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節
靠近黃浦江邊,足以??科呶扌头拇a頭一路延伸,幾乎看不到盡頭。碼頭邊上,各種吊塔、橫臂林立,任何人看見了,都忍不住驚呼,因為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碼頭。 碼頭之上,本應該往來奔忙的工人們紛紛止住了腳步,往北面張望,監工們喊破了嗓子,也無濟于事。工人身邊,兩艘龐大的六桅商船比鄰而立,其中一艘的船頭上,鄭芝鳳與一金發碧眼輩也被炮聲吸引,往北面張望。 上海新城中,金發碧眼之輩比城里的狗還多,居民們早已司空見慣,見了面,一點也不覺得驚奇,還琢磨著如何從這些人身上撈一筆大圓。 至于鄭芝鳳,早已改名喚作鄭鴻逵,平日好那兵法史書,算得上鄭氏家族中屈指可數的知書之輩。自上海港口初見雛形后,他就多次率商船停泊上海港交易,見證了上海新城的建設過程。 “吳淞炮臺終于落成,據說僅僅可見的六十磅炮,就足足有二十三門,再加上隱蔽炮臺,至少得有四十門!” 鄭鴻逵砸了砸舌頭,繼續道:“僅僅這四十門炮,造價恐怕就不低于八十萬大圓,再加上外圍的設施,炮臺豈不是花費百萬之上?” 在朝廷和荊州拼盡全力鑄造銀幣下,銀幣已經通行于世,不僅鄭鴻逵言必稱大圓,就連旁邊的荷蘭人納茲也接受了這個習慣,以為大明的基本貨幣單位就是圓。 納茲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說道:“吳淞炮臺落成,任何人想進入大江,得問問林純鴻同不同意。以吳淞炮臺的戰略意義,區區百萬大圓算得了什么?” “真正讓人嫉妒的是,林純鴻在上海城撒了無數的大圓,那才叫大手筆!圣儀老弟你看看,那些奇形怪狀的城墻,是不是和安平的城墻有點像?據我估計,沒有個一百五十萬圓,絕無可能建成。再看看碼頭,疏浚黃浦江泥沙,建吊臂,哪個是小數目?” 鄭鴻逵搖了搖頭,道:“真是不可思議!林純鴻建巨型戰艦,一艘一艘的,跟下餃子般,還有余力投入巨資建上海城,他哪里來的這么多大圓?” 納茲聳了聳肩,道:“這很重要嗎?我只知道,自林純鴻的第八艘三層甲板戰艦下水后,肆無忌憚地穿過海峽,來往于香港和雙嶼之間,其意圖不問可知。要是林純鴻哪天疏浚了雙嶼港,整個東大洋恐怕也要落入他手中?!?/br> “更為可恨的是,梁楓還率領艦隊至巴達維亞近海、馬六甲海峽耀武揚威,公然護送大白鯊前往西大洋,劫掠往來商旅,孰忍孰不可忍?” 鄭鴻逵變了臉色,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只望著吳淞炮臺的方向發呆,回想著近半年來海上的風風雨雨。 去年十月,自定遠、鎮遠、來遠、經遠之后,致遠、靖遠、濟遠、平遠四艦陸續下水,并迅速形成戰斗力,在荷蘭人、葡萄牙人的地盤上四處出沒,讓巴達維亞、馬六甲一夕三驚,片刻不得安穩。 再加上駐扎在馬尼拉的龍衛軍以及駐扎在廣州的龍虎軍,急劇擴充為龍衛軍團和龍虎軍團,在南洋地區,荊州的陸軍總數將近五萬人,讓荷蘭人、葡萄牙人更為警惕。 葡萄牙人還好說,在林純鴻占據呂宋島后,頗有點得過且過的心思,日日計算著馬六甲的幸福日子還有多久。 