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啟稟皇上,微臣有本要奏?!?/br> 昭帝嗯了一聲,也沒人能看清他面上的神情,“說罷?!?/br> 戴寬明年歲不小,胡子花白,瘦的一把骨頭,眼中卻的綻放著灼灼光芒,他執著笏板往中間一立,不自覺就把朝臣們的目光都引了過來,“皇上,微臣彈劾中書省右仆射王興邦玩忽職守,怠慢朝官,致尚忠平一案疏漏,以致今日坊州百姓仍受遺害,微臣請旨,令三司會審,治以重罪?!?/br> 戴寬明這番話一撂出來,原本躲在人后悄悄袖著手打呵欠的朝臣們有了精神,閉目養神三年五載連句話都不會說的幾個朝臣都張大了嘴。眾人愣了半天,先是看著戴寬明,最后一致的朝王興邦望去。 王興邦裹在厚厚朝服里的身子早已浸出了汗,回過神后,他矮胖的身軀靈活的一蹦三尺高,顧不得許多就跳腳指著戴寬明大罵,“戴寬明,你血口噴人!” 戴寬明連話都懶得跟他說,只是移開臉,哼了一聲。 王興邦氣的差點一個倒仰,他無心去與戴寬明爭執,沖著昭帝就結結實實跪到了地上。地面上硬邦邦的青玉地板撞得他膝蓋上一陣鉆心的痛。 “皇上,微臣冤枉啊,戴寬明不安好心,尚忠平一案早就是去年的事情,坊州知州也早由吏部選官去接任,如何還能與微臣扯上關系,戴寬明分明是有心陷害微臣?!蓖跖d邦一面說一面哭,腦門上不停的就磕的見了血。 昭帝一言不發沉默的看著王興邦磕頭。 太后還政,王家人的膝蓋骨也就軟了。以前的王家,哪怕是進宮見了朕,也只是福福身子,就等著朕早早喊一句免禮。 昭帝不說話,戴寬明卻怒指著王興邦道:“王興邦,你這jian賊,還敢砌詞狡辯。尚忠平本就是被你保舉為坊州知州,尚忠平在坊州為禍一方,致使民憤連連。孫福安監察坊州,上折彈劾尚忠平,折子送到中書省,卻被你給攔下,若不是你,尚忠平怎會提前得知消息,害死了孫福安,還放火燒了莫家莊!” 聽到戴寬明說話聲如洪鐘,王興邦心里又恨又怒,直罵老天為何還不收了這個老不死的。 要是別人出面彈劾,他不見得如此心驚膽顫。要命的是,戴寬明這個老頭子,在御史臺做了三十年的御史,從正八品分察六部及各地州縣的監察御史一直做到從三品的御史大夫。御史臺不說一半,少說也有一小半是從戴寬明手底下出來的。而且這老頭子,不彈劾便不彈劾,一旦上了折子咬上誰,還從沒有空著手就罷休的。 王興邦心里恨極了,面上卻直喊冤,“戴大人,本官知道孫福安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門生,孫福安監察坊州,死于刁民之手確實冤枉,可你也不能將污水朝本官身上潑?!?/br> “哼!”戴寬明瞪著他須發皆張的問,“孫福安是本官門生不假,可本官今日彈劾你,與孫福安絕無糾葛。本官只問你,當日孫福安上的折子,是不是你將其攔了下來!” 一問這個,王興邦就有些結巴了。 去年坊州有民變,知州尚忠平在當地做得過了火,把坊州府城里莫家莊的一個姑娘給搶了。莫家莊雖說沒有在朝廷當官的人,個個都是平頭百姓??申P內道關西道一向有崇尚勇武之風,莫家莊扎根坊州過了百年,子子孫孫不少,是坊州數得上的大族,還都是硬骨頭。搶了莫家莊一個閨女,莫家莊的人就敢煽動附近的刁民上府城鬧事。 坊州在關內道,挨著京城都只有幾個州府,又出了永王的事情,朝廷把重病都掉到關內道關西道守著了。