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這算什么,林純鴻的未婚妻周鳳聽聞后,一直鬧著要改嫁呢。還好他娘厲害,管著周鳳呢…… 各種流言光怪陸離,只讓人嘆為觀止。這話不僅讓夷陵百姓信了七成,就連貨棧里的工人也將信將疑的,紛紛詢問彭新。彭新聽聞,大驚,忙與周世亮商議。兩人議來儀去,覺得此事肯定有人暗中推動,并且認為推動之人不是麻緒就是白景周,與或兩人都有份。 除了工人的詢問外,一些買了貨棧份子的商人或官僚也相繼來詢問到底怎么回事,彭新小心應付,說盡了好話,將一個個好言勸走。彭新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連忙向林純鴻匯報此事,并建議提前發放紅利,以安商人的心。 同時,彭新和周世亮決定向麻緒痛下狠手。本來彭新認為麻緒雖有嫌疑,但現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不好動手。但周世亮是個習慣于以霹靂手段快刀斬亂麻的人,他認為,麻緒是個小角色,除掉他不僅可以震懾其他人,更何況這個家伙本身嫌疑就很大?彭新在周世亮的吹風點火下,同意了這個做法。 正月十五元宵節,是鬧花燈的日子。辛苦了一年的老百姓過了今天,又要開始一年的勞累。所以,老百姓都趁這個機會進城看看花燈,順便帶著小孩子長長見識,高興高興。每年這個時候,是夷陵城最繁華的時候,商家都趁這個機會大賺特賺,只想榨干老百姓的每一個銅板。夷陵城里接踵擦肩,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燈的海洋,住戶無論窮和福,都會在門口點上幾個燈籠,以示對今年年成的期盼。元宵節里衙役是最忙的,不僅要維持治安,還要巡防火災,的確,每年元宵節都有好幾起火災,也有好幾個孩子走丟,被人販子販賣到別處。不僅衙役忙,麻緒的人馬也忙得很,失去了保護費的收入,平常的偷偷摸摸尤其顯得重要,于是,在人群集聚的地方,總少不了他們的身影。 但今年他們有點流年不利,每次一出手,便被貨棧的護衛隊給捉住,扔到了州城里的大牢。老百姓看得稀奇,啥時候護衛隊也變成了衙役,管起了捉拿扒手之事?雖然老百姓看不透,但看著扒手被抓,無不興高采烈,紛紛感激護衛隊。有的人還大膽尋問,為何護衛隊干起了這事,就有人回答:“這些人渣,人人可以抓,更何況我們護衛隊!” 麻緒自從令手下傳謠言之后,每日就派幾個人遠遠的盯著貨棧,令他們護衛隊一出門就趕緊匯報。他擔心王二隨時會對他下狠手。正月十五天還未黑,就有人向麻緒報告護衛隊出貨棧了,把他驚的渾身冷汗,一口氣跑到千戶所附近,隨時準備請求白景周的庇護。但護衛隊直到入夜也沒有什么行動,讓他放心了不少。但是噩耗不停的傳來,說二十多個兄弟被抓進了衙門,麻緒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彭新想借這個機會敲打他。 他一點也不擔心抓進大牢的兄弟們,他們也就是偷偷摸摸,最多被打一頓,過不了幾天就會被放出來。同時他深恨彭新,居然用這種方式敲打他。恨彭新的同時,他也徹底放下了心,僅僅是敲打嘛,沒事,過幾天我們玩更狠的! 他既然放下心來,就慢慢的哼著小調,帶著三個兄弟回老巢??