荷蘭人就不同了,荷蘭在全世界的上升勢頭非常強勁,豈容林純鴻在南洋地區蹬鼻子上臉? 巴達維亞總督安東尼后悔萬分,覺得當初不應該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在關鍵時刻拋棄西班牙艦隊。要是當時傾力一戰,哪里還有今日的麻煩事? 不過,世上并沒有后悔藥吃,失去了西班牙這個可以擋風遮雨的破船,安東尼不得不想盡一切辦法遏制林純鴻的海上擴張。 安東尼認為,即便與葡萄牙人緊密聯合,恐怕也不是林純鴻的對手。他把目光瞄準了鄭芝龍,并秘密派遣納茲與鄭芝龍接觸。 這正好印證了一句話: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荷蘭人和鄭芝龍雖然在崇禎七年大打出手,但為了應付共同的敵人,最終握手言和,走到了一起。 不過,鄭芝龍在荊州方面的擠壓之下,日子并不好過,想要遏制林純鴻,卻又想不出實際的招。畢竟,隨著八艘三層甲板戰艦形成戰斗力,放眼整個南洋,無人是林純鴻的對手。 鄭芝龍想來想去,試圖雙管齊下,以應付當前的危機。他答應提高荷蘭人在日本的貿易份額,借此從荷蘭人那里大批量購買重型火炮,以建造自己的三層甲板戰艦。 同時,他還準備充分利用自己與東林黨的良好關系,從陸地上給林純鴻上一層枷鎖。 鄭鴻逵與納茲聯袂至上海,正是為了與東林黨接觸。 第四百零三章 鎖江 納茲和鄭鴻逵在船頭上閑聊著,盡說些海上趣聞之事,時間倒也不難捱。 眼見得太陽平西,約定的人遲遲不來,納茲才顯得有點焦躁,不滿道:“貨物早已運上船,最遲明日也得前往日本,否則,遷延時日,必然引起有心人注意。圣儀老弟約定的人現在還未到,如何是好?” 鄭鴻逵也有點急,本來,按照鄭芝龍的說法,一切已經安排就緒,讓他盡管在船上等著就是??墒乾F在時間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錯過了今日,再次約見,不僅麻煩,還有可能露出馬腳,被上海新城的探子盯上。 兩人正急著,忽遙遙看見一行三人,正徑直走向六桅帆船。 鄭鴻逵大喜,指著這三人說道:“可不就來了?過會你先回避一下,朝廷內部,對西洋人頗多顧忌,這樣可以避免很多麻煩?!?/br> 納茲甚為不喜,道:“明人還真奇怪……” 話雖這么說,納茲還是鉆入了艙內,將鄭鴻逵一人留在了甲板上。 當鄭鴻逵見到來人,發現為首之人臉型方正,并不是鄭芝龍所說的狹長臉,不免起了疑心,問道:“你是何人?見我有何事?” 來人朗聲道:“宜興堵胤錫,見過將軍。得起田公委托,特來船上與將軍一敘?!?/br> 說完,堵胤錫從袖中掏出一份瞿式耜的手書,遞在鄭鴻逵手中。鄭鴻逵接過手書,仔細辨認良久,方才把心放在肚子里,問道:“起田公呢?不是約好起田公親至嗎?” 堵胤錫拱手道:“起田公享譽天下,出行多有不便,只好委托不才前來。從安慶一路至上海,不才也是甩脫了好幾撥形跡可疑之人,方才至此?!?/br> 鄭鴻逵點了點頭,覺得瞿式耜、堵胤錫小心謹慎,對合作成功的希望又大了幾分。鄭鴻逵很清楚,林純鴻手下有軍情司,專事刺探消息,不僅遍布大明大部分地方,就是鄭芝龍的老巢也有暗探隱藏在城中。