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他說:“你喝了好多酒……嗝——”阮久捏住鼻子,大聲道:“好臭??!” 赫連誅有些惱怒地“哼”了一聲,扭過頭,把自己的臉埋在枕頭里了。 他悶悶道:“那我這樣,這樣就不臭了?!?/br> 阮久樂不可支,笑著抓住他的衣領,把他從枕頭里提起來。 “別生氣嘛,小豬,我只是開個玩笑,我知道你洗漱過了,沒味道的?!?/br> 赫連誅又是“哼”的一聲,恢復原來的姿勢躺好,強硬地拉著阮久的手,要阮久繼續捂住他的耳朵。 耳朵在發熱。 赫連誅的心里有一個聲音在竭力喊道:“赫連誅!快長大!快長大!再過一年!再過一年!” 第47章 賜藥賜粥一更握緊的手已經暴起青…… 年關一過,天氣就開始回暖。 鏖兀雖然不過元宵節,但是受梁國影響,近年來也開始過龍燈節。 天傍晚,阮久與赫連誅早早地就出了門。 阮久特意沒吃晚飯,在集市上左手一把rou串,右手一塊糖塊。 沒有多余的手牽著赫連誅,只能讓赫連誅挽著他。 兔耳朵帽拿去洗了,阮久今天戴的是個貓貓頭帽子——烏蘭傾情特制,不過阮久不覺得是貓貓頭,他一直認為這是虎頭。 他戴著東西在人群里顯眼,不容易走丟。烏蘭與格圖魯跟在后面,就跟著頂帽走。 還沒走出半條街,烏蘭和格圖魯手上就掛滿了阮久買的東西。 阮久只管吃就行。他在一個雜貨郎的攤前停下,抬眼看見前面有人賣手把rou,自己嫌腿酸走不動了,讓赫連誅去幫他買。 “給你一串?!比罹昧艘桓鵵ou串給他,“吃了就去幫我買?!?/br> 赫連誅就著他的手吃,阮久把rou串塞過去:“自己拿著吃?!?/br> 赫連誅過去了,阮久就轉過身,在雜貨郎的攤前蹲下。 阮久低頭看了看雜貨郎帶來的東西。 雜貨郎是梁人,奔走與大梁與鏖兀之間,擔些東西來賣。 阮老爺就是靠做雜貨郎起家的,所以阮久對雜貨郎的事情很清楚。 阮久一眼便看見了雜貨郎掛在貨箱上的,刻著“阮”字名號的小木牌。 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是什么?你也姓阮嗎?” 個雜貨郎是個很年輕的小伙,他笑著道:“我還夠不上格呢。是我的畢生目標,阮青樸阮老爺的名號?!?/br> 阮久表情呆滯,竟是我爹。 阮久整理好表情,轉開了話題:“最近永安城有什么好玩的東西嗎?” “,我來鏖兀的時候,永安城里正流行個——” 攤主從貨箱里拿出一個帶著貓耳朵的手套:“八殿下出使鏖兀,帶回來不少『毛』料,冬日里就用這些『毛』料做了手套,各家貴公子都有副,好看又熨帖,永安城很流行?!?/br> 想不到在這里還能聽見蕭明淵的名號,阮久覺著好笑:“什么厲害的?我都已經戴上貓貓帽了?!?/br> 那攤主一愣:“您是……”他探頭,湊近了看阮久的臉。 阮久被他嚇了一跳:“你干什么?” 攤主驚道:“你是阮家小公子吧?” “你怎么知道的?” “八殿下說,阮家小公子兩個酒窩,嘴角邊有一顆小痣是貪吃痣,但是他自己很不喜歡這顆小痣,從五歲就開始『揉』,到現在已經快把它『揉』沒了,顏『色』很淡?!?/br> 阮久拳頭硬了:“蕭明淵是不是有『毛』???干嘛把種事情……” “哪兒呢?”攤主笑著道,“八殿下和永安城的公子們都惦記著小公子呢,特意托我給小公子送東西?!?/br> 他轉身,從貨箱里又拿出一整套過冬裝備,圍巾、帽子,還帽子,都裝在一個匣子里。 “是八殿下和永安城的公子們托我帶給小公子的。鏖??嗪?,朋友們讓小公子注意保暖,不要受涼?!?/br> 阮久接過東西,卻仍些疑『惑』:“他們怎么會托你送過來?要是我沒在你的攤前面停下,那怎么辦?” “不只是我一個雜貨郎,那陣子永安城的公子們就在出城的路上蹲守著,看見進完貨要出城的雜貨郎,就把東西交給他們,托他們帶給小公子?!?/br> 阮久一點感動,卻嘀咕道:“怎么不直接讓人送過來?” “送過了,前陣子大雪,好像是東西在路上丟了,公子們才想了個法,還說要給小公子一個驚喜。我也是冒著危險,才到鏖兀來賣東西的。好幾個雜貨郎因為大雪,今年都不來了?!?/br> “個雜貨郎?”阮久問道,“他們一共攔了個雜貨郎?” “沒有百,也十吧?!?/br> 也就是說,他們一共做了百件的東西給雜貨郎,就為了送一件到阮久手里。 阮久眨了眨有些濕潤的眼睛,又好氣又好笑地嘀咕了一句:“真是的?!?