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節
張道涵和朱之瑜萬萬想不到,困擾他們好幾個月的財政艱難,就這樣被林純鴻輕易化解,不由得暗地里松了口氣。 雖松了口氣,張道涵和朱之瑜顯然還未忘記此次來百里洲的主要目的。張道涵偷眼看了看朱之瑜,發現朱之瑜也正好看著他,眼睛里露出征詢的意思。 張道涵眉頭跳了跳,考慮到林純鴻并未顯露出絲毫獨斷專行的跡象,對著朱之瑜搖了搖頭,示意暫時先別提出星拱樓調查權一事。 第五百五十三章 紛爭 議事告一個段落,當晚,眾人皆歇息在工程院。 百里洲全島皆是沙土,極其適合沙梨生長。這里的沙梨味甜,水分充足,在荊州大受歡迎。于是,這些年來,農戶相繼在島上種植了沙梨,幾乎遍布全島。 每年三月,千樹萬樹梨花開,全島掩映在白色的梨花中,與周邊金黃的油菜花交相輝映,煞是好看。這幾日,崔玉初一上島,便被美景所吸引,不停地感慨:“三年沒有上島,沒想到百里洲島變得這么美!” 晚上,崔玉兒回到住處,收拾整理一番,待到林純鴻回來,見他面色無絲毫異狀,問道:“怎么?張府令和朱幕使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林純鴻攜著崔玉兒玉質般的手,笑道:“難道希望你家三哥哥被外人欺負?” 崔玉兒抽回雙手,道:“三哥哥不欺負他們,他們就該燒高香了!只是,將婦人引入官場,此舉過于驚世駭俗,壓力必然大得很,三哥哥能不能受得了?” 林純鴻道:“荊州總計才千把多萬人口,女子占一半,總不能讓五百多萬人口白白浪費糧食!” 崔玉兒大為不滿,駁道:“紡織的女工,你都視而不見?還有相夫教子,什么白白浪費糧食,胡說!” 林純鴻本就是故意激怒崔玉兒,看著崔玉兒臉若桃花,眼波流轉,心里早已癢癢的,一把將崔玉兒摟入懷中,道:“好啦好啦,婦人能頂半邊天,好了么?” 說完,一張嘴堵在了崔玉兒的小嘴之上。 崔玉兒吱吱嗚嗚說不出話來,只好隨林純鴻任意施為。 風光旖旎,不可盡述。 且說朱之瑜和張道涵當晚商議一番,覺得此事還是不要明說為好,以免雙方起了沖突,給荊州造成無法撫平的傷痕。 權力之爭,一旦開始,就沒有絲毫回旋的余地,最終的結果只能是有一方讓步,或者你死我亡。這點,朱之瑜和張道涵倒沒有抱絲毫的僥幸。 不過,能在方式上柔和點,更容易讓林純鴻認清形勢,主動讓一步。 朱之瑜和張道涵商議良久,最終決定采取迂回之策,由朱之瑜上書,提議在監察府及安防司設立資金監管、調查機構。 第二日,朱之瑜和張道涵趁著宋應星、周望不在,將準備好的提案交予林純鴻手中,然后神色緊張地看著臉色陰晴變幻的林純鴻。 林純鴻一頁頁地翻過去,目光最終落在落款上,張道涵和朱之瑜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哪想到,林純鴻忽然輕松地說道:“提議很好嘛,安防司確實應該成立資金流動監管部門,盡早發現境外的異動,至于監察府嘛,目的應與安防司不同,以查案為主?!?/br> 張道涵和朱之瑜面面相覷,不知道林純鴻是故意避重就輕,還是壓根沒有看透兩人的意思。 朱之瑜咬了咬牙,鼓起了勇氣,說道:“都督,既然安防司和監察府都成立了資金流動監管部門,星拱樓內就不宜再設類似機構,這樣浪費人力財力?!?/br> “哦?”