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楠也是有些好奇：“裴大哥，你已經是秀才了？那秋闈是什么樣子的？”

    “秋闈啊，要分三場……”裴云右看了一眼林君安，轉頭詳細的給張嘉楠解釋：“若是考中了秀才，縣里就會給發米糧，一個月有一兩銀子……”

    張嘉楠聽的連連點頭，他和林君安何沐陽不一樣，他一開始念書，就是想著出人頭地，將來為自家帶來好處，現在裴云右說的，都是經驗之談，他必得好好記住才行。

    幾個人說話之間，那幾個婦人就會來了。見多了個陌生人，七嘴八舌的就詢問開了。

    “小伙子哪兒的人？”

    “林家是你們什么親戚??？”

    “瞧著長的真俊，可娶妻了？”

    “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問的裴云右面色發紅，很是有些狼狽，都快招架不住了，這些大媽們太熱情了，忙轉頭對林君安求助，林君安忍不住笑，好半天才輕咳一聲：“張大嬸，你們可別逗我表哥了，他這人很是害羞，他們家里也是世家大族，最是講究個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規矩了?！?/br>
    為首的張大嬸哈哈大笑：“是個害羞的小伙兒，那咱們就快別問了?！钡却蠹也徽f話了，張大嬸又去安慰裴云右：“你也別擔心，我們都四五十了，都是老婆子了，不會說你壞了我們名聲的?！?/br>
    裴云右哭笑不得，也不敢搭話了，只臉色微紅的笑著點頭，抓著車欄轉頭看路邊的風景。

    杏花掀開車簾偷偷瞅了一會兒，忍不住回頭和林秀貞咬耳朵：“你家這個表哥，可真有意思，那么容易害羞，大男人家的，這樣可不太好?！?/br>
    “哪兒呀，他是不知道應該怎么和大嬸兒她們說話?！绷中阖懸残?，伸手戳了戳杏花的臉頰：“今兒你休息了一天，下次再休息就是十五了，到時候咱們去擰槐花吧？”

    “行，你去年做的那個槐花餅可是好吃的很，我現在想起來還想流口水，到時候我去幫忙，咱們多做一些，放在我哥哥的鋪子里寄賣，咱們賺個零花錢?！?/br>
    杏花雖然是知道林家挺有錢的，可她也不知道林家到底是有多少錢，林家現在也不過是雇了兩個婆子，農忙的時候請了短工，看著，也就跟鎮上的有錢老爺差不多。再加上林秀貞在她跟前也是挺隨意的，也會為零花錢發愁，所以這種賺錢的機會，她也會和林秀貞提提。

    “好呀，不過我覺得可能會不太好賣，咱們會做槐花餅，別人家也會做啊，自己擰點兒槐花又不要錢，就只弄點兒面粉就行了，咱們要賣的話，估計賣不太出去?！?/br>
    林秀貞想了想說道：“鎮上那個點心鋪子，這兩年不也賣槐花餅嗎？”

    杏花嘆氣：“你一說我也想起來了，看來這個槐花餅是賣不出去了。那就算了，那咱們自己做了自己吃，對了，你上次說，想要做一個布娃娃的，你畫好了圖紙沒有？畫好了的話，我回頭給你帶到繡坊里做?！?/br>
    林秀貞眼睛立馬就亮了，對了，這年代的布娃娃少的很，自己弄個這樣的鋪子？記得以前的穿越小說里，有不少人是賣布娃娃發家了的，自己說不定可以效仿一下？

    “是做成人的……”林秀貞忙興奮的給杏花描述，只說了一句，杏花就瞪大眼睛了：“人？這樣可不行，人形的娃娃不能做，萬一要是有巫蠱什么的……”

    林秀貞瞪大眼睛，巫蠱？那不是宅斗小說或者是宮斗小說里才有的嗎？

    “不過是個玩意兒……”林秀貞有些遲疑，杏花捏她臉頰：“你要自己玩兒的話是可以的，可是你之前不是說想要賣出去的嗎？若是做成人形的，大約是沒人會買的?！?/br>
    “那做成老虎什么的呢？”林秀貞不死心的問道，杏花點點頭：“這個倒是可以，不過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買，我都沒見過有人賣這個?！?/br>
    “咱們試試嘛，若是能成，就將繡坊分成兩半，你專門負責這個，賺的錢咱們兩個分?！绷中阖懨φf道，其實她心里也有些打鼓，這年頭手工活兒可不是什么稀罕事兒，家家戶戶的女人，大大小小幾乎都是能自己做衣服做鞋子的，那些布娃娃什么的，說穿了就是做個布套裝點兒棉花，又不是什么難事兒，又沒有什么專利權之類的保護措施，今天出來個樣品，明兒就指不定有人做的比這個更好看了，賺錢就不太容易了。

