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坐在床上抱著被單的莫離見何曉佐回來,懸著的心略略放下,可隨即便發現了何曉佐的異常:“你怎么了?” 何曉佐垂著頭,身體微顫,慢慢的抬手解衣扣。 莫離的眼睛睜大了點,聲音也揚高了些:“你干什么?” 何曉佐抬眼望過來,笑容惑人:“我考慮過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自己脫,還是我給你脫?” 莫離把懷里的被單抱的更緊了些:“姓何的,你耍什么臭流氓,你是有老婆的人,我也有喜歡的人了,誰是你家‘肥水’?” 何曉佐已脫掉上身淺粉色的襯衣,隨便往地上一丟,又伸手解皮帶:“你是當真不知情,還是擱這裝瘋賣傻,小宛原本就是曉佑的未婚妻,他們是青梅竹馬的感情,我已經想明白了,如果因為我爸的愧疚而娶了她,就是害了她,再說你和洛邈那小子,你知道他現在的病全是因為一個女孩兒么?” 莫離被這兩條消息徹底搞傻掉了。 何曉佐脫褲子比脫衣服更有速度,不耐煩的踢開堆在腳邊的褲子,走到床邊,伸手拽莫離抱在懷里的被單,沒拽出來,干脆曲起一膝上床,一腳登在地面,身體前傾,又拽,還是沒拽出來,靡啞著嗓子出聲:“別鬧,被子給我?!?/br> 聽見他的聲音,莫離終于回魂,眼前一清明,想也不想,一腳踢過去,把不及防備的何曉佐直接踹下了床。 她還虛張聲勢:“你當我怕你啊,憑什么給你,就不給!” 何曉佐吃痛,腦子稍微清醒了點,仰面躺在地上,看著頂棚的攝像頭,想了想,當紳士遇上土匪……咬咬牙,他媽的,老子縱橫花叢好多年,還能推不倒你個瘋婆子! 志氣高漲,扒著床沿站起身,莫離又伸腳過來踢他扒著床沿的手,被他反手抓住腳踝,沒用太大的力道一拽,倚著墻坐著的莫離就被拽得平躺在了床上。 她仍抱著被單,瞬間天旋地轉,腦子一懵,還沒搞清楚怎么回事,何曉佐一把奪過被單丟在床尾,直接壓上來,軟語呢喃:“放心,我會娶你……” 許是這兩天抱著她睡覺的滋味太美妙,許是被藥沖昏了大腦,反正,從未對任何人許過的諾言就這么輕易的脫口而出,連他自己都要被感動了,可沒能感動他身下這個不知好歹的瘋婆子。 一聽這話,她居然對他實施慘無人道的暴力打擊,拳打腳踢之外,連那口尖利的牙齒都派上了用場,真不曉得這娘們是不是狼變的,咬得真疼,都見血了。 這才是rou搏,他的腿絞著她的腿,他的胳膊纏著她的腰,她的手掐著他的脖子。 她不配合,想完好的脫掉她的上衣,難度太大,只好撕碎,過后再想辦法,實在不行,還有被單可以蔽體,他都要被她掐得窒息了,還要貼上她,咬一口……這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除了男女體力上的差異,何曉佐這兩天是好吃好睡,可莫離只是吊了幾瓶營養液,到底抵不過何曉佐的蠻力,赤紅的雙眼對上水霧彌漫的翦眸,何曉佐嘆息一聲,再次許諾:“離離,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這就叫在劫難逃吧,莫離緊閉著眼,聽見他動情的喚著:“離離……”像海妖在唱歌。 碰的一聲巨響,莫離猛地睜開眼,不等看清怎么回事,感覺壓在身上的何曉佐突然軟下來,將身體的全部重量壓在了她身上,他進來了一點,但很快又退了出去。 再然后,她眼前出現了一張蠻眼熟的冷峻面容,他還端著劈手刀的姿勢,目光陰狠的瞥了一眼被打暈的何曉佐,直接抬腳將他從她身上踹下去,脫下外套遮住她的身體,順手摸了摸她的臉:“離離別怕,我來了?!?