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米夏不能理解:“可看著離離跟別的男人雙宿雙棲,他會不在意,還是他說愛離離那些話,全都是在放屁?” 陶赫瑄設身處地,再三思考,無奈的笑了笑:“他確實是愛上離離了,因為愛,所以怕——他害怕被她當成拆散她和‘心上人’的惡人,所以他要盡快收拾掉言休,找到治愈她的辦法,上一次是因為腦袋受傷,才把他忘記了,而這次卻是因為人為原因,莫離又把他從腦子里踢出去了,在莫離眼底是個完全的陌生人,他怎能不畏縮?老天是公平的,總不可能讓一個人在各個方面全都是全能健將,沈夜生了顆玲瓏心,可這顆玲瓏心上有一竅卻是不開的,那就是愛情,他在愛情上,像個稚子,不知到底該如何處理,而他身邊的狗頭軍師瞿讓,在這方面也是個棒槌,其實再往上看,沈夜他爹——第二宗不也是個失敗的例子,如果第二宗在感情方面是個高手,沈夜他娘當年又怎么會跟個小警衛員跑了!” ☆、第六十二章 米夏沉吟片刻,深以為然:“看來姓沈的那家伙,十有八九要走他老頭的舊路了,所以說,家庭氛圍什么的,對小孩子的成長太重要啦!”說到這里突然回過味兒來,立刻神經兮兮的緊張道:“哎呀呀……我得好好輔導輒止,可不能讓他跟他沒出息的爸爸和爺爺學習,領導都說‘要從娃娃抓起’,我現在就去教他怎么討小姑娘歡心,早早搞定個小媳婦,省得將來抓心撓肝?!币驗橹滥x的行蹤,懸著的心也暫時放下,這才有閑情扯淡。 “你夠了!” “閃一邊去,別攔我……” 于是被陶赫瑄壓倒狠狠“教育”,不許她教壞小孩子。 相對于悔不當初的何家;怒火攻心的言休;提心吊膽的逃亡者,就屬沈夜這邊的情況還算相對輕松些。 不過就算相關人員統統緩了口氣,沈夜卻不敢有絲毫松懈——就目前情況看來,雖不必擔心莫離的人身安全,可要知道,她是被心懷不軌的“扒皮貍貓”給誆走的,雖然那貨是個“贗品太子”,整天吃喝玩樂,為人輕佻,辦事不牢,但不得不說,那貨在他們這群人里顏值最高,更關鍵的是,照比不是心理殘廢,就是陰陽怪氣,或者情商為負的家伙們,那貨簡直堪稱“大好青年”,還尤其擅長哄女人開心……真是不敢再往深處想下去! 或許把她帶回來私藏住才能安心,可就像大家看到的那樣,在她現在的記憶里,言休是她曾三番五次強調比命還重要的人,可她還是想盡辦法從他身邊逃離,那么換個“陌生男人”把她關起來,估計逃不出去,她肯定會干出什么極端的事情來,那樣的結果,沈夜自覺承受不起。 分析的過程,由條理清晰漸至亂成一團麻,想得越多越是惶恐,瞻前顧后止步不前。 她曾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公主,被他一棒打落云端,從此跌進塵埃,經受世態炎涼,嘗盡人情冷暖,磕磕絆絆熬過來,眼見生活越來越好,卻與他們這群道貌岸然的小人重逢,這一次,跳出個更狠的,由著私欲作祟,將她直接推入地獄。 什么是幸福,詞典上是這么釋義的——使人心情舒暢的境遇和生活。 所以說,幸福只是一種心里感覺,你覺得自己過得幸福,那么你就是幸福的。 對于現在的莫離來說,她延續著死去的莫離的生命軌跡,被人為改變的記憶中,何曉佐是她至死不渝的愛人,他們為了可以長相廝守而努力爭取,至少這一刻,她是幸福的。 這樣——也好…… 哪怕就是半年前,有人跟他說,他會為個女人忍讓到如此地步,他一定輕蔑嘲笑那人在瘋言瘋語,現在看來,自己才是個道地的瘋子吧? 時鐘嘀嗒響,不知道又過去多久,坐在精密儀器前的沈夜莞爾一笑,慢條斯理的回應瞿讓的問題:“去跟我岳父大人打個招呼,我要當面會會他?!?