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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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姽眼眶通紅,拿劍的手舉起又放下,放下又舉起,須臾她苦笑道:“所以照你這么說,孫冰這罪大惡極的人,我竟然就殺不得了?” 雙方沉默下來,孫冰不敢聽他們討論自己的生死,捂著耳朵、撅著屁股在原地發抖,曹姽的憤怒厭惡如芒刺在背,讓他明了自己隨時會被取了性命??低厥撬ㄒ坏南M?,他情不自禁地喃喃:“將軍救命!將軍救命!” 康拓看曹姽猶豫起來,試探著伸手卸了她的劍,一邊還勸她:“咱們這一路走來,難道你與兵士們就沒有同袍之誼?何必因為自己一時沖動,以致令對方殊死抵抗,令我們付出更大的傷亡,孰輕孰重,阿奴,你應該能夠分辨?!?/br> 見曹姽如個石像般站在原地,眼神空茫,康拓知曉她的不平,又繼續道:“這廣州府內廟宇眾多,我且派人通知城內百姓來認領那些少女的尸體,再命人做法事,做足七七四十九天以超度。阿奴,你可以心安?!?/br> “阿攬你好手段,只可惜我曹姽不是這樣人?!辈軍姑偷鼗剡^神,拍開他的手,拿劍歸鞘,一雙鳳目諷刺地看著康拓:“今日我殺不了孫冰,但還有明日、后日以及往后的無數日夜,你最好時時看著他、護著他,不要留一絲機會給我,不然我定讓他生不如死!” 說罷便揚長而去,康拓長嘆一聲,不敢掉以輕心。他深知曹姽的喜怒絕不是小女孩般的乍風乍雨,她要做的事情,一定做得出來。為此他不得不將孫冰就近安排在身邊看管,這是后話。 曹姽腳步越急,心頭越堵。她為什么不愛做皇帝,這就是原因。不論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她都厭惡孫冰,可她都不能殺了他,只能看著他非但沒因亡國滅種而悲痛,反而得了官位、好酒好rou地被養在建業,最后說不準活得比自己還長。 她的治下養著一頭自己看不順眼的豬,而她偏偏宰不了。既然做皇帝如此憋屈,但為什么還要為那個位子斗得你死我活,因此曹姽從始至終,沒有對那個位子動過念頭,皆是本性和遭遇使然。 因此,只要她一天是公主,哪怕她殺了孫冰,母帝都不得不為她出面收拾殘局,在她公主的身份前提下,孫冰未必殺不得。曹姽這樣一想,腳步略略輕快,只是她要想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能讓女帝為難,讓康拓話里的警告成真。 她將孫冰的事體暫時拋在了腦后,至少短期內在康拓眼皮子底下,她是肯定找不到機會的。走出后宮后便見到走在前頭被押解的一眾太監宮人,嬌娘站在宮道的,呆呆地望著那隊了無生氣的隊伍。 曹姽上前去問她:“你怎么了?” 嬌娘沒說話,曹姽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只見一個頭發花白的年老太監佝僂著背,顫顫巍巍地跟在隊伍后頭。他似乎知道有人看著他,便下意識回頭來看,見到嬌娘的臉之后,老太監卻像觸電一般顫抖起來,連忙拿袖子遮住自己,低頭沒入了人群里。 