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離離,我要訂婚了?!?/br> 莫離皮笑rou不笑:“恭喜啊?!?/br> 何曉佐皺緊眉頭,動作卻很輕柔,將手鏈往莫離左手腕上戴。 莫離左手腕一直戴著護腕,右手腕倒是空著的,可這家伙很執拗,偏要給她戴在左手腕上,把護腕往下挪了挪,再戴。 嘴也沒停,自言自語似的:“這是當年曉佑在你們結婚時送給你的,后來,把你從海里撈出來,爸爸拿走了這條手鏈,昨天晚上,他把這條手鏈給了我,讓我在訂婚時親自給小宛戴上?!?/br> 莫離目瞪口呆:真是越有錢越摳門啊,一條破鏈子娶倆兒媳婦,這么丟份子的事,何家也干得出來? “可我想了一晚上,還是覺得,它應該屬于你?!?/br> 哦,她理解——他老頭丟得起那個人,何大少豁不上自己的臉,把它塞給她,到時候搞條全鉆的,歐洲拍回來,上千萬美元的那種,才搭他何大少的身份嘛! 他已經戴好了,可修長手指拈著一片小鏈墜,好像有點舍不得? 雖然她很能體會他的“良苦用心”,但有些事情還是說清楚點兒好,莫離“嗯哼”一聲,引得何曉佐抬眼看她。 秋水桃花啊,她卻看到了滿滿的紅血絲,嘴角抽了抽,努力拿捏出誠摯的模樣,不恥下問:“嗯——何少,我能不能問問,這條鏈子能賣多少錢?” 何曉佐的表情僵在臉上,驀地攥緊莫離的手腕,秋水漾漾的眼睛頃刻間怒火熊熊,好像恨不得宰了她。 呃——說錯話了! 莫離很自覺的做小學生認錯樣,卻在這時感覺腰間一緊,人還沒反應過來,鼻間突然鉆進一股馨香,合上眼睛前,看到的是何曉佐驚詫的表情。 其實,他那個模樣,蠻卡哇伊的,可惜,她來不及說,已陷入無邊黑暗…… 在莫離出門一個小時后,家里的座機響起來,米夏接起,就聽見一個尖銳的女聲:“喂,莫離呢?” 米夏把話筒拿遠一點,揉揉耳朵:“她去接她表妹了,你誰???” “我就是她表妹,她在哪兒接我?” “哦,她去北站了,你難道在南站?” 停了一會兒,大約去查看方位了:“我就在北站?!苯又叵饋恚骸拔覌尣皇亲屗琰c過來接我,她把我媽說話當放屁啊,我都在這等了將近十分鐘了,她到現在還沒來,真夠大牌的啊,怎么著,聽說我前段時間賠了點錢,就他媽狗眼看人低,等我嫁給言休哥,有她好看!” 米夏冷哼一聲:“那等你嫁了再說吧,離離早出門了,你到處找找?!敝苯訏鞌嚯娫?,接著撥打莫離的手機,關機,米夏以為莫離手機沒電了,咕噥了句:“整天迷迷糊糊的?!睕]當事。 接下來半個小時里,表妹打來五通電話,平均每通大約罵五分半鐘,米夏很佩服她的口才,都不帶重樣的玩埋汰。 然后,再打進來,卻換了人:“莫離那死丫頭呢?” 米夏愣了愣:“你是?” “我是她舅媽?!?/br> 總歸是長輩,米夏的態度謙和了一些:“舅媽,您別著急,離離接到您的電話后就出門了,我剛才打過她手機,沒電了,大約是路上有什么事……” 不等米夏解釋完,就被舅媽不耐煩的打斷:“怎么著,我養了她那么多年,都沒跟她要撫養費,現在就這么點事求到她頭上,她還給老娘躲了,就她媽個賣‘逼’的爛貨,找她算看得起她,我還沒嫌她壞了我家爾嵐的名聲,她倒給我玩起心眼子了,什么玩意兒!” 除了潘良良外,沒人能讓米夏受屈,而且她護短,相當護短,就算是潘良良,也不能屈了她維護的人,何況這為老不尊的潑婦,米夏才不慣著她:“cao,你他媽算什么玩意兒,要他媽撒野也不看看地方,滾你媽逼,你看哪兒地好,就讓你那‘白蓮花’的閨女去住哪,我們這廟小,盛不下你家那尊大菩薩?!?/br> 摔電話,姿態帥氣,動作瀟灑,話筒零碎了,帶掉了機座,整體報廢。 