/br> 因公務和私事忙得焦頭爛額,外加獲悉當初迫害的竟是自己的親骨rou,何以恒感覺心力交瘁,季雅淑更是臥床不起,不過聽說沈夜要來見他們,何以恒還是爽快接受——于公于私,他都沒辦法拒絕他。 彼此都沒那個閑心跟對方虛與委蛇,沈夜落座后,直接點明來意:“何董,我來跟你談筆買賣?!?/br> 何以恒默默打量眼前這個氣度非凡的年輕人,幾個月之前,就是這個年輕人的雷霆手段,差點毀了何氏,好在那個時候曉佐果斷出手,而這個年輕人也沒緊咬不放,何氏才闖過危機。 時隔不久,這個年輕人竟登門拜訪,卻是為了完全相反的事情。 何以恒一雙愛克斯射線透視眼,將沈夜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然后笑了:“我為什么要跟你合作?” 沈夜從容的任憑何以恒觀察,聽見他的問題,垂下眼簾,遮住眼底情緒起伏,如果換做從前,他一定會丟給何以恒一句“你別無選擇”,然而現在,再是將一切掌握在股掌間,也沒辦法排擠內心落寞,大家都不快活,他也卸除了曾經的冷硬,半晌,輕啟口:“因為,我是你外孫的親生父親?!狈仕涣魍馊颂?。 一句外孫,將何以恒的偽裝徹底擊碎。 那雙靈秀的小娃娃,身上流淌著他的血脈,他們的父親是第二宗的獨子,這樣的關系,何等奇妙。 然而混跡商場這么多年,心底的觸動再大,卻沒忽略疑點:“你怎么知道莫離是我女兒?” 沈夜表情自然:“何董應該了解知己知彼的道理,既然我受命前來調和你和言休的矛盾,有些事情肯定要做到全面了解?!甭唤浶牡男π?,他也不瞞他:“我投入設備對你們進行二十四小時監聽?!本褪沁@么狂,你能奈我何? 何以恒愣了愣,竟想到:“那曉佐和離離……” “他們目前很安全?!?/br> 何以恒嘆口氣:“想讓我怎么干?” 沈夜知道,何以恒一定會妥協,現在聽見這句,完全在意料之中,所以沈夜的表情還是一如之前的波瀾不驚,甚至從聲調上,也叫人聽不到一絲一毫的起伏:“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瓦解言休在官場和商場上的人脈,而何氏只需在明處接手言休的業務就好?!?/br> 何以恒驚詫:“你打算鯨吞言休的資產?” 沈夜點頭:“是?!?/br> 何以恒想了想:“為什么要找我,你完全可以自己接手言休的資產?!?/br> 沈夜笑:“這是他給離離的賠償,理應何家接手?!鳖D了頓:“早晚有一天,何氏也將屬于離離?!?/br> 何以恒的心一抽,他沒忘記:“到那時候,你會怎么處理曉佐?” 沈夜斂了笑容:“他是個外人?!?/br> 是的,在沈夜心中,何曉佐就是個路人甲,他已經霸占離離的身份那么多年,不讓他償還已經算開恩,難不成還讓他為那個情敵多做考慮? 一旦接手言休的資產,何氏的市場地位將堅不可摧,這樣的好事,何以恒沒理由拒絕,也沒能力拒絕,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他們兩個已經達成口頭協議。 之所以沒有白紙黑字的寫下來,是因為何以恒明白,如果沈夜想反悔,就算簽字畫押,對沈夜也未必能有什么約束力,還不如這樣信任他來的痛快。 就像沈夜說的那樣,他是何家外孫子的親爹,何家的資產,早晚還是屬于沈夜他兒子閨女的。 因當初何以恒在沈夜眼前差點把莫離打死,所以即便何以恒是莫離的親爹,可沈夜還是不待見他,達成協議后,起身就要走,被何以恒叫?。骸暗鹊??!?/br> 沈夜頓住腳步:“何董還有什么吩咐?” 何以恒臉上現出一絲尷尬,可還是問出口:“如果方便的話,可不可以讓我見見那兩個孩子?” 沈夜目光很冷:“暫時——不方便?!?/br> 何以恒噎了噎,干笑:“那方面的時候再說吧?!?