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我還是問問我的雌獸吧?!敝诵聪蚪?。 江朝戈提著匕首,一步步走了過來,“炙玄,嚴格來說,這是你第一次真正的現世,如果第一個殺的就是這么個雜碎,實在太可惜了,所以,還是我來吧?!?/br> 炙玄把爪子抬了起來,后退了一步,江朝戈蹲在了沈言隨面前,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沈言隨面如死灰,冷冷地看著江朝戈:“動手吧?!?/br> 江朝戈咬牙道:“下地獄吧?!彼e起匕首,毫不猶豫地刺入了沈言隨的心臟。 鮮血汩汩涌出,染紅了他身下的土地,這個讓江朝戈背負了一年仇恨的男人,終于咽了氣。 江朝戈的匕首頹然落地,他人也跟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腕已經疼得幾乎無法抬起來了,內臟絞痛不已,可他感覺從心到身的輕松,無與倫比地輕松。他現在真想坐在孟老墳前,舉杯沖青天,讓孟老知道自己的殺身之仇已報! “江大哥,你能召喚炙玄了!”龍薌興奮地大叫。 江朝戈抬起頭,正看見炙玄巨大的熱乎乎地鼻子貼了下來,他伸出手摸了摸,露出傻笑:“炙玄,炙玄……” 炙玄輕聲道:“你做到了?!?/br> 江朝戈眼前模糊了,熱淚爭先恐后地涌出眼眶,他又哭又笑,情不自抑。終于,他終于可以靠自己召喚炙玄了,整整十五個月,他來到這片陌生的異世大陸,已經整整十五個月,這四百多個日日夜夜,他每天都在期盼著這一天的到來,他做夢都希望自己能獲得強大的力量,保護想要保護的人,讓炙玄自由地奔跑于天地之間,今天,他不僅給孟老報仇了,還將炙玄召喚了出來,他感覺這輩子從未像現在這般滿足,能活著品嘗這一刻的辛酸與喜悅,真好! 一雙有力地臂膀抱住了他,將他擁進一個寬闊溫暖地懷抱,炙玄熟悉地溫度和氣息環繞著他,讓他倍感安心與溫暖,他也環抱住炙玄,不顧眾人在前,嘴唇貼著炙玄的耳朵親吻,哽咽著說:“我做到了,我做到了?!?/br> 炙玄撫摸著江朝戈的頭,心臟輕輕顫抖著,想著自他認識江朝戈至今,這個男人一路付出的所有努力,他就心疼不已,他把江朝戈的頭按在胸口,他覺得這么抱一輩子也不會膩。 虞人殊光是看著倆人,就仿佛能感受到他們之間深深地羈絆,他抿了抿嘴唇,慢慢轉過了臉去。 沈言隨一死,其他人也慌了,尤其是那個弓箭手,不住后退,顯然是想跑。 寺斯拿箭指著他:“混蛋,不許動!沈言隨輸了,敢傷我千宿姐,你要把命留下!” 看管那些孕婦的魂兵使大喊道:“你們別過來,否則她們都會沒命!” 江朝戈在炙玄的攙扶下從地上站了起來:“當初我和沈言隨約定,我贏了,你們放了她們,除沈言隨和弓箭手之外,其他人都可以離開?!?/br> “我們憑什么相信你!”一個魂兵使手拿一柄比人腦袋還大的巨斧,就橫亙在一名孕婦細白的脖子邊上,只要輕輕一擦,她瞬間就會沒命。 江朝戈冷道:“你們現在也只能相信我了,僵持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我江朝戈一諾千金,絕不食言,你們放了她們,我們放了你們?!?/br> 弓箭手用利箭直指一個瑟縮地婦人,狼狽地喊道:“沈言隨輸了憑什么要我的命!放我走!否則我能殺幾個是幾個!” 江朝戈定睛一看,那個被弓箭手用箭指著的,竟然正是孫安的老婆欣兒! 云息咬牙道:“畜生……” 江朝戈冷道:“只要她們平安,你們就可以離開,但如果她們被傷了一根汗毛,你們都要跟著陪葬?!彼啬抗鈷哌^沈言隨的下屬,從語氣到眼神都充滿了暗示。 弓箭手似乎反應了過來,猛地扭過頭去,對著同伴厲聲喊道:“誰都不準過來!” 冥胤會眾人都神情復雜地看著他,他對欣兒喊道:“站起來?!?/br> 欣兒滿臉是淚,顫抖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走!”