    從開始做到開鋪子，一瞬間林秀貞就在腦子里想了十來個方案，原先的那點兒害怕別人照著做的心思也也淡了些，那什么，現代的時候，山寨的東西還少嗎？也沒見哪家的正品就因為山寨而不做了。

    那句真理，做的好，就不怕被抄襲，這話誰說的來著？

    要將繡坊一分為二，這事情還得好好籌劃，娘親那邊，說不定還不好說呢。再者，好的繡娘，可不是那么容易找的，之前繡坊找的人，還都是自家娘親緊急培訓，教出了杏花這樣的小姑娘，才算是開了個小繡坊，現在她也想開，這繡娘就是個大問題，總不能什么都她和杏花來做吧？

    其實開鋪子這種事情，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的，她之前還想過弄個晴雨娃娃什么的，但是那個晴雨娃娃外形看起來更像是巫蠱娃娃，最最重要的是，現代各種草籽好找的很，這會兒可不太好找。

    “嗯，我聽你的，你覺得行咱們就做，要不然，咱們自己先做兩個，在我哥的鋪子里先賣賣？”杏花笑盈盈的說道，反正秀貞聰明的很，就是賺不了大錢，賺幾個點心錢也是可以的。

    姐妹倆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林君輝抱著那個玲瓏鎖，茫然的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聽不懂，索性就低頭玩那個玲瓏鎖去了。

    馬車一路到家，劉珍珠迎出門，一眼就瞧見站在一邊的裴云右，遲疑了一下才喊出了名字：“云右？”

    裴云右笑著上前行禮：“二舅母，是我，二舅母一向還好？姨姥爺身子也還好？二表舅呢？今兒不在家嗎？”

    “在家在家，都在家，快先進來坐?！眲⒄渲槊πΦ?，將裴云右拉進院子，轉頭又吩咐林君安：“將馬車還趕到后院去，東西拎下來記得，等會兒給君輝洗洗手?！?/br>
    林君安一一應了下來，領著君清君明將買回來的東西歸置好，又將兩輛馬車都趕到后院。前院林老太爺也出了房門：“云右過來了？快進來坐，幾年沒見，云右又長高了，我原先記得，你才到我這兒……”

    林老太爺伸手比劃了一下，又抬高一些：“現在都長這么高了！”

    劉珍珠也笑道：“是啊，不光是長高了，樣子也比以前好看了，我剛才猛的看見，差點兒就不敢認了，以前還是個孩子樣，現在都長大成人了?！?/br>
    “進來坐進來坐，肚子餓不餓？趕路幾天了？”林老太爺難得見一個親戚，很是熱情，拉著人在自己身邊坐下：“這幾年在京城怎么樣？之前只見你寫信說過的挺好，只是光看信件哪兒能看的出來實話？你幾個表舅是不錯的，就是那幾個舅母……”

    林老太爺搖搖頭，并未說完，這女人家家的，膽子小，又小心眼兒，當初自家出事兒，出大力的是劉家，陳家的幾個侄子雖說也出力了，可那是擔心林家會牽扯到他們家。

    雖然也跟在劉家李家后面跟著送東西了，但是……林老太爺皺皺眉，不再想那些事情，不過是姻親，老太婆的爹娘早就過世了，就是親哥哥，也已經沒了，那娘家侄子愿意幫是情分，不愿意幫誰也不能說什么，陳家雖說沒出全力，可也是出力了的，這也是恩情。

    “姨姥爺不用擔心，我過的挺好的，我自己帶著有銀子，又有幾位表哥照顧著，并不少了吃穿?！迸嵩朴颐πΦ?，伸手點了點自己身邊的包袱：“我給姨姥爺和兩位舅舅舅母帶了禮物呢，你們不瞧瞧？”

    林君安正好進屋，忙顛了顛懷里的林君輝，笑著說道：“裴表哥今兒可大方了，送了君輝一個玲瓏鎖呢，還是劉大家親手做的，爺爺你看，好看不好看？”

    林老太爺瞧了一眼就明白孫子的意思了，微微點頭，笑道：“你也太客氣了，回來這里，就是回家了，你回家來了還帶什么禮物？”