/br> 手心朝上伸向站在一邊那個貌似斯文的男人:“拿來?!?/br> 雖然眼底水霧彌漫,可莫離還是清楚的看見他手腕上戴了串念珠——戴念珠的人,應該都有副慈悲心腸吧? 哪里想到,那個斯文男人遞過來的居然是一支針管。 而戴念珠的家伙接過針管,還搖了搖,又來摸她的臉,貌似溫柔的說:“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覺,我們就回家了?!?/br> 莫離抱緊自己,往里面挪,都要鉆進何曉佐懷里去了。 沒想到,被戴念珠的家伙一把拖過來:“按住她?!?/br> 然后,斯文男人就動手了。 莫離瞪著眼睛看著針頭扎進她的胳膊,不多大一會兒,她就睜不開眼睛了,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腦子很沉很沉,怎么晃頭都搖不醒。 徹底陷入黑暗前,她居然還在想:這么睡下去,會不會睡傻了? 剛剛助紂為虐的偽斯文看著床里被撂倒的何曉佐,問:“言先生,何少該怎么處理?” 言休斜睨了一眼何曉佐:“派直升機隨便找個大醫院的樓頂丟下去,電話通知其家人去護理?!贝驒M抱起昏睡過去的莫離就往外走。 言休剛走出來,老麥帶著手下便圍堵過來:“我說太子爺,道上有道上的規矩,這趟差既然是我攬下的,一切事宜都歸我處理,就算你爹來了也不會橫加干涉,太子爺回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么簡單的道理,心里該是有個分寸的?!?/br> 言休面露不悅:“你既尊我一聲‘太子爺’,那么我懷里這個就是‘太子妃’,麥叔既然如此懂規矩,那么我就向麥叔討教一下,這褻玩太子妃,依著道上的規矩,該怎么處置?再問一句,我爹要是來了,會不會干涉?” 老麥搖頭:“什么太子妃,她分明是何曉佐的小情人?!?/br> 言休怒氣更熾,抱著莫離,抬腳狠狠的踢向老麥那不中用的某部位,雖然它死不亂顫的,可受到重創,照樣疼得要命。 老麥一手捂住它,一邊哀嚎,一邊手指顫顫的指向言休:“你、你……” 言休戾氣叢生的盯著老麥:“瞎了你的狗眼?!?/br> 雖然言休只帶了四五個人過來,可老麥那么多帶槍手下,沒一個敢動一動。 宋立文從另一側走過來,連外人都知道老麥那點變態的愛好,何況是自己人,他去看了一眼監控室:“言先生,我去看過了,把視頻資料搬回去還是……” 言休腳步不停,直接下令:“把這樓給老子燒了,看住了,里面的東西一樣都不許拿出來?!卑央x離受辱的痕跡,統統抹掉…… 沈夜坐在北站的監控室里,反復看著莫離被何曉佐拉走的畫面,也不知道何曉佐是有意還是無心,竟把莫離拉進了監控死角,而出了旁門的那個監控探頭還好巧不巧的壞掉了。 陶赫瑄撐著額角,坐在一側的單人小沙發上,一臉倦容,卻無法入睡。 瞿讓推門走進來:“沈夜,找到了個目擊人,說那天看見一對男女在通往旁門的一個拐角拉扯,其中那個男人說他們是倆口子吵架,目擊人就沒再過問了?!?/br> 陶赫瑄坐直身子。 沈夜看過來:“具體時間還有數么?” 瞿讓點頭:“我已經通知下去,卡住那個時間段,密切注意通往外市的各個路口監控?!?/br> 不過半個小時,就收到了好消息,在上高速的路口監控里,發現了一輛可疑的面包車后座上頭靠頭的依偎著一對男女,體貌特征和車站監控截圖上的極為相似。 沈夜接收了傳過來的視頻資料,放大了看,雖然不甚清晰,但不難辨認是莫離和何曉佐。 好像是從沈夜回來后,一切豁然開朗,線索也是一條接著一條傳過來。 