣于隱藏,難保沒有人時時刻刻盯著諶王府的動靜,想要窺探他的決策。 可青冥“被罰”的理由,卻是吊兒郎當不足以保護諶王妃,落入那些人的耳中,再結合他對若若的疼愛,估計也不會有太多的懷疑,如此行動起來,也會變得方便很多。 再者,青冥被罰,也是常有的事兒,兼之他本人頭腦也靈活,倒是可以混淆視線,造成他懲罰青冥單純是因為若若的假象。 用不是偶然的事實,來達到如此簡單的目的,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不簡單,細細追究,似乎兩者之間也沒有太多的聯系??扇舴侵扒嘹ぞ陀斜凰麘吞庍^的事實,恐怕也沒有效果。 不過,若若能夠猜中這幾率極小的事實,是否也說明,她與他心意相通呢? 顧惜若看到他這副模樣,便知道自己肯定猜對了,之前的埋怨和不解也悉數散去,心中驀然松了一口氣。 橫豎他已經想好了對策,她也沒有必要去擔心什么。有他在,想必柔妃長有三頭六臂,也翻不出什么風浪來。退一步講,若是柔妃真是無辜的受害者,那么頂多就是受點皮外傷,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對這個夫君的能力,她已經達到了毫無條件的崇拜和信任的程度。 她調整了下位置,懶懶往后靠去,隨之滿意的舒了一口氣,“段某人啊,這個勞什子柔妃,你就看著辦吧,我估計事情也不會簡單。說不定,十有*是沖著我來的?!?/br> 之前,佘映情也被人擄走,對方就是提了個跟她有關的條件,才肯放了佘映情。莫名的,她竟有股錯覺,只怕此次的條件,也跟她脫離不了關系。 回來之后,段天諶也大致了解了下最近發生的事情,聽到她這么說,顯然也想到了此事,笑盈盈的臉上不和諧的浮現出一絲陰鷙,“若若,你放心。有我在,什么事兒都不會有的?!?/br> 顧惜若自然很放心,也沒有再多問,窩在他的懷里,腦袋一歪,又繼續呼呼大睡。 段天諶無奈嘆息,喚來貼身服侍她的婢女,問及她已經用過晚膳,這才放下一顆心,命人準備了一番,便也直接入宮。 步入深冬,天氣也越發寒冷起來,原本高遠的蒼穹突然間也壓得很低很低,仿佛隨時都會傾覆而下。 正是酣眠時分,路上不見任何人的蹤影,烏云重重壓覆在頭頂,竟教人心頭悶得發慌,就連呼吸都開始有些不暢。 路邊燈籠被風吹起,簌簌作響,在這寂靜的夜里,平添了幾分撩人思緒的惆悵,伴隨著搖曳的昏黃亮光,越顯清冷寂寥,似乎那抹昏黃也被此刻的天氣所束縛,處處透露著一股難以接近的寒冷。 車外北風呼呼作響,肆虐而凜冽,吹在臉上如刀子般冷得生疼。 然而,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居然還有人徒步而行,穿過呼嘯的北風,徑自擋在了路中央。 彼時,寒風正烈,路邊酒肆懸掛的燈籠也被吹得時上時下,光影斑駁中,只偶爾瞥見那人犀利的眸光和面部冷硬分明的棱角,欲要窺出此人的真面目,竟是不太容易。 青擎本就坐在車門處,看到有人攔路,頓時勒緊了韁繩,在馬車離那人還有一段距離時,停了下來,側過臉,沖車內稟報道:“王爺,有人攔住了咱們的車?!?/br> 坐在車內的,便是段天諶。 本來,他是想要策馬入宮的,可他的小妻子將大冷天騎馬的壞處說了一遍,又強制勒令他,不經過她的允許,絕對不能私自騎馬出府,否則知道一次,就要懲罰一次。 這話聽著雖然很別扭,可他如此精明,連朝堂戰事中的波詭云譎都能看得清楚,又哪里不懂得他這小妻子的意思? 無非就是擔心他受寒,卻又拐彎抹角故作兇惡,死活不肯承認罷了! 怎么說,都是她的一番心意,他沒有理由去拒絕,這才命青擎準備馬車,連夜進宮,與大臣們商議大事。 如今的臣民都這么大膽么?居然還有人敢攔他的車? 他緩緩睜開眼,一片漆黑中,那雙眼睛亮得驚人,直接平視前方,仿佛不掀起車簾,都能看到攔車的人是誰,“是誰這么大膽子?” 由于光線太暗,兩者之間又有一定的距離,青擎也分辨不出攔車的人是誰,可自己的主子問了,他自然不能回答不知道,權衡之下,還是丟下手中的馬韁,欲要走到攔車之人的前面。 他剛走出那么幾步,突然從旁邊沖出一群黑衣裝扮的人,五個人將他攔住,而其余人則徑自沖向陰暗中的那名攔車之人。 青擎登時大驚,雙指圈起含入口中,吹出了一道哨聲,尖銳犀利,仿若利劍般瞬間劃破長空,就連那些覆頂的烏云也被撕裂出一道又長又大的口子,露出森然白亮的內里。 竟是下雪了! 紛紛揚揚的雪花撲簌簌落下,起初還很小,可眨眼間,卻又變得猶如鵝毛般大,拍打在臉上、手臂上,便是一陣鉆心徹骨的冷。 不出片刻,青石板路上已經鋪了厚厚一層白雪,踩在上面,滑溜溜的,極其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