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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目光落在寰王身上,繼而又落在垂頭,嘴角含著微笑的寶真身上。 “真兒也到了嫁人的年紀了,留在哀家身邊,到底是耽誤了她?!碧缶従彽?,“不若請陛下賜婚,為真兒早日定下婚事罷?!?/br> 皇帝揉了揉眉心,低咳了一聲,問:“母后向來疼愛真兒,今日怎提得如此倉促?” 太后牽唇笑了下,微微抬高下頜:“倒也不是心血來潮,只是今日天沐節,正適合公布喜訊。哀家意欲將真兒嫁給寰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此前以思念為由,召喚寰王入京,皇帝便知,沒有這般簡單。 她就定了的事,此刻拿出來問,不過是逼他順著她心意罷了。 皇帝心中早有思量。 縱然心中有些不悅,下一瞬,他卻還是笑了:“如此,也算良配?!?/br> 母子二人對視片刻。 太后轉眸笑道:“你們二人,還不快謝恩?!?/br> 寰王出列,與寶真一塊兒行禮謝恩。 太后舉杯,臉上笑容愈盛:“今日有這般大喜之事,自當慶賀,來……” 她話音未落,皇帝忽然抬手,笑著打斷了她:“母后莫急,真兒得覓良婿,皇弟得擁美人,自然值得慶賀。但……朕尚有一喜,還需公布,正好為此事,喜上加喜!” 太后微微凝眉。 皇帝目光微沉,揚聲道:“朕尚為太子之時,側妃瓊氏,為朕曾孕有一子??上?,此子卻在宮亂之中,被人帶走,消失數年。他的身上,到底流淌著我魏家血脈!朕日思夜念,皇天終不負朕苦心哀求,近日,終于讓朕找回了他!” 在場眾人臉色各異。 太后臉上的神色更是精彩,她似怒似驚,竟一下拍桌而起,斥道:“皇帝,此事攸關皇家血脈,怎可如此輕率斷言?!” 皇帝卻異常平靜,甚至笑一下:“母后息怒,你見過他,便知?!?/br> 他轉頭喚道:“來人,請八皇子進來!” 外頭很快傳來腳步聲,眾人尋聲望去,只見少年一身華服,眉眼帶笑,快步走了進來。 若有當年的老人,自當認出,他這副容貌,與他母親是有幾分相似的。 若是細看,他的眼睛更是像足了陛下。 這樣一個少年人,不管是容貌、年齡,全然對得上。 就算不滴血認親,他們心里也都是信服的了…… 太后身子搖晃了下,只覺他的笑實在刺眼。 她給了皇帝一個“驚喜”,意在逼迫他認清如今他已是強弩之末的形式,可是很快,皇帝反手一擊,卻叫她震怒交加。 她按著絞痛的心口坐下,顫聲道:“你從何處尋來的……野種……” 野種二字,她幾乎說得咬牙切齒。 第59章 阿嬌 他垂眸,一下吻住她的唇?!?/br> “母后慎言!” 皇帝因為勃然大怒, 額角青筋突出,他胸口劇烈喘息著, 似乎是透不過氣來。 內侍總管恐慌地喊:“來人,快傳太醫!” 瓊川急忙道:“父皇息怒!” 皇帝閉了閉眼,招手讓瓊川上前,緊緊攥住他的手,啞聲道:“川兒乃朕血脈,如今既已找到,必然要認祖歸宗。若有異議者, 自到朕跟前來說!當年宮亂之事已不可溯源,但到底真相如何,朕心中清楚得很!也萬望母后,不要逼人太甚!” 這些年, 太后與皇帝之間的關系雖然極差, 但卻始終維持著表面的和平。 從沒有像今日這樣撕破臉的時候。 也許是皇帝身體日漸枯朽, 也許是他找回了一直惦念不完的親生骨rou, 如今竟連這最后一絲臉面也不愿再維護了。 宮宴不過才開了個頭,就已不歡而散。 太后臉色鐵青, 拂袖而去。 皇帝咳嗽不止,轉而回宮中,由太醫診斷。 雖則下了令,讓他們自行飲宴, 但此刻哪個不要命的, 還敢在此高歌慶賀。 于是, 各自都找借口散了。 江云翊正要帶溫嬌離去,內侍卻急急尋了過來:“世子,陛下召見您與永安王前去覲見?!?/br> “知道了, 我稍候便去?!苯岂袋c了頭,在人群之中,尋到了父親江略的身影。 兩父子遙遙對視一眼,江略示意他跟上,便先隨內侍去了。 溫嬌道:“那我先隨母親回去?!?/br> 江云翊垂眸看她,替她將被風垂落在耳邊的碎發別到耳后,低聲囑咐:“去罷,我很快就回來?!?/br> 溫嬌微微一笑,點頭應了。 江云翊這才大步往江略那頭追去。 四散的人群開始往宮外走。 溫嬌正要跟上,一個宮女款步上前,擋住了她的去處。 “奴婢見過世子妃,世子妃留步?!?/br> 那宮女看著甚是熟悉,似乎曾在哪里見過。 啊對,是寶真縣主貼身服侍之人。 溫嬌頓住腳步,平靜地看她:“不知有何事?” 宮女笑道:“今日宮宴散得早,寶真縣主請了一眾姐妹到湖心亭小聚,也請世子妃賞臉移步?!?/br> 這分明就是鴻門宴。 溫嬌看著她,微微一笑:“多謝縣主邀約,但今日我身子有些不適,如今正頭疼得緊,改日再來拜會縣主?!?/br> 她轉身要走,那宮女卻驟然慌了神。 “世子妃,縣主盛情邀約,您若是不去,還請親自去說,奴婢可不敢傳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