    “就是回家也是要帶禮物的呀?！迸嵩朴倚χf道，當即將包袱打開了，禮物都是用心挑選的，很是實用，連帶這林君安他們都有：“這是我的一番心意，東西都不貴，你們可不要嫌棄?！?/br>
    “你這孩子，有這份兒心我就高興的很了?！崩咸珷斝θ莞盍藥追?，瞧著天色不早，客氣話也不多說，直接帶了裴云右去吃飯。

    第48章

    飯后裴云右將自己的來意又說了一遍：“跟著二表舅一段時間,還求二表舅多多指點?！?/br>
    “這事兒……”林仲修猶豫了一下,見裴云右臉上帶著幾分期盼和害怕被拒絕的擔憂，林仲修忙開口：“不是我不愿意帶你,只是,你要知道,每一年春闈的科舉，考官們的喜好是不一樣的,當年我的座師紅大人喜歡的是那種比較細膩華麗的文筆，可前兩年，洪大人已經致仕,這一次你們的考官還不知道是哪一位,有什么喜好，朝堂上最近趨勢如何，哪位大人簡在帝心，我可不敢擔保我指點的就一定是對的?！?/br>
    “二表舅不用自謙，我來之前，可是聽舅姥爺說了，二表舅學問高著呢，至于主考官的喜好之類的，只要咱們有真才實學，那不成還擔心考不上？”裴云右笑嘻嘻的說道，起身給林仲修作揖：“只要二表舅不嫌棄我蠢笨就好?！?/br>
    林仲修還是有些遲疑，但是老太爺笑瞇瞇的摸著胡子說道：“仲修，你倒是可以試一試，正好，也該秋闈了，九月是不是？到時候君安也去試試?！?/br>
    林君安有些驚訝：“爺爺？”

    “嗯，你年紀不小了，你裴表哥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就已經是秀才了，你也該下場試試了，不管中不中，總是一次經驗，這次沒中就下次，下次沒中就下下次?！?/br>
    林老太爺很看得開，反正自家也不需要出仕，考個舉人回來就行了，進士就不用了。實在不行，光個秀才也是能接受的，所以，哪怕是考一輩子也沒關系，反正他們家的錢足夠供養。

    “爺爺，會不會太早了？”林君安有些猶豫，他之前就想過這個事情，只是，到底是沒做好決定。林老太爺見他神色有些遲疑，就笑道：“咱們的戶籍已經落到懷縣了，不管是鄉試還是縣試或者府試，都不用回京城的?！?/br>
    中舉之后才進京考進士，他們家不需要更進一步。

    “我聽爺爺的?！绷志蚕肓讼?，既然爺爺已經做了決定了，自己就不用再去想了，不就是個考試嗎？自己讀了這么些年的書，難不成還怕自己考不過？

    “既然二哥要指點云右讀書，那這幾天，二哥就留在家里吧，我自己去府城一趟?！绷质屦┬χf道，裴云右有些不解：“三表舅要去府城？可是要買什么東西？”

    “買點兒糧食，瞧著這天氣，今年怕是不好過了，得多準備一些糧食?！绷质屦┬χf道，裴云右更是吃驚：“要出現旱災了嗎？這懷縣不是挨著定河的嗎？”

    “懷縣是挨著定河，可光是懷縣，就有十多個鎮子，更有幾十個村子，另外懷縣上面還有武德縣，下面還有葉縣，旁邊還有安昌縣和邢邱縣，最最上面還有府城，哪個地方不要水？”

    林叔皓苦笑了一下，或許，知縣老爺也不是太過于猶豫，而是也沒有辦法？懷縣這邊一挖溝渠，那懷縣下面可就沒水了，懷縣倒是愿意，可下面的縣鎮能愿意嗎？

    “眼下這情況，只能等上面商量，從哪兒挖渠，怎么個走向，要挖多深，要挖多遠?！绷种傩抟矡o奈的搖頭，定河的水也并非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河流倒是夠寬的，可天氣一旱，這水位就下降了不少，這溝渠就是挖好了，怕是水也到不了田家莊，田家莊上面還有不少村子呢。

