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 阮久等到都快睡著了,赫連誅才走過來,用他端進來的熱水——已經變涼的熱水,洗了洗手。 阮久揉了揉眼睛,問道:“你沒把被子弄臟吧?要是要洗,我可不幫你……” 赫連誅笑著道,語氣里透著一股饜足:“我又不像軟啾?!?/br> 阮久睜大杏眼:“什么?我上次是因為……” 他頓了頓,懶得跟赫連誅解釋,然后看見水面上漂著的手帕,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你怎么能用我的手帕呢?” 阮久要伸手去拿,最后還是把手縮回來了。 赫連誅一臉純真:“對不起,軟啾,只是剛好看見了?!?/br> “我已經沒有手帕了,這一條我明明放在枕頭底下,藏得好好的,你怎么找到的?” 赫連誅搖頭:“我不知道?!?/br> 當然是他仔仔細細地找,找到的。當時他有些昏頭了,他當然不敢跟阮久說實話,怕阮久生氣。 可是阮久已經生氣了。 阮久眼睜睜看著自己最后一條手帕葬送在赫連誅的手里,氣得要打人。 “你怎么總是拿我的手帕?你自己沒有嗎?氣死了?!?/br> 阮久把他推開,蹭蹭地走到另一邊的床榻上,嫌棄地把赫連誅的被子枕頭推開,一個人跳上去睡了。 赫連誅把他的手帕洗干凈,掛起來,再把水倒了,才重新在阮久身邊躺下。 他伸手要抱住阮久,阮久扭了一下,就把他的手推開了。 赫連誅強硬地抱住他:“軟啾,再睡一會兒?!?/br> 阮久拉過被子,把腦袋蒙起來:“一股味道,難聞死了?!?/br> 赫連誅仿佛是笑了一下,然后隔著被子同他說了句話,阮久沒有聽清楚。 其實赫連誅是在問他:“你會討厭嗎?” 阮久討厭死了。 * 赫連誅抱著阮久,連晚飯也沒吃,要把這幾天缺了的覺都補回來。 一直到了半夜,阮久醒來,忽然發現赫連誅身上有點燙。 他摸摸赫連誅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額頭,才確定赫連誅是發燒了。 阮久心道奇怪,怎么他們兩個人,每次遇到這種事情,就要發一次熱? 他要出去喊人,但是赫連誅抓著他的手不放,他只能在房里喊人。 烏蘭和格圖魯都進來了,阮久一邊扒拉開死死抱住他的赫連誅,一邊讓他們去找大夫。 格圖魯倒是不覺得奇怪,這幾天大王不是淋雨,就是在路上奔波,就沒有歇過一次?,F在找到了王后,整個人放松下來了,當然要生病了。 但是阮久看著躺在床上,面色潮紅的赫連誅,憐惜地幫他掖了掖被子,心嘆道—— 你也太虛了吧,才一次誒! 第72章 肆無忌憚【二更】 虛弱的赫連誅虛弱地躺在床上。 得虧阮久發現得早, 格圖魯很快就請了大夫來。 他們現在在溪原城里,阮久離開溪原的時候,給劉老先生家癡癡傻傻的劉長命留了個大夫, 正好這時候也不用去找別的大夫了。 只是把大夫請來的時候, 赫連誅還是抓著阮久的手不肯放,沒法讓大夫給他把脈。 阮久坐在床上, 不好意思地朝大夫笑了笑:“稍等?!?/br> 大夫也朝他了然地笑了笑。阮久使勁拽著赫連誅的手, 把自己的手從赫連誅手里抽出來。 阮久把他的手腕遞到大夫面前:“您請?!?/br> 下一刻, 赫連誅又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阮久愣?。骸鞍 彼僦貜蛣偛诺膭幼? 對大夫點了點頭:“您再稍等一下?!?/br> 他使勁把赫連誅的右手拉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到另一邊,拉住他的右手:“這里這里?!?/br> 大夫朝他笑了一下,然后開始診脈。 阮久趴在床上, 一只手被赫連誅握著,另一只手撥了撥他額前的頭發。 他的臉有點燙,可能是燒得厲害了。 阮久戳戳他的臉,大夫提醒他:“小公子不要亂動?!?/br> 阮久連忙收回手:“哦?!?/br> 他就撐著頭, 瞧著赫連誅。 沒多久,大夫就收回手了。 “沒什么大事,就是勞累過度,有點虧了?!?/br> 阮久點頭, 原來真的是虧了。他笑了一下:“那就給他補補吧?!?