不用說曹姽也明白了,好奇道:“你不過青春少艾,他怎么就老成了這副樣子,這南越宮廷還真是不養人?!?/br> 嬌娘苦笑道:“在后宮搬尸體的便有他,當年也是才學卓著、瘋子英俊的人,進了宮當不成官員卻是做這樣的下作人,大抵都是報應?!?/br> 曹姽指了指腰間的匕首,示意自己可以借給嬌娘:“你不是說要捅他嗎?” “不必了?!眿赡镆馔獠軍咕谷贿€記得當時自己的氣憤言語,搖搖頭道:“我當做自己不認識他,也許是真的沒有認識過他,就當孩子的父親已經死了。如今跟著公主,我的日子也好過起來,何必執著于一個做了太監的人呢?再者對孩子而言,她的父親拋棄了母親,母親又殺了父親,這讓她如何自處呢?” 曹姽也覺得嬌娘能夠看開是最好的,這南越的太監如此之多,難不成被他們拋棄的家人都要為此糾結一輩子嗎?待追回那二十條寶船,曹姽便決定把這兩萬的太監都送到北地挖礦去。 那二十艘寶船并沒有開遠,原本孫冰的安排就是只為自己出逃,如今滿滿的財貨加上逃難的大量太監,負重委實太大。即使不被東魏的船只追上,遲早也會被海上的風浪拍碎。因為海運風險太大,加上嶺南海域還有小股海盜余孽橫行,曹姽與眾人商議之下,決定不顧人力物力花費巨大,這些財貨還是將以陸路的方式運回建業,以免不遠千里而來,最后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財貨的清理整整耗費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才慢慢將寶船和皇宮內的值錢物品分門別類填塞進遠行的車駕和船只里,大部通過漢江而上,小部則由還朝的士兵押運,而士兵個個也是悶聲發了大財。 曹姽是不耐煩做這樣事情的,唯一有能力統籌的只有沈洛,以致他夜夜入夢之后皆是五光十色的珠寶,臉黃得和金紙一樣。他私下同曹姽講,即便吳地富庶,這次走一走南越的獲利,卻是幾十倍于東魏國庫一年的收入。從康拓往下,大家都沒有免俗地飽了自己的錢袋,足夠一輩子在建業衣食無憂了,至于曹姽則對此毫無興趣,她貴為公主,只要帝位上是自己的至親,這些東西還不是任自己挑? 南越戰事一畢,東魏軍唯一的心頭之患只剩下潘崇名在賀江統轄的那支孤軍。不過這位南越名將在廣州府被破之時都不會來勤王,康拓估量他只有兩重打算,一是自立為王,二則是投降東魏。 因為康拓不露聲色,只忙著接手南越,等待女帝派遣官員前來收復。潘崇名到底坐不住,他對南越早已喪失了信心,割據自立亦是名不正言不順,東魏雖是女帝,卻不失為一位治世明君,潘崇名非迂腐之輩,不出半月便修書一封,言明愿意帶著五萬兵馬回來廣州府,詢問末帝孫冰安好,便正式歸降。 曹姽覺得潘崇名是個聰明人,還曉得顧全與舊主的情誼,康拓便做主回信,要求潘崇名在經過桂州、雄州與英州時,在各地東魏駐軍的監督下,將五萬人馬分批留下。最后只準帶五百親兵,入廣州府朝見。 潘崇名絕無異議,全盤接受,他雖人在賀江,但是于軍中威信尚存,早就知道東魏這位名叫康拓的年輕將領十分了得。南越即便不堪一擊,但是不出一月就迅速進兵國都亦非尋常人,他探聽康拓來歷,也存了一分交好的心。此人如果前途無量,他作為一名降將,那在新主面前,也可以保得一世平安。 