那時候自己是一門心思想為太后好好做個千秋壽,一點晦氣的事情都不想出來,再有尚忠平能去坊州,是自己舉薦的,事后尚忠平年年孝敬的不少,想著不過就是幾個庶民,伸伸手就罷了。 誰知孫福安一個小小監察御史,骨頭這么硬,不收尚忠平的銀子,也不給自己臉面,自己都把折子給攔下來了,他還硬著頭要往上沖,非要親自回京面圣。自己銀子都收了,是逼不得已才給尚忠平傳了話,誰知最后孫福安死了,莫家莊一把火也燒沒了,莊子里上下四百多人,一個都不剩。 出了這種人命要案,尚忠平自然要貶謫,可事情到底還是抹平了。當時也沒見戴寬明揪著不放,今天偏偏又把事情拿出來說。 不知道為何,王興邦心里就竄起一股涼意,他朝周圍看了一眼,發現以前交好的大臣們都回避著自己的目光,在心里啐了一口,接著喊冤,“戴大人,這中書省的折子,每日堆得比山高,下官就是睜大了眼,也難免有一二分疏漏的。不過是遲了兩日遞上去,你何必為難下官?!?/br> 短短一息的時間,王興邦口中的自稱一變再變。 戴寬明不理會他,只是問,“你告訴本官,折子是不是從你手里壓的?” 王興邦暗罵戴寬明難纏。怎的今兒就揪著這一個把柄不放了。他看出來戴寬明是不會心軟的,如今這上大朝的大慶宮也沒有一個太后會在上頭坐著了,他眼珠一轉,就落到昭帝身上,“皇上,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br> 這一次磕頭,他比先前更實,砰砰幾下腦門上就見了血。痛的他一邊垂著頭齜牙咧嘴,一邊數著想皇上為何還沒喊停。 一時間,金鑾殿上只能聽見王興邦磕頭的響聲,其余的朝臣,仿佛連呼吸都被凍住了。 王興邦磕了將近一百個頭,整個人覺得都要跪不住了,才迷迷糊糊聽見上頭傳來一句淡淡的嗓音。 “舅舅起來罷?!?/br> 昭帝眼尾一掃,冒姜就很機靈的親自下來把王興邦攙了起來,一面扶一面道:“國舅爺,您這是做什么,快起來快起來?!眳s也只是將他扶著起來就退回了昭帝身邊,也沒說給他拿藥。 王興邦昏昏沉沉的叫冒姜扶起來,雖說腦門上一陣陣的鉆心痛,還是從袖口里掏出一張帕子把臉上的血給擦干凈了,一面擦心里一面不是滋味,卻又覺得松了一口氣。 不妨上面的昭帝看著他臉上糊著半干的血,忽然道:“戴大人?!?/br> “微臣在?!?/br> 昭帝目光掠過又愣住的王興邦,緩聲問,“戴大人彈劾國舅,可有證據?” 戴寬明立時就彎了腰,“回皇上的話,微臣手中有孫福安臨死前送到微臣手中的血書?!?/br> 正是熱的時候,身上還穿著厚厚的官府,王興邦身上卻跟凍住了一樣,他牙齒咯吱咯吱的咬著,僵硬的側過身子看著戴寬明,眼神卻亮的像是一團火,仿佛要在戴寬明身上燒出一個洞。 戴寬明半點都沒察覺到一樣,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掏出一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四四方方的帕子。 昭帝一個示意,冒姜就下來將帕子接了回去呈給昭帝。 昭帝將帕子放在手心,右手輕輕揭開四腳,果然就看到一封力透紙背,用鮮血寫就的書信,書信一打開,仿佛還能聞到那股濃重的血腥味。 昭帝掃了一眼王興邦,見他連眼珠都不會動了,曬了曬,很快的瀏覽過信上的內容,隨手放到一邊后看著戴寬明道:“便有此信,也不能說孫福安之事就與國舅有關?!?/br> 王興邦立時又跟活了一樣,“對對,皇上圣明,皇上圣明?!?