像瞿式耜這樣的天下名士,被林純鴻監控著,幾乎是一定的。 瞿式耜能繞一個圈子,指派堵胤錫前來,確實要隱蔽得多。 鄭鴻逵時常以書生自詡,見了堵胤錫后,覺得親切,語氣之中甚為客氣。堵胤錫雖進士出身,但精于政事、軍事,也是個務實之人,雙方一番寒暄之后,便相談甚歡。 鄭鴻逵博學、通水戰,而堵胤錫思維敏捷、大局觀強,隨著越聊越深入,雙方互相引為知己。 雙方的話題,不可避免地圍繞林純鴻打轉,堵胤錫道:“胤錫不才,曾用心琢磨過林純鴻,發現林純鴻平生得一‘水’字,方才逐步發展壯大,愈來愈難制?!?/br> “水字?” “不錯?!倍仑峰a伸出兩根手指,娓娓道來:“崇禎二年時,林純鴻身無分文,組織一幫亡命之徒前往清江深山伐木,借水運送木材,謀取重利。后來,將水賊張兆納入麾下后,借機控制了整個荊江。后又密造蜈蚣船,令水賊肆虐于大江南北,商旅無不深受其害,林純鴻更是借機掌控了整個長江水道?!?/br> 鄭鴻逵聽得津津有味,只覺得從水字著手,琢磨林純鴻的發家過程,不僅新穎,而且還貼合實際。 堵胤錫接著說道:“若林純鴻僅僅縱橫于荊湖、長江水道,朝廷雖頭痛,但只要下了狠心,也不難制。轉折點在于崇禎七年?!?/br> 鄭鴻逵隨著堵胤錫的思路而轉,沉吟道:“崇禎七年?料羅灣大海戰?剿滅劉香?” 堵胤錫道:“不錯。就是林純鴻剿滅劉香一戰。自劉香覆滅之后,林純鴻算是得到了廣闊的天地,頗有點海闊任魚躍的感覺,他在遂溪、廣州的根基越戰越深厚,遂不可制。朝廷三番五次試圖制約林純鴻,皆考慮到林純鴻狡兔三窟,不可猝除,方才容忍至今?!?/br> 堵胤錫長嘆了口氣,道:“茫茫大海,豈不正應了一個水字?” 鄭鴻逵羞愧萬分,堵胤錫這么說,頗有點指責鄭芝龍養虎遺患的意思。也的確如此,要不是鄭芝龍在剿滅劉香時頓兵不前,哪有林純鴻在海洋上崛起的機會? “四通八達之水道,實乃林純鴻之命根。觀林純鴻之行為,無不圍繞水道行事。當初,林純鴻自覺得過武昌、漢陽至襄陽不安全,遂開通漢漳運河,方徹底將襄陽與荊州連為一體,更以襄陽為基,將手伸向了南陽。到了南陽后,林純鴻所做的第一件事,依然是整治唐河白河,甚至在河南都可以頤指氣使,無不以水有關?!?/br> “還有,林純鴻在遂溪建立艦隊后,又投入巨資整治湘江、靈渠,其用意無非保持廣州和荊州的緊密聯系?!?/br> 堵胤錫以水入手,將整個脈絡理得清清楚楚,讓鄭鴻逵佩服不已,長拜道:“先生之才,唯有管樂可比。以先生之見,該如何應對林純鴻?” 堵胤錫鏗鏘道:“林純鴻以水為命根,要遏制他,無非從水字著手?!?/br> 鄭鴻逵道:“林純鴻業已成了氣候,輕易難制。先生可知道,林純鴻在海上坐擁戰艦數百,尤其是八艘三層甲板戰艦,大如城堡,就連荷蘭人都難以望其項背,如何從水字上對付林純鴻?” 堵胤錫慨然道:“海上爭鋒,無異于以己之短擊敵之長,不合兵法。水字的精妙,就如人體的奇經八脈,在于暢通。所以,無需在戰陣上與林純鴻全面爭鋒,只需在關鍵節點上卡住林純鴻的水路,就足以制約他?!?/br> “這?茫茫大海上,到處是通途,如何卡得???” 堵胤錫道:“自武昌以下,長江兩岸皆為朝廷所控,只要慎擇一地,鞏固城防,架設炮臺,即有鎖江之效,這下豈不是卡住了林純鴻的咽喉?” 