呻x老巢還遠著呢,便聽到老巢里傳來一陣喧鬧之聲,麻緒大吃一驚,加快了腳步,看發生了何事。剛拐過圍墻角,便發現門口站著幾個手持長槍的護衛,麻緒的腿瞬間軟了,差點站立不穩。彭新,你他娘的太狠了,居然擅自抄了老子的家! 麻緒憂憤交加,顫抖著說不出話來,卻聽見一個護衛喊道:“麻緒在那邊,快追!” 話音剛落下,便有五個護衛挺槍追過來,麻緒無法,帶著三個隨從往白景周處飛奔,邊跑邊喊救命。驚得老百姓無不側目圍觀,五個護衛緊追不舍,直到麻緒跑進了白府,方才作罷,怏怏而回。 第五十三章 公堂之上 夷陵知州俞彥在夷陵貨棧有份子,每年也能拿到幾百兩銀子的分紅。這個他根本看不上眼,他對夷陵貨棧的盈利水平清楚得很,一個月至少將近二萬五千兩,這還不包括份子錢轉賣時的手續費。當初他也看中了股份轉賣時白得其利的好處,費盡心思琢磨出分一杯利的措施:在官府備案時收取手續費,但林純鴻根本不買他的賬,連備案這個環節一并取消。從那時開始,他就對林純鴻的囂張跋扈暗恨于胸。 除此之外,林純鴻私自處理貨棧里的爭端和刑案,讓他也憤恨不已。夷陵貨棧自己有一套管理規則,外人根本插不進去手。平常商人之間有何爭端,貨棧自行處理。一般而言,商人之間的爭端是官府獲利的重要渠道,而貨棧等于在與夷陵州府的官僚爭利。更何況,對刑案的處理直接侵犯了州府的司法權,這讓權力意識敏感的俞彥無法忍受。 從公從私,俞彥都有搞垮夷陵貨棧的企圖?,F在聽聞林純鴻得罪了秦柱國,俞彥就想壓制貨棧的囂張氣焰,把貨棧重新置于自己的管控之下。如果能徹底搞垮貨棧,讓自己接手,也是意外之喜。 所以,在周世亮將麻緒的老巢搗毀之后,俞彥迅速命令捕快將彭新和周世亮緝拿歸案。抓捕二人時,周世亮率護衛隊差點與公差發生沖突,在彭新的一再勸解下,方束手就擒,被關入大牢。 夷陵的異變迅速被匯報到林純鴻那里,林純鴻從蛛絲馬跡中分析出:此事源頭在白景周和麻緒,俞彥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狗日的俞彥,年齡都活在狗身上了,秦良玉會為些許小事就大動干戈?”林純鴻把此次異變的矛頭直接對準俞彥,至于白景周和麻緒,林純鴻完全沒放在眼里,直接當成了死人。 “王義,立即在夷陵增加精干人手,俞彥干了什么,馬山匯報!” “鄭天成,立即通知秦邦定,接手夷陵貨棧,負責貨棧一任事務!” 下完命令,林純鴻立即趕赴夷陵面見俞彥,哪想到俞彥打著官腔根本不接腔,讓林純鴻滿肚子的怨氣無法發泄。 林純鴻yin沉著臉從州衙出來,立即吩咐在夷陵的核心人員開會,會上,林純鴻定了主基調:“俞彥想戰,就戰個昏天暗地!” ※※※※ 現在,俞彥的手中有兩份狀紙,一份狀紙是秦邦定狀告麻緒唆使、組織他人行竊,并綁架勒索良民,聚斂了巨額不義之財;一份是麻緒狀告彭新、周世亮私設公堂,擅自抓捕良民,并侵入自己家室,劫掠財務。每個原告證物、證人證言一大堆,擺放在俞彥的案頭。俞彥滿意的看著這些證詞,不停的搖頭晃腦:這就叫狗咬狗,不僅要讓他們咬痛,還要讓他們咬得鮮血淋漓! “威武……”水火棍的敲擊聲間雜著悠長的呼號,對兩案的審判正式開始。俞彥身著官服,正襟危坐,一拍驚堂木,喝道:“帶人犯周世亮、彭新上堂!” 周世亮和彭新被衙役押送進堂,跪在俞彥面前。 “彭新、周世亮,麻緒狀告你二人私領豪奴抓捕良民,并侵入家室,掠奪財物,你們知罪不?” “大人,冤枉啊,我們見有人行竊,激于義憤,送至官府,怎么是擅自抓捕良民呢?