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屁大點的娃兒,拿著那御筆戳來戳去,還以為是個玩意兒呢,于是人家戳著戳著,直接在他皇伯父臉上來了一條鬼畫符。 當時容王抱著子柯呢,剛一不注意,回頭一看,便見自己皇兄嘴角便紅紅的一條道。 而小家伙子軒,此時正在樂呵呵地拿著那筆,口里還發出伊呀呀呀的聲音,難得的興奮??! 容王當時就皺眉了,這若是別人,那就是大逆不道了,可是現在這子軒這娃兒…… 卻見他那皇兄,淡定地接過一旁那臉都嚇白了的大太監遞過來的錦帕,淡定地擦了擦臉上那條紅印,越發耐心地教導子軒握著筆:“子軒,這筆是這樣握的,對對對……” 一旁大太監努力地低著頭,想假裝什么都沒看到。 皇上嘴邊那道紅根本沒擦干凈,真是越擦越顯眼,偏偏他自己依舊淡定自若的樣子! 一旁的容王黑著臉回過頭,忽然覺得這一幕實在是不忍直視。 他低頭看了看子柯,淡道:“子柯,還是你乖?!?/br> ☆、144|140.135. 132.8.26 這幾日因準備著要去郊外的西山狩獵,阿宴便命人收拾著各樣要帶的物事。這若是平常也就罷了,關鍵是有兩個娃,各樣吃的用的玩兒的,真是一點不能少,丫鬟仆婦婆子奶媽,那都是要帶的,如此收拾下來,真如同搬家一般。 如此浩浩蕩蕩地竟然弄了四輛馬車,赫然是這狩獵隊伍之中最鋪張的,便是隨著仁德帝出行的后宮寵妃,諸如珍妃柔妃,那也不過各自一輛馬車,外加一輛馬車帶著各樣物事。 阿宴見此情景,難免覺得自己府里有些太不低調了,不由對容王道:“早知如此,應該更精簡一些的?!?/br> 容王今日個是不便再陪著阿宴坐馬車了,他手里抱著子軒,將其放在馬車上,聽到這話,只是淡道:“想太多了,你何必管別人怎么想,左右不委屈了我們兒子就是了?!?/br> 阿宴見此,也只好不說什么了。 一時容王下了馬車后,矯健地翻身上了那匹御賜的白馬。今日他穿得紫色勁裝,貴氣凜冽卻又不隱隱透著剽悍的利索,此時騎在馬背上的他背著長弓,修長有力的兩只大腿夾著馬腹,緊瘦的腰桿看著充滿了爆發的力道。 阿宴低首,笑對趴在自己懷里的子軒道;“你看父王騎馬呢,等將來你長大了,讓父王也教你吧?!?/br> 容王剛上馬還沒走出去,此時聽到這個,回首道:“等兩歲的時候,便帶著他們騎馬?!?/br> 又來了…… 阿宴努力地回想了下兩歲的小娃兒是什么樣,應該是很小的吧,左右是不能上馬的。 奈何,他們有一個如此望子成龍的父王??! 此時容王揮鞭前行,身后跟隨的侍衛隊一個個彪悍蒼勁,緊隨容王而去。 馬車簾子放下了,阿宴的實現被阻擋,不過她忍不住掀開窗簾望過去,遠遠地,看著那個男人卓爾不群的馬上英姿,白馬紫衣,眾人擁簇,猶如一幅畫般。 卻說一行人就此出城,緩緩地出了燕京城,浩浩蕩蕩地前往西山,車馬行了大約兩個時辰,總算到了西山腳下,于是下車安頓。 這西山腳下是有行館的,那還是前朝那個奢靡的亡國之君建下的,到了大昭改朝換代之后,把這里的行館稍作修葺,也就這么用了下來。 阿宴這一行人到了的時候,因為路途中兩個娃兒要尿要拉的,以至于比起前面的容王等人就晚了一些。以至于她到了的時候,容王已經陪著仁德帝前去附近查看地形了。 阿宴這邊帶著兩個娃兒下了馬車,那邊自有管事的大太監過來,引領著安排住處。原來這行館因為是秋獵時所用的,以至于布局和尋常宮殿并不同,只是簡單地分為前后兩宮而已,前面一宮較大,乃是皇帝以及隨行狩獵官員的住處,后面一宮較小,是特意考慮到秋獵會有女眷,為女眷設立的。 如今阿宴過去,卻見柔妃和珍妃的馬車也停在那里了。 就這么著,一行人倒是打了一個對面,當下互相見了禮。 珍妃走過來,對著阿宴極為熱絡,她是有心要和阿宴處好的,且是抱著讓竹明以后和兩個小世子親近的,當下便帶著宮娥湊過來,特意問起阿宴平日照顧兩個小世子的事兒,并說起竹明種種,如何如何難帶,求著阿宴給出主意。 