林純鴻吃了一驚,旋即大笑道:“兩位過慮了,本督閑來無事,見二夫人擅長財計,就令她調查著混時間,以博美人一笑,哪有設立什么機構?” 林純鴻的解釋,讓朱之瑜和張道涵大跌眼鏡,這他娘的算什么事?涉及千萬生靈之福祉,僅僅一句博美人一笑就一帶而過,這與烽火戲諸侯有什么區別? 敷衍!敷衍,赤裸裸的敷衍! 背后的目的就是絕不愿意放棄星拱樓的調查之權! 朱之瑜的臉色變得相當難看,拱手大叫道:“都督……” 話還未說出,就被林純鴻打斷,林純鴻道:“估摸著,黃石齋也快到荊州了,兩位恐怕還不知,黃石齋宣旨后,將在湖廣按察使司任簽事。在百里洲遷延數日,也該回荊州了?!?/br> 說完,拂袖而出,將臉色鐵青的朱之瑜和張道涵留在了身后。 回荊州的途中,崔玉兒越想越覺得不妥,忍不住問林純鴻道:“歷史上,任何雄霸之主,無不擔心大權旁落,拼命加強手中的權勢,到了太祖爺,連丞相也無法容忍,直接廢除,三哥哥倒好,惟恐自己事情太多,能放的都全放出去了!” 林純鴻戲謔道:“你家三哥哥笨,惟恐辦壞了事情,索性啥事也不做,這樣不會出錯!” 崔玉兒柳眉倒豎,氣道:“人家和你說正事呢!” 林純鴻笑了笑,旋即正色道:“太祖爺、成祖爺,權勢滔天吧?一言可決天下人之生死。僅僅只過了兩代,至仁宗、宣宗時,弄出了所謂的內閣大學士,從那開始,內閣的權力越來越大,到了嘉靖晚年,就連熟稔政爭的嘉靖爺也無可奈何,只好聽之任之。隨后,經隆慶、萬歷二十年,內閣的權力達到了頂峰,首輔之權比丞相猶有過之而無不及。這點,要是太祖爺泉下有知,估計得從孝陵中跳出來?!?/br> 聽林純鴻的話對太祖爺頗不尊重,崔玉兒不由得笑了起來,道:“這些都是你們男人的事,男人天生都好斗,不斗個你死我活,好像無法瞑目似的?!?/br> 林純鴻嘿嘿笑道:“男人骨子里就熱衷于毀滅,如果能看著對手從自己眼前毀滅,那種成就感簡直美妙至極。至于女人么,就見不得毀滅了,若兩人有矛盾,估計最終的結果就是老死不相往來。我倒寧愿這個世界由女人控制,形成一個個的小圈子,互相不說話,不來往?!?/br> 崔玉兒聽得咯咯直笑,道:“你接著說,別打岔,內閣權力大,怎么了?” 林純鴻道:“我這么說,無非就是告訴你,太祖爺英明神武至斯,恢復中華,重新架構了大漢的體系,卻也無法防止皇權旁落。荊州這邊,如果我獨攬一切,以后的繼任者,根本無法掌控這些權力,最終還是落入某個團體之手。與其如此,還不如剛開始就不要獨攬。那幫居心叵測者,見我這個活既辛苦,又挨罵,還經常受氣,躲都來不及,也就不會發生慘烈的爭斗?!?/br> 崔玉兒不由得聽癡了。按照荊州目前的發展態勢,林純鴻勢必成為天下最有權勢的人物,一旦林純鴻老去,按照大明的傳統,勢必父業子繼。林純鴻目前就有三個兒子,周鳳兩個,她一個,將來很可能還會更多,這些兒子間豈不是為了爭奪父位,將要爆發慘烈的爭斗? 想想那些太祖爺被圈養的子孫,崔玉兒就忍不住膽戰心驚。 與其如此,還不如讓兒子做一介平民,安安穩穩地渡過一生。 也許,林純鴻放掉權力,倒不失為子孫積福的好辦法。 崔玉兒的想法,林純鴻自然無法知曉。若真知曉,林純鴻肯定會笑她幼稚。政治斗爭,不是你置身事外就能免禍的。 林純鴻見崔玉兒發癡,也不管崔玉兒是否在聽,說道:“大明朝廷的權力被瓜分為三份,皇帝、內廷、外廷。三方之中,任何兩方聯合,就非另外一方所能匹敵。