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最最關鍵的是,她雖然沒有喜兒抵債,但她有淺嘗和輒止,想必那才是這家伙的終極目標吧? 莫離正全力以赴正保家衛錢中,洛邈推門而入,看到這一幕,愣住了——他們,實在貼得太近了! 過去的那些年,他對她的消息不聞不問,但不代表真能做到漠不關心,他曾那么愛她,人沒死,愛不亡,他只是害怕去了解,害怕知道她早已將他忘記,害怕聽到她愛上了別人,害怕知道她結婚生子,害怕知道,此生與她再無可能…… 朋友們傳過來的照片,還有一份在s市圈子里廣為流傳的消息。 原來,早在他愛上她之前,她已經愛上了別人,就連她唯一的愛好也是為了那個男人。 就是因她的那個愛好,他一時想不開,摔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在等那個男人,等了那么多年,終于等回了他,如愿嫁給他,卻在婚禮的第二天被逼身亡…… 那個男人就是沈夜,即便她忘了他,但洛邈知道,有他在的時候,她的表現很不同,到底還是有些在意的吧。 他們還共同孕育了一雙可愛的孩子,有血脈的牽連,怎樣才能徹底割裂? “洛邈?!蹦x看到了他,大聲喊出來。 聽見她的聲音,洛邈有點恍惚的感覺,但就像是條件反射,瞬間笑起來,看上去那么燦爛,莫離沒有料錯,他給她帶來了飯。 莫離看著洛邈紅潤的臉,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還有他微微喘息的模樣,再看看時間,一目了然,撂下她的電話后,他一刻都沒停留,還特特繞道去買了早點,下了車跑上樓來,感覺眼圈有點澀,卻笑起來:“我還真餓了?!?/br> 洛邈那表現那笑容,看著憨憨的,可他來到床邊,貌似隨意的把手上拎著的早點往床頭柜上擱,極其自然的隔開了沈夜和莫離之間距離,又要為莫離盛出早點,整個身子擠過來,迫使沈夜不得不再退后一些。 怒——那邊還有個床頭柜好不好,非要跟他擠這個,這個扮豬吃老虎的家伙要不是故意的,他沈夜就改跟他姓。 莫離看著洛邈盛出來的rou松粥,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吃這個的???” 洛邈笑得和輒止一樣看上去既“純”又“真”,居然直接挨著她坐到了病床上,他還扭過身子面對她,要親手喂她。 當年陶赫瑄要喂她,她都不肯的,這次居然乖乖的張嘴,把他送到她嘴邊的粥吃下去,還一臉陶醉的說:“好吃?!?/br> 一碗rou松粥,至于么?他們是故意在氣他的吧! 不管他們是不是故意的,但沈夜心里是真堵得難受,等看到陶甯帶回來的東西后,堵得更難受——居然是一模一樣的兩份! 陶甯進門后,看到洛邈已經在喂莫離吃東西,聲音透出懊惱:“居然晚了一步?!钡瓤吹铰邋銕淼臇|西后,十分吃驚的:“你也知道離離不舒服的時候喜歡吃這些???” 沈夜瞇著眼看向洛邈,其實洛邈也沒在看他,但他就是感覺,在陶甯這聲驚嘆過后,洛邈挑釁了他。 不等莫離吃完,就聽見陶甯對沈夜發動攻勢:“今天又不是周末,你不用上班?” 沈夜笑了笑:“事情總該有個輕重緩急?!?/br> 陶甯再接再厲:“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的一舉一動,你做事不能這么無組織無紀律?!?/br> “多謝姑姑提醒?!庇钟袟l不紊的:“其實現在也沒到姑姑的假期吧?” 陶甯語塞,莫離已經吃飽了。 洛邈默默的收拾。 陶甯也不再理會沈夜,又追問起來:“你和他認識好久了?” 