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另許后他悔了 第75節
他大概又忘了:她終將是別人的?妻子。 第52章 賀長霆僵了下。 他怎么忘了,他們之間沒有裴宣,還有別的男人。 他雖不把那男人當回事,可他的王妃是在意的,他不能罔顧她的意愿,何況她現在有身子,不能傷心,不能動怒,一個弄不好就是一尸兩命。 他不能將她置于這般險境。 他微微抬頭,不再壓迫著親近她,說:“你?好生養胎,不必憂慮,也不必驚怕,一切有我?!?/br> 段簡璧因這?話抬頭看了看他,又很快低下頭去,不敢直面他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熱烈,乖巧柔順地點頭:“謝王爺?!?/br> 幸好,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她已謀準時機,不會再猶豫,不會再拖累晉王。 賀長霆放下她,每一個動作都極為小心,生怕她跌了碰了,如她說的那?般,一尸兩命。 段簡璧便知,他真的信了,深信不疑,信她趁著他出征在外?,和別的男子有染。這?樣也好,只有晉王信她有孕,對外?才更加逼真。 安頓段簡璧睡下,賀長霆枯坐在外?間的坐榻上,心里空空的,拳頭卻無意識地緊緊攥著。 坐到半夜,聽到里頭女郎氣息平穩,睡得酣甜,他才開?門去了前廳,叫了趙七來?。 “王爺,恭喜恭喜,這?得請兄弟們喝酒吧,我和方六已經打賭了,我賭是男孩,方六非說是女孩,他指定輸!”趙七興高采烈地說。 賀長霆心里像塌了一個洞,趙七站在洞口,一塊塊兒碩大的石頭往里面扔,還興奮地等著聽個回響。 賀長霆找他來?,本意是想?交待他去查那?孩子的生父。 這?種事,他只信得過趙七。 但?細想?,趙七沒有天眼,查探事情也得多方盤問,抽絲剝繭,不可能密不透風,萬一泄露消息,后果不堪設想?。 且他此時交待趙七去查王妃,不就等于?告訴趙七,那?孩子生父另有其人么? 于?王妃名聲有害。 不能查探,他只能默默認下這?個孩子,還得提防著孩子的生父悄悄找上門來?。 不過,他也很奇怪,那?男人莫非不知王妃的身份,否則怎敢膽大包天動他的人? “你?回去吧?!辟R長霆冷冷淡淡,無精打采,沒有一點兒當爹的喜悅。 趙七納悶:“王爺,您不開?心么?” 賀長霆瞪他一眼,沉默了會兒,問:“元安呢?”裴宣大概也以?為王妃懷了他的孩子,心中也憋著一股氣。 裴宣正借酒澆愁,揮著丈八大刀在別院里砍樹呢,趙七可不敢實?話稟給王爺,謊稱:“裴元安和兄弟吃了些酒,早睡了?!?/br> 賀長霆“嗯”了聲,屏退趙七:“你?也回去睡吧?!?/br> 說完,不等趙七再次出言恭賀,撇開?他,大步離了前廳。 賀長霆沒有睡意,在院中轉了會兒,又上了假山,便聽見別院里哐哐砍樹的動靜。 他循聲過去,見裴宣一手提著酒囊,一手揮舞著大刀,對院中一棵環抱粗的垂柳哐哐下刀,樹干已被他砍得凹裂下去三分之一的深度。 賀長霆亦從院中兵器架上抽出一把長刀,企鵝裙似兒兒耳五久一司齊整理搜集蒼勁有力揮舞了幾下,如霹靂雷霆,繼續朝那?裂口砍去。 裴宣看他一眼,沒有行禮,也沒有說話,繼續喝酒舞刀,較勁兒似的,比晉王那?刀砍得更深更狠,震的那?垂絳遭雷擊一般劇烈顫動著。 裴宣不明白事情為何會到這?般地步。 明明臨出征前,阿璧悄悄在那?袋子里藏了一封信,告訴他,若回來?聽說她意外?而亡,不必傷心,不必當真,她只是離開?了而已。 為何他回來?,聽到的竟是這?樣消息,為何她竟懷了晉王的孩子? 他不止一次下過決心放手,可是太難了。 他總會因為阿璧一個小小的舉動,死?灰復燃。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別院里,砍樹的動靜持續了一夜,天明時,那?棵柳樹倒下了。 賀長霆和裴宣俱是大汗淋漓,靠著橫倒在地上的樹干坐下,望著光禿禿的樹樁,像打倒了一個勁敵,頗有成就感。 裴宣遞上酒,賀長霆接過,仰天喝了一大口。 “王爺”,裴宣開?口。 “不要恭喜我?!辟R長霆把酒遞回去,堵他的嘴。 裴宣確實?要恭喜他的,聞聽此話,沉默了下去,灌了兩口酒,才說:“我要搬出去了?!?/br> 賀長霆望著東方魚肚白的天光,沒有阻止,而是問:“然后呢?” “然后,建功立業,封侯拜相?!?/br> 他還想?說“封妻蔭子”,四個字卻像魚刺一般,哽在喉嚨里,上不來?下不去,進退兩難。 賀長霆等了許久,還是沒等來?他的娶妻生子,也沒再說話,把酒喝干,起身離了別院。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正要進門,聽一個家奴問:“王爺,可要小人去備水,您漱洗一番?” 