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頁
林稚水眼神閃爍,意識分化出青蓮劍,自袖中探出,白虹一貫,飛斜擊向郭靖上臂。 意識速度極快,只要郭靖松開他哪怕一息,林稚水有自信自己能立刻出去。 郭靖的手仍然黏在林稚水肩頭,穩如磐石,另外那只手長臂一展,小臂彎向上肩,直將青蓮劍夾在肘間。 嚇得林稚水慌忙:“郭大俠!快松開,小心傷了!” 郭靖一笑:“不礙事?!彼康匾粡椫?,也不知什么時候撿的石子,打在了林稚水的xue道上。少年雙眼猛地睜大,“郭大俠,你……”下一息,便睡了過去。 意識沉睡,那就是真的沉睡了。 吳用撫掌:“誰能想到,咱們郭大俠,也能用計?!?/br> 郭靖誠實道:“我不是用計,我只是想讓他睡一會兒?!?/br> 包公問:“這便是睡xue?” 郭靖點頭。 “能睡多久?” 郭靖想了想,“倉促之下,點得不重,能睡三個時辰?!?/br> 包公點頭,“足夠了?!?/br> 三個時辰,足夠林稚水情緒穩定下來了。 他醒了之后,也知道郭靖是為他好,倒生不起氣,只按著太陽xue揉了兩下,“郭大俠放心,我會冷靜的?!?/br> 出了文字世界,外界看來,就是林稚水終于轉醒了,醒來后,不哭也不鬧,情緒平靜地脫下常年穿的大紅袍服,換上一身賽月明的白衣,又收起家里顏色鮮艷的物件,通府素色。 該吃飯時吃飯,該睡覺時睡覺,若不是某些地方系著的白絲帶,陸縣令都要以為他已經從meimei死亡的打擊中走出來了。至于陸縣令的提議,被林稚水拒絕了:“都是死氣,您一位大活人,住進來不吉利?!?/br> 陸縣令硬邦邦著語態:“哪里有不吉利的說法,你meimei還會害我這個師父不成?” 一個拒絕,一個堅持,推拉了許久,林稚水只好退一步,收下這份好心,和陸縣令約好,讓他獨處一天一夜,理一理心緒,后天去上學,可以讓陸嘉吉看著他,住進來就不必了。陸縣令便也妥協了,將收拾到一半的行李放了回去。 到了夜晚,月色最濃的時候,林稚水擺好文房四寶,稍微沉思,便是一篇祭文。 靈氣三尺九。 一篇寫完,林稚水又寫一篇。 靈氣四尺一。 他認真瀏覽了一遍,挑出某些語句,稍作推敲,刪刪改改,覺得差不多了,便另起一稿,作新的文章,還是祭文。 靈氣四尺五。 吳用感慨:“林兄弟又有進步了?!?/br> 林稚水淡淡道:“景情相融罷了?!?/br> 他垂首,又開始寫新的文章。 已經不滿足是祭文了,還寫了不少故事,有安撫靈魂的,有死者復生的,可見司馬昭之心。 然而,不論他怎么寫,都不見生效。 其余人想勸,可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畢竟,萬一就有用了呢? 寫了整整一晚上,沒有一張是有用的,唯一的收獲就是基本可以確定,林稚水的文章能穩定在四尺一到四尺五之間了。 林稚水低垂著眼瞼坐在那兒,手掌握了松,松了握,好半晌才下定決心,提筆寫了新的文章。 這是一篇沒有任何靈氣的祭文。同樣的,也沒有異像,普普通通擺在那兒,可要說完全沒有文采,那就是瞎說了。 ——只因這一篇祭文,并非是林稚水原作,是他仿了著名詩人、散文家袁枚的《祭妹文》所寫。 他拿出玉璽,陽光自兩扇窗中間縫隙透進來,把精魄照得明澈璀璨。 天地間的靈氣被玉璽引動,匯聚在璽底大字上,不輕不重地往紙上一蓋,強行引了靈氣進那一篇祭文里,靈氣攀升,從無到有,從一尺,級級攀升,比風車兒還跑得快,直到五尺靈氣時,才逐漸慢了步伐,兩三息漲一尺,到五六息漲一尺,再到十幾息…… 林稚水耐心的等,等它漲成八尺三,才到了停下來的地步。祭文上的字,個個墨色飽滿,突起得仿佛快要爆炸了。 然而,依然沒有林稚水想要的動靜。 他沉默了一會兒,意興闌珊地扔掉筆,整晚沒睡,再加上透支精氣,眼皮越來越重,直接窩在大椅子里,沉沉地睡過去。 屋頂傳來輕微瓦動聲,并沒有吵醒又困又累的少年。 * 李路行渾渾噩噩地坐在欄桿上,結了血痂的額頭抵著紅漆柱子,身上雖不是粗布麻服,卻也極為樸素。身后堂屋擺了一張供桌,點燃的白蠟燭令端著托盤的表哥后背寒毛直豎。 “行弟,喝口粥吧?!?/br> 李路行懨懨地:“喝不下?!?/br> “去床上歇一歇?” “睡不著?!?/br> 李路行悶聲:“我害死了人,哪里還能睡得著覺?!?/br> 那也太沒心沒肺了。 褚貞有心想說這樣陰差陽錯,又不是你想要造成這種結果的,何況,一個平民,死了也就死了,難道還要李家嫡子去給她賠命嗎。 可看表弟如今的蔫態,褚貞到底沒那么低情商,將惹人不高興的話說出來。 或許過幾天就會好了,褚貞漠然地想,手里第一條人命總會令人耿耿于懷,可是,基于內疚的情緒,又能維持多久呢? 劍仆行進來,微微彎腰,“少爺,林公子醒了?!?/br> 李路行黯淡的眼眸里終于流過一絲光彩。他立刻從欄桿上翻下來,語速極快:“醒了?身體怎么樣?有沒有再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