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碰壁 錢氏的無奈
待錢康走后,錢氏就在考慮旺財的活計,王家是有產業的,可惜并不歸她管,真正歸她管的,也就是這個宅子的下人們。而她再不知禮,也知道不能用自己的親侄當下人,所以最終還是得把人塞到鋪子中去。 鋪子中最體面的差事自然當屬掌柜,只是一則掌柜是老爺安排的,她沒權力辭掉,再則,掌柜也不是誰都能當的,她對這個侄兒的情分也沒到那份上,比如罔顧家中利益什么的。相比之下,二掌柜卻是個不錯的差事,不用擔大梁,還不少工錢。錢氏帶著點,打算給那個從不曾主動來見她的李掌柜顏『色』看的小心思,招來了李掌柜。 李掌柜剛得到消息時,還有些懵,因為老爺說過只需要向他一個人報賬,其他人不必理會,所以這些年,他從沒去過主宅。主宅人多,給誰面子不給誰面子的容易得罪人,不上門就可以少了很多事,當然,這樣的行為對夫人來說,就不太恭敬了,可事情是老爺做得主,他可不背這個鍋。早些年,他還有些惴惴,后來發現夫人從沒主動找他,他也就當是默許了。 可這回夫人找人叫他了,那他還真不能不去,好歹是主家,他要是真不去,別人該說他奴大欺主了。胡掌柜忍著一肚子牢『sao』,往王家鎮去,心中更是暗自揣度夫人的目的,與他有關的也就是店鋪的事,每年的收益早有分配,估計夫人也不會說這個事,所以還得是人事。 若是夫人有意要對店鋪的事指手畫腳,他是理會還是不理會,理會吧,他不咋樂意,那是在給自己找事,不理會吧,又太得罪人。等閑不見面也就罷了,當面拒絕這種事,可不是能隨便干的,這么想著,心中更是暗罵不已,這都叫什么破事啊,而他更擔心的是,一旦開了口子,下回要是再『插』手,他可怎么辦。 錢氏見了人,也有意寒暄幾句,“胡掌柜這些年打理店鋪辛苦了?!?/br> 胡掌柜提著心應對道,“不敢不敢,份內之事?!?/br> 錢氏見人家無意交好,反而很是謹慎,心里不是不惱怒的,這會干脆就直言了,“胡掌柜勞苦功高,我跟老爺是記在心上的。這回,我給你找了個幫手,對方是我內侄,你看讓他當個二掌柜可好?” 好?好個屁啊,一個背景深厚的二掌柜杵著,他以后還做不做事了,饒是他自認為沒什么不可對人言的事,也不代表他會喜歡有人礙手礙腳。事實上,只要不是自己安排的,沒人會喜歡二掌柜這種生物,即便是老爺安排的,他也會排斥一番,更不用說是諸事不管的夫人安排的。 而他的反應,就是第一時間拒絕掉,當下,他就一臉為難道“抱歉,夫人,這事我做不了主?!?/br> 錢氏當下就有些惱火了,剛才還口口聲聲分內之事,這會就開始推脫了,怒道“只是加個人而已,怎么就做不了主了?”說著就頓了頓,語氣不善道,“我雖從不曾過問店鋪之事,可你也該知道我是這個家的當家主母,任命一個二掌柜,并不越界?!?/br> 主家的事,李掌柜多少是知道的,在他看來,老爺的行事是有些防著夫人的,比如他寧可讓管家去查賬,也不讓夫人去查賬,這本身就很說明問題。而老爺防備夫人,是為了家中庶子還是其他,他就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要是真聽夫人的,老爺可不見得會歡喜。既得罪上司,自己又不樂意的事,自然是要拒絕掉的,于是他的表情就更為難了,“老爺信任我,把掌柜的位置交給我,我可不敢擅作主張,二掌柜這個差事如此重要,我必須商量了老爺,才好處理?!彼敳蛔?,那不還有頂得住的人嘛。 她知道對方這是拿老爺來壓她,可她還真說不出先斬后奏的話來,當下臉『色』更難看了,“這么說,沒有老爺的同意,是不能安排了?” 李掌柜一臉堅持,“這事真不行,夫人別為難我?!?/br> 錢氏瞇了瞇眼,“你考慮清楚,這事要是辦了,不僅我,就是大爺二爺也會領你的情的?!?/br> 掌柜的聽了,不禁心中一動,二爺且不說,倒是大爺,哪怕十來年不見了,但他可還印象深刻。那時,他剛成為掌柜,有一天,老爺就帶著大爺來了,說是他不在的時候,大爺可以全權做主。 夫人跟大爺的情分如何,他不清楚,可如果老爺真是偏寵妾室庶子,那指不定人家母子間的感情就變深了。剛這么想,他隨后又在心里搖搖頭,老爺都說他不在時,大爺可以全權做主了,那對妾室們的偏寵,又能寵到哪里去呢?大爺的面子是要賣,可卻不能被一句話隨意糊弄。 李掌柜緩和了下語氣,溫和道“雖說最好是有老爺的同意,可若是真沒有,有大爺同意的手書也行?!彼m不知人家母子情分如何,卻不想被記恨上。 錢氏幾乎立馬脫口而出道,“那二爺的呢?” 李掌柜一見這反應,就知道夫人跟大爺的關系不會太好,他的心算是落下了。這年頭,誰都有幾分私心,有個一直惦記著自己弟弟的母親,大爺跟夫人之間的關系,就難說了。