/br> 周圍終于就有一個大臣站了出來,“啟稟皇上,莫家莊與孫御史一案去年便由刑部著人查證,乃是坊州當地刁民見財起意,勾結匪人劫掠莫家莊,孫御史在莫家莊做客,無辜被牽連其中。刺殺朝廷命官與草菅人命的匪人都已俯首,戴大人用此事彈劾王大人,微臣以為,實屬不當?!?/br> 有人領頭,就又有一個大臣附和,“冼大人說的是,刑部早有定論的案子,戴大人時隔近一年復又提起,只怕難以服眾?!?/br> 接下來,便不斷有人站出來,這個說孫福安的血書做不得準,孫福安臨死之前知道是誰害他只怕是別人有意陷害。那個說孫福安留下的血水未必是真。 一人一語,眾口一詞的幾乎都逼到了戴寬明臉上。 見此情景,戴寬明勃然大怒,指著先前帶頭出來幫王興邦說話的兩個朝臣大罵,“冼佘,高林志,你們這兩個狗賊,與王興邦本就是一丘之貉!本官早就欲彈劾你們,你以為你們二人收受賄賂,庇護貪官污吏的事情朝野上下便沒有風聲,你們等著罷,王興邦俯首之后,便是你們!” 冼佘與高林志被戴寬明罵的一縮脖子,唾沫星子都噴到臉上,心中也不悅了。 不過是給御史臺上下幾分顏面,真當做了三十年的御史就能想彈劾誰就彈劾誰,別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高林志本就是武官,被戴寬明指著鼻子罵,當即就要挽袖子。 誰知戴寬明的門生御史中丞林志平立時就站了出來,爆喝道:“高林志,你家有良田萬頃,仆從三千,廣廈無數,你區區武夫出身,家無恒產,一切所得何來!你喝百姓的血,吃百姓的rou,還敢在朝上大放厥詞,本官今日就要替天行道!”說著不等高林志回過神,抬起手中的笏板兜頭就給高林志砸了上去。一板子砸在高林志鼻梁軟骨上,登時就叫高林志噴了一頭一臉的血。 高林志初始被罵家中的銀子來路不明還有點心虛,一時不妨竟被林志平這么一個文弱書生給打了,他一摸臉上的血,眼睛赤紅就抬起了拳頭,“整日只會搬弄是非的東西!”他大腳一踹,就把還要抬著笏板上來的林志平給踹的撞上了西邊一根盤龍金柱,額頭上也破了一道血口子。 兩人一動手還見了血,登時將各自陣營中本就躍躍欲試的朝臣們激的心頭火起。大燕上下都有尚武之風,就是文臣,也學過幾手功夫,少數一些才是文弱。自太祖起,大朝會小朝會,朝臣們意見相左在金鑾殿上大打出手也并非一次兩次。此時兩方人馬便糾纏在了一起。 戴寬明初始還勸,及至后來見到王興邦反而縮到一邊裝作沒事人一般,頓時心中大恨,丟掉笏板沖到殿門外就把看門侍衛手中拿的金戟拖到王興邦面前。 王興邦本來看文官們挨打正在下風,此時一見戴寬明雙目恨恨的過來,就覺得有些不對,再一看,見戴寬明竟然雙手把二三十斤重的金戟給舉起來要朝自己劈下去,立時嚇得魂飛魄散,尖叫道:“戴寬明,你敢!” 戴寬明恨恨一笑,“老夫有何不敢,金鑾殿上除了你這jian賊,大不了老夫去向先帝請罪便是!”說著手中的金戟便兜頭一落。 只是他到底年老體弱,雖說王興邦也嚇住了,還是很快的回過神雙手撐在背后往后退了一步,這一戟便劈在了王興邦雙腿之間,王興邦被這么一嚇出來的叫聲,尖利的厲害,聽得上面看朝臣們打架看的饒有興致的冒姜也情不自禁縮了縮肩頭。 冒姜抖了抖渾身的雞皮疙瘩,下意識的去看昭帝,只是隔著珠簾,冒姜看不清昭帝的神情,只能看到一雙微微彎起的薄唇。他不由打了個寒顫,很快又將視線移向已經又把金戟抬起來氣喘吁吁追在王興邦身后的戴寬明身上。 