大人,我們有證人!”彭新小心的說道。 “帶證人上堂!” 只見一幫老百姓被帶至公堂,紛紛證實當日抓捕的確是扒手。彭新入獄后,在林純鴻的命令下,秦邦定十天內在背后做了大量的工作,找到了大量的證人。 俞彥又說道:“麻緒狀告你們二人侵入家室,劫掠財物,你們可知罪?” “大人,冤枉啊,麻緒慣于綁架勒索,聚斂了巨額不義之財,草民只恐麻緒將財物轉移,不得已才帶著人將這些不義之財交給官府,何來掠奪財物之事?”周世亮辯解道。 俞彥臉上帶著不易覺察的微笑,說道:“然擅自侵入他人家室是事實,街坊鄰居都可以作證,你們還有什么話可說?” 周世亮和彭新辨無可辨,只好認罪。 俞彥挺直了胸膛,努力使自己的聲音更具有威嚴:“彭新、周世亮縱奴擅自侵入他人家室,枷號一月!” 緊接著,俞彥又處理了麻緒一案,麻緒身上案子甚多,在秦邦定撐腰下,苦主都大膽的證實麻緒罪大惡極,被俞彥判了個充軍戍邊,所有財產充官完事。 俞彥貌似偏向夷陵貨棧,只判了周世亮和彭新兩人枷號一月,而對麻緒毫不手軟,直接來了個充軍。這里的名堂甚多,俞彥早就看麻緒不順眼,現在證據確鑿,被重判是理所當然之事。但是對彭新和周世亮的判決,就猶如一巴掌拍在林氏集團的臉上,直接影響到夷陵貨棧的聲譽和前景。這個微妙之處被林純鴻看得一清二楚,緊接著,秦邦定又狀告白景周包庇罪犯,證據確鑿,被湖廣按察使直接判了個削職為民,以后,白景周失去了爵位和官職,要把他搓成圓的扁的方法甚多。 果不其然,看到州官打貨棧的耳光,極大的影響了商家和官僚對貨棧的信心,一時之間,貨棧股份交易價格大跌,這又進一步損害了貨棧的聲譽,甚至導致貨物交易量大幅度下滑。 一時之間,手里持有貨棧股份的官僚、商人怨氣十足,一些心急的,開始拋售手中的股份。 在這次與俞彥的碰撞中,林純鴻可謂吃了虧。不過,林純鴻從俞彥的一言一行中,也得到一個信號:俞彥并不想把事情做絕,僅僅達到打壓夷陵貨棧的目的即收手。林純鴻明白,俞彥此舉無非在精告他,夷陵城他說了算,不要把他當成包哲東! 至于股價下跌、交易量下滑,林純鴻一點也不擔心,現在他手頭現銀充足,只需要回購一部分股份,一切問題迎刃而解。況且,眼光長遠、看好林氏集團的大有人在,這不,趁著股價下跌,關仁美等豪富果斷出手,拿出大量現銀收購股份,不出三天,股價便回升,甚至還高過了夷陵異變之前。大家對貨棧的信心馬上恢復,貨棧交易量也迅速回升。 真正讓林純鴻感到不安的是,他發現,除了枝江及清江沿岸被他完全控制以外,一旦當地官員不能被錢收買,林氏集團的利益就得不到任何保障。說到底,還是實力不足,或者說實力不為人所知,才導致俞彥之流肆無忌憚。 林純鴻暗思道:看來今后還要玩得更大些,伺機將大田堡的弓兵展現在大家面前,讓這幫混蛋行動之前掂量掂量,得罪老子有什么后果! ※※※※※※※※※ 彭新、周世亮結束枷號后,想盡一切辦法恢復貨棧的人氣。 此時貨棧廣場上人山人海,接踵擦肩的,人人都伸長了脖子,對著戲臺張望。嘈雜聲、叫賣聲此起彼伏,真乃人聲鼎沸,繁花似錦。何事?原來貨棧邀請了春香樓頭牌崔玉兒等幾人表演蹴鞠,消息一傳百百傳千,夷陵州城里的好事者無不至此,準備一睹崔玉兒驚艷的外表和精湛的球技。眾人正等得不耐煩,只聽得一聲鑼響,隨之響起了絲竹之音,崔玉兒與另外兩位女子踏著音樂,出現在戲臺中央。