莫離搖了搖頭:“也沒多久?!?/br> “那他這么了解你的喜好?” 莫離看了洛邈一眼,心滿意足的笑:“其實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他很親切,好像上輩子就認識了一樣?!?/br> 陶甯沒插嘴,沈夜暗忖:換個角度來看,可不就是上輩子,洛邈這個品貌,如果不是因為莫離的情況特殊,那么想要忘記,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人很好,這輩子能遇上個在自己失意的時候始終不離不棄的陪著自己的男人,是件多么幸運的事??!” 沈夜眼皮垂下去:她最失意的時候,自己在干什么? 莫離也像洛邈那樣憨憨的笑起來:“何曉佐說他的嗓子沒問題,只是因為心理原因才不開口,我跟他約好了,只要他親口跟我求婚,我們就去登記?!笔且驗橛X得陶甯太親切,才把這些事情跟她分享。 陶甯看了一眼沈夜,又看看始終抿著嘴角笑著的洛邈,發自內心的高興:“那真要恭喜你了?!?/br> 莫離的頭低低的垂著:“謝謝?!?/br> 陶甯又看了一眼沈夜,真不知道是該佩服他的臉皮,還是該佩服他的心境,她們都在談論莫離的婚事了,丫居然像個沒事人一眼,淡然自若的聽著,果真變態的家伙,站在正常人的角度,是無法搞明白的。 又過了好一會兒,疑似變態的某人實在看不慣那些黏黏糊糊的你儂我儂,干脆眼不見為凈,說肚子餓出去吃飯,之后看看時間,打電話給瞿讓讓他去接淺嘗和輒止過來看莫離。 瞿讓五分鐘內趕到學校,但二十分鐘過去了還沒把孩子接來,本打算領著淺嘗和輒止到莫離面前表現他理解她醒過來最想見兒女的迫切心情,但等來等去還不見瞿讓。 大概是料到沈夜瀕臨暴走邊緣,瞿讓同志的電話及時打進來,原來他三寸舌都要磨爛了,那倆小家伙就是不跟他走,還差點把瞿讓搞崩潰了,電話一接通就抱怨個不停:“我說夜少啊,你搞出來的怪種,自己都擺不平,卻讓我來搞定,你耍著我玩呢?” 沈夜淡淡的:“讓你去接個孩子,哪來那么多廢話,大jian大惡都能擺平,倆孩子哄不來,你丫水平回去了?” “你有水平你來啊,他們說我這張萬人迷的臉長得后現代,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還說我再擱他們學校外面溜達,會被警察叔叔射殺的,讓我趕快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br> 沈夜聽著瞿讓夸張的聲音,想象著那倆小家伙說這話時候的表情,竟笑出聲來。 這下把瞿讓刺激狠了:“夜少,你不是故意蠱惑他們來整我的吧,正常點的孩子,哪會這么難搞?” 沈夜輕輕的:“你覺得他們不正常?” 瞿讓想了想:“夜少我錯了,他們很正常,非常正常,再正常不過,是我不正常,非常不正常,為了我的安全。我應該趕緊找地方躲起來?!?/br> 沈夜竟點頭:“非洲好,適合野生動物撒野?!?/br> 瞿讓無語問蒼天,當然扯皮歸扯皮,正經事不能耽擱:“你讓莫離接個電話,只有她親口跟他們說了,那倆熊孩子才肯跟著我走?!?/br> 沈夜拎著電話回病房,卻看見病房里只剩下莫離一個,好像睡著了,不由放輕腳步,走到床邊,低頭看她,卻發現她濃密的睫毛輕輕顫抖,好笑的:“是真睡了,還是半睡半醒呢?” 莫離閉著眼,就不信他還能過來扒她眼皮。 有那么句話大意是——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但:“哦,要是真睡了,那就沒辦法了,瞿讓,你直接喊幾個人,淺嘗和輒止再不聽話,就直接找幾個人過去把他們給我綁了來?!?