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他真的…… 罪該萬死! ☆、第七十六章 過往的回憶如潮水般洶涌而起,楊柳的手不自然地顫抖著,干澀的指腹摩挲過她的肩頭,將衣裳重新闔上。 期待了許久的會面如期而至,幸福之余他卻有些難以接受。身邊躺著的女人格外安靜,這間不大的屋子一下子變得如同夢境一般,讓他難辨真假。 一股躁動從胸口生起,楊柳緩緩抬起手觸摸了一下臉頰,指腹上的guntang灼傷了他的眼。 迦元…… 他真的找到迦元了! 幽深的眼眸中登時點亮了繁星,他如夢方醒,垂頭看向陷入昏迷的衛夕。 帶走她! 不管如何,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將她弄丟! 無數聲音在他腦海里惡劣的叫囂,顧不得回去跟王爺回稟,他心一橫,伸手扳過衛夕的肩膀。 就在這時,樓下忽然喧嘩四起??蜅@习逶谌氯率裁?,聽起來驚懼異常。 楊柳一蹙眉頭,未及多思,一個醇厚的聲音讓他遽然瞪大了眼—— “錦衣衛查案,封樓!擋者殺無赦!” 噔噔噔—— 樓梯上的腳步聲愈發接近,聽起來不在少數。 萬萬沒想到竟然撞到了錦衣衛! 楊柳忿忿的咬緊了牙,這個節骨眼絕不可以在大華制造事端。他留戀的看了眼衛夕,將她重新放回床榻上。既然已經找到了迦元,那他唯有忍耐幾日再將她接回去。 耳畔不時傳來踹門的“嗵嗵”聲,此地不宜久留,楊柳攥緊了拳頭,一個躍步來到窗前。 如他所想,樓下重兵把守,小巷被圍的水泄不通,皆是清一色的錦繡袍。 這究竟是怎么了?如果是來找迦元的,一個小小的王府侍衛至于出動這么多錦衣衛嗎? 楊柳心頭云山霧罩,外頭的錦衣衛在這個功夫已經到了他門前。余光瞥到了一片影影綽綽,他眼神一凜,戴上面罩推窗而出。 門被踹開的瞬間,牧容飛魚服加身,率先沖進了屋。眼光落在床榻時,他高懸的心轟然落下。 發現衛夕失蹤后,受傷的逍王搶了農戶馬匹,直奔鎮撫司衙門,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他。好在錦衣衛的眼線密布京城,很快就發現了四位可疑人士。探子尾隨在后,發現四人進了這家小客棧。 不出所料,真是劫走衛夕的人! 然而,牧容只看到了大敞的窗口—— 被他給跑了! 牧容狠嗤一聲,對著身后的錦衣衛打了個手勢,厲喝道:“嚴守城門,追!” “是——” 一溜人拱手得令,旋即退出了房間。 君澄跟在牧容身后行至床榻前,急匆匆的看了眼衛夕,確認她并無大礙,這才長吁了一口氣。 牧容躬身將她抱起,濃淡相宜的眉心始終攢在一起,擔憂的將她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衛夕并沒有大傷,唯有腳踝傷了筋骨,卻被抹上了膏藥。嗅嗅味道,是上好的活血散。 “大人,您猜究竟是誰挾持了她?”君澄率先問出了他心頭的困惑。 牧容薄唇抿成了一條線,沉吟道:“不好說?!?/br> 許是朝野政敵,許是江湖人士……他最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他身邊有了女人,難免透出風去,讓衛夕成了眾矢之的。 可是如果想要害她,這人為何要把衛夕弄到小客棧,為何又為她療傷? 太多的不解占據心扉,牧容的思緒混亂如麻,將衛夕的頭按入懷中,深深嗅了嗅她發間的清香。 得知消息時,有那么一瞬,他真以為天踏了。如果她真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他該如何茍活? 他闔起眸子,神色稍顯哀涼。君澄知曉他的心焦氣躁,不忍打擾他,自顧噤了聲,左手扶著繡春刀,一步步一點點的在房里勘查起來,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窗下的花盆下他發現了一個黑色異物。君澄眼眸一怔,俯身將那東西撿起來,放在手里掂了掂—— 是個腰牌! “大人!”他幾步走到床榻前,將那烏黑的腰牌雙手呈上,“窗下找到一塊腰牌,像是嫌犯慌忙逃脫時遺留在此!” 腰牌可是能印證身份的好物證!思及此,牧容登時睜開眼,從他手中接過腰牌細細端詳起來。 這塊腰牌是精鋼所制,上頭刻一異獸,麒麟身,面帶象牙,腳踏互不相容的水火。配著烏黑油亮的底色,顯得格外詭異。 末了,牧容狠狠捏住腰牌,半闔起眼眸中精光隱現,“查。掘地三尺也得給本官查出這腰牌的由來?!?/br> # 指揮使府。 青翠忙前忙后的熬藥熬熱湯,雖然放心不下,卻還是被牧容冷著臉攆了出去。 陳忠方才過來瞧過了,衛夕只是扭傷了腳筋,并無大礙??伤恢粚Ψ焦嗔耸裁?藥,一直都沒有醒過來,嘴里還吵吵嚷嚷的說起了胡話。 “杜冷丁,嗎啡……芬必得……給我,疼……” 牧容聽得一頭霧水,這些名諱并不熟捻,從未聽她提及過。 