從混亂一開始,李廷恩就把石定生護住站在了殿上南邊角落里。 石定生上了年歲,看著朝臣們打成一團,只是嘆氣,倒也沒見多驚慌,“唉,多少年了,老夫如今可沒這本事?!?/br> 李廷恩看冼佘正被三兩個朝臣按在地上,打得一雙眼都都青青紫紫的,心里有點發笑,他眼角余光看了看昭帝,隱約察覺到昭帝那一抹詭異的笑意,心底又是一曬。 朝臣在天子面前動武,看起來是冒犯,可有些時候,天子寧愿你這樣不恭敬的你死我活,也不愿你們客客氣氣你讓我退。 他等了片刻,低聲道:“老師,差不多了?!?/br> 石定生嗯了一聲,“也是時候了,再打,火氣就收不住了?!彼苏陆?,在李廷恩的護衛下站到正中,揚聲一喝:“停手!” 殿中立時一頓,年過五十的上官睿右拳就勢在空中一停,領頭停了手。戴寬明見是當年他考會試時做主考的石定生,臉上猶帶余怒,到底也把金戟給放下了,只是一雙眼還瞪著縮在幾個大臣后頭的王興邦。 他們二人一領頭,不管文臣還是武將,王太后一系還是效忠昭帝的,見石定生站在正中怒氣騰騰的望著他們,各自垂首理了理衣袖,就分開涇渭分明的站在了兩遍。 石定生看著一個個臉上青青紫紫的,還有人隱隱約約直叫喚,一雙爬滿皺紋的眼射出凜凜威勢,流連過殿中眾臣,凡是他被看過的地方,那里站著的朝臣們都不自覺把身子放矮了一截。 見到此景,坐在龍座上的昭帝便是一笑。 自姚廣恩死后,三朝元老中,也只剩下一個石定生了。 護持在石定生邊上的李廷恩一直分出一部分心神在昭帝身上,見到昭帝的模樣,心中微微發沉。 把金鑾殿中的情形控制住,石定生哼了一聲,理理衣袖,沖昭帝行禮道:“啟稟皇上,老臣以為莫家莊一案,當年刑部官員處置草率,孫福安上奏朝廷彈劾王興邦當年尚有文書記錄,王興邦扣押奏折屬實,于情于理,都應重審此案?!?/br> 王興邦一聽石定生這話就急了。他先前被戴寬明那一戟嚇破了膽,躲避的時候兩條腿拼命往外別,一時不慎將筋給拉著了,這時也顧不上那些,雙腿往外別的走上來又伏在了地上痛哭流涕,只差沒去抱著石定生的腿。 “石大人,石大人,下官可沒得罪過您,下官這些年為朝廷兢兢業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是三朝老臣,可不能為了別人幾句閑言碎語就想趁機在下官頭上砸塊石頭,就算把下官砸的沉到井里頭,您不照樣還在下官頭頂那個位置,也不能再朝上頭啊?!彼薜囊话驯翘橐话蜒蹨I,說的完全就是鄉野婦人那一套耍潑的話,把石定生氣的黑口黑面。 石定生一抬腿掙脫出來,淡淡道:“王大人何出此言,老夫早就致仕,如今不過在朝廷任個顯差,不過秉公說一二句公道話罷了。王大人若一身清白,何妨讓人查一查,也叫滿朝臣工心服口服?!?/br> 看石定生不動怒,王興邦就有點沒法子了,他覷了一眼石定生,又沖著昭帝哭嚎,“皇上,微臣可是一心為了大燕啊,微臣知道自己沒本事,可只要是為了您盡忠,微臣萬死不辭啊皇上?!笨尥暧珠_始絮絮叨叨當年如何探望昭帝,在先帝面前見著昭帝一回回去都能睡不著覺,他這個親舅舅無論如何做不出危害昭帝江山基業的事情。 昭帝一直等他哭的聲弱氣短,才溫聲道:“舅舅一片愛護之意,朕自然記得?!?/br> 王興邦與王太后一系的朝臣臉上就是一喜,石定生等人臉上卻是一沉。 石定生上前一步,正色道:“皇上,王興邦是國舅,亦為朝臣,微臣以為,皇上當以國事為重,以律行事?!