/br> 攤主打開箱子:“小公子看手套上邊的耳朵,各家公子都是不一樣的。我記得當時,八殿下戴著的是個虎頭的?!?/br> 阮久忙問:“那魏旭呢?撫遠將軍的魏府的公子?還晏寧?” 可惜個攤主除了蕭明淵,再不認得其他家的公子,記得也不清楚了,阮久再沒辦法從他里得知其他朋友的近況。 阮久一點失落,更多的是心臟被填滿的充實的溫暖感覺。 原來永安城的朋友們沒忘記他。 阮久道:“好吧,我回去準備回禮,你明天來行宮這里,我把回禮……” 攤主擺手道:“我是雜貨郎,又不是專門給你們送東西的,送一次就夠了,難道還讓我一直送?再說了,我也是碰巧才遇上小公子的,難不成小公子也要像他們一樣,找幾百個雜貨郎?” “我出錢請你再走一趟嘛?!比罹媚笃鹭浵渖蠏熘哪莻€“阮”字木牌,癟了癟嘴,“我是你的‘畢生追求’的小兒子,也不行嗎?” “阮老爺教導天下商人,行商要自己的骨氣。我是雜貨郎,又不是送信的差使?!睌傊鬟B連擺手,“不做啦,不做啦,小公子另找別人吧?!?/br> 被爹坑了,阮久也沒辦法。 “那好吧?!比罹命c點頭,“那你要是再見到他們,就替我給他們說一聲,東西我都收到了,樣可以嗎?” “好?!眰€請求,攤主倒是應了,“小公子什么時候,親口對他們說才是?!?/br> “我知道了?!?/br> 阮久起身,時候赫連誅也回來了,拿著東西在原地看著他:“軟啾?!?/br> 想起朋友們,阮久不由得些悶悶的,讓他幫忙買的東西也不吃了,轉身要走:“回去吧?!?/br> 赫連誅追上去,把一大塊rou遞到他嘴邊:“軟啾,吃?!?/br> 阮久停下腳步,赫連誅不肯收回去,一定要他吃一口。 “軟啾,你吃一口,我好不容易買回來的?!?/br> 阮久拗不過他,張嘴咬了一口,嚼了兩下。 點香。 他再咬了一口,轉身向回:“繼續逛吧?!?/br> 烏蘭與格圖魯同時笑了一下,王后還是喜歡鏖兀的,以后肯定會越來越喜歡的。 出了年節,雖然回暖,但天氣還是冷的。阮久每天都戴著朋友們千里迢迢送給他的禮物。 沒幾天,太后又派了使臣過來。 赫連誅只覺得古怪。從前十年只派過不到五次的使者過來,回才一年,就派了四五次過來。 他當然不會覺得太后是在關心他,他心里清楚,太后看準的是阮久。 可是阮久“棄她而去”,離開尚京,選擇跟著赫連誅來到溪原,照太后“愛憎分明”的『性』格,太后不刁難他、同樣不會他,就算是好的了。 怎么回回都派人過來? 赫連誅不高興,面對使者的時候,也是一副冷臉。 “又是什么事?” 那使顯然是深得太后心意的人,一副笑臉,讓人不好挑他的錯。 “年節時候,太后娘娘廣開宮門,宴請朝臣及其家眷,娘娘看著底下人等言笑晏晏,想起大王與王后,想著大王與王后還在溪原,心中一時難過,多飲了兩杯酒?!?/br> “其實娘娘讓大王留在溪原,也是為了大王好。一則,讓大王留在溪原念書,是先王的意思;二則,大王年紀還小,留在溪原多多磨煉,往后才更好接管鏖兀?!?/br> 赫連誅聽不得些繞來繞去的鋪墊話,又問了一遍:“到底是什么事?” 那使倒也不惱,心平氣和道:“如今大王也長大了,再一年就十五歲了。大王也已經結親了,娶了王后,實在也不能算是小孩子了?!?/br> “所以,太后娘娘一為思親,二為鏖??紤],請大王與王后——” “回尚京去?!?/br> 赫連誅絕不相信他說的些話,心中一凜,只覺得太后絕對另有所圖。 或許是她后悔了,現在想把阮久要回去;或許是朝政上什么事情,要拿大王做筏子。 總之肯定不是好事。 所以他下意識不想回去。 在溪原快快活活地待著多好?他要養精蓄銳,還沒有到回去的時候。 于是他拂袖起身:“你帶話回去,就說我年紀還小,在尚京與溪原之間奔走,我受不了。溪原城挺好的,我暫時不打算回去?!?/br> 他頓了頓,最后極其艱難地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多謝母親好意?!?/br> 赫連誅不等使者再說話,就離開了。 縱使那使再心計,懂得忍耐,此時也忍不住冷下臉了。 到底怎么回事?尚京可比溪原好多了,大王怎么又不愿意回去了? 侍從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使臣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