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阮千宿深吸一口氣,似乎下了很大決心:“這個秘密,我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告訴別人,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彼粗?,眼眸深邃而堅毅,“我從祈凌峰那里偷走的,并不是祁氏正統的魂力修行功法?!?/br> 第45章 江朝戈略有些吃驚,可仔細一想,也在情理之中,若不是真的干系重大,祈凌峰怎么會頂著冷酷弒女的名聲找剎血來刺殺阮千宿,不管阮千宿有多少個該死的理由,傳出去總歸對祈凌峰的名聲有影響。他靜靜等著阮千宿說下去。 阮千宿沉聲道:“我的確一開始,是想偷學祁氏的魂力功法,四大家族的魂力功法,無一不是傳世絕學,可那是不傳外姓人的。祈凌峰把我帶回祁府之后,幾乎就沒管過我,我自幼跟著幾個祁府食客習武,魂力功法也是東學西湊,不成系統,等到我想沖破足陽明胃經達到三級魂兵使實力時,我卻發現我怎么都無法辦到,甚至因為過于急躁,胡亂運行魂力,差點走火入魔。那時候,我意識到我需要一個正統的魂力修習功法,于是我打起了祁氏功法的主意。我足足計劃了一年之久,潛進了祈凌峰放置家傳秘寶的密室里,帶走了祁氏功法的初本?!?/br> 炙玄揪著江朝戈的領子,倆人對視一眼,似乎都預感到了什么。 阮千宿續道:“祁氏功法的初本,是祁氏宗族的始祖撰寫的,這本初本只有祁氏歷任族長可以看,祁氏子弟只能接受口耳傳授,那時候我并不知道,我拿走了一件多么重要的東西。我拿到初本后,立刻將功法背誦下來,可翻到最后,我發現,祁氏功法除了正統功法外,居然還有一個偏法,那就是傳說中走奇經八脈的修行功法?!?/br> 江朝戈一驚,喃喃道:“奇經八脈……”他最早在孟老那里就聽過魂力走奇經八脈的修行方法,這種修行方法之所以被稱為偏法,就因為一個字:邪。它比傳統的走十二正經的功法,修行速度要快上至少兩倍,而且魂力等級越低的,進步越快,若是配合上等魂藥,能在短時間內達到別人幾年的修為。然而,這種邪法聽上去雖誘人,卻沒有多少人敢嘗試,甚至很多魂兵使聞之色變,就是因為,走這種邪法的魂兵使,大多最后是走火入魔、死于非命的下場。而且,走奇經八脈的邪法,至今沒有一個系統的功法,能讓人安然沖破每一道經脈,魂力等級越高,修為越難以提升,到最后為了追求提升,很多人就會鋌而走險,強行突破經脈,曾經有很多頗有前途的魂兵使,就是因為入了奇經八脈的邪道,漸漸都消失了,從那以后,幾乎沒有人再敢嘗試這邪法。 “你也知道,走奇經八脈的修行功法,根本沒有一本‘完整’的,悟性不高的,可能在突破沖、帶二脈時就會走火入魔,高深一些的,能沖破陰蹺、陽蹺二脈,幾乎就已經能達到六、七級魂兵使的實力,少有對手了,可是,從來沒有人能沖破陰維、陽維二脈,也沒有一本奇經八脈的功法可以教你如何安然沖破這最后兩脈,達到九級魂兵使的化境?!比钋奚钗豢跉?,“可是這本祁氏功法里,卻有?!?/br> 江朝戈心臟跳得極快,不管有多少風險,強大的力量聽上去總是無比地誘人,尤其是這種可以投機取巧走捷徑的,“你的意思是,祁氏這本是一套完整的走奇經八脈的修行功法,包括最后如何突破陰陽維二脈?!?/br> 阮千宿點頭道:“不錯,當我發現這個的時候,我意識到自己看了不該看的東西,雖然我也很心動,但是我不敢嘗試,因為我聽過、見過太多失敗的例子,成功的,卻一個都沒有。祁氏之所以能雄霸北方,成為整個天棱大陸武力最強大的大貴族,就是因為祁氏的魂力功法是最能快速、有效提升魂兵使實力的,其他家族,比如西方樊氏、東方卻氏,他們的魂力功法有些更偏重魂導士、魂器師的修行,唯有祁氏,是專門針對魂兵使的??