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另許后他悔了 第14節
事情只能到此為止了,段簡璧難免有些失望。 “王妃還有什么要問的?!辟R長霆再次站起身,離開的意圖很明顯。 段簡璧從方才的失望中回過神,搖搖頭,不自覺嘆了一息,“沒有了,有勞夫君?!?/br> 賀長霆沒說話,抬步出門,到了門口似又想起什么,微微偏過頭來,瞧著有話要說。 但不知為何,他站了片刻后,還是什么話都沒說,徑自出門,也撤走了趙七等人。 審問了大半晌,段簡璧也累了,雖未能尋根究底找出真相,所幸還了符嬤嬤清白。 至于丹書和竹青,段簡璧不是趕盡殺絕的人,只吩咐下去:“明日將她二人送回侯府,交伯父處置吧?!?/br> 事情落定,段簡璧親自去往書房同晉王稟說最終結果。 聽聞她要將兩個犯事丫鬟送回段家,賀長霆意外地看了過去,對上那雙干凈清明的眼睛,頓了一息,說:“隨你?!?/br> 聽來有些冷冰冰的,全不在意模樣。 段簡璧察覺一絲不對勁,賀長霆好像對這個處置方式不太認可? “夫君,您覺得妥當與否?” 賀長霆仍舊不置可否,“你的事,自己定?!?/br> 他總是如此,對她的事從不過問,也不會干預她任何決定,她做的對或者錯,他好像毫不在意。 段簡璧只當他與平素一樣沒耐心聽她說這些小事,閉口不再提,卻也站在原地未動,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請他回房安歇。 成婚至今已有半月,賀長霆自分房以來再未踏進內寢半步,今日父皇特意過問此事,她想,或許晉王也該有所顧慮,變了主意。 “夫君,不若,回寢房歇吧?!?/br> 書房內無旁人,段簡璧走近賀長霆,這次倒是大著膽子直接挽住他手臂,也不像以前總是垂首盯著他腳尖兒,一寸一寸抬起頭,掠過他蹀躞帶上系著的短刀,再上移至他的蹀躞帶,經那挺正寬闊的臂膀,硬朗的下頜線,微微抿著的唇,高峻的鼻梁,終于和那雙沉靜冷清的眼眸相遇。 段簡璧心中猝然動了一下,小手沒控制住,用力捏了捏賀長霆手臂。 她是緊張之下的無心之舉,可施于男人身上,便帶了挑逗引誘意味。 何況,她還是這樣羞澀、期盼、目光燦燦的仰望著他。 大概沒有男子能經得住如此純凈的誘惑。 賀長霆也不能。 那雙小手像一?;鸱N,在他身上種下了一片火,燃燒著,蔓延著,沸騰了他渾身的血液,原始的欲望蓬勃生長。 他的耳朵又紅了,火一樣紅。 幾乎是出于本能,賀長霆一條手臂橫攬在小姑娘腰上,沒用幾分力氣就把人提了起來,好叫她離他近一些。 段簡璧被他橫臂托起,腳下凌空,垂著腳尖兒也觸不到地面,雙手下意識去找支撐,想也不想便勾上了賀長霆脖頸,十指在他后頸死死叩住。 概也覺得這舉動太過放肆,怕惹了賀長霆惱怒,小姑娘又緊張地抿抿唇,柔聲喚句:“夫君?!?/br> 盼他不要生惱。 不知是否錯覺,段簡璧覺得賀長霆的呼吸好像變重了,打在她臉上,熱的發燙。 連帶著她的臉也紅得有些妖艷。 她察覺,賀長霆在捏她的腰。 她雖看上去單薄,但骨架小,真正捏起來并不瘦,該長rou的地方都長了,且長得很有分寸,唯有腰上一圈軟rou不盡如人意,不夠緊致,柔軟地叫人捏了又想捏。 賀長霆的手就剛好放在了那處。 段簡璧不想叫他捏,扭了扭身子妄圖避開。 賀長霆的呼吸卻猝然又重一分,手下也是一僵,重重叩住她腰,目光低下來,落在小姑娘雪肌玉頸之下。 