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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丑年,丁酉月,丁丑日 宜:行喪,安葬,合壽木 李路行于李家入棺。 褚貞被捆縛跪于他棺前,披頭散發,鳩形鵠面。 李家家主立于他身邊,沉聲向眾賓客宣布完他的罪過,抬起手,劍仆捧來李路行的戢鱗劍,或許寶劍也知自己要為主人報仇,日光投注于劍身,散著五彩光輝。 李家家主握住劍柄,揮劍而下,利刃斬向頸骨,只稍一停頓,那顆頭顱便滾了下來,令眾賓客稀奇的是,哪怕最后一秒,這惡人眼中都帶著希翼的光,仿佛在期盼什么。 他還想期盼什么?難道認為有人會來救他嗎?哦,聽說他娘倒是想,可惜,被李家三百劍仆圍住家門,出則殺之。 guntang的熱血濺灑棺槨,李家家主低聲:“行兒,好生上路吧,莫要在黃泉耽擱了時辰,來世,望你能尋到好人家,嚴父慈母,將你好生教導。終究……是我對不住你?!?/br> 皇城酒家中,李家老三醉倒桌邊,橫臥不起,手似乎不慎打翻酒壺,酒水潑灑一地。 “釘——棺——”喪儀人紙花一撒,高聲喊。 就有仆人要上前去推棺蓋——這本該是親人做的,可李路行死時方十六,并未有小輩。 李家的人,紅眼的紅眼,泣淚的泣淚,哀聲陣陣,涕淚交流。 此時的腳步聲,就顯得突兀了。 所有人看過去,只見少年白衣,遠哉而來。 白事時,不論賓主都不該身帶利器,他卻腰間佩劍,閑庭信步般走近,竟不被門口劍仆所攔。 再一看,卻是開國劍仙之佩劍,地位之高,無怪乎劍仆不敢攔他。 李家家主恍惚:“林稚水?” 他以禮相待,可林稚水難道連一喪事,也不許他兒辦得順暢嗎?少年道:“家主莫怪,此時眾位名士皆在,又因喪儀,諸人不許持刃,是大好時機。李路行若就此下葬,只怕死不瞑目?!?/br> 曜靈煒煒,劍光煌煌,燭龍所銜之火光亦比不過那拂過流影的快劍。 倉促之下,李小姐后退不及,劍尖割了她的臉,卻沒有林稚水想象中的面皮曳曳垂下。 “狐妖!”少年厥身立正,雙目雪亮,似要革孽,“還不快顯形!” 只聽“?!币宦?,仿佛氣泡被戳破的聲音,另外一張臉與李虹截然不同的臉,倏忽將其替換。 第59章 真相大白 妖族圣女在妖族, 也是深居簡出的存在,不及她兄長??v是李家家主,也認不出來她是誰。 不過, 除非是瞎子,誰看不出來李家大小姐是被人替換了? “你是誰!”李家家主眸色暗沉, “我女兒呢?” 妖族圣女婷婷而立, 手指勾著垂下前胸的絲發,“死了啊?!彼σ饕鳎骸捌甙四昵?,你不是已經有這個心理預期了嗎?” 一條狐尾從她裙底鉆出,大搖大擺地微揚尾巴尖。像是狠狠一巴掌扇在李家人的臉上。 自己家大小姐被妖族悄無聲息替換了, 還在李家呆了七年之久,簡直稱得上恥辱了。 李家老二一拍輪椅扶手, 殺意凜然,“結地煞陣!誅殺此女妖!” 如此恥辱, 必要用血來償還! 七十二位劍仆從四面八方站出, 結地煞殺陣, 劍指狐女。 她俏臉病白, 被劍鋒對著時也不并不驚慌, 只是掩嘴輕咳數聲, 臉頰便布上了血色。 “好大的氣性?!迸友劢奕绲磔p動, 眼眸流轉光彩, “一群人欺負我個弱女子, 竟是君子所為嗎?” 回應她的是天羅地網式籠過來的劍光,鋪天蓋地,無處可藏。衣擺裙角亦被劍風所拂,羽裳翩翻。 林稚水退開一大片場地,望著白霓般縱橫的劍氣, 心中亦忍不住升起躍躍欲試之意。 如果是他,多少招之內可以從地煞陣中闖出呢。 其余人亦忍不住觀察妖族圣女,想要借此判斷這位鮮少現于人前的狐女實力如何。 圣女付之一笑,雪白的狐尾收回裙底,不退也不進,只是靜靜注視劍網,足下塵土洶涌,衣邊環佩叮當,劍網到了她眼前,徒然一寸寸崩裂,仿若絲網,到了一定距離就不堪重負斷開。 李家的劍陣又怎會出如此差錯。 “噗——” “噗——” “噗——” 接連不斷出現金屬刺入rou|體的聲響,些被攻擊的人皆是難以置信地瞪眼看向同吃同住的同伴,死不瞑目。 結陣可集眾人之力,發揮出更大的威力,然而,缺點亦是十分明顯——死傷一人,陣法便能破。 未死之人,大部分被陣法反噬,摔倒在地,掌心支地,暫時無甚戰斗之力了。而剩余的小部分…… 妖族圣女含笑招手,共有一十二位劍仆跪到她身前,茫然仰望,等待她的命令。 李玄喉頭癢血,眼中分明掠過一線殺意,“畜生,你對他們做了什么!” 自古以來,七尺男兒的頭顱是摸不得的,然而此時,女妖以柔荑撫之,位劍仆卻不見絲毫不適,馴服地躬下頭顱。 妖族圣女彎了彎嘴角,尚未開口,林稚水便道:“九尾擅蠱?!?/br> 一言道破天機,李玄醒悟之后,吹了聲哨,又是三十六名劍仆躍出。 “不必結陣?!崩钚晭C殺,“不必顧及他們,若是死了……”他側頭看向李家家主,恰到好處地露出詢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