不過,他也沒說出令人難堪的話來,只尷尬地一笑,“老爺沒說?!彼鋵嵱X得夫人這話就不該問,大爺是老爺的嫡長子、繼承人,自然權力大,二爺怎么可能有相同的權力。 可錢氏卻不這么想,在她看來,二郎是唯一一個在老家的成年兒子,結果卻指揮不了家中的店鋪,這簡直是一種侮辱。此時,她一邊心疼二郎的委屈,一邊是對大郎的不滿,若是大郎離家前,留下個手書什么的,今日她又怎么會碰到這樣的尷尬? 不管她心里在想什么東西,眼下她還是要解決問題的,退而求其次道“如果不是二掌柜,只是普通伙計呢,這個你總能安排嗎?難道這點小事,也要他們同意?” 胡掌柜見她快要失去耐心了,這下也不敢撩撥了,人家怎么說也是當家主母,大爺的生母,地位穩當著呢,哪怕這個當家夫人的權力很小。他趕緊拍胸脯說道“普通伙計,我一般還能安排的,只不知夫人對這活計可有什么要求?只要能辦的,我都盡量給夫人辦了?!?/br> 錢氏這會只想著把事情給解決了,“我侄兒四十來歲了,你看著給他安排一個輕松的活計吧,其他的沒什么要求?!?/br> 掌柜的沉思了下,說道“夫人要是不嫌棄,庫房那有個空缺,即日就可上任?!逼鋵嵰郧案揪蜎]有這個差事,不過他是掌柜,加一個也無妨,頂多不過是多付一個人工錢罷了。 眼見事情圓滿解決,胡掌柜很滿意,高高興興地離開了,徒留下錢氏一人,心情一點都不明媚。 錢氏回到屋里,就開始砸東西宣泄怒火,好在沒有失去理智,砸的都是廉價的,以及不怕砸的東西。這兩年,她的脾氣越發大了,凡事更樂意講究個隨心所欲,以前她不敢委屈,可如今她都是老封君了,自然不必顧忌什么,尤其在這宅子里,她才是最大的。 她覺得自己一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兒時苦哈哈就不說了,事實上跟父母也說不清楚,有著養育之恩在,她就是受委屈了也不會有公道可言。好不容易熬到嫁人吧,結果卻被丈夫看不起,哪怕她多年來勤勤懇懇地打理內外,也沒人說她一句好,旁人始終覺得她配不上丈夫。 后來,終于上了族譜,成了當家夫人了,結果丈夫卻只想跟妾室談感情,硬是把她撇到一邊;之后更絕了,丈夫外任時,誰都考慮過是否帶上,就她從不在人家的考慮名單內,更可氣的是,她的幾個兒女沒一個有意見的,真是白生他們了。 丈夫的事且不提,反正那幾個沒良心的,只會說什么子不言父過,就單說他們自己,卻也同樣讓她鬧心。大郎一去千里,一年到頭都想不起來給她這個娘捎封信回來;二郎以前倒挺聽話的,可誰知自她在縣城住了幾年后,如今反而變得跟他媳『婦』更親近,對她的話卻不怎么聽了,真是氣死她了,她不就是為花兒的事,多了幾次嘴嘛。 幾個閨女中,大丫離得遠,等閑見不著,就是有什么事,估計人家都趕不來;三丫簡直是冷心腸,哪怕如今離得近,卻不怎么回家,整天一副好媳『婦』的架勢,她看著都憋氣;至于二丫,這不現在進來了,“娘,這會你叫我來,又有什么事???” 聽聽這不耐煩的口氣,二丫就是個不懂事的,你說你來都來了,就不會說句好聽的,真推脫不來,我也沒轍不是?如今可好,哪怕來了,也沒人念她的好,錢氏對此,是滿肚子的怨念,不過到底沒說出口。如今,她找人說話不容易,要是二丫都不來,以后就更沒人陪她說話了。 二丫卻只覺得滑稽,最得她娘心意的大姐不在,當年寵愛有加的三丫不找,偏偏找她這么個當年最不上心的來說話,老天爺可真是會惡作劇。話說當年,其實爹娘對她都不怎么關心,可相比之下,她卻更喜歡她爹,至少她爹一視同仁,她娘呢,赤『裸』『裸』的態度擺在那,人家就是最看不上她。如今他娘沒人說話了,就來拉她作陪,她哪里還能有什么好心情,難道她就活該當個替補? 錢氏氣怒之時,原本最想說的自然是丈夫跟大郎的不是,可這會,一來火氣已經消了點,二來,二丫真不是個貼心的閨女,每當她抱怨老爺大郎的時候,只會得到她的潑冷水,久了,她自然也明白,二丫不喜歡聽,更不會說出她想聽的話來。 這會,話在嘴邊轉了轉,到底沒說出來,反倒是變成了另一件事,“是你大表哥的事,他們這些年的日子過得可真是不容易啊?!边@顯然是個安全話題,至少待會,她不會被二丫的話頂得胃疼。 果然對著幾十年不見的故人,誰都有幾分好奇心,看別人過得悲慘,當然不是樂趣,可看別人在她們的幫助下過上好日子,卻是件值得期待的事情。隨后,母女倆就此,更是嘀嘀咕咕地說了一下午的話,錢氏說得很盡興。臨了,錢氏更是禮數周全地給親家全家都帶了些禮物回去,而這大概也是二丫并不拒絕經常到這來的原因,有娘家人惦記總是好事。 當王家人還在為這些家長里短的事情糾結的時候,素來平靜的王朝卻開始有了異動,而這份異動又很快波及到了王家眾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