臺下立即響起了響徹云霄的喝彩聲,隨之是經久不息的掌聲。崔玉兒身著翠綠小夾襖,下身穿著顏色略深的襦裙,一雙天足隱藏在襦裙下面。此時的大明纏足之風盛行,尤其在北方和四川,有些農家女子也開始纏足。但在湖廣江浙等地,也就是中上層女子纏足居多,普通農家女子基本不纏足。 崔玉兒等三位女子見眾人如此捧場,微笑著給臺下致萬福,更是惹得許多年輕男子心癢難耐,用嘴吹出尖利的哨聲,要不是戲臺前站著貨棧護衛隊,早就沖上戲臺了。 片刻,又是一聲鑼響,絲竹之音頓息,響起了一陣鼓聲,鼓聲節奏明快、清晰,崔玉兒等人的蹴鞠表演即將開始啦! 只見崔玉兒雙手挽起襦裙,以美目示意同伴開始。另一女子將蹴鞠用手一拋,崔玉兒立即搶步上前,玉足輕抬,用腳內側將蹴鞠踢得直飛云霄。臺下又是一陣呼喝,且見崔玉兒彎腰上前,待球落至背部,微微下傾,將蹴鞠穩穩的停至背上。俄頃,身體如水蛇一般輕甩,蹴鞠離開身體,崔玉兒又挺胸接住蹴鞠,一時之間,蹴鞠在崔玉兒玉體上滑來滑去,猶如黏在她得身體上一般。一陣表演只讓崔玉兒微微喘息,香汗滲出。崔玉兒將蹴鞠一甩,一聲嬌呼:“接??!”只見蹴鞠徑直向另外一名女子飛去,蹴鞠又在這名女子的身上飛舞。 臺下的眾人看得如此如醉,不住的爆發出雷鳴的喝彩。臺后的彭新也看得癡了,貨棧出事后,他便想出了這個法子聚斂貨棧人氣,只把貨棧變成了夷陵人最愛的去處,聲名遠播,甚至荊州的有錢人也特意趕到貨棧一睹崔玉兒風采。 然而,酒肆上正對著戲臺的坐席上,有兩人一邊吃酒一邊觀看,與眾人的喝彩不同,他們一直不聲不響,其中一人看得良久,說道:“真的是她嗎?” 另外一人不容置疑的點頭道:“的確是她!” 說完,兩人付了酒錢,離開貨棧而去。 第五十四章 春香樓里 周鳳與崔玉兒的關系一日好過一日,這日,崔玉兒前腳剛離開周鳳閨閣,周鳳就在那里長吁短嘆,神色郁郁。 看到林純鴻走進來,周鳳嘆道:“崔jiejie的命也真苦,每日強裝笑臉迎來送往,還要小心應付大堆的登徒子,哎……” 林純鴻這些日子就留在夷陵,除了處理不多的事務外,就是陪伴老娘和周鳳,他見周鳳興致不高,正準備找些樂子讓周鳳開心,哪想到周鳳一句話讓他的心如敲鼓一般,咚咚響個不停。 周鳳道:“我看,你不如幫崔jiejie贖身吧!” 林純鴻目瞪口呆,這周鳳也太前衛了吧,還未嫁過來,就想著給老公納妾? “怎么了?你不樂意?我知道,給崔jiejie贖身需要上千兩銀子,不過,這對你來說又算得了什么?”見林純鴻狀若癡傻,周鳳還以為林純鴻舍不得銀子,撇嘴說道。 林純鴻咽了口口水,忍住內心的sao動,強作鎮靜道:“小鳳兒,我覺得我們倆應該好好談談,成婚之前,我暫時還沒有納妾的計劃?!?/br> 這下,癡傻的人換做了周鳳,周鳳呆了片刻,突然揉身上前,一個爆栗敲在林純鴻頭上,大聲質問道:“我就知道你是個負心漢,這么快就想著納妾,快說,你看上哪個狐貍精了?我去打折她的腿!” 林純鴻不停地躲閃周鳳的襲擊,辯解道:“剛才你不是說讓我納崔玉兒為妾?” 周鳳氣憤不已:“我什么時候說過了?” “你說讓我給她贖身,這年頭,男的給歌姬贖身,不就是要納妾?” 周鳳停止追擊林純鴻,忽然咯咯笑起來,道:“原來是我把話說錯了,看來只能我出面去贖了。好吧,給我錢!” 言畢,突然又變了臉色,一個爆栗轉眼又要落在林純鴻頭上,周鳳叫道:“你是不是對崔jiejie垂涎已久?