如,萬歷初年,內廷和外廷相互勾結,皇權就被架空;天啟年間,皇權和內廷結合在一起,外廷就死傷慘重。若是三方都不勾結,朝廷就亂象紛呈,什么事都做不了。萬歷后期,當今朝廷,就是這副狀態?!?/br> “按說,權力被分為三份,應該是最穩定的,只可惜,權力是被不同的利益集團瓜分,互相爭斗之下,最終毀了大明朝廷。如果能按照權力的屬性進行瓜分,大明朝廷何至于此?” “荊州這邊,出于歷史的慣性,也逐步在往大明的老路上滑去,哎……任重而道遠啊……” 這些話,崔玉兒自然聽不懂,只是用一雙美目瞅著林純鴻,不停地點頭,表示自己在側耳傾聽。 林純鴻自失地笑了笑,接著又搖了搖頭,道:“豈止是任重而道遠,估計要幾百年時間!” …… 回到荊州后,張道涵和朱之瑜沒有繼續糾纏此事,一切按部就班,波瀾不驚,直到黃道周攜圣旨抵達荊州。 黃道周素有直名,書畫詩歌皆佳,就連天文、數理也無一不通。他一抵達荊州,就受到了文人士子的熱烈追捧,在荊州掀起了一股石齋先生的旋風。 對于這些追捧,黃道周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整天繃著一張臉,就像荊州欠他幾萬圓一般。 也難怪他如此,當初議與韃子的戰和之時,黃道周犯言直諫,把朱由檢和楊嗣昌往死里得罪。后來,朱由檢和楊嗣昌決定封林純鴻為江陵侯,黃道周又冒著廷杖的危險,竭力阻止封侯之議。這讓朱由檢和楊嗣昌煩不勝煩。 最終,楊嗣昌狠下心來,攛掇朱由檢將黃道周趕到湖廣,還由他來宣旨。 黃道周雖然直,但絕對不蠢,瞬間明白了朱由檢和楊嗣昌的算計,出于大局考慮,他奉旨來到荊州。 接旨的過程,沒有任何意外,當林純鴻山呼“謝吾皇恩”,正式成為江陵侯后,黃道周突然須發皆張,高聲痛罵道:“亂臣賊子,居然還有臉高呼謝吾皇恩,你的眼中還有吾皇么?” 滿堂皆驚,一時寂靜無聲,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見。 第五百五十四章 應招 黃道周有可能在宣旨中刁難林純鴻,這點荊州方面有所預計,并采取了一些預防措施。但是,令人萬萬想不到的是,黃道周按部就班地完成了整個接旨的過程,卻在林純鴻成為江陵侯后,突然發難,張嘴大罵林純鴻。 林純鴻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陰云密布,轉眼就要發作。周邊的武將們,怒不可遏,眼睛瞪著黃道周,只待林純鴻下令,就將其擒下。 黃道周絲毫不懼,反而用挑釁的眼光看著林純鴻一眾人。 朱之瑜大急,不停對著林純鴻使眼色,示意林純鴻隱忍。他惟恐林純鴻一怒之下,對黃道周不利。黃道周名聲太響,無論是殺還是關,皆成就了他的直名,對荊州則是百害無一利。 林純鴻的胸膛劇烈起伏片刻,陰沉的臉色慢慢陰轉晴,俄而大笑道:“腐儒之言,臭不可聞!大明要沒有我林純鴻,不知要亂成什么樣!” 黃道周哈哈大笑:“獨夫民賊!也敢自居其功?大明之亂,正是因為有你們這幫亂臣賊子!” 林純鴻不屑地說道:“高迎祥攜裹亂民二十余萬,縱橫南直隸、河南、陜西、山西,最終亡于何人之手?張獻忠、羅汝才yin虐河南,何人將其追至窮途末路?革左五營禍害安廬,何人將其安撫?” 黃道周冷冷道:“我大明自有滅賊之人!何必用汝等居心叵測之輩?如洪彥演、孫伯雅、盧建斗輩,忠義為先,皆是滅賊之人!