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陶夭扶著門框:“今天我們結婚,你要去哪兒?” 他的聲音略顯陰沉:“我出去一趟,你先歇歇?!?/br> 而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些被一再重復的橋段:一個男人,逼不得已娶了自己不愛的女人,結婚當天晚上,丟下新婚妻子,跑出去私會舊情人…… 他的眼里沒你,你典雅,你莊重,你矜持——有個屁用? 狠狠撞進他懷中,死死摟住他的脖子,將他抵在墻上,踮起腳胡亂吻上他的唇:“你是我的,我的?!?/br> 吻,她哪里會,純粹是在咬。 沈夜由著她撒野,唇破了,腥咸彌漫在口齒間,真像暴力強jian。 直到她喘不過氣來,才放過他被蹂躪得血糊糊的唇。 他也不擦,雙手扶住她的腰,慣有的淡漠聲調:“你乖乖聽話,我辦完事就回來?!?/br> 不乖怎么辦?十三樓啊,她又不是不死女超人,這回要一頭扎下去,絕對的gameover! 放手之前,她看著他的眼睛:“沈夜,我一直自以為是的活著,直到認識你,才相信,自己果然是蠢的,而且蠢到無可救藥,就算知道自己的男人要去見別的女人,還會同意,只為了讓你滿意,更可悲的是,我會留在這里等著你回來?!?/br> 這么近的距離,他看清她眼底蕩著一點委屈、一點隱忍、但更多的卻是執著——對愛的執著。 他的心,幾不可察的跟著一蕩,抬起一手,虎口處微卡著她玲瓏的下巴,拇指指腹摩挲著她柔軟的唇瓣,擦去上面殘存的血跡:“好女孩兒?!?/br> 推開她,出門,絕不拖泥帶水,這是他的風格。 可,隨后的幾年,他每每想到這一刻的決然,就感覺身體的某個部位跟著隱隱作痛,如果人生是一場游戲,可以重新來過,他會作何選擇? ☆、第十二章 既典禮上最差勁的新娘之后,她又承包了洞房夜最寂寞的怨婦之職。 惴惴不安,莫名的感覺有事發生,一遍遍的撥打家里的電話,總是無人接聽,或者干脆關機。 隨便做點什么事打發漫漫長夜的煎熬,窗上的風鈴還在,從家里送過來的小行李箱里翻出一個貝殼相框,里面嵌著她十歲那年夏天的照片,端端正正擺在風鈴下,她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在沈夜的空間里安置屬于她的東西。 一道閃電照亮夜幕,原來下雨了。 無根的雨,被燈光一照,真像一排排驚嘆號??! 陶夭站在窗前發呆,直到夜色漸淡,她的腿也麻木,神游的思緒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 她的手機始終關著,這是沈夜家里的座機,她感覺自己的心一瞬間跳得格外厲害,轉身,腿腳不聽使喚,差點跌倒,踉蹌撲到電話前,一把抓起:“喂……” 卻被一個比她更急切的聲音打斷:“夭夭,聽我說,趕快離開沈夜?!?/br> “赫瑄哥?” 陶赫瑄嗓音黯?。骸斑€記得爺爺么,他老人家身體一直很好,可十年前突然離世?!?/br> 陶夭不明所以:“爺爺?” 陶赫瑄艱難的繼續:“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爺爺其實是被你爸爸給氣死的?!?/br> 陶夭難以置信:“怎么可能?” 陶赫瑄喘了幾口粗氣:“十年前,你爸迷戀上一個叫沈夢涵的女人,人家夫妻和睦不從他,他就把他們害得家破人亡,事后才知道,這個沈夢涵非比尋常,爺爺竭盡所能,通過幾個叔公還有老戰友把這事強壓下去,沈夢涵還有個獨子,那就是沈夜,夭夭,你是他殺母仇人的女兒,他怎么可能真心實意的娶你?” 噗通、噗通……陶夭覺得自己有可能得了心臟病,不讓它怎么會跳得這么疼? “赫瑄哥,你這個笑話糟透了,我不想聽了?!?/br> 陶赫瑄一聲怒吼:“夭夭,你醒醒吧!你爸和我爸昨天就被正式批捕了,是沈夜簽的批捕令,你爸禍害了他親媽,他就來禍害你爸的心頭rou;你爸當年把沈夢涵的男人拘進看守所活活打死,他現在也把你爸搞進去了,我爸說了,以沈夜的背景,實在沒必要跑這來當個什么副檢察長,他其實就是沖我們陶家來的?!?/br> 這世上,沒有誰能一輩子順風順水活到老,回頭看看,她前半輩子真是幸福到可以遭天譴——想要什么就來什么,情竇初開時,她愛上了活在她夢里的陽光美少年,然后,在最好的年紀與他重逢,在最愛他的時候嫁給他,這樣的美好,原來,不過是南柯一夢! 陶赫瑄頓了頓,接著說:“你爸在押送途中逃脫出來,應該是早有準備,我爸說,你爸十有八九要去尋短見,以求沈夜放過你,放過陶家,現在派出去那么多人都沒能找到他,你好好想想,有沒有什么地方對你爸來說是特別想去的?” 他本來不想玩她的,可她死乞白賴貼上去給他玩——這么賤,不玩白不玩! 愛上他,如果只是她一個人的事情,她可以豁出尊嚴,由著他踐踏。 但,關乎到她的家人,再深刻的眷戀也該放手,她是個自私自利的小女人,沒有大義滅親的覺悟,她只知道,這個世上沒有誰能比她的家人更愛她,所以,絕不能讓自己成為沈夜逼死他們的籌碼。 成長,有些時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低頭看看無名指上還沒捂熱的婚戒,閉上眼,淚水滑落,摘下戒指。 再睜開眼,眸底寫滿堅定,把婚戒系在那串貝殼風鈴中線,當年沈夜送她的貝殼下面,從今天開始,她會戒掉貝殼,也會戒掉對沈夜的愛…… 天亮了,雨勢還不見小,隨便從衣架上抽出件西裝短外套披在小禮服外面,匆匆跑出門。 剛邁出電梯,手腕竟被抓?。骸澳阋夏娜??” 陶夭抬頭,看著沈夜疲憊的面容,嫣然一笑:“沈夜,我想通了,任性是需要有資本的,現在我沒資本了,所以,我放棄任性?!?/br> 聽她這么說,沈夜微攢眉峰,拉起她就往另一部即將下來的電梯走:“跟我回家?!?/br> 陶夭將自己的身子重重摔向墻壁,死死扒住墻角,違抗著他:“爸爸才是我的家,他沒了,我就沒家了,我要去找他,不跟你走?!?/br> 沈夜頓住腳步,回過頭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陶夭始終保持著微笑,可眼淚卻流出來:“沈夜,昨天不但是我們的婚禮,還是我二十歲的生日,我長大了,已經懂得什么值得,什么不值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