/br> 沈夜“嗯”了一聲,邁步就走。 沈夜找何氏合作,刨除何以恒是莫離親爹這點之外,更關鍵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何氏跟言休對著干,他們兩個誰吞并了誰,在外界看來都沒什么好奇怪的,這是商場上的事情,不會涉及到官方內部事務。 如果不找何氏,另尋合作伙伴,倒也不怕他們敢跟他玩邪的,可讓第四方來,除了規模和資金等方面的條件外,還需要進駐的合情合理。 如此考量下來,需要耽擱很多時間,等鯨吞言休的資產,再把言休送進大牢,找到莫離的“病根”,怕是小曉佐都搞出來了,那就太遲了。 步入初冬,長江以南的季節性變化,來得比北方要遲得多。 青天、白日,亙古不變的自然布景;小鎮、古巷,歷經歲月打磨的青石板路,徜徉其間,仿佛淌過歷史長河,一不小心,地老天荒。 戀人??!手牽著手,穿行在街頭巷尾,濃厚的深情漾在眉目間,靜謐、安然,這是多么叫人艷羨的幸福。 鵝黃色的連帽衫,如果將毛茸茸的帽子掀起來看,就會發現,竟是經典橡皮鴨造型。 這樣幼稚的情侶衫穿在何曉佐身上,卻將他的姿容襯得更加艷麗,真是生了副“萬能搭”的好皮囊,叫滑稽版鴨寶寶的莫離十分嫉妒。 途徑商業街,一眼相中櫥窗中打樣的這身衣服,之前他用荷蘭豬的形象“贊美”她,她懷恨在心,見到這套,指定要買,目的自然是因“女子報仇,三分鐘都晚”——就是要看他出糗! 這點小心思,哪會瞞過他,他笑了笑,攥住她的手鉆進商鋪,點明要這身。 其實,之所以會走“幼稚”路線,完全是因為這是“親子款”,主要就是為了襯托那套寶寶服。 大人的連帽衫只帽子毛絨絨,而寶寶服卻是整體毛絨絨,穿在寶寶身上,遠遠看過去,還真有幾分剛出殼的鴨寶寶的感覺。 不過即便是鴨爸鴨媽鴨寶全家系,可平日里也不好穿著出來招搖,本就招眼的一對情侶,再套上這身,回頭率還不得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 估計也就是去游樂場或者上一些電視臺的兒童節目才有機會穿出來晃晃。 售貨員問他們家寶寶多大了,何曉佐煞有介事:“尚在醞釀中,你們這里有沒有超小號的,適合娘肚里穿的?” 如果不是這廝長得超適合“貌相”,能勾起純良少女一顆hc心,年輕女售貨員指不定要喊保安揍他丫的神經病。 雖然沒有小寶寶,可何曉佐還是讓售貨員將那套最小號的寶寶服裝起來了,看著那毛絨絨的一身,一個大男人,笑得像買到心愛玩具的小孩子,被莫離丟過去好多白眼。 包好寶寶服,莫離逼著何曉佐把新衣服套上了身,何曉佐并不搪塞,說穿就穿,穿好之后,自然也要莫離穿上。 莫離那會兒還真不懼他,女人么,穿的幼稚一點,顯得可愛,可男人穿成這樣,出門一定被別人笑,看他還敢不敢說她像小豬——她明明這么瘦,哪里像豬了? 卻沒想到,何曉佐這家伙,穿成這樣,也絲毫不損他完美形象,反倒增添親和力。 再看莫離,如果只她自己,看上去也是十分可愛的,可站在何曉佐身邊就差了那么一點,她十分不平——他媽的,丫個大男人,憑毛長的比女人還漂亮! “不走了!”一屁股坐在巷口的木墩上,做小孩子耍賴狀。 何曉佐停下腳步,桃花眼里綻桃花,撇嘴:“又怎么了?”脫口的卻是寵溺語調。 莫離嘟著嘴:“領你出門,太沒安全感了!” 何曉佐轉過身,蹲在她面前:“為什么?” 這樣的姿勢,很適合被她禍禍,想到做到,抬起手把帽子掀起來,看著巨型鴨寶寶,不滑稽,只勾魂,她似乎更不滿意了,把嘴巴撅老高:“怎么長成這樣啊,實在叫人太不放心了?!?/br> 何曉佐哭笑不得:“那可怎么辦,要不,我去給你找把小刀?!