照面之后,潘崇名遞上降書,再見康拓,身形昂藏、五官方毅,留了一把絡腮胡子,似不修邊幅,雙目卻灼灼而不失男子英秀。當下便動起了心思,不防康拓恭敬地將降書遞給身邊一個英俊少年,那少年鳳目一瞥,卻讓潘崇名打了個冷戰。 曹姽并沒有刻意對潘崇名施壓,然而潘崇名畢竟老于征戰,一眼就就看出曹姽非尋常,而那雙美艷而凌厲的眼睛里,分明還有那么一點目中無人以至于隨心所欲的不羈。 “你是要見見孫冰吧?”曹姽將降書放在一邊:“我便允你顧全君臣一場的情誼,潘將軍遠道而來,不如今日設宴為你接風洗塵,以后諸位便是同僚,也好早日熟悉熟悉?!?/br> 這話說得十分得體,眾人自然無不從。當夜孫冰坐了幾年的皇宮大殿里,主位已經換上了曹姽,她并不理睬旁人,只吩咐孫冰給在座所有人斟酒,自然是存了侮辱之心??低刂灰缓α藢O冰性命,一應都不多言,只有潘崇名滿臉尷尬,捂著酒杯不肯讓孫冰服侍,孫冰頻頻看曹姽的臉色,急得滿臉通紅。 潘崇名實在無法,只好想招轉移視線:“末將年輕時候納了一個來自百夷部落的姬妾,生得一女,身姿伶俐又兼會些武藝,末將常將她帶在身邊。今日宴好酒好,不如令她獻藝,好為諸位助助酒興?!?/br> 這面子自然是不能駁的,曹姽“哼”了一聲,心想潘崇名好算計,這姬妾的子女不過也是身份卑下之人,上殿獻舞并無不可。若是被誰人看上了,也不過是個姬妾命,連聯姻都算不上,自然也不會打亂朝堂,好處卻都是他潘崇名的,曹姽倒要看看潘崇名的這個庶女是什么樣的人物,當下便從善如流,只聽得一陣悅耳的金鈴之聲,伴著一個曲線玲瓏的紅衣人影,從殿外輕靈地飄了進來。 ☆、第七十八章 女子紅紗巾覆臉,只同色的紅裙下踮出一只微黑卻秀美的足,隱約可以看見腳背上花枝藤蔓的刺青,一路綿延到腳踝,再往上便有裙遮著再也看不見了。 她抽出腰間一枚牛皮小鼓,突然雨點般搖了起來,伴隨著迅疾的鼓點,整個人揚著紅色裙擺,像朵盛放的大花般迤邐地旋轉起來。 這女子是有些真本事的,轉起了足有一刻都沒有停歇,將在座的席榻全部逛了個遍。想是潘崇名提醒過她,她便沒有刻意轉到主位上獻殷勤,紗巾下朦朧一雙大眼,絲毫沒有害羞矜持地大膽看人。 曹姽垂眼飲了口酒,這潘崇名養出的好女兒,說她聰明吧,她偏表現得豪放揮灑不知含蓄;你說她不知廉恥吧,又偏是個蠻女身份,很好推脫,曹姽兀自冷笑一聲,指不定父女倆的目標就是他呢?即便是個玩物,蠻子配蠻子也是說不出的合適,曹姽伸出指頭在杯沿一抹,酒水濺了些出來,她薄有醉意,暗暗將沾酒的指頭舔了舔。殊不知就算一百人在看那蠻女跳舞,里面總有雙眼睛是向著她的。 蠻女阿舟的母親是百夷人,在家中地位卑微,連正經妾室也不算的。阿舟從小與她母親耳濡目染,可以轉上半個時辰不暈,這便是部族里最頂尖的舞蹈了。這回是阿舟撞了大運,潘崇名不希望獻出的女子令人有所忌憚,自然越卑下越好,哪怕是被玩弄之后丟棄,自己也不至于丟臉。 阿舟卻想不了那么多,她飛速的旋轉下眼睛尚有余裕,將在座人一一打量,果然有一位首座之人,和阿爹說的一般模樣。即便坐著也看得出身姿矯健,英武不凡,雖面上不整了些,卻和娘親說過的那些百夷英雄頗有些相似,當下覺得阿爹實在是一番盛情美意,自己不好辜負。 