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米夏無精打采:“市醫院的護士都很彪悍,等罪不起?!?/br> 莫離驚訝的:“她們怎么你了?” “也沒怎么,就是問問我和你什么關系?!?/br> 莫離不能理解:“這很正常???” 米夏白了她一眼:“她們都很喜歡把同性配對,之前已經把沈夜和我表哥湊成一對了,現在又想著把我和你配一對,你覺得這個很正常?” 莫離干笑兩聲:“那你還是不要再出去了?!?/br> 米夏把手伸過來:“電話呢?” 莫離這才想起還在通話中,直接按了掛機鍵,然后才小心交還米夏,剛想解釋說她還沒來得及給洛邈打電話潘良良就先打進來了,通話記錄上會顯示那時打入的電話,證明她沒有說謊。 可還沒等她把這解釋說出口,米夏看也不看手機,直接按了關機。 莫離掀了掀嘴角,什么也沒說。 結果,當天晚上不見潘良良來,第二天還是沒見,第三天中午,米夏舞蹈學校的輔導老師把電話打到莫離這,找米夏過去接個演出合約。 莫離看著米夏的狀態,本來想替她回了,沒想到米夏倒是一口應允,簽約不是很急,米夏卻要立刻趕過去,看著米夏如此“勤奮”,莫離也不攔著她,換位思考,如果是自己的快餐門市搞妥了,誰也別想攔著她去看店子。 就是這么巧,米夏剛出醫院大門,就看見了陶赫瑄,走個對面,哪能不打招呼:“嗨,有幾天沒見了,最近都忙些什么呢?” 上一次看見,胡子拉碴,西裝揉得不像樣的陶某人,眼下又意氣風發了,一身儒商的優雅范兒,笑容溫潤,眸子晶亮,其實,細看他,比之從前哪次見面都更有股說不出的韻味,腦際閃過一句酸溜溜的形容來——多像破繭而出的蝶。 “前些日子耽誤了點工作,再不處理,可就要影響下季度的利潤了,沒辦法?!睌倲偸?,又笑著問她:“今天氣色看上去不錯,好了?” 米夏笑著點頭:“好多了?!庇滞嫘Φ模骸吧倘司褪遣灰粯?,前一刻還泡酒瓶子里差點淹死自己,下一刻就去發揮資本家的精神,海量剝削?!?/br> 陶赫瑄笑容敞亮:“擺在桌前大疊鈔票,只要你伸手把它們裝自己兜里,換你,你干不干?” 米夏竟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干,當然要干,誰不干誰傻子?!庇中ξ难a充了句:“賺了錢,才能買更多的酒,繼續把自己泡里頭?!?/br> 陶赫瑄走進了兩步:“這輩子,醉的最厲害的一次還被你看見了,考慮到要不要滅了你的口?!?/br> 米夏端出開打的架勢:“光天化日,怕你不成?!?/br> 話音剛落,陶赫瑄突然拉住她手腕,將她一拽,她還端著架勢呢,沒想到竟被他輕松拽住懷里,米夏的個頭高出平均水平一大截,入了他的懷,打眼一看,竟也能給人種小鳥依人的感覺。 米夏揉著被撞痛的鼻子,抬眼看陶赫瑄:“你來真格的???” 陶赫瑄皺眉看著剛才米夏站著的位置上碎了一地的土渣子,大約是樓體上剝落下來的,真夠危險的。 他只顧看地上的碎片,忘了松手,聽米夏的問題,柔聲道:“我不拉你,老天就滅你口了?!?/br> 米夏驚詫的:“???” “好你個陶赫瑄,還說什么工作太忙沒時間看護我,那你怎么有時間過來找她?上次就被我發現,還跟我說就我一個,這次被我親眼撞見,你還有什么話說?” 聽見林鈞婷的聲音,陶赫瑄的動作絲毫不見慌亂,慢條斯理的松開環抱著林鈞婷的手,表情也沒太大的變化,還是微笑著的模樣:“鈞婷,不好好休息,下來干什么?”像個十分熟稔的老朋友——也只是個老朋友而已。 陶赫瑄不慌,米夏自然也不會慌,從陶赫瑄身前轉到一側,還整了整衣服前襟。 林鈞婷看了看陶赫瑄,又看了看米夏:“我下來干什么,我男人光明正大在我眼皮子底下和狐貍精鬼混,當我是瞎子,視而不見,置之不理?” 無辜受辱,沒幾個愿意平白受著,米夏自然出聲:“林老板,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和你‘男人’只是不算陌生的朋友而已?!?