梢哉f,放眼整個天棱大陸,都找不出比祁氏功法更好的魂兵使修行功法,可即使是這樣,祁氏歷任族長都保守著奇經八脈邪法的秘密,既不敢自己修煉,也不敢讓其流傳出去,這足夠說明一些事,那就是他們對這個功法的安全性,也沒有把握?!?/br> 江朝戈點點頭:“的確,否則放著這么好的功法不用,實在可惜?!?/br> “江大哥,我告訴你這些,相信你也明白我的意思了,我想把這套邪法告訴你,但用與不用,在你?!?/br> 江朝戈深吸一口氣:“你為什么決定告訴我?哪怕祈凌峰要殺你,你也沒打算把這套功法泄露出去吧?!?/br> “當然,這邪法能致天下大亂,我怎么可能泄露出去,只是祈凌峰不可能信任我,所以他要殺我,我能理解?!比钋薨子癜愕妹纨嬋旧弦唤z淡淡地哀傷,“我之所以告訴你,并不是因為我想為姣姣報仇,更重要的是,今天看到大涼城的慘狀,想著那怪物無人能阻攔,可能還會摧毀無數個大涼城,甚至,逐漸蘇醒的上古十二異獸,不知道有多少個這樣的怪物,我就……” 炙玄撇了撇嘴,“我和嘯血可不一樣?!?/br> 阮千宿凝重道:“我以前聽你們說要阻止上古異獸現世,否則會禍亂人間,我還覺得與我無關,可今天……我知道這場浩劫不可能跟任何人無關?!彼粗?,目光如炬,“你是我唯一能信任,并且有能力阻止嘯血的人,只是你現在還太弱太弱,我希望你能強大起來?!?/br> 炙玄皺眉道:“那邪法可能害死江朝戈,你安的什么心?!?/br> 阮千宿正色道:“比起邪法,嘯血的追殺要更緊迫、更致命吧。壬王早晚要和我們分道揚鑣,到時候若是被嘯血找到,我們拿什么保護自己?” 炙玄倨傲地說:“我只要保護江朝戈就夠了,你們的死活關我什么事?!?/br> 江朝戈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輕聲道:“她說的有道理?!?/br> 炙玄瞪大眼睛看著他:“人類走火入魔不是會死嗎?” “只要我不去沖破陰陽維二脈不就行了。我只希望有足夠的魂力召喚你的真身,要達到什么九級魂兵使的化境,我想都沒想過,但我要是一直像現在這么弱,反而更短命?!睂τ谒麃碚f,他只想保命以及回到自己的世界,根本不想在這個世界登峰造極,只要不去強行突破這個經那個脈,他不就是安全的嗎。 阮千宿搖搖頭,“事情恐怕不會那么簡單,否則很多魂兵使在突破陰陽蹺二脈后就可以停下了,為什么還要尋求提升呢,真到了那個境界,是不會滿足于現狀的?!?/br> “我可以,因為我跟他們追求的東西完全不同?!苯陥远ǖ溃骸霸谖业氖澜?,魂力是沒有用處的,我不需要多么高深的魂力?!彼灰芑丶?! 炙玄深深皺眉,顯然也在掙扎。 阮千宿嘆道:“江大哥,這邪法可能害了你,你要想清楚?!?/br> 江朝戈笑道:“我覺得沒有什么比我現在的處境更糟糕了?!边@種軟弱無力的感覺,對他來說比死還難受,他寧愿走火入魔,也不想窩囊死。 阮千宿從懷里掏出一個布袋:“你要發誓,絕不傳你我之外的第三個人?!?/br> “我發誓?!?/br> 她把布袋扔給了江朝戈:“背下來之后就燒掉?!彼昧舫鲆豢跉?,似是卸掉一個重荷,又負起新的負擔。 江朝戈捏著手里輕飄飄的東西,掌心卻滲出了細汗。邪法的風險,阮千宿已經說得清清楚楚,可他還有什么選擇? “江大哥,我決定跟你們去昆侖仙境,我現在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剎血手里?!?/br> “好!”江朝戈正要說什么,炙玄突然從他懷里跳了下去,身體瞬間變成了成人體態,一把奪過他手里的布袋,轉身往屋里走去。 “炙玄?”江朝戈一愣,趕緊追了進去。 炙玄背對著江朝戈,寒聲道:“你真的要用這個?” 江朝戈看著炙玄冷硬地背影,商量道:“你難道不想早點以真身現世嗎?” “但我不想你早死!”炙玄轉過臉來,滿面怒容。 江朝戈走了過去,按住炙玄的肩膀,正色道:“炙玄,我現在已經命在旦夕,不止是我,我們所有人,都有一把刀懸在脖子上,虞人殊和天戎雖然厲害,卻不是神級魂獸的對手。