芙蓉色的春裙之內堆云簇雪,因著段簡璧不經意的扭動,像貓兒一樣在他胸膛蹭一下又蹭一下。 察覺他目光落在了哪里,段簡璧更覺面如火燒,自他后頸挪下一只小手搭在胸前,擋了他視線。 賀長霆看向她臉,她眼睛卻瞧著別處,不敢與他對視,雙頰之上滿生霞色,稚嫩卻艷麗,誘得人著迷。 本能驅使著他更進一步,內心卻在抗拒。 他不喜眼前女子,不喜她設計嫁她,不喜她明明一副壞心腸卻偏偏生了一雙會騙人的明澈眼眸,不喜她次次接近勾誘,偏生裝得無辜可憐。 他可以給她王妃的體面,只要她不過分,這輩子會保她衣食無憂,富貴無虞,但也僅限于此,他不可能跟一個心生嫌厭的女子生兒育女。 “以后,不要再做這種事?!彼抗饫涿C,幾乎是用警告的口吻說了這話。 旋即,段簡璧叩在男人后頸上的手臂被強勢撥開,賀長霆單手叩著她腰,張臂把她扔了出去。 沒錯,就是扔了出去,像扔掉一張沾了墨漬的紙一樣。 段簡璧的腳甚至因為方才扔擲的力道崴了一下,落地時雙腿也震顫得疼。 棄如敝履,大概便是如此吧。 段簡璧沒忍住紅了眼眶,一滴淚沒噙住,順頰滾落下來,她不及擦拭,奪步離了書房。 今日上巳宴,晉王瞧著和善不少,許多事情也肯配合她,她才有膽子邀他回房去歇,一開始明明都很正常,她不知自己哪里做錯,總是惹得晉王無端生惱。 或許,是她的誠意還不夠吧。 此時夜深,外間守夜的碧蕊早已熄燈歇下,段簡璧在內寢悄悄燃了一盞小燈,拿出經文來抄。 她的字寫的丑,不想叫婢子們看見,更怕晉王嫌棄,不敢堂堂正正為先皇后抄經,每次都是等夜深人靜,她才敢燃一盞小燈,悄悄地抄。 她知道晉王嚴格,一個字都不容錯,故而抄得格外小心,進展極慢,有時錯了一個字便要扔掉重寫,如此幾日,斷斷續續也才抄了不過四頁經文。 離皇后忌日不足一月了,她得抓緊時間。 ··· 上巳宴后,賀長霆又忙碌起來,早出晚歸,連著幾日晚飯都未回來吃,段簡璧總是做好飯裝在食匣里,叫人送到官衙去,余下時間便躲在內寢抄經,常常伏案至深夜。 她不懂朝堂,不懂公務,在她長大的那個小山村里,學了十余年的庖廚、裁衣、稼穡和釀酒,鄉野中足夠安身立命的技藝,在這京師不值一提。 她唯一能給晉王的,大概就只有一顆赤忱真心。 這日晚飯時分,段簡璧照常做了酪粥,正打算差人送去官衙,聽家奴稟說王爺回來了。 “那擺飯玉澤院吧,我去迎迎王爺?!?/br> 段簡璧來到前院時,賀長霆已經朝書房去了,她抬步去追,才跨進書房外的小院門,撞見迎出來的趙七。 “王妃娘娘?!壁w七這幾日沾王爺的光,吃了不少王妃親手做的飯,概是吃人嘴軟,他這次問安時竟有些心虛。 段簡璧頷首笑應,示意他不必多禮,仍要往書房去。 “王妃娘娘”,趙七喊停她的腳步,猶豫少頃,為難地說:“王爺公務繁忙,以后,就直接在書房用飯了?!彼F在便是要去廚房吩咐這件事。 趙七不明白王爺為何突然做下這個決定,明明王妃娘娘溫柔體貼,做的飯也好吃,王爺分房就罷了,現在竟還要分食,這夫妻做得有個什么勁。 段簡璧愣在原地,分房,分食,晉王的意思是,以后再也不會踏進玉澤院了? 他為何這么做?段簡璧想不出緣由。 他最近一次生惱,還是前幾日書房內,他前一刻還掐著她的腰捏來捏去,下一刻就將她推開去,警告她不要再這樣做。 就是因為那個晚上,他連一起用飯都不愿意了嗎? 第17章 聽罷趙七所言,段簡璧沒再往書房去,孤身回了玉澤院。 