/br> 林鈞婷居然直奔著米夏而來,高揚起手:“閉嘴,我和我男人說話,哪里有你這個不要臉的破壞別人家庭的婊子插嘴的份!” 國人好圍觀,十分感興趣的有:打架、跳樓和車禍,尤其感興趣的就是原配大戰小三。 林鈞婷這拔高的一嗓子,果真超具號召力,呼啦一下,人群擠上前來,不時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先前林鈞婷那一巴掌,到底沒能如愿落在米夏臉上——半途被陶赫瑄穩穩截?。骸扳x婷,你要離婚,我答應你了,你還出來鬧些什么?!?/br> 林鈞婷的眼風掃過圍觀人群,指著米夏,用十分委屈的聲音說:“我認識這個女人,她叫米夏,那天早晨和你睡一起的就是她,我因為你而大出血,你居然跑去和她鬼混,現在我好不容易保住了命,你居然就和她在我病房看得見的地方摟摟抱抱,離婚也是為了她吧?” 聽到林鈞婷的控訴,圍觀群眾各抒己見,但結論高度統一,無不對米夏和陶赫瑄進行強烈的譴責和猛烈的抨擊。 殿堂派:“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市井派:“cao,老娘最煩這種sao逼女人和傻x男人,天天都有事故,凈死些好模好樣的,怎么這種敗類就不死呢,老天真不開眼!” 憤青派:“有錢男人就是不一樣,沒錢的連個老婆都娶不上,瞧瞧人家有錢的,正大光明帶著‘二奶’來氣正房,誒,我說那不男不女的娘們,想過沒有,你能從別的女人手里把他搶過來,改天來個更年輕漂亮的,照樣能把他從你手里搶過去,男人有的是,何必非要在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起哄派:“妹子,光罵有屁用,他們既然能干出這事來,早就不要臉了,看她那模樣長得也不如你俊,穿得更是沒點兒女人味,還是扒了她衣服,讓大家伙見識見識,她哪里稀罕,能搶了你男人,你要是一個人扒不了,喊一聲,哥仗義幫把手!” 七嘴八舌,亂成一鍋粥。 米夏這段日子精神狀態一直不好,反應也大不如前,不絕于耳的叫罵聲,讓她頭一炸一炸的疼,臉色青白,像個死人。 都說人要是倒霉,喝杯涼水都塞牙縫,看來還真是這樣。 始終垂著頭的林鈞婷接過熱心群眾遞過來的面巾紙,做擦拭動作,卻在面巾紙貼上臉頰前,抬頭挑釁的瞟了一眼站在一起的米夏和陶赫瑄。 始終盯著她看的陶赫瑄沒漏下這一眼,冷冷開口:“林鈞婷,你怎么傷害我我都認了,但麻煩你不要傷及無辜,別把事情做得太絕,那樣對你絕對沒什么好處!” 林鈞婷心里一激靈,認識九年多來,不管她怎么鬧騰,從沒聽過陶赫瑄用這么狠戾的腔調跟她說話,難道他真的不愛她了?這次眼淚是真的落下來:“赫瑄……” 挨她最近的熱心群眾聽了陶赫瑄這話,啐他:“還帶出言恐嚇的,真他媽囂張?!?/br> 有人干脆拿出手機拍攝,準備上傳到網絡,貼個聳動些的標題,絕對能吸引來不少點擊率…… “堂嫂——”清亮爽脆的一聲招呼。 林鈞婷條件反射的循聲轉過頭來。 齊眉的厚劉海,小小的臉,大大的眼,臉上的表情透著一股子天真無畏,就好像九年前,她第一次見到的模樣,歲月很偏愛這個女人。 她亭亭的站在醫院臺階上,沈夜在左,洛邈在右,明明露出恬淡笑容,卻讓人感到一種高高在上的威儀。 第一眼看她,或許不是攝人心魄的美麗,可即便站在沈夜和洛邈這樣出色的男人身邊,也不會暗淡無光,反倒相得益彰,再來看,由衷驚嘆——好美! “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堂哥離婚的么,他終于想通不再糾纏你,你不應該很開心的么?” 莫離的聲音不大,卻比大聲喝止還管用,圍觀群眾一瞬間靜寂無聲。 林鈞婷張了張嘴,沒說出什么。 莫離一臉“迷?!