    說著，林仲修抬眼看裴云右：“既然你已是下定決心讓我指點你了，那我就先考考你的進度，你明兒就寫一篇文章，就以現在的干旱來寫，我看過之后，再給你講解?！?/br>
    裴云右忙起身行禮：“是，二表舅，我明兒就寫?！?/br>
    “哎呀，你們也先別急著講功課了，時候不早了，云右趕了幾天的路，也肯定是累的很了，毛大嫂也燒好了熱水，讓云右先洗洗，今兒安安生生的睡一覺，明兒再說文章的事情?！?/br>
    劉珍珠笑著說道，起身示意裴云右：“你跟我來，先去看看房間，若是有什么缺的少的，這會兒就和我說，這兒就是你的家，你可別和我客氣?！?/br>
    “有勞二舅母了?！迸嵩朴颐c頭，給老爺子行了禮，這才跟著劉珍珠出了正堂，東廂是住著林家的人，西廂前面是書房，后面是林君安他們的房間，正好還有一間是空出來的，劉珍珠領了裴云右過去，床鋪杯子都是新棉花做的，正好前兩天天氣好，家里的東西都給曬了一遍，暖融融的味道聞著就讓人舒坦。

    “我們家院子小，你也不用太拘謹了，茅廁是在后院，你繞過廚房就能過去了，洗澡的地方也在后院，等會兒毛大嫂將熱水給抬過去，你就去洗洗，多泡會兒?！?/br>
    廚房和后院之間是有一條小夾道的，之前林仲修和林叔皓決定修整院子的時候，特意將后院蓋的有些大，除了馬車和兩頭牛，茅房，沐浴房都是弄在了后院。當然，是要分男女兩邊用的，中間蓋了墻。另一邊也有小夾道，是在正房和東廂之間。

    “廚房里一直有點心，你讀書若是餓了，就自己去廚房拿點心吃。有小爐子整天燒著茶水，你要是想喝茶，就讓毛大娘給你拎一壺熱水?！?/br>
    劉珍珠說的十分詳細，轉頭看見跟著裴云右的小廝，又笑著說道：“怕是要委屈東南了，家里房間少，東南只能和云右睡一個房間了?！?/br>
    床前擋著屏風，窗戶下面有一張軟榻，東南就是要睡在那兒的。

    東南忙笑著行禮：“二夫人客氣了，以前東南也都是和少爺一起睡的，少爺晚上有事兒了，正好能叫我，這樣安排正好，東南還要多謝二夫人呢?！?/br>
    裴云右也笑道：“二舅母可千萬不要這么說，這樣已經很好了，我以前也都是這么住的，有時候還比不上這會兒呢，再者說，我是來求學的，想求二表舅的指點，可不是來享受的，倒是還要勞煩二舅母費心，我真有些過意不去?！?/br>
    “自家人就不要說客氣話了，你能來，我們一家子都高興的很吶，你就安安心心的住著，學業上的問題，有什么不明白的，盡管去問你二表舅，反正他往日里在家也是閑著，你多問問，他才能溫故而知新，不會將以前學會了的東西再給忘記了?！?/br>
    劉珍珠笑著說道，轉身又往門口走：“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一會兒就去后院洗澡，熱水毛大嫂已經提到后院去了，新的絲瓜瓤和布巾我都給你放在沐浴房的架子上了，你過去就能看見了，澡豆和洗頭發的香膏就放在浴桶邊上，你也能一眼就看見，若是有什么少的，叫東南來找我就行了?！?/br>
    裴云右忙應了，將劉珍珠送出門，這才吩咐東南將換洗的衣服給找出來，主仆兩個繞過廚房去了后院。

    老爺子摸著胡子靠在躺椅上：“你們兄弟兩個這段時間也夠忙了，這田里的事情，不需要你們親自去做的，就不用再去了，老三這段時間再再周圍轉轉，看有沒有合適的莊子，再買兩個莊子。老二，你有多長時間沒往書鋪送過新書了？”

    這個年代的書都貴的要命，尤其是有人做了注釋的書，更是貴。當然，前提是做注釋的這人是名望很高，在學子中有一定的威信的，有一定的存在感的，要不然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做注釋，誰會來買這種被糟蹋了的書？

    恰好林仲修就是個有名望的文人，當年的探花郎，那也是大江南北出了名的才子。他做過注釋的書，通常都是要比新書貴上兩倍的。

    林家開的書鋪之所以能賺錢，就是因為有林仲修。

    這會兒聽見老爺子問，林仲修就低了頭不敢搭話了，老爺子搖搖頭：“萬不能舍本逐末，我之前讓你們下地勞動，是想讓你們知道莊稼事兒，咱們家以后要做耕讀世家，總不能連什么時候種什么莊稼都不知道，那和以前的世家大族有什么區別？可你們也不能將自己當成地地道道的農民，你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br>
    別人若是問起來，你們家既然是耕讀世家，那我想問問我們家的地最好種些什么，結果你一問三不知，這不成了笑話嗎？誰家種地連這些基本的東西都弄不明白的？