阿宴自然也看出珍妃的刻意討好,雖然她對于顧凝實在是談不上喜歡,從而連帶著對于竹明公主也談不上多親近,無非是看著她生來體弱心中有一絲憐憫罷了。如今顧凝死了,她心里對顧凝的厭惡也淡了,再低頭看著這個沒娘的孩子,便將往日那些隔閡之心都拋去了,也真心喜歡起來,當下兩個落座,就在那里談起了育兒的心得。 兩個人是越說越投機,阿宴聽著珍妃說起竹明種種,倒是覺得竹明公主實在是個乖巧的,她現在一提起兩個小世子愛打架就頭疼,這才幾個月大就這樣了,以后稍微長大點,那還了得! 而珍妃呢,聽阿宴說起子柯的種種事端,什么把容王的臉抓破了,把御筆畫到了仁德帝臉上,她是越聽越覺得新奇,心里說不出的羨慕,既羨慕兩個小世子的活潑好動,又羨慕他們能得仁德帝如此寵愛。 雖說如今后宮沒有什么子嗣,皇上對容王所出的兩個小世子偏愛一些也是應該的,可是抱著娃兒在御書房拿著御筆玩兒,這實在是縱容得讓人看著就眼饞。 此時的珍妃,是越發打定了主意要讓竹明從此和兩個小世子親近的。 當這兩位越說越喜歡,甚至阿宴都開始抱起竹明來親近,而那邊珍妃也開始逗弄子柯了。子柯正抓著一個玉葫蘆在那里玩兒呢,子軒見了,就盯著玉葫蘆。 珍妃看著這兩個肥嘟嘟的小家伙,一個是緊抱著不放,一臉的提防,而另一個則是虎視眈眈地睜著晶亮的大眼睛,她也忍不住笑起來:“他們兩個看著實在可人,我要是有這么兩個寶貝啊,只是看看他們,我就什么煩心事也沒有了!” 而旁邊坐著的柔妃,已經被阿宴和珍妃忽視了半個時辰了。 開始的時候,她還試圖和這兩個說話,可是后來,她們開始說起育兒經,她實在是插不上嘴的。 一時想起肚子里那個失去的孩子,不免心里黯然。 此時聽著珍妃這么說,她是越發難受了,便淡淡地道:“若說起來,我那肚子里的孩子,生出來后還不知道怎么樣呢,只是可惜呢……” 阿宴聽著這話,也便不好搭腔了。 此事說起來實在敏感,她也就只好笑著道:“珍妃娘娘,來日方長,以后總是會有的?!?/br> 她本來也就隨口說說罷了,可是誰知道這話,聽在柔妃耳朵里,那卻是刺著心口的針,痛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皇上憐惜她失去了腹中的胎兒,后來看她身子骨好了,便讓她代為打理后宮,她也算是因禍得福一步登天了。原本以為從此后便是寵冠六宮了,誰知道,自從那晚后,仁德帝是再也沒有來過她的寢宮。 她也試探過,可是仁德帝言語間的意思,卻是讓她膽戰心驚。 那個樣子,竟然是仿佛知道了什么。 這下子,柔妃是什么都不敢說了。 她默默地揣度仁德帝的心事,不由心寒徹骨,此時此刻,方才明白帝王心海底針,你根本沒辦法去揣測。 仁德帝這個人,平日里看似對待后宮妃嬪還算隨和,可是他若無情起來,那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于是柔妃原本那滿腔的心事,被阿宴這一句“來日方長”給刺痛了。 盯著一旁兩個白胖的娃兒,她的心窩那里就一抽一抽的疼,蝕骨的嫉妒讓她抓緊了手。 她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猛地站起來,沉著臉道:“你們二位先聊著,本妃有些累了?!?/br> 說著,她也不等阿宴和珍妃答話,就這么走了。 此時珍妃和阿宴都意識到有些不對勁,面面相覷。 說知道這個時候,恰好子柯的小肥手攥著那玉葫蘆,去遞給了一旁虎視眈眈盯了許久的子軒,子軒趕緊伸手握住了,于是兩個小兄弟就在那里一起握著玉葫蘆嘿嘿地笑起來,笑得口水直流。 阿宴和珍妃回過頭,見到此番情景,也都笑了,忙俯首過去,揉著子柯的小腦袋道:“今日你真是乖,竟知道讓著弟弟了?!?/br> 此時原本也是無心之舉,哪知道那柔妃走出去后,便停頓下腳步,想聽聽里面的動靜,她站在那里,聽到了什么?聽到了人家過會兒便說笑起來。 當下她臉就白了。 無論如何,她是代皇后掌管六宮的,這珍妃就低了她一等,那容王妃再受容王寵愛,也不過是個王妃罷了,如今竟然這么取笑于她。 