她卯足了勁兒,鼓聲不可思議地激越起來,她拼盡力氣一旋身,紗巾飄飄搖搖而下,紗巾落下背后是康拓一雙灼灼星目,他沒有探手去接,任那襲紗巾委地。 這時大伙兒看清阿舟容貌,她與那媚豬有些相似之處,膚黑而健美,但五官勝之良多,尤其一雙嫵媚的大眼和豐潤的雙唇,也是一種男人喜歡的類型。她頸間亦有紋身,妖嬈地沒入敞開的衣領,很令人浮想聯翩。 照著潘崇名的吩咐,同時也是遵照自己的心愿,阿舟咬著唇看了眼地上無人理會的紗巾,也不氣餒,拿起案臺上的酒樽就要給康拓斟酒。一回是表明態度,二回就是不近人情,康拓到底還是顧忌潘崇名的面子,并沒有拒絕,阿舟一看有機可乘,腰身一扭就站到了康拓身邊,殷勤服侍,再不肯挪窩。 底下都是武將,說話也不避人,呼延莫是個徹頭徹尾的大老粗,空有一身力氣罷了,他有些羨慕地看著康拓,料想此番班師回朝,兄弟們少不得都有家底娶妻生子了,一高興便沒了顧忌,擠兌孫冰道:“我說侯爺,你斟酒的差事被人奪了去呢!” 眾人皆是大笑,孫冰歷來能屈能伸,也不見他羞愧,反順著呼延莫的話頭自貶道:“某沒有這位女郎賞心悅目之容貌,差事自然是要被奪的?!?/br> 這話平板板的無甚意思,一時殿內只聞阿舟對康拓嬌嬌柔柔勸酒的聲音,呼延莫正又要開口,卻見一直興致不高的曹姽突然笑開了,她本容貌不俗,又兼出身高貴,這一笑明鑒照人,連呼延莫粗人都有驚艷之感,只是他不知如何形容這等傾城之美。 他們歷來與曹姽親近,并不該如此意外。只是曹姽這人不難侍候,卻也不好侍候,雖然現在有所收斂,并不著意胡鬧,但是也不會刻意給好臉色。 她這樣不加防備的縱情笑容,除了父母兄姐便只有眼高于頂的王慕之瞧過,以曹姽的容貌身份外加全心傾慕,這王郎君彼時也與曹姽有一番恩愛相對,只曹姽鮮少以女郎的情態示人,除了男裝的緣故,也因為自小跟隨燕王慕容傀的灑脫所致。 她這一笑,頓掃殿內凝滯的氣氛,因康拓沉默,潘崇名一力維持氣氛正覺得如坐針氈,這時像是普撒了一遍甘霖,連忙把握住機會道:“公主開懷,不知可否與臣下們共享?” 先前阿舟得她阿爹提點,曉得上座是個女人,距離又遠,便沒有細細打量。此時明目張膽地抬眼看去,卻見是個似女還男的美貌少年,白袍高冠,通身的氣度,光是拈著酒杯的一根手指就可以抵得過她整個人了。似乎感覺阿舟在瞧她,曹姽眼梢揚起,一雙烏黑的瞳仁瞟過來,嚇得阿舟渾身僵直,更是往康拓身邊靠。 潘崇名原沒指望曹姽給他面子,東魏女子當政,若說有什么好處,便是曹氏族人都樣貌絕頂,占著主座賞心悅目,但是就不必指望與他們這些武將同樂了。潘崇名卻不知曹姽響徹建業的名聲,不然他必不會開口應話,曹姽拿人取樂的本事,實非潘崇名可以想象。對外事務康拓一力承擔,便給了潘崇名一種曹姽不過是來掛個名,是女帝給子女賺取名聲的刻意安排。 卻見曹姽笑罷,并不以袖掩口,她容貌上乘,齒如編貝,大笑也是一種極致之美,只見她放下酒杯,朝孫冰招了招手道:“我笑恩赦侯妄自菲薄,若不是體態笨重,倒也是個容貌清秀的郎君,又兼曾經貴為一國之主,未必就在王謝之下?!?/br> 平心而論孫冰體態豐滿卻眉清目秀,加之二十不到,完全還是個少年模樣。他平日也是巧思善辯之人,只是長處都不用在治國上,現在見曹姽稱贊于自己,孫冰心頭一松,順勢便諂媚道:“臣下這幾日蒙康將軍照應,一應不缺。