不等下達沿途搜索的命令,就接到消息說從這個方向出發,幾百里外的深山里,一棟二層小樓莫名失火,暫無人員傷亡。 看似毫無關聯的兩條線索,沈夜卻想到去查那小樓現在的主人,順藤摸瓜就找上了老麥,而老麥和何氏有利益糾紛,這點本市人都知道,再查老麥,在失火后不久就住進了醫院,不是燒傷,而因某種難以啟齒的傷痛,對受傷原因和私宅失火的原因,老麥只字不提。 沈夜坐直升機親自到了老麥所在的醫院。 一群人問何曉佐和莫離的去向,老麥躺在床上哼哼疼,好像聽不見,耗了幾分鐘后,沈夜讓瞿讓帶人出去,沈夜隨后關上了病房的門。 半個小時后,沈夜沉著臉出來,直接吩咐瞿讓去調特種部隊。 與此同時,點蕩不對外開放的保留套房里,言休將莫離輕輕放在床上。 將按摩浴缸里放了半滿的溫水,脫掉莫離身上不能蔽體的殘破衣服,將她抱著放進浴缸,溫柔的像對待新生的小嬰兒。 一邊替她擦洗身體,一邊呢喃著:“離離,從前我踹人,你嫌我像土匪,知不知道上次那一腳,你比我更像土匪,差點要了我的小命?!?/br> “那次是我誤會了,你穿成那個樣子,又在掃黃打非后出現在公安局,我以為你在故意作踐自己?!?/br> “離離,為什么要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還在怨我當年不告而別?” “你舅媽有沒有跟你說,你的主治醫師告訴我,再不好好治療,你的病情就控制不住了,我害怕你變成第二個‘莫阿姨’,可要治好你,需要一大筆錢,還有莫阿姨的住院費,我實在是沒辦法?!?/br> 抬手替莫離把黏在臉上的額發捋到耳后,目光定定的望著她:“我回去了,我爹果真像我媽說的那樣有錢,只要我不跑,他就每個月往我的戶頭里定期存上一大筆錢,那些錢足夠給你看病和莫阿姨住院了,收到我匯款后,舅媽會回復給我你每個月治病的進展,你一定想不到,那個時候,我就是靠著那每個月的回復撐過來的?!?/br> 澀然一笑:“可后來,舅媽說你病情得到了控制,卻突然嫁給何家的二少,離離,你當真愛上了那個才認識幾天的男人么?” 替她洗了頭發,又開始洗胸口,何曉佐的吻痕真礙眼,把她水嫩嫩的肌膚搓紅了,都沒搓掉那枚吻痕。 考慮著,下次再給他看見何曉佐,就縫了那家伙的豬公嘴…… “我不是圣人,聽說何曉佑死了,我是有點開心的,可惜那個時候,我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我沒辦法脫身,后來,聽說你過得很好,我也就放心去打拼,我知道,只有能力大過我爹,才能擺脫控制,我做到了?!?/br> 嘆息一聲:“我想來找你,我媽卻告訴我,她當年離開我爹,并不是因為她不愛他,而是因為她太愛他,所以,她不能成為他的絆腳石,后來她有了我,她更愛我,為了避免我被我爹的仇家傷害,而帶著我徹底遠離,連我爹都找不到我們,她希望我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卻沒想到,遺傳這東西會那么邪乎,我那個時候,簡直是我爹當年的翻版?!?/br> “現在,我收購了淺輒所在的半條街,會在那里新建購物一條街,這是正經生意,離離,我能履行當年的承諾,讓你過上正常人的日子,不再受人欺負,不用害怕半夜里會突然被人砍殺……” 他的手來到她右腿內側,突然頓住,眼底布滿愕然,又仔細的看了看,捎帶著連左腿相同的位置都看了一遍:“怎么會——沒有了?” 將她從浴缸里撈出來,擦干,放回床上,翻過來覆過去,一寸寸查看:“沒有了,都沒有了!” 拉過薄被蓋住她,摸出電話:“立文,給我找個女美容師過來,要專攻疤痕的——立刻?!?