保骸疤酶鐞哿四阏拍?,可這九年來,你一直追著別的男人的腳步東奔西走,沒有你在的日子里,堂哥活得就像個苦行僧,很多人勸他答應你的離婚要求,可他就是不肯,即便聽你一次又一次的說,你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給了他,還說,因為你是過錯方,愿意凈身出戶,更說過,求他放你條活路,你再跟他過下去,會死的,可他就是不肯放手,連我們這些旁觀者看了都覺得他執迷的有點不可理喻,現在他終于同意你的離婚要求,放了你一條生路,堂嫂,我們都以為,你一定會很高興呢!” 沈夜就在莫離身邊,她無法反駁莫離說的這番話,因為反駁了就意味著推翻了自己對沈夜的愛。 看著林鈞婷左右為難的模樣,莫離臉上的“迷?!备酰骸半y道不是這樣么?堂哥是我們這支的獨子,家里人都希望他能早點要個孩子,嗯,我知道堂哥也很喜歡孩子,你們結婚九年了,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也差不多該要一個了,可你這些年偷偷去醫院打掉了好幾個孩子,你說過,要生就給‘夜’生,才不要我堂哥的孩子,這次會住院,也是偷偷流掉堂哥的孩子,又不遵醫囑,半夜喝酒蹦吧,都搞成大出血了,堂哥實在不忍心你再這么折磨自己,所以同意放過你了,你怎么又不高興了呢?” 林鈞婷的臉一點點變白。 圍觀群眾中有人忍不住插了句嘴:“真的假的???” 如果承認了莫離的說法,那么就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承認自己是在無理取鬧,抬眼看向陶赫瑄:“你告訴她的?” 陶赫瑄只是又驚又喜的盯著莫離,壓根就沒注意到林鈞婷在跟她說話。 林鈞婷悲憤的盯著陶赫瑄,可他不再像從前一樣,第一時間感應到她的目光。 又有人高聲問一句:“喂,到底你們誰說的才是真的???那個‘三兒’又是怎么回事?” 莫離從容的邁下臺階,來到米夏身前,伸手攙扶住她的手臂:“這是我最好的朋友,最近受傷住院,堂哥偶爾空閑的時候會幫忙照看照看,至于摟摟抱抱的什么的,大家可以看看地面,高空墜物,在場的各位朋友,預見到即將到來的危險,都會幫把手吧,我堂哥有很多朋友,只不過這一個性別為女,僅此而已?!?/br> 很多人低頭,果真找到碎片,輿論不再一邊倒的偏向林鈞婷,甚至關于林鈞婷私自流掉陶赫瑄的骨rou這件事,發起新一輪談論:正方觀點,林鈞婷不應該一次又一次流掉人家的孩子,好歹是夫妻,怎么也該跟陶赫瑄商量好了再辦;反方觀點認為,女人又不是生孩子的工具,有選擇不生育的權利。 討論越發激烈,且從居家過日子的大眾問題延伸到諸如生物界的繁衍生息等高端問題。 眼見這個樓越歪越厲害,終于有個堅持不懈的聲音響起來:“還沒給個答案呢,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 這拔高的一嗓子,及時導正岌岌可危的歪樓,有一就有二,大家齊心合力追究真相:“對啊,別浪費咱們時間,趕緊說說?!?/br> ☆、第四十九章 被哄趕上架的林鈞婷,眼下臉上顏色比米夏還難看,視線來回飄蕩,最后定格在沈夜方向,瞳孔瞬間放大——素來對她冷淡疏離的沈夜,居然在她看過去的同時突然抬頭迎上她的視線,表情似笑非笑。 盡管只是稍縱即逝的一瞥,但林鈞婷可以肯定沈夜那一瞬的表情是因她而改變,抬手壓住砰砰亂跳的心口,再轉向莫離時,臉上呈現孤注一擲的決然:“是,當初我被逼無奈不得不嫁,這些年我過得生不如死,一直都想結束這種沒有愛情的婚姻,他折磨了我那么多年,終于良心發現放我自由,我怎么能不高興呢?” 攙扶著米夏的莫離微微一笑:“那么,恭喜你了?!?/br> 謊言已經被拆穿,就算林鈞婷竭力把自己塑造成“可憐的小媳婦”,但自覺受到欺騙的圍觀者可不買賬,無聲鄙夷者有之,義憤填膺者也有之,更有市井派破口大罵:“臥槽,惡人先告狀,這個逼娘們利用咱們的同情心,真他媽惡心,最該死的就是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幺蛾子?!?/br> 妄圖煽動輿論以達到傷害他人的目的,一旦詭計敗露,反噬的傷害力度將以倍數遞增,沒有人愿意被人蠱惑利用,繼而做出違反本意的事情——林鈞婷是個聰明人,她早該想到這一點。 