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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尉抱拳,“或許是剛奔波過來,未曾動手。請大人撥我些許人手,去山中止jian擒暴!” 陸縣令正要點頭,他身邊的主簿卻是仆然一跪。 那主簿生得一張笑臉,眼兒是兩彎弧線,唇角微翹,未語先聞笑,讓人看著便心生歡喜,可此刻他卻抿直了嘴,眼中迷蒙含淚,“大人!請救救吾兒!” 陸縣令心中一驚,連忙詢問,才知就在一刻鐘前,林稚水領著他那群“小兵”們,進西山去了。其中就有主簿的兒子。 ——這便也是沒人懷疑林稚水造反的原因,主簿的兒子都在隊伍里,有什么動靜,縣衙這邊,立刻就能發現了。 陸縣令神色錯愕:“什么?都進山了?” 主簿苦笑:“是的,都進去了,天寒地凍的,屬下想著山里也無甚危險,就沒阻止?!?/br> 誰能想到那么巧,流寇就竄進了山里。但凡消息早到一會兒,他也可以叫人去攔住??! 陸縣令狠狠將眉頭一皺,起身掀開簾子,寒氣呼嘯而進,刺得面頰發疼?!跋炔灰??!彼Я讼律嗉?,“這等天氣,流寇亦不見得會在山中亂行,一刻鐘而已,沒那么倒霉,就沖進對方窩里去,何況,林稚水本事不小,流寇撞到他手里,誰運氣不好還兩說??傊?,先點五百兵卒,咱們一同進山!” 縣尉與主簿齊聲:“喏!” 然而,就是那么倒霉了,林稚水領著人,和那群流寇撞了個正著。 對面有一二百人,一個個面容粗獷,血氣森森,看著就不像好人。 林稚水也怕以貌取人,產生誤會,便高聲問:“你們是誰?和我們一般,也是金光縣的縣民?進山打獵的?” 裹著獸皮與粗麻,臉上布滿橫rou與油光的大漢“鐺——”地拔|出樸刀,舌頭往刀鋒一舔,“原來是一群小子,孩兒們,男的殺了,女的搶回去!” “哦哦哦——”大漢身后的人群歡呼,抽出腰挎的彎刀,往林稚水這邊殺來。 “原來是匪類?!绷种伤菚r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這可比老虎更適合他們開刃??! 少年眉一橫,“第一列平槍!保持隊型,前進!” 他也不是軍人,號子喊得不正規,但訓練出來的成果卻是喜人。少男少女們怕著流寇,雙腿都不受控制地發抖,然而二十天的令行禁止讓他們哪怕腦子一片空白,亦無意識地照做了。 三列人同步調前進,如同一個個被|cao縱的木偶,場景嚇人,流寇們不自主地停了沖殺,兩眼發直,不知所措。 “這這這,這些家伙真的是人?” “怎么會那么平整!” “格老子的!怕個鬼!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娃娃而已!”有個流寇大喊一聲,激了兇性,揮舞著大刀沖出去,身旁四五人被他一帶,也是下意識地跟著往前沖了。 林稚水聲線冷靜:“立正!” 少男少女們條件反射地止步,齊齊用力一踏,收腹挺腰,繃直了四肢。 “一列蓄力!二列準備!” 林稚水瞇著眼睛目測距離,待到流寇們進入長|槍范圍時,暴喝:“刺!”同時,手摸上了劍柄,防止出現差錯,真把這群少年們傷了。 嗤—— 嗤嗤嗤嗤—— 仿佛風快的迅捷,長|槍直入rou|體,再猛地拔|出,血流如泉噴,飛濺在持槍人的臉上,蒼白的面容再加上點點血跡,以及怪異舉止,唬得對面驚駭極了。 他們縱使被官兵圍剿,那場面也是亂糟糟的,哪里經歷過一群人不吭一聲地前進,只有腳步沙沙,接收到出槍命令,說刺就刺,還整齊劃一的情景,心里怎會不發怵。 后面還有人收速不及,直沖了過去,林稚水:“一,收!二,刺!三蓄力!” 又是整齊的槍頭入rou聲,這人更慘,剛見血的心慌慌小姑娘小伙子們只憑練出來的反應出槍,他正對著的四五個人,四五柄槍,全都捅進了同一具身體里,尸體往后倒時,宛若噴泉,效果之慘烈……看流寇那邊不敢再沖過來,就知道他們心生懼意了。 林稚水瞅一眼對面,“三,松力!全體都有!齊步走!前進!一二一,一二一……” 流寇頭子腦子里是一團亂麻。 這不就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子嗎,怎么跟軍隊似的,到底是哪家練出來的,也不怕被朝廷忌憚? 可看著對面如洪流般推進,流寇頭子控制不住地后退,一退才發現,并不突兀,也不怕影響軍心,他手底下那些崽子們也在后退,還是對面前進一步,他們后退一步。 流寇頭子也學過點兵法,知道他的人完全是陷入了對面的氣勢之中,被裹了心智,沒有回過神的不自覺的的舉動。 遂狠狠往地上一“tui——”,大刀在旁邊巖石一劃,滋溜出火星,眾賊寇紛紛一驚,神思回歸,聽得自己家老大嚷道:“孩兒們,沖不出去就是死!咱們誰不是刀尖上打滾過的,怕一群剛見血的娃娃?沖!沖散他們,咱們就能吃rou!” 眾寇一個激靈,望著身先士卒的老大揮舞著他們唯一一把鋼刀往對面殺過去,士氣立時又回來了,跟著流寇頭子沖殺,“宰了他們——” 這頭子判斷不錯,一群沒怎么見血的小子姑娘,就算被練得有點反應能力,可若是被沖散了隊形,就是上了案板的魚,只能任人宰割。而他手持的鋼刀,完全可以呈兵器之利,克制長|槍,將槍桿子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