/br> 掛了電話,他又回到床邊,搭著床沿坐著,半掀了被子,只露出她的右腿,手指一遍遍撫過那個位置,有些失神。 宋立文是個全能型人才,掛著律師的牌,干著流氓的活,他眼皮子都不眨一眨,完成的絕對夠漂亮。 二十分鐘內,美容師就給帶到了。 言休遮住莫離的臉,讓美容師查看她的身體。 “沒有有植過皮?” “沒有?!?/br> “祛過疤么?” “也沒有,她的肌膚健康完美,完全沒有外力創傷的痕跡?!?/br> 言休喃喃的:“這么說,更不可能被刀子扎傷過?” “沒有,絕對沒有?!?/br> 言休突然俯下身,一手撐著床沿,一手指著莫離右腿內側:“假如,我要在這里留個刀疤的痕跡,除了再扎一刀外,還有什么辦法?” 美容師笑得比哭還難看了:“可以試試看紋身——找個水平高一點的問問?!?/br> 言休看著她:“你會么?” 美容師雙手直擺:“我是祛疤的,不是紋身師?!?/br> 宋立文送走了美容師,回來后,小心的問了一句:“怎么了?” 言休坐在沙發上,仰面枕著沙發背,雙手揉著太陽xue,閉著眼無力道:“她不認識我?!?/br> 宋立文已經搞明白莫離是誰,捎帶著也問了些簡單的資料:“聽說,她當年和何曉佑落海后,腦子受創失憶了?!?/br> 言休沒有接話,只是又說:“她mama病得相當嚴重,犯病的時候,極具攻擊性,她八歲那年,mama突然犯病,說被她害得那個男人不要她了,說她是孽種,要殺了她報仇,又勒又掐,最后不知從哪里cao起一把刀,一連捅了她十三刀,別的傷口都不深,唯有右腿內側一刀,差不多貫徹了肌骨,險些喪命,那是搬到她家隔壁半年時間后,眼高于頂我第一次認真看鄰家這個總是走在陰影里面的小姑娘,渾身是血,意識都不清楚了,卻抱著我的胳膊,一遍遍的重復:‘mama我錯了,mama不要生氣,mama,我痛,別殺我……’從那個時候,我就發誓,早晚有一天,要帶這個可憐的女孩脫離苦海,可那個時候的我,沒那個能力,好在,她mama在捅了她十三刀后,被強行送進了精神病院,她說做人要知恩圖報,我救了她一命,她這條命就是我的了,她會報答我,那年她八歲;她十五歲那年,我幫她趕走圍著她動手動腳的小地痞,她又說欠了我很多,要報答我,然后,我們就在一起了,剛在一起沒多久,我就發現了她的異常,后來我mama去問了鄰居,才知道,她mama一犯病就想殺了她,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她的精神已經失常了,是被她mama逼的?!?/br> 宋立文難以置信:“怎么可能,淺輒收購案,我親自和她談的,她絕對正常?!庇中÷暤难a充了句:“只要能占便宜,半分錢的虧也不吃,錙銖必較?!?/br> 正這時,潘良良過來敲門:“老板,外面來了很多人?!?/br> 來之前,宋立文已經跟潘良良打過招呼,今天晚上點蕩不營業。 宋立文看了言休一眼,站起身去開門:“怎么回事?” 不等潘良良回答,他就被沈夜推開了,登堂入室。 言休睜開眼,坐直身子:“你?” “沈夜?!庇终f:“我來接她?!碑斪约杭乙粯?,在言休和宋立文沒反應過來前,直接推開臥室的門,走了進去。 言休霍然起身,大步走過來,擋在門口:“沈先生,你太失禮了吧?!?/br> 沈夜卻發現薄被下的莫離沒穿衣服,目光幽深,深不見底:“你脫她衣服?” 言休本就惱怒沈夜的行為,再聽他這高高在上的口吻,更是不能忍受:“脫她衣服怎么了,她本來就是老子的女人,就算老子上了她,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