淺嘗卻扒著門縫,眨巴著大眼睛,弱弱的問:“米夏阿姨,您什么時候給我們買新電話?” 輒止更關心的是:“mama怎么了?” 米夏尷尬的看著散了架的座機,僵硬的笑:“沒事,一會兒就回來了?!?/br> 可好一會兒也沒回來。 等臉色蒼白,卻掛著幸福笑容的洛邈拿鑰匙開門,米夏再也扛不住,直接推門出來,將洛邈堵在門外,砰地一聲關上門,擋住淺嘗和輒止窺視的眼睛。 米夏急得都忘了他是“聽不到”的,雙手緊緊抓住他兩條胳膊:“表哥,離離不見了?!?/br> 一瞬間,就看洛邈僅存顏色的唇瓣都白了,嘩啦一聲,鑰匙落在地上,聲音驚醒他,顧不上撿,轉身就往樓下跑,打的去車站,挨著個角落找,沒有;沿途走回來,還是沒有;再折返回去,天黑了,還是不見她的身影。 發短信,一條又一條: 離離,接到給我回個消息。 離離,我在找你。 離離,淺嘗和輒止很擔心你。 離離,你在哪?在哪?哪? 離離,我想你,很想! 離離,我愛你! 離離,不要丟下我…… 終于自一片混沌中掙脫出來,緩緩睜開眼,脖子有點僵,想來,她昏迷了絕不止一時半會兒。 她在哪兒? 在何曉佐的懷里! 這下刺激大發了,一下彈開——奈何身體虛軟,只拉開了一點點距離。 莫離抬手,指尖微微顫抖:“何曉佐,做人能不能別這么沒品,劫一次算稀罕,三番兩次,就是狗屎!”分神去看身上的衣服,還完整無缺的護著自己,沒有被“劫了色”的跡象。 他卻只懶洋洋的掀了掀眼皮,眼底泄出笑意,斜睨著她:“把我的胳膊都給壓麻了,還說我沒品,小沒良心的?!?/br> 莫離感覺一陣陣惡寒,又往外挪了挪:“姓何的,你嗑藥了?” 何曉佐交疊雙手,枕在腦后,慵懶而愜意的舒展開身體,笑得風情萬種:“沒什么,只是有些人幫我解決了一道難題,無事一身輕,心情大好,再看你也不是丑到叫人難以接受,喂,你表現的好點,或許,我可以考慮考慮,讓你當我的備胎?!?/br> 嘔——呸! “你表現的再好,也輪不到你給我當備胎?!?/br> 環顧一周,房間不大,窗戶很小,還擋著簾子,屋子里暗暗的,看不出現在是什么時間。 整個房間里,就擺了一張大床,一下占去總面積的四分之三。 莫離悲憤的聯想到:自己真被何曉佐這不要臉的鴨子劫持到了站前小旅店,還是個沒有電腦的小旅店,真他媽摳門。 掙扎著下了床,扶著墻往外走,身后響起何曉佐帶笑的嗓音:“去哪兒?” 莫離頭也不回:“回家?!?/br> 他當真笑起來:“暫時回不去了,不過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br> 莫離站住腳步,深呼吸:“何曉佐,我真有事,沒空陪你玩,請您高抬貴手,放過我這個小老百姓,行不行?”口氣有點生硬,想了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又低聲補充了個解釋:“我表妹第一次來,等不到我,她會著急的?!?/br> 何曉佐的聲音沉下去:“反正已經急得夠久了,也不差這一會兒?!?/br> 莫離霍然轉身:“你什么意思?” “你睡了將近四十八小時?!?/br> 莫離的臉刷一下白了:“你害我?” 何曉佐慢慢坐起來:“我也錯過了自己的訂婚宴?!?/br> 莫離的直覺反應是:“你逃婚?”又憤怒的:“你要逃婚就自己逃,拉著我給你墊背,你缺德不缺德???” 何曉佐攤開雙手:“事實上,是我被綁架了,而你,確實很點背,被捎帶著劫來了?!?/br> “胡說,被綁架了,你還能這么輕松?” 何曉佐無所謂的聳聳肩,吊兒郎當的開口:“放心吧,不會撕票的,他們還要拿我去換他們想要的東西?!