鄭鴻逵愣了愣,旋即大喜道:“先生說的是安慶?” 堵胤錫笑道:“正是!起田公、史巡撫日日心憂林純鴻勢大難制,議來議去,唯有在安慶架設炮臺,算是打蛇打中了七寸?!?/br> 鄭鴻逵忽然大笑道:“此計甚妙。若我估計不差,此略一定出自先生之手!” 堵胤錫也暢然大笑,坦承道:“正是胤錫所謀,讓將軍見笑了。此次胤錫前來,正是與將軍商議筑炮臺一事……” 第四百零四章 合謀 堵胤錫與鄭鴻逵密聊一夜,直把鄭鴻逵喜得心癢難耐。 第二日,鄭鴻逵令心腹率領商船前往日本,自己卻與堵胤錫辭別后,帶著納茲取道陸路,迅速返回安平。 鄭芝龍聽聞史可法試圖在安慶籌建炮臺鎖江后,一眼就看出了此策的妙處,大喜道:“陸海呼應,一直羨慕林小三在荊湖和海洋上左右開弓,這下咱們總算找到了切入點?!?/br> 不過,當鄭鴻逵說起,史可法極度缺乏軍費,希望鄭芝龍免費提供三十門重炮后,鄭芝龍差點跳了起來,大罵道:“讓老子當冤大頭?這幫酸儒打得好算盤!” 也難怪鄭芝龍會如此憤怒。受林純鴻擠壓,他的收入日趨減少,近期更是投入巨資建造三層甲板戰艦、購買重炮,幾乎快要將他的老底掏空。他都懷疑,要不是把日本控制在手中,不知道還有沒有下鍋的米。 鄭芝龍瞪著鄭鴻逵,怒道:“你去告訴史可法,免費想都別想,最多我這里可以便宜點,不賺其中的差價?!?/br> 鄭鴻逵唯唯諾諾,連滾帶爬地離開了鄭芝龍居所。 鄭鴻逵萬般不甘心,覺得鄭芝龍遠不復當初的意氣風發,甚至有點鼠目寸光。三十門重炮,六十萬大圓足夠了,以六十萬大圓束縛林純鴻在海洋上銳意進取,這筆買賣可以說只賺不虧。 萬般無奈之下,鄭鴻逵找到了納茲,希望納茲能幫上忙。 納茲本來對安慶一無所知,更談不上了解筑炮臺的戰略意義,出于jian商的本能,拒絕在重炮上有半分優惠。 鄭鴻逵只好攤開了輿圖,苦口婆心地勸道:“林純鴻在南洋養兵五萬余,坐擁戰艦數百艘,一年僅僅供養這些人馬,就超過千萬大圓,如果再算上大造戰艦和重炮,一年兩千萬大圓都打不住。林純鴻之所以能供養這些人馬,無非得利于大規模海貿。目前,林純鴻大肆從荊州輸送貨物至廣州等港口,一條路通過湘江、靈渠,一條路通過長江,而湘江、靈渠一途由于航道狹窄,所占份額不足十分之一,要是在安慶筑了炮臺,林純鴻來自荊湖的貨物,九成控于手中,他哪里還有大圓供養數十萬之眾?” 鄭鴻逵在輿圖上指指戳戳,不停地在安慶至廣州一線上挪動,最終說服了納茲。納茲沉吟半晌,最終咬牙道:“重炮貿易,巴達維亞總督府也不過是中間人,鑒于安慶炮臺如此重要,我們這邊最多承擔三分之一的費用,如何?” 得到了納茲的承諾,鄭鴻逵又馬不停蹄地找到鄭芝龍。 事實上,鄭芝龍并非看不到安慶筑炮臺的意義,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待聽聞荷蘭人承擔了三分之一,也費盡心思四處挪了二十余萬大圓,道:“我們已經盡力了,你通知史可法,讓他再籌集二十萬……至于炮手,我們可以提供,也可以免費幫史可法培訓……” “還有……”鄭芝龍加重語氣,強調道:“重炮足以鎖江,用于陸戰則效果并不明顯。你見到史可法后,一定督促他加強安慶城防,否則最終只能為林純鴻做了嫁衣?!?