她想起剛才所見情景,那榻上爬著的兩個白胖兒子,只覺得小腹那里開始抽疼,慌忙捂住。 一時不免落淚,自從失去了腹中的胎兒,她總是有種錯覺,那個胎兒所曾住過的地方,在隱隱的疼,也是問過太醫的,可是太醫卻說,這是心病。 ****************** 卻說仁德帝趁著此時晌午時分,太陽正好,也不用膳,就這么帶著隨行的幾個親近之人先騎馬在這西山馳騁了一番。 他是沙場征戰了許多年的,坐久了這江山,困于這后宮之中,如今縱馬一番,倒覺得頗為快意,一時回首望過去,卻見容王紫衣勁裝,黑發白馬,灑脫勁邁,當下不免笑道:“永湛,怎么不帶兩個世子出來一起見識下?” 容王挑眉,淡淡地瞥了眼皇兄:“現在?” 他說兩歲就該教小家伙們騎馬了,當時阿宴那眼神他可是注意到了的,那是恨不得把他趕出去的防備架勢。而現在呢,皇兄竟然是要現在? 誰知道仁德帝卻笑道:“未嘗不可,現在可以抱著?!?/br> 容王當下不言語了,他甚至想對他皇兄說,你去給阿宴說吧,我不敢。 不過他當然不能這么說,于是他就淡定地一句話都不說。 正說著的時候,那邊鎮南候顧松騎馬過來了,一身黑色勁衣,騎著黑馬,倒是威武雄壯,仁德帝見了,賞識地點頭:“若說起朝中眾將,顧松倒是一個好苗子?!?/br> 到底是自己大舅子,容王不好說什么,便也沒答話。 誰知道仁德帝的目光卻又落在了顧松一旁的年輕人身上,卻見那個年輕人容貌俊秀,姿態灑脫,看著倒是不像一旁的侍衛,便道:“此人是誰?” 容王一眼望過去,便也認出,這是阿宴那位阿芒表哥——心心念念的阿芒表哥。 當下他語氣中便冷了幾分,淡道:“此人姓程,名芒,乃是顧松外家的兒子?!?/br> 仁德帝若有所思的目光掃過容王:“哦,那就是容王妃和威遠侯的表哥了?” 容王點頭:“是?!?/br> 仁德帝挑起濃眉,輕笑一聲,忽而話題一轉,問道:“聽說容王妃幼時便曾開過一個茶樓,此事應和這位表哥有些干系吧?” 容王倒是不曾想到仁德帝竟然知道這個,當下只好道:“是。這位程芒,乃是商賈之子?!?/br> 仁德帝聽到這個,不免眸中泛冷,不過他也察覺到了容王的詫異,當下卻是笑道:“前些日子聽身邊的大太監偶爾提起燕京城的茶樓而已,也就隨口問問?!?/br> 他雖這么說,可是容王卻不免心里泛起了疑惑,盯著漸漸騎馬來到近前的一行人中的程芒,淡道:“此人已經數年不曾來過燕京城了?!?/br> 話正說著,顧松已經騎馬來到跟前,當下矯健地翻身下馬,拜見了仁德帝。 仁德帝抬手,命道:“起身便是?!?/br> ☆、145|144.140.135. 132.8.26 當晚歇息,容王自然是安頓在前面宮苑的,只因后面宮苑有各家女眷的話,男子卻是不好過來的。 可是當晚舉行宴席,仁德帝卻是想起了子軒和子柯,便命道:“永湛,命人把兩個小家伙也抱過來吧?!?/br> 容王得令,自然派左右去后面宮苑了。誰知道恰此時阿宴正抱著子柯逗弄呢,那奶媽抱了子軒走,另一個奶媽來抱子柯,人家是死活不離開,賴在母妃懷里不離開。 子軒見子柯不離開,也就不想走的樣子,揮舞著小拳頭就要離開奶媽。 又因外面有侍衛催在那里,阿宴沒辦法,便道:“備好軟轎,我親自將他們二人送到前面去,屆時或許小世子便松開了?!?/br> 于是阿宴抱了子柯,奶媽抱了子軒,就這么到了前面宮苑,此時她一路哄著,子柯總算安靜下來,于是她便將子柯交給了一旁的奶媽,讓他們乘著軟轎抱著兩個小家伙過去見仁德帝,自己卻下去了。 只因這里不過是臨時歇息罷了,準備自然是不如宮里府里齊全,一時也沒其他軟轎可坐,當下阿宴便在侍衛并丫鬟們的陪同下,走向了后面宮苑。 誰知道走了沒幾步,恰見有一群人牽著馬走過。 一旁的素雪看過去,淡道:“這不是鎮南侯爺么?” 阿宴一見,果然是自己的哥哥顧松。 雖說是在外面多有不便,可到底是親兄妹,當下她上前笑著打了一個招呼:“哥哥,前面舉行宴席,怎么哥哥這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