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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橫放在李路行膝蓋上,他垂著腦袋,手拂劍身,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稚水向西門吹雪拱手道謝:“多謝西門莊主!” 西門吹雪微微頷首,霧逐漸籠起,他抬腳走進霧中,身影慢慢消失。 文字世界里,忽地起了一座山莊。 阮小七看看山莊,又看看宮殿,忍不住酸溜溜:“怎么別人家的就那么豪華,我們家只有幾個破屋呢?!?/br> 包公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本官比較熟悉衙門,可……”放座衙門在小世界里不太合適,他就選擇了瓦屋,簡樸素雅。 吳用斜睨阮小七:“不是七郎你自個兒說,要和漁村一個樣,正好放一汪大湖?!?/br> 郭靖眨了下眼睛,反而是唯一沒搞清楚狀況的:“居然可以自己選住所嗎?” 他來的時候,湖中心已經有幾間屋子了,就以為需要入鄉隨俗,同樣建了一間相似的。 聽著文字世界里的熱鬧,林稚水輕輕笑了下,然后才放松著心情,走向李路行:“我meimei呢?!?/br> 李路行扭頭問劍仆:“他meimei呢?!?/br> 膝蓋輕擊磚石,劍仆半跪下來,低聲:“沒找到?!?/br> 李路行受著重傷,臉上是病態般的蒼白。此時此刻,臉色唰地涌上不正常的潮紅,“怎么會沒找到!” “什么叫……”林稚水腦子“嗡”了一下,眼神恍惚,聲音輕得發飄,“沒找到?” 李路行:“我……” “林稚水!”陸縣令陡然站起來,瞳孔大縮。 “住手!”另外一道陌生男聲響起,透著急迫。 那是一抹劍光,周圍都變得陰晦了,天地間只有那一抹光在爍動,是冰山的尖峰,是夜來的冷霜,快到模糊了視野。 李路行一動不動的瞳孔里,仿佛倒映著一幅畫,劍仆匆匆忙忙地抬劍阻擋,由打磨得最亮的礦石涂畫的光芒與劍身相擊,停頓一息后,摧枯拉朽地前進,那把劍則崩離碎裂,無可挽回地撒落成片。 李路行似乎想要抵擋,可手稍微動一動,就是鉆心地疼。 那道通天劍光到了。 凜冽的劍氣刺進他的喉嚨里,深寒刺骨,卻在剛破皮,血從那里面流出時,倏然而止。 李路行驟抬眼。少年抿著嘴,雙眼發紅,沉沉地望著他,面上毫無其他表情,扣著劍柄的手,指尖慘白得仿若僅有幾節骨頭。 對方想要殺了他,毫不意外。 然而,冰涼的劍尖終究是一點一點離開喉嚨,頹然地在空中劃下,一滴血珠自劍尖滑落,猛地飛射向李路行的手,“啪嗒”,李路行下意識拈了拈,血液帶著一股滑膩的惡心感。 只聽少年啞著嗓音,道了一句:“你殺妖?!?/br> 他難道能殺了李路行嗎?林稚水木然地想:且不說,對方幫過他,何況,這事,最該抹脖子的不是李路行,是他! 如果他能更強大,就沒有人可以動他meimei。 如果他能回來得更快一些,不在縣外休息,說不定還可以及時阻下惡人帶他meimei離開。 如果他選擇的不是讓包公留在家中查看痕跡,或許,包公當場就能看出李路行在撒謊,他也就可以立刻去尋找meimei,而不是空耗救援時機。 而李路行,他能夠在那時候站出來阻攔妖族,日后就能持劍上戰場,殺更多的妖族。 他是人族的有生力量。 林稚水狠狠一閉眼,收劍轉身。 而且,他若殺了李路行,李家必然和他不死不休,可是,他還要活著,活著才能找到活的meimei,或者,為死去的meimei報仇。 * 陸縣令咬緊的后槽牙慢慢地松開,臉上仍是露了些許難過。 林稚水沒有被憤怒沖昏頭腦,在他看來是好事,可是,素來用情感支配行動,能橫沖直撞去火燒妖城的少年,難得以理智壓下了感情,卻令陸縣令心口堵得難受。 恰一只龍雀飛過,于空中滑翔,落到他面前,化作一封懸浮于空的信。 陸縣令把眼一掃,表情登時凝固住了。 “林稚水?!彼穆曇羯车脜柡?,“你過來看看?!?/br> 第50章 君子之義 龍雀帶來的信, 通常情況來說,只有收信人能看到,別人哪怕正面看過去, 也只能看到黑糊糊的一團團。 也有例外,比如說, 陸縣令:“林稚水, 你過來看看?!?/br> 林稚水走過去時,就能看見信的內容了。 陸縣令握了握拳,“你……要冷靜?!?/br> 林稚水只疑惑了一瞬,就被書信攝去全部心神。 他不敢置信的表情令眾人疑惑,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下一秒,驚恐的聲音響起, “林稚水?。?!”幾乎劃破眾人耳膜。 陸嘉吉喊完,助跑幾步, 用力一跳, 手攀住臺沿翻了上去。所有人, 包括正在面對李路行, 和他說話的一位衣上隱約見補丁的男人, 都轉頭看了過去, 地上躺著一個面若金紙的紅衣少年, 另一位少年朝他奔了過去, 又是探鼻息, 又是聽胸口,卻又不敢多動,只怕讓他的情況雪上加霜。 以防比賽出意外,大夫從頭到尾端坐觀眾席,此刻到用上他的時候, 就背好藥箱走上臺,步履匆匆,面上卻十分穩定沉著。 把完脈后,大夫在廣大群眾的注視下,不急不緩道:“近來他是不是一直緊繃著精神,一刻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