只是常日無聊,便做了一樣物事敬獻公主?!?/br> 見曹姽并無不可的樣子,孫冰順著桿子往上爬,著人從自己被禁錮處拿了那樣東西出來。原來孫冰被抓那日身上還穿著華麗的披掛,不說衣飾就連襪履上都綴滿了珍珠,東魏也沒有窮兇極惡要把他剝得一干二凈。他便問康拓要了一挺馬鞍,將珠子扒拉下來,在馬鞍兩側用珍珠結成飛鳳之形,此時大殿燭火映照之下,一對珍珠鳳凰流光溢彩、美輪美奐,其手藝的精美大出曹姽的意料。 “本公主嫌它膈人,你留著敬獻我母帝吧?!币妼O冰立刻垂頭喪氣,曹姽又戲弄他:“你要是把這份心用在治國上,又怎會淪落如今的地步呢?” 孫冰好像就沒長臉皮:“公主說得是,只是若沒有這樣的機緣,臣下又怎能有幸服侍公主呢?” 潘崇名老臉都掛不住了,曹姽也為這位南越曾經的皇帝毫無禮義廉恥所震驚,不過轉念一想大約孫冰這人做什么都不會令人驚訝,此人窮奢極欲、不顧旁人也不顧廉恥,不過只為自己活下去、活得好而已。 曹姽又招招手:“你且過來,給本公主斟酒?!?/br> 孫冰表現得喜不自勝,他心思靈巧又會說話,身材雖胖也不見遲鈍,倒也讓曹姽臉上始終掛著笑,余下人都詫異這哪是曾經做過帝王的,分明天生就是個侍候人的命,阿舟發現康拓的酒杯半天不見一絲少,又忙忙勸酒,康拓卻只和鄰座的沈洛商量一些無關輕重的事體,哪里都不去看,更別說看她了。 酒酣耳熱之際,曹姽欲向所有人敬酒,卻踉蹌一步,一看竟是木屐的系繩斷了。她臉上悶悶地坐回去,抬腳卻是往孫冰面前一送,滿不在乎道:“恩赦侯既然手巧,就將我的木屐修好?!?/br> 孫冰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自在,探手就要去解那松垮垮的系繩,曹姽腳上包著白色織錦的襪子,柔軟輕薄,勾勒出腳面一泓曲線,她成日在外奔波,身形也不矮小,那腳卻玲瓏,恍惚卻是個白色剔透的水晶盞。 眼見孫冰的手將將就要伸過去,冷不防卻是榻席被推開的刺耳碰撞聲,康拓像座山一般杵在殿中,背后龍柱煌煌,給人神兵天將的錯覺,他臉上卻是誠懇:“公主,恩赦侯畢竟曾為一國之君,該當禮遇……” “哦?!辈軍雇现{子長長應了聲,眼珠子轉了轉,轉到孫冰身上,托腮看著他,笑著問他:“你不愿?” 孫冰趕緊滿臉堆笑:“愿意的,愿意的!” 簡直恨不得自己做了曹姽腳下那鞋,被日日踩著才好。曹姽挑釁地看一眼康拓:“康將軍有美伴筵,卻不見誰給我送個美貌郎君來,當真是厚此薄彼,潘將軍你說是不是?”見潘崇名臉色發白,曹姽假意體貼,把木屐踢到孫冰懷里,赤了腳僅穿襪子立起來,漢白玉的地面沁涼很是舒服,她笑意盎然道:“既然如此,本公主便不打擾各位的興致,恩赦侯,捧好了,跟我回去罷!” 康拓就要上前,不防曹姽冷笑:“康將軍已然喧賓奪主,還要管到本公主的私事上來嗎?” 康拓只覺心頭被狠狠一刺,暫時充作侍女的嬌娘等幾個年輕女子已經團團圍住曹姽,將她迎出去,孫冰則歡天喜地地跟從,總覺得自己投其所好,雖則這公主脾氣略古怪乖張,但有這樣一人庇護,不失為一樁美事。 曹姽一走,余下的人見氣氛不對,紛紛告辭。潘崇名暗暗嘆息自己被貶多年,大約是真的老了,卻做了樁糊涂事。只是這女子主帥是頭一遭,難不成還真挑選一個美男子來侍奉不成?