就像阮千宿說的,下一次碰到嘯血,沒有了壬王,我們怎么脫身?壬王已經救了我們兩次,不會再有第三次了?!?/br> “可我……” “你也許有辦法救我,但其他人呢?我總不能眼看著他們死,而且,你那辦法,肯定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的吧,我不能總依靠你們,我要發揮你的真實實力,否則以后我們會走得越來越艱難?!?/br> 炙玄咬了咬牙,單手摟住他的腰,將他的身體按進自己懷里:“為什么,你寧愿用這種危險的功法,也不愿意和我……” “和你……什么?” 炙玄咽了咽口水,似乎難以啟齒,臉頰慢慢爬上了紅暈,他惡狠狠地說:“也不愿意和我交配!” 江朝戈整個人都僵住了,他石化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問:“難道……你想?” 炙玄怒道:“誰說我想!” 江朝戈松了口氣:“那畢竟也不是什么正路,既然我們都不感興趣,何必……” 炙玄大手猛地擒住江朝戈的后腦勺,俯下身,用力堵住了他的嘴唇。 江朝戈皺起眉,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表情變得有些深沉,他感覺得出來,炙玄對他的感情變味兒了,這不是什么好兆頭,他們一人一獸,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生物,不該生出任何累贅的感情,否則有一天他要走了,怎么理得清。 炙玄含住江朝戈的嘴唇后,就試探著吸吮啃咬起來,他一手固定著江朝戈的腦袋,一手緊抓著江朝戈后背的衣襟,顯得有些緊張,他力氣相當霸道,江朝戈輕輕推搡幾下,發現撼動不了,只好作罷,不敢激怒他。 炙玄吻技青澀,卻架不住那股專注和認真,江朝戈許久也不曾和人親熱過,雖然現在和他接吻的是個男人,可嘴唇是一樣地柔軟,氣息是一樣地溫熱,慢慢地,他情緒居然有些sao動,只是尷尬和憂慮掩蓋了這份sao動,他最終也沒做任何回應,只是任憑炙玄里外嘗了個鮮。 炙玄松開他后,氣息不穩,臉蛋緋紅,燦金色地眼眸染上絲絲春色,他一眨不眨地看著江朝戈,有幾分羞惱,又有幾分期待。 江朝戈不敢斥責他,可也不能有反應,只是平靜地推開他:“你怎么了今天?!?/br> 炙玄驚訝了,他沒想到江朝戈是如此平淡地反應,就好像倆人剛一起吃了頓飯一樣。江朝戈和醉幽都告訴他,接吻是表達喜歡的,若是放在獸界,豈不是等同于求偶,難道他理解錯了?為什么江朝戈沒有半點異色?他一瞬間都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失望了,他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兒,卻說不上來。他煩躁地推開江朝戈,語無倫次地說:“你什么意思!” 江朝戈莫名其妙:“什么什么意思?” 炙玄表達不出來,急得抓起桌上的茶杯憤然砸到地上。 “祖宗啊,您悠著點兒,這是唯一一間沒塌的屋子?!?/br> 炙玄怒目而視,瞪了江朝戈半天,猛地上前一步,將江朝戈抵在墻上,喘著粗氣道:“我想?!?/br> 江朝戈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 “我說我想!”炙玄臉漲得通紅,那咬牙切齒的樣子,好像恨不得把江朝戈生吞了。 江朝戈頓時明白過來炙玄指的“想”是什么了,他心里感到緊張的同時,看著炙玄急躁卻又不會表達的樣子,忍不住又有點想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春天到了,這萬年異獸居然在自己手里發情了?這可怎么辦,他不想??! 