彼f完便帶頭跪了下去,身后戴寬明上官睿等人登時跪了半個大殿。 王興邦見此情景急的厲害,差點擼了袖子就要上去跟上官睿他們繼續拼命。 罵也被罵了,打也被打了,這些人卻還不肯放過他,今日這些人是存心要他的命??! 王興邦心里怒火狂燃,眼中兇色畢現,這次是真的要發狠了。誰想他還未動手,張伯安搶先一步厲聲怒目道:“皇上,微臣愿以死相諫,求皇上按律行事!”說著笏板一放,直著脖子就朝柱子上撞了過去。 “張大人……” “張大人……” “不可不可……” 金鑾殿中頓時一片驚呼,幾個身手敏捷的朝臣們搶先一步,抱的抱腰,拽的拽腿,攔的攔路,硬是把張伯安給架在了原地??删褪侨绱?,張伯安口中也依舊在大聲喊著jian臣誤國,外戚誤國,拼命掙扎著要朝柱子上撞。 張伯安喊出jian臣誤國的時候,冼佘幾人還黑了臉要去張伯安動手,等聽到后面外戚誤國幾個字,原先一直幫著王興邦的他們臉色劇變,悄悄看了眼上頭在張伯安要自盡時候身子似乎往前傾了傾的昭帝,紛紛退回了原地。 張伯安滿臉都是痛色,連聲喊了數遍,身子往后一仰,倒在了一個文臣的身上。金鑾殿中立時呼啦啦又跪倒了一地的大臣,紛紛磕頭不停,高喊昭帝要以國事為重。 昭帝為難的輕嘆了口氣,視線一轉落在李廷恩身上,“李愛卿,你是大理寺少卿,你以為此案如何?” 李廷恩沒有猶豫,直接道:“回皇上,微臣以為,既有血書,便當先明真假,若血書是真,自當重審此案?!?/br> 昭帝沉默了一會兒,聲音聽不出息怒的問,“如何辨明真假?” “先叫仵作驗證血書血跡是否人血,時日幾何。再驗筆跡,孫御史既為監察御史,御史臺當存有孫御史昔日手術。若還有不明之處,微臣以為,可剪血書一角,溶于水中,取孫御史兒孫一滴血液,檢視能否相容。三者皆合,當為孫御史親筆血書無疑?!崩钔⒍鳟斎灰仓雷詈竽且粋€驗證的方法十分荒謬,可在古人眼中,這是十分合理的方法。而他,要利用的也正是古人的這種認知。 這血書,不是真的,也是真的! 李廷恩的話一說完,王興邦腦門上就開始往下掉比黃豆還大的汗珠,他死死瞪著李廷恩,簡直把李廷恩當做了殺父殺母的仇人。 戴寬明卻叫了一聲好,“皇上,李大人的法子好,微臣以為,正該按著這法子來,叫天下人都看看,這血書到底是不是真的!” 戴寬明先開了口,上官睿等人也紛紛附和。 昭帝沉默片刻,嘆息道:“也罷,孰是孰非,朕不偏頗,就先瞧瞧這血書是不是真的?!彼f完頓了頓,“李愛卿有重任在身,此事,便交給刑部負責。汪葛……” 刑部侍郎汪葛急忙站了出來,因腰上有傷,他動作略微有些緩慢。 昭帝當做沒看到他的失禮之處,淡淡道:“你按著李愛卿的法子,先驗一驗這血書的真假。若為假,此事便就此作罷,若是真的,朕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將莫家莊一案查個清楚明白!” 聽到昭帝一口一個李愛卿,落在自己頭上時語氣卻不咸不淡的,汪葛心里微微有點發苦。他看了看前頭的石定生投過來的目光,不敢有片刻猶豫,忙道:“微臣遵旨?!?/br> 張伯安此時又道:“皇上,汪大人負責查理此案,他要上書,卻要經中書省,微臣以為,以防萬一,王大人理當避嫌?!?/br> 被這么一提醒,戴寬明也想了起來,“張大人說的是,皇上,王興邦既有嫌疑,正當避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