彼涯樕旖o她,食指點著臉頰:“你瞧著哪兒塊不夠順眼,就親自動手改造一下?!?/br> 她還真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左瞧瞧又看看,煞有介事:“要是我在你左邊臉刻個‘x’,右邊臉刻個‘o’,你還會不會配合我?” 何曉佐也嘟起紅潤的唇:“廣告都打臉上了,你再帶我出來,怕是更沒安全感了?!庇忠荒榡ian笑的:“不過那個時候,你再跟我走一起,沒準會被當成那啥那啥的?!?/br> 她做天真無邪狀:“那啥是那啥——嫖客么?” 何曉佐jian笑臉變苦瓜,自言自語似的咕噥:“咋有沒有記憶,都把我想象成‘鴨子’???都不知道你這小腦袋瓜子里,一天天的都想些什么,再者說了,那幾頭‘爛蒜’長得也不見得比我‘安全’多少啊,怎么都沒看你把他們當鴨啊,就看我任勞任怨好欺負對吧?” 莫離拉長嗓音:“你擱那咕噥些什么,又在偷偷罵我?” 何曉佐眨眨貌似無辜的大眼睛,笑得那叫一個真誠:“哪里敢呦,我的老婆大人!” 莫離哼了一聲:“臭不要臉,誰是你老婆大人?” 何曉佐賊兮兮的笑,將連帽衫拉鎖往下拉了拉,從內襯口袋里摸出兩個小紅本本,獻寶似的舉到她眼前:“嘿、嘿嘿——之前我沒告訴你,前幾天我和那邊的朋友聯系了一下,據可靠消息稱,言休的公司陷入債務危機,他忙的連覺都沒時間睡,更沒工夫來調查咱們,也就是說,咱們安全了!” 從賊兮兮到得意洋洋:“然后我又找人幫忙查了查,也不知道言休怎么想的,他確實跟你舉行了一場隆重的婚禮,卻沒跟你登記,也就是說你還是自由身!” 超沒氣質的仰頭大笑幾聲:“換個通俗點的說法就是,他個流氓頭子就算把婚禮搞得地球人都知道了,如果你沒逃出狼窩子,還跟他一起,那也只能叫做非法同居,是不受中國人民共和國婚姻法保護的,現在你跑出來了,一句‘我們分手了’就能搞定?!?/br> 丫個萌系大黃鴨寶寶說得高興,還要惡毒的揣摩言休心里,做恍然大悟狀:“呀,說到分手,我終于明白了,那廝很有錢,如果你跟他結婚再分手,贍養費能分到他蛋疼,就這樣分手了,你的權益不受法律保護,他一毛錢贍養費都不必支付,實在太小肚雞腸,一點都不夠爺們!” 真像小孩子干仗,為了讓小伙伴都站在自己這邊,極盡侮辱之能事。 莫離白了他一眼:“幼稚!” 在她的“記憶”里,言休曾救過她的性命,甚至在相當長的一段歲月里,他就是她的命,失去他,她會活不下去。 可聽到他陷入債務危機,分身乏術,捫心自問,莫離覺得,一點都不替他擔心,反倒松了口氣,而且忍不住自己“白眼狼”幻想:就讓他徹底破產吧,失去權勢,他就沒那個能力布下天羅地網抓我了。 她不想回去,一點都不想的,她怕言休,很怕很怕,盡管后來她屈服了,而他也極盡所能來取悅她,可她還是覺得一看到他那張臉,就全身不舒服,心里泛起焦躁。 她聽到很多人都說她是瘋子,可她總覺得自己很正常,這點應該可以用醉酒的人都認為自己沒有醉來解釋,或許她真瘋了。 但,她這個“瘋子”和“正?!钡难孕荼绕饋?,貌似才更正常吧? 最初的時候,她在他身下掙扎哭喊,觸怒他,他就在她身上制造屬于他的痕跡,不是“吻痕”,而是咬痕,咬得她血rou模糊,像禽獸一樣,在屬于自己的東西上,盡可能的留下自己的味道,老遠就讓敵手知道,這個是有主的。 那樣疼,看她受不住,他就把自己的手指、耳朵、胳膊……但凡能咬住的地方塞到她嘴里,就像女人順產咬毛巾,讓她把他咬得同樣血淋淋。 他說這是他們彼此留在對方身上的“愛的印記”,干細胞的記憶比人的記憶更長久,哪怕再怎么更替,也不會抹滅這些記號,他要讓她的身體記住他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