炙玄怒道:“你說話??!” 江朝戈只能裝傻道:“想什么?” 炙玄氣得火冒三丈,張嘴就朝江朝戈的脖子咬去。他此時不比孩童模樣,這一嘴正在氣頭上,沒拿捏好力道,把江朝戈咬得痛叫了一聲。 炙玄嚇了一跳,一看,脖子上一排牙印,已經出血了,他眨了眨眼睛,看著江朝戈呲牙咧嘴的樣子,稍微有點心虛。 江朝戈伸手想去摸,炙玄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了身側,俯身用舌頭舔著他脖子上的破口,一下一下,動作非常溫柔,那柔軟地舌苔劃過破損的皮膚,有點點刺痛,但炙玄的唾液有療傷的效果,慢慢地就覺得沒那么疼了。 江朝戈嘆了口氣,心想自己這是造的什么孽,他和炙玄怎么變成如此尷尬的境地? 炙玄舔完之后,有些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小聲說:“還疼嗎?” 江朝戈點點頭。 炙玄抱住他的腰,把腦袋歪在他肩膀上,輕聲說:“你活該?!?/br> 江朝戈哭笑不得:“我怎么就活該了?!?/br> “……你就是活該?!?/br> 江朝戈輕輕從他手里拽出那個布袋,炙玄掌心收緊,不想給,江朝戈勸道:“炙玄,我需要這個,我們都需要?!?/br> 炙玄沉默良久,才松開了手:“你不可以去沖破那什么經脈,只要有能夠召喚我真身戰斗的魂力就足夠了?!?/br> “放心,我明白?!?/br> 炙玄別扭地說:“剛才,你覺得舒服嗎?” “嗯?” “接吻,舒服嗎?” 江朝戈郁悶地發現怎么都避不過這個話題,只好道:“還可以?!?/br> “什么叫還可以,醉幽說只要做對了,就是歡愉的事。是不是還沒做對,那就再……” “可以了!”江朝戈急道:“舒服,挺舒服的?!?/br> 炙玄露出一個滿意地笑容:“我也覺得舒服?!彼拖骂^,“那就再做一次?!闭f完便含住江朝戈的唇瓣,認真親吻了起來。 江朝戈直冒冷汗,他明知這樣縱容炙玄很危險,卻不能一巴掌把熊孩子扇開,在結契之前,他不敢得罪炙玄一星半點,可按照現在的趨勢,炙玄對另一種結契方式的興趣與日俱增,難道自己真的要犧牲?他沒上過男人,也不知道站不站得起來啊…… 就在炙玄啃得起勁兒,把江朝戈的嘴唇都親腫了的時候,壬王適時回來了。 江朝戈如獲大赦,趕緊推開炙玄,再這么親下去他都要把持不住了:“壬王回來了!” 炙玄發出不滿地嘀咕聲:“回來就回來,關你什么事?!彼е瓴环?。 “他肯定把趙尊帶回來了,我必須去看看?!?/br> 院子里還能活動的人都走了出來,壬王拎著一個臉色煞白的人,扔到了院子里,居然有些意外地說:“好像嚇傻了?!?/br> 江朝戈看了看癱坐在地上的中年人,心里有一絲同情,他把趙尊扶了起來:“大人,大人?” 趙尊回過神來:“這是怎么回事?”他環顧四周,似乎在找著什么,“那是,那是白虎?” “大人請進?!苯臧阉怖M屋子里,指著床上的何伯:“你聽我仔細跟你說?!?/br> 趙尊看到何伯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依然滿腹疑問:“大涼城怎么會變成這樣?帶我來的又是什么?” 何伯虛弱地指著江朝戈:“趙尊,這個年輕人是我們的同伴,也可能是我們回到自己世界的最后希望?!?/br> 第46章 何伯把這幾日發生的事跟趙尊簡短說了一遍,趙尊本就驚訝不已,看到阮千宿后,更是如同見到了鬼。 阮千宿一拱手:“大人,多年不見了?!?/br> 趙尊抓了抓頭發,嘆道:“今天發生的事可夠我好好消化消化了。你們走之后,獄法城混亂了好一陣子,二公子和族長大人因為你的事多次起爭執,現在二公子已經偷偷離開獄法城,多半是來找你的,不過,大涼城變成這個樣子,族長大人一時半會兒應該沒有空理會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