弓箭手逼著欣兒往后退去,倆人穿過人群,無人敢上前一步。 江朝戈握緊了拳頭,恨不得將那弓箭手大卸八塊。 弓箭手逼著欣兒越走越遠,突然,一只黑藍色人面龍身的巨大異獸出現在了弓箭手身邊,他身長逾百米,鱗片在火光地照射下折射出幽暗神秘地光澤,那人面竟是個稚氣少年的臉,俊秀精致,只匆匆一瞥,就讓人驚艷不已,這就是傳說中神弓裂羽的魂獸——上古異獸燭龍之子鼓。弓箭手和欣兒爬到了鼓的身上,鼓無翼而飛,朝城外逃去。 江朝戈看著寺斯已然弓彎滿月,蓄勢待發,他道:“這個距離,這么暗,你射得中嗎?!?/br> 寺斯歪嘴一笑:“我或許沒有最好的弓,但我是最好的弓箭手?!鄙倌甑淖孕艥M溢那張年輕地面孔,利箭離弦,殺機立現,那一箭以穿云之勢追向鼓身上的弓箭手。 此時那弓箭手離寺斯已經有三四百米,光線極暗,江朝戈幾乎無法分清弓箭手的輪廓,這一箭他為寺斯捏了一把汗??烧且驗橐暰€受阻,弓箭手才對他們放松了警惕,寺斯一箭射出,下一秒,前方傳來一聲悶叫,弓箭手的身體被利箭貫穿,直接從鼓身上掉了下去。 鼓也跟著落到了地上。 江朝戈等人跑了過去,把欣兒從地上扶了起來,鼓幽幽看著他們,一言未發,身體就消失在了空氣中,再看那弓箭手,這一箭竟是穿頸而過,當場斃命! “欣兒,欣兒,你沒事吧?” 欣兒滿臉驚恐地看著江朝戈:“江大哥……” 江朝戈撫摸著欣兒的頭發:“沒事了,我馬上就送你回家?!?/br> 欣兒情緒崩潰,雙手緊緊捂著肚子,在江朝戈懷里大哭起來。 炙玄趕了過來,不耐煩地說:“喂,你不許抱著她?!?/br> 江朝戈道:“那你抱著?” 炙玄嫌棄地撇撇嘴:“不要?!?/br> 江朝戈把欣兒交給了云息。 他們走回人質的地方,看著那些驚慌失措的冥胤會魂兵使,江朝戈指著沈言隨和弓箭手的尸體:“你們也看到了他們的下場,我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放了她們?!?/br> 那些魂兵使面面相覷,最后,不知是誰第一個放下了兵器,接著,其他人也紛紛棄械。 幾十個孕婦驚魂未定地逃到了壬王和飲川身后,冥胤會的魂兵使們一刻也不敢多留,朝城外逃去。 江朝戈看著他們落荒而逃地背影,旋過了身去,冷酷地說:“炙玄,殺了他們,全部?!?/br> 炙玄的身體瞬間獸化,幾步就追上了那些魂兵使,口中吐出地獄業火,將所有人焚燒殆盡。 壬王看著炙玄地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地笑容:“你一開始就打算一個不留嗎,即使你輸了?!?/br> 江朝戈淡道:“難道留著他們去殘害下一個女人和新生的嬰兒?” 壬王哈哈大笑了兩聲:“你和炙玄很般配?!?/br> 飲川沉默了一下,便扭過了頭去:“云息,千宿怎么樣了?” “穩定了,還在昏迷?!?/br> “把這些女人安頓好,幫她們找到家人?!?/br> “是,老師?!?/br> 眾人收拾起殘局,云息給阮千宿和江朝戈療傷,虞人殊和龍薌負責安頓那些女人。 炙玄第一次毫無負擔地現出真身,因為過度興奮,一直不肯變回人形,在胡安城里蹦蹦跳跳,大吼大叫,嚇得全城無一人敢出屋,直到踩塌了一棟房子后,江朝戈才強制把他叫了回來。 江朝戈的手臂治好后,終覺一身輕松,他還沒從已經能夠召喚炙玄獸型的喜悅中清醒過來,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隨時可以再大戰三百回合。 炙玄比他還要興奮,不住地說要帶他去玩兒:“江朝戈,我要讓你知道我的速度、我的力量,讓你永遠坐在我的頭頂,俯覽眾生?!?/br> 江朝戈笑道:“好,這正是我想要的?!?/br> 這時,孫安不知從何處跑了出來,一把抱住了欣兒,經歷了一場生離死別,小夫妻倆抱頭痛哭,聞著辛酸。 哭完了,孫安又跑到江朝戈身前,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不顧勸阻地硬生生給江朝戈磕了三個頭。 