果然,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兩人一追一躲良久,周鳳方才在林純鴻的小心辯解下熄了怒火,開始與林純鴻商討贖買崔玉兒大計。 ※※※※※※※※※※ 臘月的夷陵城從黎明中醒來特別晚,刺骨的寒風和逼人的潮氣尤其讓人眷戀被窩的溫暖。但這個享受只屬于閑適的人,賣菜的農民一大清早就大老遠的挑著擔子準備進城,期望著能夠賣點碎銀子,過一個好年。更別說清理州城的掏糞工了,他們寅時便收集城里的污穢之物,趁著市民還未醒來,運往城外。所以,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都捂緊了衣服,將自己遮蓋得嚴嚴實實,唯恐寒風侵入rou體。 彭新屬于忙碌的人,他一大清早就從暖暖的被窩跳起來,到貨棧處理事務,這是他形成的習慣。一日不看到貨棧的吵吵囔囔,他就不踏實。但今日,他并沒有去貨棧,離開了家后,徑直向春香樓走去。難道剛離開老婆溫暖的懷抱,彭新就想去發泄自己的欲望?這彭新雄性荷爾蒙分泌過剩?不是,不是,彭新奉周鳳之命,前往春香樓與老板商談贖買崔玉兒之事。 彭新一路盤算,林典史果然非常人,老婆還未娶進門,就張羅著為他納妾,嘿嘿,齊人之福不淺啊。這崔玉兒的確是個尤物,哪個男人看了不動心思?也真奇怪,這崔玉兒到夷陵城也有三四年了,咋就一直沒人贖買呢?看來要花落林家了。 不知不覺,彭新已經到了春香樓門口。此時的春香樓喧鬧了一夜,早已經進入了夢鄉,只留著幾個龜公看守大門。龜公看著大清早趕來的彭新,大吃一驚:這家伙大清早就想到春香樓快活?錯了時辰吧?但龜公擺出滿臉討好的笑容,說道:“彭總管這么早就惦記著春香樓的姑娘啦?姑娘們已經歇息啦,要不小的給彭總管喝杯茶,暖暖身子?”彭新現在在夷陵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龜公客氣之極。 “哦,你們李老板在不?”彭新一屁股坐在龜公搬過來的椅子上,頗有些老板的氣派。也難怪,彭新現在手頭一天過手的銀子就上萬兩,胸襟和氣魄豈是以前能比? “小的馬上去叫,彭總管稍等?!饼敼桓倚傅?,給彭新上了杯茶,連忙去叫李老板。 不到一刻鐘,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搖曳而出,手持著方巾,往上優雅的一甩,嬌聲嗲道:“哎呦,我的彭總管,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這么早就光顧我們春香樓?”這個女人是春香樓的李老板,也是崔玉兒口中的mama,老百姓口中的老鴰。 彭新對老鴰的自來熟早就見怪不怪了,只見他微微笑了笑,悠閑的抿了口茶,不緊不慢的說道:“這次過來,有件要緊的事情要和李老板商量,不知李老板是否賞光一敘?” 李老板的大眼睛瞬間睜得更大,心思百轉,她早就想著插足夷陵貨棧了,現在貨棧的總管要和她商議事情,豈不是送上門來的金疙瘩?她滿臉喜色,將彭新迎進雅間,準備商議那貨殖之事。但彭新的說話讓她大吃一驚。 “我們典史大人想為崔玉兒贖身!” 彭新心里先入為主,認為就是林純鴻為崔玉兒贖身,況且打著林純鴻的旗號也能讓老鴰多點顧忌,因此,他直接抬出了林純鴻的名號。 