汝等適逢其會,偶然成就些許小功,居然以此要挾朝廷,忠義之心何在?” 林純鴻哈哈大笑,道:“自有滅賊之人?誠為可笑也!去年底,韃子大規模入侵,除了盧建斗率領五千兵眾與韃子決一死戰外,又有何人敢出戰?若不是荊州軍將士浴血奮戰,恐怕聞名天下的石齋先生現在還受困京城!坐井觀天、自高自大之輩,居然還敢妄稱忠義!當前最大的忠義就是安撫民眾,剿滅賊寇,抵御外辱!還請問石齋先生,林某哪一點做得不如整日坐而論道的石齋先生?” 黃道周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氣得直喘粗氣,好不容易喘勻了氣,用顫抖的聲音叫道:“從古至今,從未聽聞截朝廷之稅收而稱忠義者,也從未聽聞自建府衙而稱忠義者,汝口口聲聲稱忠于大明,就沒有絲毫羞恥之心?” 林純鴻大笑道:“天下府縣,哪有如荊州、夷陵、武昌、襄陽、南陽、夔州等府,從不拖欠起運者?府縣之父母官,皆如林某,朝廷稅收如何只有兩千多萬?至于自建府衙,這就要問石齋先生了,石齋先生居廟堂之高,不思報效朝廷,致使天下百姓處水深火熱之中,天下官員,大多無才無德。有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楚地之民,痛感時局艱難,生活難以為繼,不得不另辟蹊徑,奮起抗爭。非常之時,當有非常之事,還請問石齋先生,荊州之民不如天下之民安穩否?荊州之民不如天下之民富裕否?荊州之軍,不如大明軍隊犀利否?” 言畢,林純鴻大喝一聲,斥道:“汝等尸位素餐,可謂五蠹,朝廷江河日下,皆汝等之過也!卻妄言指責荊州,可算無知、無德、無才!” 黃道周臉色蒼白,大叫一聲,口吐鮮血,向后暈倒在地。 黃道周痛斥林純鴻,卻被林純鴻反唇相譏以致吐血昏迷,在荊州掀起了軒然大波。大家萬萬想不到素以文章、風骨聞名天下,天下讀書人頂禮膜拜的人物,居然如此不堪一擊。 荊州政宣司總管唐文介征得林純鴻同意后,將辯難之辭全文刊載在《荊州時報》上。一時洛陽紙貴,各地士子多有求一份報紙而出高價者。 接連幾日,各地報紙紛紛刊載各地士子評論文章,有的對黃道周的風骨傾慕不已,謂之不避強權,敢于直斥林純鴻之非;有的認為林純鴻強詞奪理;有的對黃道周呲之以鼻,認為黃道周自討沒趣;還有的為荊州大鳴不平,認為朝廷應該學習荊州逆而奮起,為天下百姓謀福祉…… 一些頭腦敏銳、滿腹經綸的清醒之輩,得知黃道周被罵暈后,不由得搖頭嘆息:“虛無縹緲感性之言,如何是事實證據確鑿、論辯嚴謹之言的對手?黃石齋敗得不冤!” 當黃道周暈倒之后,林純鴻立即調派醫術最為精湛的醫師對他進行救治。 黃道周名聲太響,若真死在了荊州,麻煩可就大了。更何況,林純鴻對黃道周的風骨素來推崇,對他淵博的學識佩服不已,僅從這點,也得傾力救治。 黃道周也就是氣血攻心,一時喘氣不勻而暈倒,并無大礙,稍稍昏迷個把時辰,便即醒來。醒來之后,黃道周留下四字“好自為之”,也不與荊州諸多大員告別,只身前往武昌赴任。 此出鬧劇,顯然是朱由檢和楊嗣昌有意為之,也就是說,朝廷已經吹響了斗爭的號角,容不得林純鴻輕忽。林純鴻立即將張道涵、朱之瑜和唐文介喚來,共同商議對策。 林純鴻道:“綜合各方面消息,朝廷動作力度一點也不小??!楊嗣昌的第一把刀就砍向了都察院和各科給事中,一些整日指手畫腳的家伙,全部被他以升官的名譽,調到各地當巡按。