莫離攙扶著米夏走向醫院,路過沈夜身邊的時候,極小聲的說了句:“謝謝你?!?/br> 沈夜回了她一個真正的微笑。 眾人對著林鈞婷指指點點,罵累了,氣消也就都走了——畢竟大家只是擦肩而過的陌路人,人家做了天大的壞事,對于事不關已的旁觀者來說,唾罵一陣解解心頭之氣也就算了,都有各自的生活,誰又能把視線永遠盯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呢! 陶赫瑄從痛哭流涕的林鈞婷身邊走過的時候,遞了張面紙過來,卻被她一把攥緊手腕:“那些話是你告訴她的?” 陶赫瑄偏過頭來看林鈞婷:“如果我說不是我,你信不信?” 林鈞婷咬牙切齒:“除了你之外,還能是誰告訴她的,陶赫瑄你真行啊,從前就跟她不清不楚的,現在更是把我們的事告訴她,討好她,讓她拿出來羞辱我!” 陶赫瑄不耐煩的掃開林鈞婷的糾纏,連名帶姓的稱呼她:“林鈞婷,你說過的那些話,我從來不想把它們放在心上,更不可能對任何人提起它們,但現實卻是,即便是剛來家里不久的保姆都知道你對我的不滿,也能倒背如流的復述出類似的話,你回去好好想想,這究竟是誰的原因?!辈辉倏此谎?,抬腿就走,擦肩而過時,撂下一句:“稍后我會讓律師送離婚協議過來?!?/br> 誰能料到,一直心心念念要離婚的林鈞婷,有一天面對陶赫瑄主動提到的離婚,竟會尖銳的拒絕:“我不會簽字,想跟那只狐貍精雙宿雙飛,做夢去吧!” 愛一個人,是什么都能包容下的,愛的太盲目,連她的缺點都是可愛的,如今酣夢終醒,如此姣美的一張臉,居然也會令人生出面目可憎的感嘆,長出一口氣,自嘲的笑笑,他背對她:“鈞婷,有句話是那么說的——‘人生若只如初見’,它最近就像彈幕一樣在我腦海里刷過來滾過去,是啊,初見時的你是那么美,美得叫我癡狂,呵呵,我們本來可以很幸福,是你的偏執打碎了這一切,人生何談漫漫,九年時間,對有些人來說或許就是一輩子了,我們分開,大家都跟著松口氣,你繼續過你想要的生活,我或許也會像你之前為我‘設想’的那樣,找個愛我的女人,生個可愛的孩子,我既然同意離婚,就一定會離的,如果你不簽字,那我們法院上見,但有一點我要跟你講清楚,協議離婚,不會虧待了你,如果上法庭,那就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了,我爸和我姑姑絕對不會讓你多拿一分錢的?!?/br> 林鈞婷梗著脖子拔高嗓門:“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會簽字,打官司就打官司,陶家都不怕丟臉,我還怕什么?” 陶赫瑄回頭看了林鈞婷一眼,云淡風輕的說“那就隨你吧?!笨觳阶哌M醫院。 林鈞婷站在原地,臉上全是淚水,無心理會路過的人異樣的目光。 就在不遠處,一輛新車里坐著一對男女,女人有股子不食人間煙火的脫俗氣質,卻頂著一張愁云慘淡的臉。 而男人的俊臉鐵青,胸口劇烈起伏:“小宛,你在這等我會兒?!?/br> 葉小宛乖順的點點頭:“好?!?/br> 潘良良開門下車,怒氣沖沖走過來,路過林鈞婷身邊的時候,兩人對視一眼,又極快的別開視線。 葉小宛遠遠看著,在潘良良進了醫院大門后,目光閃了閃,接著抽出一包面巾紙下車走向林鈞婷。 雖然莫離之前稱呼林鈞婷為“堂嫂”,卻不見得她就是恢復了記憶,因為如果當真憶起從前,她應該管陶赫瑄叫“赫瑄哥”而不是“堂哥”——這點在陶赫瑄短暫的激動過后,很快想明白。 而莫離會在緊要關頭趕下來,就跟林鈞婷發現陶赫瑄和米夏在一起是一樣的——都是通過病房的窗戶往下看,偶然看到。 她復述出的那些話,既不是陶赫瑄告訴她的,也不是沈夜告訴她的,而是陶甯說的——雖然陶甯這些年都在國外,但并不代表真對陶家不聞不問,林鈞婷一直和陶赫瑄鬧離婚,這點就連外人都知道,何況自己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