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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稚水道:“各隊隊長喊號!”自身躍進戰局中,頭一歪,身一側,避過鋼刀,青蓮劍擊在流寇腕上,往側邊一挑,那人便慘叫一聲,手掌軟趴趴垂下,鋼刀哐當摔下。 比起妖族,眼前的流寇頭子真是太容易對付了,林稚水連劍氣都沒出,單純的快劍就將他制服。 身后,孩子們喊著“一二一”的口號前進,林稚水勾了勾嘴角,縱身一躍,出了戰局,將戰場留與他們。 流寇頭子:“撤——”鋼刀也不要了,捂著手轉身就跑。 背對敵軍永遠是兵家大忌,可頭子也懶得管那么多了,先逃掉再說。 一列的隊長眼睛一亮,憑著一股直覺,大喊:“沖刺——” 此時,訓練的結果就顯出來了,三列人整齊地端起槍,往那邊沖去,一列出槍,二隊蓄力,上一列收力時,后一隊立刻補上,完美填補了他們第一次戰斗的缺陷。 * 陸縣令領著兵卒們進山,十一月的天氣,主簿卻一直在擦汗。 陸縣令安慰他:“放寬心,有林生在,必保你兒無恙?!?/br> 主簿扯了扯嘴角,“謝大人?!?/br> 明顯不信。 畢竟林稚水許多戰績都沒辦法公開,在主簿眼里,林稚水是難得的人才沒錯,可也停在紙上談兵的地步,而據說這伙流寇的賊頭搶到了一柄鋼刀——百煉成鋼,鋼刀在整個皇朝都沒有多少柄,是目前來說最優秀的武器材料…… 主簿皺著臉,愁眉不展。 怎么對付?他林稚水用腦袋去對付嗎? 同時對自己也有了怨言——早知道就不為了巴結縣令大人,將兒子送過去了。 斥候歸來,愣愣瞌瞌的,仿佛被什么驚到了。 主簿心中一咯噔,“是不是……都死了……” 斥候回過神來,用力點頭,大聲:“都死了!” 隨即,悲痛的長喊幾乎要刺破他的耳膜,主簿咚地跪地,雙眼通紅,“啊——流寇!吾與爾等不共戴天!” 陸縣令倒看出來不對,若是死的都是那些孩子,斥候如何會只驚不哀,連忙問:“死的是誰?” 斥候雙眼充斥興奮:“是流寇!死的都是流寇,一個沒留!” “什……么?”主簿瞬間如火山碰上冰雪,神色茫然,“死的不是我們的人?” 斥候也有些糊涂了,“不是啊,死的是流寇?!?/br> “他們在哪?” “前面……” 主簿暴起,這一刻完全不像一位柔弱文士,健步如飛往斥候指的方向去。 其余人也連忙跟過去,拐過幾個角,就見滿地血腥,四五十個帶血的槍頭,以及終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又怕又震撼的少男少女們。 他們看看手里的槍,又看看滿地尸體,眼中驚色未退。 天空盤旋四五頭禿鷹,突然間,禿鷹俯沖下來,利爪刺穿尸身,合力將一具尸體帶走。 沙塵與血污猛地揚起,濃郁的血腥味充斥著整片空間,少年衣服染了點血跡,回首時,透過血霧對視,遙遙可見他漸彎的雙眼,“被提前發現了——” 縣尉立刻擋在陸縣令身前,“大人快……”退后二字未曾出口,林稚水的話繼續傳來,“就不能給您生辰驚喜了?!鄙倌赀z憾地嘆氣,“按照律法,他們十七歲時,若是不在學堂,便要去服兵役,入本地兵卒,我想著提前訓練好他們,您生辰那日,拉出來給您溜一圈看看,訓練到兩年后,入伍之時,就立刻能給您當精兵使?!?/br> ——也是還陸縣令對他和林濛多加照顧的人情。 何況,據他猜測,天下大亂也就在這兩年了,也就是說這些小伙子小姑娘們一入伍就得上戰場,與其到那時候手忙腳亂,不小心丟了性命,還不如現在就開始練手。 縣尉:“……” 縣尉:“林公子……” 林稚水:“???” 縣尉深呼吸,“您下次說話,能別大喘氣嗎?” 林稚水:“?” 第72章 升舍之試 官兵們把流寇的尸體搬走, 手軟腿軟的小年輕們蹣跚著下山,走路搖搖擺擺, 喉頭喘不出話來,只能大口呼吸山林中的新鮮空氣。 主簿替兒子整了整散落的頭發,拍了拍他的肩頭,“好小子!” “阿爹……”兒子小聲:“我想退學了。反正我們家里也不缺那二兩銀子?!?/br> 他重復地誦讀:“我想退學,阿爹,我想退學, 嚇死我了,真的太嚇人了?!?/br> 主簿看了看兒子沒有血色的嘴唇, 卻是出乎意料的拒絕了他,“不行!你必須留在這個隊伍里!” “為什么!我們家又不缺那幾頓rou!” 主簿嘆息一聲:“讓你去念書,你又不肯念,十七就該服兵役了,驟時,什么山匪、飛賊,甚至有可能會來幾只膽大妄為的小妖,都得是縣兵去擒拿, 等到了那時候,你再鍛煉身體, 習慣傷亡,就晚了?!?/br> “???為什么會晚了?” “進了縣兵, 可不會抓一群盜匪讓你站著拿槍|刺,當靶子練,都是聽到哪個地方有匪徒,直接給刀給槍,領你們去, 舊兵混雜著新兵,聽號角聲沖鋒,不沖就是死,當逃兵要被判刑,一場下來,活著的就是好兵?!?/br> 這樣子的事情,主簿看得多了,對著自己兒子說這段話時,竟也顯得涼薄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