他見康拓面色冷厲,識時務地把阿舟一并帶走,任她撒嬌嗔怪,也不理會。 待殿中只??低厣蚵宥?,沈洛剛要發話,康拓卻突然飛起一腳,將整個楠木制的案臺踢飛出去,撞在金龍柱上砸個粉碎。 沈洛望著他雙拳迸出青筋,皺眉道:“阿攬,你失態了。公主她自小就是這樣,我們身份所限,不能規勸就只能收拾殘局。況且她也不是不知事的,嬌娘也是聰明人,孫冰這等無恥人,公主真的就只是戲弄他而已罷了!” 康拓一動不動,似乎執意等出個結果,話里仿佛有道不盡的無奈:“阿洛,你是不明白她,今日恐怕孫冰難留一條命,難道她就能討著好了?這女子,怎么如此執拗!” 阿洛想說那又能怎樣,這世上能夠降服曹姽的,除了女帝,大約還沒生出來。這時,遠處卻傳來一聲慘叫,那聲音凄厲痛苦已極,幾乎不象是人能夠發出來的聲音,康拓認命地深吸一口氣,邁步去收拾殘局。 作者有話要說:嘿,鬧別扭了…… 下章沒節cao 小火龍妹子關心我更倆文累不累,嗯,每個作者心里都有個懷抱鍵盤的東方不敗之夢_(:3」∠)_ ☆、第七十九章 曹姽如今暫居之處乃是南越后宮中最為精致巧麗的景福宮,景福宮是皇宮中的第一大殿。殿基以巨型的青石板砌成高大的墩臺,進深三間,南面是供宮人夜宴和起舞的廣場,漢白玉的臺階寬有三尺。東邊有處雕梁畫棟的曲折回廊,回廊有六七尺寬,亦是進深三間,恢弘無比。 殿內片片琉璃地磚,磚面菱形方格內裝飾四只飛舞蝴蝶,邊角飾折枝牡丹,時時都如春日牡丹盛開、群蝶亂舞。內室四角各放置了一座蓮花瓣無底缸,專為添置冰塊使用。臥室以純銀鋪地,水晶和琥珀被打磨成月亮和太陽,安置在東西墻面上,十分巧思。 南越天氣炎熱,曹姽入了內室后也不避人,徑自脫下大袖寬袍,后頭有侍人跟著拾掇。孫冰像被當做一件家具一般,再沒有得到一絲關注,他呆愣愣地捧著一雙木屐,看著曹姽被眾人圍繞著服侍洗漱,而他卻是身邊再無一人侍奉了。 曹姽卸了簪環,只著了輕薄的外袍,舒舒服服地歪在榻上,嬌娘手勢放得輕之又輕給她凈面,曹姽卻皺皺眉,原來她腳趾一處指甲被斷裂的木屐繩刮毛,她便扯了絹襪,內裙掀到小腿以上,露出一節光潔如藕般的冰肌玉骨,將腿擱到了小幾上。 嬌娘知她心意,馬上端了熱水來,坐在曹姽腳邊,先是用溫熱棉巾擦拭按摩良久,見指甲慢慢軟下來,便執了一把金剪子來,小心翼翼地給曹姽修起了腳趾甲。 曹姽既沒有遣走孫冰的意思,也沒有把裙擺放下來遮掩一下小腿的意圖,孫冰雖然迷戀媚豬,還是因為她在床上層出不絕的手段。這媚豬卻沒有他的好運,早就在萬人唾罵中被斬首,不能說孫冰不顧舊情,然而普天之下人對于美色的欣賞大抵還是標準一致的,因此孫冰也不可避免地怔楞地看著曹姽的那截小腿,半晌諾不開眼。 要的便就是這個效果,曹姽雙手支在膝上,眉眼微抬,雖衣衫不整,卻依然有十分端麗,紆尊降貴道:“孫冰,你說你愿意服侍我?” 孫冰幾乎神魂顛倒,幾乎要隨著曹姽眼梢每一次的顫動魂游九天,忙不迭回答道:“愿意!愿意!屬下求之不得!” 曹姽笑了,落在孫冰眼里就是無端的風情萬種,顯然充滿了鼓勵:“你想好了?” 孫冰差點就要賭咒發誓將曹姽那對木屐當做信物,以后常掛腰間了,他心頭也覺得不可思議,覺得曹姽未必看得上自己,但貴族女子有一兩個相好也非稀奇的事情,更何況貴為公主,歷史上不知多少駙馬頭上綠油油的,孫冰不敢想曹姽真意,哪怕她是戲弄自己,那么只要公主沒有玩厭,自己便有靠山,他幾乎要抱住曹姽的腿:“想好了,臣下百死無悔?!?