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阮久看了一眼娘親,不舍道:“娘親,那我去了……” 阮夫人擺擺手:“去吧?!?/br> 阮久緩緩站起身,瘋狂暗示:“那我真的去了……” “嗯,去呀?!?/br> 娘親故意不理會自己的求救,阮久也沒辦法,只能極慢極慢地走出去。 但縱使他走得慢,也要出去。 看著他出去了,阮夫人才起身:“走,過去看看?!?/br> * 而阮久才出院門,就被兩個從天而降的小廝,從左右兩邊架住了。 謹遵阮老爺的吩咐,把人給“拿”過去。 阮久雙腳騰空,扭頭看看左右兩邊。他左手邊的那個小廝就是十八,右手邊的那個,是個身材精壯的護衛。 他有些驚喜地問道:“銅人,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回小公子的話,小的方才回府,還沒來得及向小公子復命,老爺便讓我來拿小公子?!?/br> 阮久癟了癟嘴,小聲問道:“那我讓你找的東西,你找到了嗎?” 銅人不茍言笑:“找到了?!?/br> “在哪里?在哪里?先拿來給我看……” “在老爺那里?!?/br> 阮久:?。?! 阮久垂著腦袋,假裝自己已經靈魂出竅。 兩個小廝架著他,像架著一只放棄掙扎的小啾啾上烤架。 * 阮久很快就被“拿”到了阮老爺的書房里—— 不過阮久一直覺得他爹只有賬房,沒有書房。但天底下的事情都是老子說了才算,這件事情,他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 兩個小廝把阮久往房里一丟,就關上了門。 阮老爺手拿銅戒尺,坐在書案前,面前擺著幾本泛黃的書冊,是剛剛從銅人那里收繳上來的。 他面前的空地上擺了一個軟墊。 軟墊和戒尺是配套買來的,買回來的時候說是給兩個兒子跪,其實總是阮久在用,都快被他磨出兩個膝蓋印子了。 阮久委委屈屈地在父親面前跪下,喚了一聲:“爹?!?/br> 阮老爺冷哼一聲,用戒尺敲了兩下桌子,嚇得他差點從地上蹦起來。 然后阮老爺開始清算他在短短一天內犯下的罪行。 每說一句,阮久的腦袋就低下去幾分。 “在外邊喝酒?!?/br> “帶人去鋪子里撒野?!?/br> “還……” 守在外邊的□□喊一聲作為通報,生怕里邊的人聽不見:“夫人來了!老爺,夫人來了!” 阮久看見一點兒希望的曙光,但是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只能感動地吸了吸鼻子。 感謝娘親,救我小命。 十八連忙打開門,將阮夫人迎進去。 阮老爺連忙起身,把位子讓出來:“夫人?!?/br> 阮夫人經過阮久身邊,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隨后她在位置上坐下,看了一眼阮老爺,“老爺繼續?!?/br> “喝酒、在鋪子里胡鬧,還派人去買什么武功秘籍,剛剛被我抓獲,人證物證俱在,夫人請看——” 阮老爺用戒尺挑起桌上那幾本泛黃的書冊,用戒尺敲打著,將物證一本一本通報出來:“《易筋經》、《洗髓經》、《少林十八銅人》……” 阮老爺皺眉,忽然發現了什么,抬頭看向阮久身后的兩個小廝。 “我就說你為什么非要給他兩個改名字!”阮老爺一摔戒尺,分別指了指這兩個小廝,“十八?銅人?” 兩個小廝忙不迭跪到阮久身后,請罪認錯。 阮久小聲辯解:“爹,你不覺得這樣很威風嗎?他們可是十八銅人誒,我的朋友們都覺得我很聰明,要是我在外邊和別人起了沖突,我只要大喝一聲‘十八銅人,給我上’,對方一準嚇得魂……” 阮老爺大喝一聲:“阮久!” 阮久一口氣被父親堵回去,咽了口唾沫,弱弱道:“……飛魄散?!?/br> “手伸出來?!?/br> “爹……”阮久將雙手背到身后,試圖轉移話題,“你的胡子飛起來了耶?!?/br> “手!” 何止是胡子,阮老爺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了。 