江朝戈哭笑不得,硬把他從地上拖了起來:“行了行了,我不習慣這套,你還不如給我錢來得痛快?!?/br> 孫安哽咽道:“大哥你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絕不猶豫?!?/br> 江朝戈調笑道:“我不要你的命,你的命值幾個錢?!?/br> 孫安破涕為笑。 “對了,你是怎么向我們求救的?” “冥胤會的人出現在胡安城后,開始全城搜刮待產孕婦,我知道我欣兒恐怕藏不住,就花高價請了剎血的情報販子,讓他們想辦法通知你,大哥,其實我知道你是誰,這幾個月關于你們的流言,天棱國百姓已經如雷貫耳了,我不說,只是怕你擔心,我只是,我只是沒想到你真的會回來幫我……”他說著說著,又哽咽起來。 江朝戈捏了捏他的肩膀:“別哭了,我怎么會對你見死不救呢?!?/br> 孫安用力點頭,看著江朝戈的眼神簡直是把他當活菩薩了。 “我讓醫生檢查了一下,欣兒動了胎氣,不過沒有大礙,你快帶她回家休養去吧?!?/br> 孫安連連道謝,這才帶著欣兒離開。 云息嘆了口氣:“冥胤會簡直喪盡天良,以前他們就是臭名昭著,如今召喚出嘯血后,更是完全沒有人性了,竟然想以嬰兒練藥……” “拿嬰兒煉藥,真的有效?” 云息點點頭:“有諸多禁忌的魂器和魂藥,是天棱大陸上明令禁止制造的,那些禁忌多半邪性得很,不是冥胤會瘋了,就是嘯血瘋了?!?/br> “不,嘯血清醒得很,他只是把人類當做螻蟻罷了,所以取人之心臟,對他來說不會有半點愧疚?!憋嫶ǔ谅暤?,“但這些魂兵使明明是人類,卻喪心病狂,助紂為虐,確實該死?!?/br> 虞人殊憂心道:“這一次我們殺光了,卻不知道還有哪些地方的人在受殘害……” 龍薌咬牙道:“見一次殺一次?!?/br> “咦?寺斯呢?” 眾人找了半天,發現幾百米開外,寺斯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他們走了過去,發現寺斯正在看裂羽! 江朝戈笑道:“寺斯,你看傻了?” 寺斯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撫摸著裂羽:“好弓,真是一把好弓?!?/br> “不如你拿起來試試?!?/br> 寺斯把食指比在唇間:“噓……” 江朝戈撲哧一笑:“趕緊試試吧?!?/br> 寺斯扭過頭來,眼圈紅了:“我好喜歡它,我覺得它就是我的,它就是為我而生的,不,我是為它而生的,它一定是我的,必須是我的,如果……如果我不能和它契合,我就……我就一頭撞死!” 國慶快樂~~這這個月繼續全勤 第86章 眾人忍俊不禁,紛紛笑了起來。 寺斯瞪了他們一眼,繼續小心翼翼地摸那把弓,就是遲遲不敢下手拿,生怕一旦他拿不起來,美夢就會碎裂一地。 “別理他,讓他糾結一會兒?!苯曛钢棙O爪,“這個咱們怎么處理?”好歹也是把天級魂兵器,如果能利用,最好不浪費了。 虞人殊道:“等千宿醒來,讓她試試能不能契合,如果不能,就扔在胡安城吧,我們也帶不走?!?/br> “好,就這么定了?!?/br> 他們這群人已然聲名大噪,不便留在城里受人圍觀,于是暫時住在了城外。 江朝戈切下了沈言隨一只手,給孟老再次上了墳,以祭他在天之靈。江朝戈感覺心里一個背負已久地重擔輕輕地被放到了地上。 阮千宿這次受傷頗重,那箭只要再往左偏一寸,她的心臟就會被刺個粉碎,十個云息也救不回來,幸好那一箭沒有讓她當場斃命,在云息拼盡全力的救治下,終于保住了命。 江朝戈看著阮千宿蒼白如紙一般地臉色,有些心疼。一直以來,因為阮千宿的強悍和可靠,他們常常忽略她其實是個女人,看著她虛弱地躺在床上,被子下的鼓起顯得那么單薄,想著她胸口那個駭人地血洞,江朝戈就覺得那弓箭手實在是死得太輕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