/br> “好,我下去開方子,小公子也早些睡吧。夜里可能會燒得更厲害些,不是很要緊, 用冷水給他敷一敷就好了?!?/br> “我知道了?!比罹命c點頭。 格圖魯把大夫送出去, 烏蘭和阮久待在房里, 兩個人低頭看看赫連誅。 阮久問:“所以要給他敷冷水嗎?” 烏蘭起身:“我去打水?!?/br> “誒?!比罹煤鋈粏玖艘宦?,“烏蘭?!?/br> “怎么了?”烏蘭回過頭,“王后有什么吩咐?” 阮久放輕聲音,指了指躺在床上的赫連誅:“他好像沒看見那封信,還不知道你的身份?!?/br> 烏蘭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嗯,大王不知道路線,是靠著一路追查,追過來的?!?/br> “那還要告訴他嗎?要不然……”阮久做了個“封口”的動作,“這件事情就我們兩個知道,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br> 烏蘭笑了笑,右手按在胸前,朝他行了個禮:“那就多謝王后了?!?/br> 阮久也笑著朝他揮揮手:“你去打水吧?!?/br> 赫連誅躺在床上,隱約聽見阮久在說話,而且是在密謀什么事情,但是他聽不清楚,要掙扎著醒來,也沒辦法睜開眼睛。 他只能看著阮久在他面前密謀。 烏蘭很快就端來涼水,擰干帕子,遞到阮久手上。阮久給赫連誅蓋上。 過了一會兒,烏蘭也有些困倦了,垂著眼睛,靠著床柱就要睡著的模樣。 阮久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你先回去睡吧?!?/br> 烏蘭也不推辭,奔波四五日,他確實是累了:“好,那我讓格圖魯過來?!?/br> “好?!?/br> 他端起水盆出去,沒多久,重新端著水盆進來的人,就變成了格圖魯。 格圖魯把水盆放下,重新洗了一遍帕子,然后遞給阮久。 阮久再一次把帕子給赫連誅敷上,撐著頭,看著赫連誅,沒由來地想笑。 格圖魯覺著奇怪,問道:“王后在笑什么?” “沒有?!比罹门牧伺哪橆a,笑歸笑,他不會把赫連誅的小秘密講給別人聽的。 格圖魯道:“王后倒是高興了,我們大王這一路追來,可苦著呢?!?/br> “???”阮久疑惑抬頭,“什么?” 實在不怪他不知道。赫連誅剛來的時候,那樣狼狽,他確實被赫連誅嚇了一跳,但是赫連誅看起來就像沒事一樣,也不跟他抱怨,撒嬌兩句就過去了。 他不說,阮久幫他上完藥,便以為他沒事了。 現在格圖魯這樣說,他才起了疑心。 赫連誅既然沒看到那封信,鏖兀這樣大,他到底是怎么找過來的? 阮久正經了神色,湊近格圖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過來的?” 格圖魯壓低聲音,怕吵醒赫連誅:“來的時候,大王不讓我們跟王后說呢?!?/br> 阮久垂了垂眼睛,反倒退回去了:“那就別說了,聽赫連誅的話?!?/br> 格圖魯驚訝:“誒?別啊,王后?!?/br> 阮久挑了挑眉:“你不就是想說給我聽嘛,一會兒說,一會兒不說的,我現在不想聽了?!?/br> “王后別生氣嘛。那要是大王問起來?” “就是你非要講給我聽的?!比罹煤芸斐α艘幌?,“你放心,我不會把你說出去的?!?/br> 床上的赫連誅皺了皺眉,阮久又在和別人密謀了,但他還是聽不清楚。 “那就好?!备駡D魯這才肯開口,“那天晚上,大王派我去追捕太后,我把太后押到城樓上,太后挑釁大王,說了好長一段話,那個叫什么‘孤寡孤寡’……” “孤家寡人?!比罹萌滩蛔〖m正他,“應該是這個詞?!?/br> “沒錯,就是這個?!备駡D魯點頭,“太后說王后以后也不會陪著大王了,大王才知道,王后被擄走了?!?/br> 阮久莫名有些期待,眨了眨眼睛:“然后呢?” “太后騙了大王,她說她把王后推上戰場,王后已經死在戰場上了。當時城門前都是尸首,大王原本是不信的,回宮去看了一眼,發現王后是真的不見了,跑去見太后,太后已經死了?!?/br> “大王沒辦法,想到太后說過的話,最后還是去翻尸體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