反復聽她念叨許多次后,他推門而出,對著守在門外的花六吩咐道:“去給本官尋幾個人……” 天光乍破時,衛夕這才慢悠悠醒過來。 記憶停留在那個臭乎乎的大坑,黑暗如同泥淖,她仿佛掙扎了幾個世紀才獲得自由。身體虛脫無力,周圍是熟悉的味道,眼前是熟悉的床?!?/br> 這里是……指揮使府? 她木訥的眨眨眼,好半晌才確認自己回家了! 萎靡不振的她重新被點燃,噌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然而腳踝卻被牽連的刺痛,阻止了她下一步的動作。 “啊……神煩!”她不滿的呶呶嘴,穿越之后受傷就是家常便飯,這次傷什么不好,偏偏要傷了腳脖子! 衛夕咬著唇,抓著腳,滑稽的樣子即刻烙進了牧容的眼瞳中。他疼惜的心尖發酸,嘆氣道:“別動了,老實躺下吧?!?/br> 言罷,他輕輕扶住衛夕的肩,試圖將她帶回床上。 然而這個動作卻被衛夕打斷,她順勢撲進了他懷中,將臉埋進他的胸口。不知哪來的委屈,她就想這樣抱著他,這樣才能獲得一陣心安。 最好,誰也別來打擾她…… 兩人在一起久了,他也習慣了她的聒噪。如今少見的安靜懸浮在空氣中,氛圍顯得格外美好。 牧容抬手摸著她的后腦勺,眸子里浮起綣繾的波瀾。沒有嗔怪,沒有質問,只是給她一個安定的懷抱。 過了許久,衛夕才嗡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找到我的?!?/br> 環在他腰間的手不自然地緊了緊,像是怕他跑掉。牧容愣了愣,繼而淡淡“嗯”了一聲。 兩人雖然相處不久,卻像是過了三年五載。他篤定他們之間的默契,有些話不說,她也應該明白了—— 上天入地,海角天涯。 他對她,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卿卿我我的黏了許久,衛夕這才滿意的躺回了床榻上。 牧容為她蓋好被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對了,本官無用,沒有找到你說的那些人?!?/br> “……我說的那些人?”衛夕愕愣的眨眨眼,“我說了什么?” “杜冷丁,馬飛,還有那個……分必得?”牧容頗為認真的凝視她,坦言道:“花六其實尋來了幾個,但那些人貌似都不認得你?!?/br> 衛夕:“……” 為等她反應,牧容抬起她的下頜,幽怨的望著她道:“昏迷中也能念叨這些男人,別告訴本官又是你在關外結識的,你到底置本官于何地?” 后半句他礙于面子沒有說出口:不把她娶進門,就是不放心。 衛夕抽了下嘴角,半晌后終于忍耐不住,彎起眼眸咯咯地笑起來。 艾瑪,她該說這些“人”都可以用來止痛嗎?! “你笑什么?”牧容有些懊惱,俯下身拿額頭撞了撞她。 這力道很輕,衛夕還是被他這個幼稚的舉動逗樂了,捂著前額笑的更歡,“我的大人呀!這不是人名好嗎?這是幾種止痛藥……材!” 牧容儼然不信,旋即擺出一副嚴肅震懾她,“一派胡言!哪里的藥材叫這不三不四的名兒?” “真真的!” 衛夕笑成了一朵花,臉色也紅潤了許多。見牧容沉默,面色愈發陰沉,她趕忙斂了笑,又一次半坐起身來,將臉往他面前湊了湊。 “看到了嗎?”她沖牧容眨了眨烏亮的眼睫,認真道:“大人,我的眼里只有你,容不下別人?!?/br> 要說衛夕哪里最美,不外于這雙脈脈含情的眼睛了。白日里陽光璀璨,夜幕里中盛滿星輝,會說話,會勾人,讓人稍不留意就會跌入這兩汪秋水里。 如今,這雙眼睛里清晰的烙著一個清雋的面孔,氣韻淡雅,神情愈發恬適。 兩人的眼光膠著許久,牧容抬手揉了揉衛夕的眼角,唇角斜斜一勾,淡淡吐出兩個字:“邋遢?!?/br> 衛夕:“……” # 將衛夕哄睡之后,牧容這才喚來了青翠照拂,自己則坐上轎子趕往鎮撫司衙門。 君澄帶著一個身穿飛魚服的中年男子站在衙門正堂,已經等待多時了。遠遠看到牧容,兩人回身行了一個力道,齊聲道:“見過指揮使?!?/br> 牧容頷首示意,意味深長的眼光落在那位中年男子身上。這人名喚陳天晉,官至百戶。錦衣衛等級森嚴,陳天晉自然是鮮少和他會面。 “這是……”他不明所以,遂而看向君澄。 君澄直言:“大人,陳百戶知曉那腰牌之事?!?/br> 這腰牌當線索,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從何查起他也是一籌莫展。說來也巧,路過的陳百戶一眼便看到了他手中的腰牌,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疾步走到他身邊,奪走了腰牌…… 牧容端坐在官閣之上,聞言驀然一愣,蹙眉看向陳百戶,沉聲道:“快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