李老板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春香樓四五年前慘淡經營,自從來了崔玉兒之后,人氣一日勝過一日,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局面。但崔玉兒也吸引了大量的登徒子前來贖身,李老板深知崔玉兒是她的搖錢樹,哪能這么容易放手的?于是,崔玉兒的贖身價從幾百兩一直漲到了現在的三千兩。即便是漲到了三千兩,想贖身的人還是絡繹不絕,直把李老板弄得心力交瘁。好在崔玉兒根本不想走,無形中為他擋住了很多事。 和往常一樣,李老板冷冷的說道:“這個彭總管得問玉兒,她要是不樂意,我也逼不了她?!?/br> 李老板的表情轉換之快,讓彭新嘆為觀止,他波瀾不驚的回道:“那麻煩李老板叫來崔玉兒,我親自問問她?!?/br> 李老板總算擠出了一點笑容,嘲笑道:“彭總管也算風月場上慣做功夫的人,哪能不知姑娘們現在正休息呢?!?/br> 受到了嘲笑,彭新微微上怒,皺眉說道:“要你叫就叫,哪有那么多廢話!” 李老板的嘲笑之意更盛了,說道:“我去叫當然沒問題,但打擾了玉兒休息,惹惱了她,可對總管大大不妙,玉兒有可能成為總管的主母哦!” 彭新一尋思,果然是這個道理,林純鴻贖回崔玉兒,可不正是為了納妾?要是得罪了崔玉兒,自己的前景可大大不妙。彭新不愿在李老板面前丟了氣勢,拋下一句話:“那我晚間再來!”便出門而去。 剛被龜公送至門口,彭新發現街上有三個人往春香樓而來。這三個人個頭不高,都服飾華美,腰纏樸刀,臉上的皮膚黑得發亮,彭新情知這三人不妥當,一心想看春香樓的笑話,便駐足觀看。 龜公攔住三人,口稱:“姑娘們正歇息呢,請三位晚間再來?!比私z毫沒有把龜公放在眼里,用胳膊撥開龜公,徑直進樓,在廳中坐下,其中一人yin郁著雙眼,說道:“叫你們老板來見我?!?/br> 龜公連忙說道:“我們老板今天不在,請問三位何事?” 剛才那人解開樸刀,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用手指著龜公怒道:“我不管你們老板在不在,要她馬上來見我們!” 龜公苦著臉,回道:“老板真的不在,還請三位晚間再來?!?/br> 龜公推脫的言辭終于惹怒了那個人,他舉手就給了龜公一巴掌,直把龜公打得趔趄,倒在地上哀嚎。龜公的哀嚎驚動了眾人,春香樓也有一批維持秩序的護衛,護衛們把三人團團圍在中間,只是畏懼三人手中的刀,不敢上前。 正對峙間,忽然傳來拍手聲,原來是李老板聽聞吵雜聲,親自趕到了。她令道:“都退下?!弊o衛們長舒了一口氣,紛紛退下。李老板走到三人面前,冷聲問道:“不知三位找小女子有何事?還將小女子的人又打又罵的?” 三人也不回答李老板的話,只說道:“你叫崔玉兒出來,我們要帶她走!” 李老板一聽,大怒道:“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崔玉兒是我的人,豈容你說帶走就帶走的?” 剛才那人站起身來,一把抓住李老板的手臂,反壓在她的背后,李老板發出一聲尖叫,尖叫之后便是哀嚎。那人說道:“老子們來到這里后,被你們消遣夠了,娘的,不給點顏色都不知道老子是誰了!趕緊要崔玉兒出來,否則老子廢了你的這條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