    林家打算走的是耕讀世家的路線，可不是地主員外的路線。

    老爺子都有點兒郁悶，兩個兒子不開竅，他也很著急啊。一個是會讀書，能讀書，一個是大大咧咧，不愿意去想煩心事兒，都沒有當家人的那種掌舵的能力，這要是自己真松手了，以后還不得亂套了？

    這要是……心里一塞，老爺子趕緊岔開了思緒，繼續說道：“你們平日里得空了，自己去地里看看就行了，若是忙不過來，就幫把手，可萬不能將最重要的事情給落下了，老二，從明兒開始，你就帶著云右和君安在家里讀書，爭取讓他們兩個考試都過了，老三，你就出門看看，誰也不嫌棄銀子多，咱們家的產業能添置就多添置?！?/br>
    林仲修和林叔皓忙應了下來，伺候了老爺子睡下來，這才各自回房。林君輝早就開始犯困了，他自小就是跟著林叔皓一起睡覺的，這會兒也是被林叔皓抱回了房間。

    劉珍珠見他們爺兒倆的背影消失，這才壓低聲音和林仲修說話：“你看這孝期也過來，三弟的事兒，咱們是不是該考慮起來了？”

    林仲修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三弟的事兒？三弟能有什么事兒？”

    “當然是續弦的事兒！”劉珍珠一邊關了房門，一邊壓低聲音繼續說道：“我知道三弟對三弟妹一往情深，兩個人之間完全容不下另外一個人，可三弟今年才多大？我也很是喜歡淑賢這個弟妹，可到底是逝者已逝……”

    就是對過世的人有再多的感情，也是應該先為活人著想的。再者說，李淑賢是弟妹，林叔皓是小叔子，對哪個更上心一些，這都是不用衡量的事情。

    “你不說我都差點兒忘記了，叔皓的事兒，確實是該考慮了?！绷种傩薇葎⒄渲楦纱?，他也能理解三弟和三弟妹之間的感情，若是劉珍珠……呸呸呸，林仲修趕緊在心里將這個念頭給拍走，珍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自己可萬不能咒她。

    只是，三弟到底還年輕，人都有親疏遠近，他是三弟的親哥哥，自是不希望自己的弟弟下半輩子一個人孤零零的過，就算是有孩子，可孩子長大了，總是要展翅飛翔的，這會兒林君輝膩著親爹，可等他一天天長大，發現外面的世界更大更精彩了，他就會更愿意去探索外面的那個世界。

    雛鳥離巢，剩下的老鳥怎么辦？一天天就那么孤單單的飛來飛去，蹲在鳥巢里等著小鳥飛回來？

    走了的人已經走了，留下的人還有大半輩子要過。給叔皓續弦，也并非是說讓叔皓就那么將三弟妹給完全忘記了，她還是林叔皓心底的人，還是林君輝的親娘。

    “明兒你和爹私底下悄悄的提一提這事情?！眲⒄渲橐贿呬伌?，一邊說道：“看爹是個什么意思，是想要給叔皓挑個什么人家，回頭你再問問叔皓的意思，這事情，無論如何，都得叔皓自己愿意才是，兩口子是要一起過日子的，要和和美美，這日子才能繼續下去，要是過不到一塊兒，那趁早就要往一堆湊?！?/br>
    劉珍珠鋪好了床鋪，將床帳給放下來，過來給林仲修換衣服：“還有，也得君輝喜歡才行，君輝才是三弟的嫡長子，無論如何，君輝才是最重要的，再者說，小孩子眼明心亮，小孩子喜歡的人，品性一般來說，就不會太差了?！?/br>
    “嗯，我回頭就問?！绷种傩撄c頭，將水桶提到床邊，又搬了凳子過來，放了洗腳盆，熱水倒進去，伸手招呼劉珍珠：“快過去洗洗腳，忙了一天了，泡泡解乏?！?/br>
    劉珍珠應了一聲，將外衣都掛在衣架上，坐在床上和林仲修面對面，兩雙腳踩在水盆里，一雙大，一雙小，一雙古銅色，一雙白豆腐一樣，一雙有力，一雙秀氣。

    林仲修將腳踩在那白白軟軟的豆腐上，揉了兩下，身上的熱氣就慢慢上來了。慢悠悠的洗，慢悠悠的擦腳，心急火燎的去潑水，急匆匆的回來，孝期過了，也該給秀貞再添個弟弟了。

    第二天一早，林秀貞起床之后，就瞧見劉珍珠面上帶笑的在廚房忙活，她也趕緊進去：“娘，今兒做的什么？怎么還用你親自下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