/br> 這話真好使,只見莫離猛地坐起來,沈夜看得都跟著rou緊,她身上可是帶傷的,都不怕抻開傷口。 “不用你找人接他們了,我男朋友已經過去了,淺嘗和輒止看到我男朋友自然就會跟著過來看我了?!?/br> 沈夜微微垂眼:“換個說法?” 這跳躍的思維,莫離一時沒跟上,看他一眼:“什么?” 沈夜波瀾不驚:“男朋友這個詞聽著咯耳朵,換個說法?!?/br> 莫離有點懵,不過難得乖順,其實主要還是識時務者為俊杰的心理作祟:“哦,我未婚夫過去接他們了,不要讓你的人嚇到他們,給他們嚇出心理陰影來,會影響到他們的健康成長,解決起來很麻煩的?!?/br> 沈夜面無表情:“還是叫男朋友吧?!?/br> 莫離小聲咕噥了句:“毛病?!?/br> 沈夜環顧一周:“你姑姑呢?” 莫離極自然的接口:“小姑姑回一趟酒店,她說拿點東西過來,然后今天晚上會留在這里陪著我?!?/br> 沈夜眼底漾開笑容:“有我在,你還勞煩那么多外人干什么?” “小姑姑才不是外人呢?!眽焊紱]注意到沈夜的表情,也沒察覺自己的說法有什么問題,只顧著撇嘴:“再說,你那么貴,誰用得起???” 上一刻,還在為她口口聲聲的“男朋友”而憋悶;下一刻,就因她這不再刻意疏離的口吻而略感安慰——這樣真夠神經的,可總比一潭死水要好上太多不是么? 他難得興起開個玩笑的念頭:“今晚租給你,一塊錢?!?/br> ☆、第四十六章 她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便宜沒好貨?!?/br> 于是乎,沈夜的臉色沉下去。 莫離后知后覺,等她發現,沈夜已經近在咫尺,看那眼神,似乎隱隱透漏出他有活剝了她的打算,叫她十分膽顫,打著哈哈:“抱歉,砍價習慣了……” 他眼神莫測:“你常常這樣斤斤計較?” 莫離翻翻白眼:“一看就知道,像你這種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剝削階級,絕對不能理解像我們這種小老百姓的疾苦,還‘斤斤’計較,過日子應該要精細到‘兩兩’才行,想想啊,牛rou三十一斤,一兩就差了三塊錢,這三塊在你眼里當然不能算是錢了,可到我這里就不同了,我一個月電費六十,那這三塊錢就可以支持電表轉一天半;再說淺嘗和輒止,別人家的小孩子上學都會在小書包里背一些水果什么的,我不能讓他們背著空書包去,到時候眼巴巴的看著別人家的小孩子吃東西,他們躲一邊去流口水?三塊錢啊,買點本地的應季水果,夠他們背兩天了;不買水果買豬rou,十五塊一斤的話,那三塊就相當于二兩了,二兩啊,炒菜吃,夠喂飽那兩小犢子了,這么看,怎么能不計較???” 心臟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用力捏緊,致使他痛感鮮明:她曾是被陶家人捧在手心里寵著的寶兒,過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卻因他一念之差,幾次與死神擦肩,這七年來,帶著他的孩子,在外經風瀝雨,如果不是有過窮困潦倒的生活,又怎么會為個三塊五塊,算計的這么清楚。 這些話,莫離從沒對洛邈說過,此時此刻,打開話匣子,一發不可收拾,只是莫名覺想把這些話說出來,應該說出來,統統說出來給他聽…… 等終于意識到自己這個心思后,莫離被自己嚇了一跳,為什么一定要說過他聽??? 