賀長霆愣了下,那?家奴補充說:“小人聽說,婦人一旦有孕,聞不得酒氣火氣,容易嘔吐?!?/br> 賀長霆聞言,立即向后退開?一些,往盥洗室去了,一番認認真真漱洗,換了新?衣裳才進了房內。 此后幾日,賀長霆做事都十分小心,不敢叫身上有一絲異味,連用墨汁寫字都會擔心這?墨水的氣味會不會令王妃不適。 不止如此,段簡璧的飯食也比之前更上一層樓,量雖不大,可種類豐盛,一日有五頓飯等著,每頓都是葷素搭配,沒有一道菜重樣,甚至還有不少?海貨。 這?卻是賀長霆吩咐管家,專門去食醫處問來?的進食方子,對母親和胎兒都十分安全有益。 當著下人的面,段簡璧沒有推拒過,只是每次并不多吃,只用幾道最清淡尋常的菜,其他的便借口不喜,一筷子都不曾動。 賀長霆看不透她到底是真的不喜,還是不想?接受他太多恩惠。 “你?胃口如此差,還是叫個大夫來?看看?!辟R長霆看著她說。 段簡璧沒有抬頭迎他的眼神,搖搖頭,“我問過了,大夫說很正常,婦人懷孕都要受這?一遭,吃不下的東西不必勉強,捱過這?陣子就好了?!?/br> 賀長霆無話可說,他對這?事并不精通,不知她說得是對是錯。 段簡璧也不想?他再糾纏這?事,轉移了話題,寒暄道:“上巳宴還設在曲江么?” 曲江有一處賞景飛廊,廊下便是滔滔渭河,如今雖不到汛期,水勢并不急湍,但?掉下去也是會被很快沖走的,所幸她會鳧水,正好可以?借機脫身。 謀害皇孫這?個罪名,應該能讓段瑛娥重重地捱些報應了吧? “今年?的上巳宴,我們不去了?!辟R長霆道。 “為何?”段簡璧愕然抬頭,她冒險籌謀這?么久,就等上巳宴這?一日,怎能不去? “孟津渡附近突然出現一方巨鼎,有朝臣說是昔日武王定鼎中原時所鑄,乃天降祥瑞,父皇會率文武百官前往黃河撈鼎,上巳宴就不辦了,到時候,會在孟津渡祭河神?!?/br> 賀長霆看向段簡璧,“自京城至孟津渡,牛車須走三日,你?身子不便,我會向父皇告假,不去了?!?/br> 段簡璧差一點就急眼了,“不行”兩個字在嘴邊走了一遭,懸崖勒馬,被她及時咽了回去。 沉默了會兒,她問:“魏王妃去么?” 賀長霆微微一愣,頷首:“四品以?上的命婦都可以?去?!?/br> 段簡璧怔了片刻后,神色有些黯淡,失望地“哦”了聲,“我還沒有見過黃河?!?/br> 她看上去很想?去。 賀長霆察覺她遺憾神色,默然一息后,溫溫地說:“等你?生下孩子,我帶你?去?!?/br> “可我現在就想?去?!倍魏嗚捣畔驴曜?,瞧著難過的很,連僅剩的一點胃口也沒了。 “我身子沒事,生下孩子要等很久,說不定到時候你?又要征戰沒空,拖來?拖去不知要拖到何時,這?次就讓我去吧?”她看著他央求。 賀長霆不說話。 段簡璧起身,坐到他身旁,給他夾菜舀粥,柔聲央說:“有你?在,怎會讓我出意外??悶在家里,我萬一氣出病來?,對胎兒更不好?!?/br> 賀長霆心中一動,她竟如此信任他,仰賴他么? 段簡璧說完話,停頓了許久,忽然重重一嘆:“是我讓王爺為難了,王爺別放在心上?!?/br> 她神色怏怏,欲要起身折回自己坐位。 賀長霆按下她手臂,夾過一只鮑魚放在她碗中,推到她面前,“你?若胃口不好,我是不會讓你?去折騰那?遭的?!?/br> 段簡璧看向他,“我若勉強吃些,你?便帶我去么?” 她眼中盛滿了期待和央求,賀長霆明明還在猶豫,卻下意識點頭答應。 段簡璧沒給他反悔的機會,不消幾口吃了那?鮑魚,又作出強壓著干嘔的模樣,望著他說:“一言為定?!?/br> 賀長霆仍是點頭,想?起她幼時愛玩拉勾游戲,趴在他肩頭,伸著rou乎乎的小手,不管有沒有約定,總是奶聲奶氣說:“拉勾勾?!?/br> 勾住他食指便不放。 賀長霆的食指又輕輕跳了幾下,忽問她:“要拉勾么?” 段簡璧眼睛一閃,奇怪地看看他,起身走了。 賀長霆面色訕訕,按下不安分的食指,端粥來?喝,這?粥的味道,遠不及她的手藝。 上一次喝她的粥,還是臨出征前,沾同行將士們的光。 不知何日,她會再心甘情愿,給他煮一碗酪粥。 ··· 三日舟車勞頓,段簡璧終于?在孟津渡的官驛住下。 “紅爐,我煮的茶飲子盛好了么?” 草長鶯飛,春風送香,段簡璧亦打扮得比往日明艷許多,一邊問著話,一邊對鏡整理發髻。 “好了,娘娘,要給圣上送去么?”紅爐已提了一個紅木漆匣過來?。 段簡璧點頭,梳妝妥當,起身朝圣上居所行去。 官驛不似皇城,圣上住所與諸位皇子相距不遠,段簡璧每日清晨都會和晉王一起去向圣上請安,待圣上午歇醒來?,再親自煮一壺降噪的茶飲子送過去,自住進官驛,日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