蹦抗馑翢o忌憚的在她身上游移:“他們說了,你算是他們留給我解悶的?!?/br> 這家伙倒是吃得飽睡的香,眼睛里的紅血絲都沒了,神采奕奕的,看著就讓人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頓。 莫離已經默默的攥拳頭了,門外有人過來,邊扭動門鎖邊招呼:“何少,我們老大請您走一趟?!边€挺客氣。 莫離狐疑的看著何曉佐。 而何曉佐的表情卻嚴肅起來,警覺的問:“有什么吩咐,就在這說?!?/br> 門外的人猥瑣的笑了笑:“您過去不就知道了?!?/br> 何曉佐看著莫離,豎起食指壓住唇,極輕的:“噓?!庇指呗晫﹂T外說了句:“不去?!?/br> 來人已經打開門,看見扶著墻站著的莫離,笑容更猥瑣,話卻是對何曉佐說的:“真不去,到時候可別后悔?!?/br> 何曉佐透過拉開的門縫窺視外面的境況。 沒想到來人一掀衣擺,露出別在腰上的短槍,張狂的:“何少就別費那個心思了,兄弟給您交個實底,咱們這兒?!碧峙牧伺臉屔恚骸皫е嬉鈨旱?,不下二三十個弟兄,還有兩個玩大狙的,就算您插了翅膀,都能給您轟下來?!?/br> 何曉佐笑得牲畜無害:“瞧這話說的,這里多逍遙,不瞞你說,我很久沒睡的這么舒服了,可還沒待夠呢,就怕兄弟嫌我浪費了你們的糧食,急著攆我出去?!?/br> 那猥瑣的家伙哈哈大笑,舉手比了比四個棚角,又比了比正對著床的一幅畫:“何少也知道我們老大那點愛好,您要是不去,恐怕,您這小情人消受不了,到時候可別怪兄弟沒提醒你?!?/br> 莫離看過四個棚角,好像有四個可疑的黑點,又循著那人的手去看墻上的畫,才發現這里竟懸掛了一幅巨大的男女交歡圖,暗啐了一口:“下流?!?/br> 現在看他們耍流氓不是重點,重點是圖上那只被男人大手捏的變形的乳上本該嫣紅的尖端竟是黑亮的一點。 莫離瞇著眼盯了它老半天,突然反應過來,這是個攝像頭。 又聽見那猥瑣的家伙不是好味兒的話,不緊張是假的,轉頭去看何曉佐。 何曉佐也在看她,給她了個安撫的微笑,然后爽快的接過來人的話茬:“去,當然要去,大哥有請,小弟我哪能那么不識抬舉?!?/br> 翻身下床,路過莫離身邊時,伸手抱了她一下,貼在她耳邊,小聲咕噥了句:“別擔心,乖乖等我回來?!?/br> “嘖嘖,又不是生離死別,真夠黏糊的?!?/br> 何曉佐煞有介事的親了親莫離額角:“要聽話?!比缓?,放開他,走到來人身邊,渾不在意的:“女人嘛,就是膽小,我哄哄她,可別讓她一看不到我,就又哭又鬧的給兄弟添晦氣?!?/br> 這兩天中,沈夜飛了一趟蘇州。 瞿讓被何曉佐失蹤案纏住了,也沒注意到莫離這邊的動向。 洛邈把那條路都走爛了,魔怔了似的,兩天兩夜沒合眼。 米夏實在沒辦法了,頂著紅腫的雙眼,走進冷冷清清的公安局,找到前天接待過她的那個警員,開門見山:“人已經失蹤超過四十八小時了,可以立案了吧?” 警員登記了案件,又公式化的說了一套,包括什么“放心吧,如果發現無名尸體,會第一時間通知你來辨認”,差點把米夏給安慰哭了。 失魂落魄的往門外走,迎面走來一群人,米夏都沒注意。 不過對面的人都看見了她,瞿讓邊走邊問:“還沒找到何曉佐的車?” 視線不經意的掃過米夏,覺得有點眼熟,抬手點了點腦門,好像……猛地轉頭正視她:“米夏?” 聽見有人叫自己,米夏停下腳步,循聲望過來:“你是?” 瞿讓快步來到她面前,不答反問:“你是莫離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