她盯著幾案上的飯食,目光黯淡。 晉王喜歡喝酪粥,她親自熬制,喜歡炙羊排,她也在學了,她想把他喜歡吃的東西都學會了,親手做給他吃,不過就是想他在忙碌之余,借著吃飯的時光,與她坐上一會兒,哪怕他是個冷性子,少言寡語,她至少也能從他吃飯時的微妙神色得到反饋,天長日久,日久總會生情。 可晉王現在連這唯一的相處機會也奪走了,他大概想要和她做一對,鄰國相望,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的夫妻吧。 夫妻一定要琴瑟和鳴的嗎? 段簡璧伸手抓起一塊羊排來吃,沒有用筷子。羊排是按照賀長霆的進食習慣來切的,個頭很大,筷子夾著很費勁兒,段簡璧現在不想費那個勁。 符嬤嬤有心勸阻,但見王妃心緒不佳,晉王也不在,遂沒出聲,便讓她自在一些吧。 兩個人的食量,段簡璧自己吃得一干二凈,卻仍沒有很強烈的滿足感。 婢女們前來收拾幾案,她們都察覺王妃心情不好,做事格外小心,可還是不慎摔碎了一只碟子。 “王妃娘娘饒命!婢子不是故意的!”做錯事的婢女跪地驚呼。 這些碟子乃是越州窯燒制的秘色瓷,非常稀貴,只有皇家勛貴才有資格用,有時也作為國禮賜予外邦來使,價值不菲。在段家時,便有婢女因為不小心摔碎了段瑛娥的秘色茶盞,被她鞭笞了一頓,罰到莊子做苦役去了。 這婢女大概也怕王妃重罰于她,驚懼不能自禁:“王妃娘娘,別送婢子回去,婢子任打任罵,求您別把我送回侯府!” 段簡璧有些意外她的反應,好像自上次竹青和丹書犯錯被送回段家后,留下的四個婢子一下變得規矩勤快起來,甚至還有些懼怕她。 段簡璧自然不會因為這種事責罰她,說道:“起來吧,收拾一下?!?/br> 飯畢,房內只剩了段簡璧一人呆呆坐著,符嬤嬤自手鐲風波后對段簡璧更加盡心,見她這模樣,心下生憐,走過來溫聲安慰說:“王妃娘娘,或許王爺一時興起才做了這決定,過幾日說不定就后悔了?!?/br> 段簡璧暫時不想提賀長霆,她自嫁進來一直圍著他轉,喜憂皆系于他一舉一動之間,偏偏這種人情冷暖最是復雜,并非付出就一定有收獲。 真心大概換不來真心。 “符嬤嬤,我看上去很兇嗎,剛才菊芳為何那般怕我?” 符嬤嬤搖頭:“您是一副菩薩相,哪里兇了?” 又說:“她們怕的是侯府,王妃娘娘,有件事仆婦跟您說,但您心里別有什么負擔,原是那兩個丫頭先做了惡事,您只是秉公處理而已?!?/br> 段簡璧見符嬤嬤神色不對,心內一沉,脊背不由挺直了,“到底怎么回事?” “聽說丹書二人被灌了啞藥,本是要發賣出去的,誰知兩個丫頭半夜尋了短見,一頭撞死了?!?/br> 段簡璧驚得站了起來,她無心要她們死的,她只是想把人送回去,叫她們不能在她身邊興風作浪,她們是堂姊的人,自始至終都維護著堂姊,堂姊竟沒…… “沒有人,保她們嗎?”段簡璧的聲音顫抖了,她是不是又做錯了? 符嬤嬤搖搖頭,“事關王爺,汝南侯怎好護短,何人敢保?” 想來王妃單純,以為人人都會像她一樣想方設法護著忠心擁護自己的奴婢,可這世上,人情之外還有利益,主子與主子之間尚且如此,主子與奴婢,哪有什么人情,自然利益當先。 丹書二人所犯之事,差點讓王妃在上巳宴上丟了臉面,后來風波雖被按下,但這事終究要有個結果,要么是王府的嬤嬤沒規矩,要么是侯府的丫鬟以下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