/br> 鄭鴻逵滿口應承,出鄭府后,往安慶方向而去。 時局變幻,蠢蠢欲動者絕非荷蘭人、鄭芝龍和東林黨,就連遙居山西介休的范永斗也坐不住了。 自黃渤在大同、宣府收購第一批羊毛、并在山西沁水籌建毛紡工坊后,立即引起了范永斗的警覺。 與所有晉商一樣,范永斗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販賣糧食、鋼鐵、食鹽和茶葉等物上,并從遼東或草原運來東珠、人參等奢侈品。至于羊毛,不僅貿易量小,而且無利可圖,自然入不了范永斗的法眼。 不過,出于本能,范永斗覺得林純鴻肯定有不可告人之目的。他立即派人緊盯著夫人堡,看林純鴻的人馬在那里搗什么鬼。 直到周世亮護著林純鴻的小妾抵達夫人堡后,四處招募人馬組織護商隊,范永斗才恍然大悟:林純鴻已經把目光瞄準了山西,甚至把晉商列為了砧板上的肥rou。 按著這個思路一想,范永斗越來越覺得販賣羊毛有鬼。畢竟,草原和遼東境內,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羊毛,萬一林純鴻大批量收購羊毛,那草原人的生計豈不是握于林純鴻之手? 范永斗在晉商中率先做起了票據生意,并且將票據拓展至山西、北直隸及草原,雖受金票沖擊,發展勢頭被壓制不少,但總體上講,處于上升階段?;谄睋?,他發現,自己得到的并不僅僅是利潤,而且還慢慢地控制了整個河東地區的資金來往,讓他在晉商之中享受著崇高的地位,頗有點一呼百應的氣勢。 范永斗立即將其余七家召集起來,一起商議對策。有人提議,也收購羊毛發展毛紡,但算了算賬,發現根本就是有虧無賺;又有人提議走高層路線,阻止林純鴻在大同和宣府購毛,但一想到盧象升對他們這幫人恨之入骨,就自覺取消了這個計劃。 眾人議來議去,也未商議出什么結果。范永斗只好吩咐散會,每日心驚膽顫地尋思反擊之策。 直到有一天,陳奇瑜路過介休,范永斗將陳奇瑜伺候得舒舒服服,陳奇瑜方才提醒了一句:“天下皆是一盤棋,失之東隅,收之桑榆?!?/br> 范永斗大悟,原來陳奇瑜提醒他不要局限于山西一角,要用看天下的眼光去尋找辦法。并且,陳奇瑜還非常隱晦地提出,讓范永斗與安廬巡撫史可法接觸。 范永斗雖不知與史可法接觸會有什么好處,但出于對陳奇瑜的信任,立即派范成義身攜重禮,前去拜會史可法。 范永斗萬萬沒想到的是,范成義還未出發,史可法就如受到高人指點一般,派心腹前來與他接洽,大談安慶炮臺對限制林純鴻的意義,希望范永斗傾力相助。 范永斗狂喜,提出在安慶開設錢莊的要求,史可法心腹滿口答應。于是范永斗毫不猶豫地投入了三十萬大圓的軍費,供史可法揮霍。 第四百零五章 龍武軍 四月,已是暮春時節,方城、南召、泌陽等地的養馬場草長鶯飛,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實質上,今年自開春以來,整個河南就未下過一滴雨,赤地千里,動蕩sao亂幾乎是必然的結果。好在養馬場處于伏牛山附近,能夠從山上引水,才使得草場里的草青綠鮮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