楊嗣昌干什么,我們管不了,也懶得去管,只是,他把禍水引到荊州,這點輕忽不得?!?/br> 朱之瑜道:“黃石齋被派到湖廣來,的確是個麻煩。雖然昨天吃了個大虧,但石齋先生是性堅之輩,恐怕在武昌還會興風作浪,不得不防啊?!?/br> 林純鴻沉吟片刻,問道:“朱幕使,你與石齋先生接觸多一點,照你看,黃石齋認同荊州理念的可能性有多大?” 朱之瑜不假思索地回道:“基本不可能。黃石齋頗為固執,在他的心目中,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不能有絲毫逾越,僅這點,就不可能讓他認同?!?/br> 林純鴻嘆道:“一個個比巖石還要硬,還真是難以對付?!?/br> 張道涵和朱之瑜心里有事,聽到“比巖石還要硬”,不由自主地避開林純鴻的目光,默然不語。 唐文介不知三人之間的爭執,還以為三人為黃道周一事煩惱,小心地說道:“大明崇尚文治,與士大夫共天下,天下士紳,乃大明之根基。反觀我荊州,官員錄用、地位,皆不以科舉為據,所謂的士紳豪強,皆被打壓,黃石齋根本動搖不了荊州的根基,因此,屬下認為,黃石齋一事,惡劣影響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大?!?/br> 林純鴻對唐文介刮目相看,唐文介的話,已經涉及到政權依靠誰,打擊誰,已經到了一定的深度,具有了一定的政治素養。 林純鴻點頭贊道:“唐總管看得很透。咱們荊州的確沒有必要讓所有人擁護,應該明確依靠誰,扶持誰,打擊誰?!?/br> 張道涵和朱之瑜聽到唐文介的話后,頗受啟發,開始認真思索林純鴻所說的“依靠誰、扶持誰、打擊誰”的問題。 早在林純鴻擔任枝江典史時,就已經仔細琢磨過這個問題,并且在將近十年的時間內,一直堅持不懈地夯實根基,打擊攔路虎,只是這一切均在林純鴻腦中,沒有向別人說出而已。 第一要依靠的對象,自然是浴血奮戰的將士。亂世之中,沒有什么比強大的武力更能保證荊州的安全,因此,鑄就軍魂,讓軍隊絕對忠于荊州,就成了林純鴻的首要目標。因此,他費盡心機地推行勛田制、讓軍人享受崇高的地位,不僅激勵了將士奮勇作戰,而且還讓所有的將士與荊州的利益牢牢地捆綁在一起。 這次,林純鴻下令雄威軍團威脅京師,所有將士沒有一人反對,便是成效顯著的明證。 第二要依靠的對象,便是荊州崛起所造就的新貴。如周望、郭銘彥、張兆、鄭天成等,皆屬此類。這幫人剛開始無不是窮困潦倒,與林純鴻一同創業,打出一片天地。也就是說,他們伴隨著荊州的壯大而成為叱咤一方的人物,前途和命運與荊州天然不可分離,當然是依靠的對象。 第三類要依靠的對象,當屬接受實學思想,務于實務的官僚士紳。如張道涵、朱之瑜、馬世奇、楊一仁等人,皆屬此類。這類人規模最為龐大,甚至連荊州境內的五六萬教書先生,以及規模龐大的技術工匠,也可以歸為此類。要讓這類人對荊州忠心耿耿,不僅要讓他們獲取豐厚的經濟利益,還得讓他們享受崇高的政治地位,最關鍵的是,還得為他們提供發揮個人才能的舞臺。 也就是說,這類人最難伺候,也是與大明朝廷互相爭奪的焦點。很大程度上,荊州的軟實力體現在認同荊州理念的士紳是否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