阮久使勁給自家娘親使眼色,但阮夫人正翻看他讓人帶回來的武功秘籍,看得津津有味,沒有接收到他的求救信號。 那武功秘籍還是他拿私房錢做經費,派銅人遠赴少林寺采買回來的,他自己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就被收走了。 阮久怯怯地看了一眼父親,將雙手握成拳頭,慢慢地遞出去。 阮老爺一把抓住他的左手手腕,讓他松開手,阮久的手掌一張開,戒尺就落了下來。 阮久“哇”地喊出聲,阮老爺一頓,厲聲道:“還沒打呢,睜開眼?!?/br> 阮久睜眼,戒尺這才“啪”的一聲響,砸在他的手心里。阮久眼睜睜看著戒尺落在他手上,疼痛更添十倍,“啊”地喊了一聲,眼淚止不住,成串地往下掉。 每打他一下,阮老爺就問一句。 “還敢不敢在外邊喝酒了?” “還敢不敢去鋪子里瞎胡鬧了?” “還敢不敢……”阮老爺看了一眼“十八銅人”,“氣死我了!” 又是一下! 阮久哭著搖頭,一張口,卻連話也說不清楚。 阮夫人一邊翻著武功秘籍,一邊也在心里數著數,等板子響了十下,連忙放下書:“好了好了?!?/br> 阮老爺還想多打一下,但書房外的小廝頂著阮久慘烈的哭喊,敲了敲門:“老爺,夫人,八殿下和鏖兀使臣都派了人來求見,人已經在廳子里候著了?!?/br> 阮老爺丟開戒尺,戳了一下阮久的額頭:“你呀你,一準又是來找你的,最后還得你爹我來幫你收拾爛攤子?!?/br> 他極其嫌棄“十八銅人”,連看他們一眼都覺得頭疼:“把人帶下去收拾收拾,然后帶來廳子里見客?!?/br> “是?!?/br> * 阮久被“十八銅人”架著下去洗臉穿衣。他哭得慘,左手手心也腫得老高。 十八幫他擦手上藥:“小公子忍著些,先簡單包一包,要是去遲了,老爺又要生氣了?!?/br> 阮久癟著嘴,脾氣上來了,一腳踹翻放在眼前的衣裳。銅人沒辦法,只好回去再拿一件。 十八又勸道:“老爺也是為了小公子好,說好了不能在外邊喝酒的,得虧這回八殿下與鏖兀使臣都沒有壞心。老爺在外邊做生意,生意做得越大,盯著的人自然也就越多……” 阮久不說話,把手收回來,一攬衣裳,轉到屏風后邊換衣裳去了。 他換好衣裳,眼睛還是紅的,去大廳里見客。 蕭明淵和赫連誅不知道為什么,都派了人過來,阮老爺正陪著說話。 蕭明淵派來的是個老太監,見他來了,連忙起身行禮:“小公子?!?/br> 阮久點點頭,那老太監看了他一眼,大概知道出了什么事,忙道:“八殿下奉旨招待鏖兀使臣,小公子這一天陪著也辛苦了。殿下聽說鏖兀使臣在羅綺莊拿的東西,掌柜的沒給算錢,想著那些東西肯定都不便宜,不能讓小公子破費,就派小的過來,把錢給補上,還有些珍奇的小玩意兒,算是殿下送給小公子的謝禮?!?/br> 老太監拍了拍手,當即便有八個小太監捧著東西、抬著箱子進來了。 阮久上前看了一眼,正中的那個小太監端著的托盤里,是一張字條—— 多謝。 極其俗氣地用一個金元寶壓著。 隨后一個身形高大的鏖兀人也站起身,向阮久行禮,用不太流利的漢話道:“當時阮小公子盛情,但使臣也沒有要賴賬的意思,特意派我把錢送來?!?/br> 他也拍了拍手,八個鏖兀人也拿著東西過來了。 阮久上前看了看,也是一些金錠,還有一些動物皮毛。 他翹翹尾巴,我可真是經商小天才,一份布匹,賺了兩份錢。 就是白挨打了,要是他們都早點來就好了。 同樣的,赫連誅也給他捎了字條,阮久看不懂鏖兀字,卻看得懂上邊的畫—— 一只小啾啾。 壓著字條的也是一只小啾啾木雕,阮久抬手抄起木雕,要把它丟出去。 但他一時忘了自己才被打過手板,用的是左手,這下壓著傷口,疼得他眼淚又出來了。 赫連誅!討厭死了! 阮久一生氣,一哼鼻子,就冒了個鼻涕泡泡,十八連忙幫他用手帕擋住。 第10章 一只心機小狗 “不得無禮?!比罾蠣敽戎谷罹?。 阮久委委屈屈地把木刻的“小啾啾”丟回去,轉身走到父親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