想了想去,覺得最好的解釋就是:這只有錢有勢又有閑工夫的衣冠禽獸,逮到機會就想壓榨我這個沒錢沒勢又很忙的小老百姓,估計做夢都想扒我皮喝我血,應該用言語明示他——我討個生活不容易,跑來盯著我干毛,就像我這種掐吧掐吧沒一盤,捏吧捏吧沒一兩,拼出丫老命來,能榨出幾滴油水?還不如去搞那些個當官的,潘良良那兒有位???,花錢那個順溜,據說買房子都是成打批發的,她一直以為人家是煤老板,結果最后弄明白,原來只是個水利局的科長,嘖嘖,真該介紹給沈某人,那才是大有搞頭,輕輕一壓,滋滋冒油??! 一番自以為是的剖析后,莫離越說越溜,說到興起滔滔不絕,完全沒發現已經離題萬里:“你都不知道,我家那個小肥妞,幾天不吃那些心啊、肝啊的,全身都不舒坦,可我從小就不喜歡吃那些東西,估計是味蕾有什么毛病,那些東西吃到嘴里,就是個腥味,刺激到反胃想吐,所以啊,如果不是百分百確定她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我簡直都要懷疑,她會不會是從豺狼虎豹什么的變出來的?!?/br> 沈夜的聲音聽不出情緒起伏:“哦,我從小就喜歡吃那些東西?!?/br> 莫離一愣,終于意識到這個話題有點怪怪的,再想想,恍然大悟,登時翻臉,換上一副遭遇入室搶劫的表情:“他們是我的?!?/br> 沈夜抬眼,看著她,只是笑,潤澤的唇瓣無聲翕張:“連你都是我的?!?/br> 莫離微微側頭,將耳朵湊過來:“你說什么,沒聽清?!?/br> 沈夜卻抬手輕撫她湊過來的這邊的額角,那些被頭發遮掩的傷疤,如今看來仍是觸目驚心,一左一右,一新一舊,不偏不向,只是,打出新傷的那個人,他可以替她出口氣,而造成這處舊傷的自己,該如何彌補? 小心翼翼的問:“這里——很疼吧?” 莫離的身體幾不可查的顫了一下,她伸手搪開他的撫觸,往后縮了縮,又現出那種疏離的表情:“不記得了?!币徽Z雙關。 沈夜卻不肯輕易放棄這個話題:“遺忘之后,當真就不會疼了么?” 莫離視線對上他:“就算偶爾疼起來,睡一覺就好了?!彼幌爰m纏這個問題,主動轉移話題:“可不可以把你電話借我用用?” 沈夜也稍稍往后退了一些:“又想打電話給洛邈?” 莫離蹙眉斜睨他:“打給我最好的朋友?!?/br> 退后的沈夜又往前湊了一些,并十分痛快的奉上電話:“隨便打,多久都沒關系?!?/br> 莫離小聲咕噥:“一詐就詐我們那么多錢,還在乎幾毛錢的話費,果真越有錢的越摳門,玻璃耗子琉璃貓?!泵舾械牟蹲降缴蛞刮kU的眼神,果斷噤聲。 語音提示關機,莫離不甘心,再打過去,還是關機,米夏的電話號存在她腦子里,但潘良良的電話后只收在她手機通訊錄里,想了想,還是打給洛邈:“洛邈,等一會兒過來的時候,可不可以先回家幫我把電話拿過來,我想找找潘良良,夏夏這個時間一般都不關電話的,聯系不上她我感覺很不好,有點擔心……” 那天莫離給潘良良打電話,潘良良的腔調就格外的客氣了些,莫離直覺就是又出事了,因為潘良良一做錯事,不但極力討好米夏,還對她所有的朋友都格外的諂媚。 莫離也是在彼此熟識后才看出這其中的彎彎繞——潘良良這是害怕米夏的朋友們火上澆油,把他們徹底攪黃了。 其實,潘良良這個擔心大可不必,米夏是鐵了心的跟著他,如果大家伙兒真有把他們攪黃的本事,還能讓潘良良有機會一次又一次傷害米夏么? 沒有話說的時候,和沈夜兩個人待在同一房間里就格外煎熬,莫離盼望著盼望著,終于把左手淺嘗右手輒止,姍姍來遲的洛邈給盼了來。 淺嘗一看見莫離,立刻跑過來撲進她懷里,哇哇大哭的追問:“mama我好想你,你怎么了,疼不疼?我給你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