/br> 曹姽一指點開他湊過來的豬腦袋,笑著對嬌娘打趣道:“你瞧瞧他,平生最是怕死,這會兒卻又說什么百死無悔?本公主可信不得他,” 嬌娘也趁勢說道:“公主不信便對了,且說奴家的那個冤家,如今想想當年寧可他這般杳無音信地走了。這男人呀,沒了是非根尚且要惹事,要是孽根俱全,六根不凈,也未必過得了安生日子。說不得嬌娘此時正與家中二房、三房掐架,哪有機會走遍萬里山河,又尋得公主相交呢?” 因是事先說好的一場戲,嬌娘刻意挑撥離間,孫冰原打算無論什么樣的侮辱都受著,好死不如賴活著,見嬌娘不給他余地,他心里惱恨,心想曹姽不過一個年幼女郎,在她庇護下想必可以躲懶。若是被那康將軍拿住,每日出cao干活,憑借勞力不過一天兩頓麥飯管飽,簡直嗚呼哀哉! 孫冰連忙跪地爬到曹姽眼前,生疏地磕頭道:“微臣之心,請公主明鑒!” “明鑒?”曹姽另一只腳就要同樣擱起來,孫冰緊緊盯著,幾乎恨不得立時撲上去抱住,曹姽厭惡,卻不露聲色道:“是該鑒一鑒你的忠心啊,恩赦侯,想來你自己的主意便不錯呢!” 孫冰一時沒有反應過了,做了個呆愣而蠢鈍的表情,以為對方仍是在和自己調笑,然而曹姽接下去的話讓他肝膽欲裂。 “據說你們南越國有兩萬太監官員是也不是?”曹姽笑得柔和體貼,倒像是在問今夜星子亮不亮,孫冰的臉已經整個都木了,曹姽接著道:“男子沒了家室牽累,便能一心效忠,這可是你說的?既然你說了愿意服侍我,我是你的主子,且去了你的累贅,一心一意、心無旁騖地服侍我吧!” 孫冰這才面對現實,曹姽沒有想過要放他一馬,從來沒有。那口惡氣,那塊在全城人面前點火焚燒的梅花帳,就是永遠償不清的罪孽。曹姽要向他申討這筆糟蹋女子們的血債,不過是或早或晚的問題。 這時候想逃,要逃去哪里呢?對,康將軍,他一直不同意曹姽對自己動手,甚至不惜庇護,弄僵了二人的關系,他癡肥的臉上,賊溜溜的目光就來回流連起來,去康拓那兒做苦工,總比在這兒因為公主胡鬧丟了性命好許多。 曹姽一眼就看穿他想擇機搬救兵,她深知要速戰速決的道理,孫冰已經放手一搏,像一顆圓乎乎的rou球一般往門外跑去,曹姽身法極快,轉眼攔到孫冰面前,手里多了一把精致小匕首,找準地方一捅而入。 孫冰面目扭曲、喊聲凄厲,曹姽并非無知少女,那匕首捅得又深又準,直直扎進孫冰的下腹,拔出之時,曹姽手腕子一翻,狠狠剜了幾個來回。孫冰已經疼得叫不出聲來,下身衣袍覆蓋處一片狼藉,嘴角有白沫混著腥涎,死狗一般趴在地上,間或抽搐一下,似乎很快就要魂歸西天。 康拓和沈洛來得很快,但是入內的只有康拓一人,沈洛很自覺地避嫌。他似乎對曹姽的所為并不意外,只是在看到孫冰所傷之處時略皺了皺眉。曹姽神態自若,與嬌娘一搭一唱繼續修剪她的腳趾甲,全不在乎坐姿不雅、小腿外露,等到康拓眼里的怒火都快要迸射而出時,曹姽才嘻嘻一笑道:“本公主不過剪個指甲,這人便按捺不住,欲行不軌,那就只好嚴厲懲罰了事?!彼嬲沟厣炝藗€懶腰,托著腮懶懶地看著康拓:“世上有幾個如我們康將軍,定力超群、坐懷不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