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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救我!” 丁先生掩面扭頭,不想接受書院里竟有如此人面獸心的玩意。 “我錯了!包待制!包大人!我錯了!我懺悔,我贖罪,我愿意一生青燈古佛,為那小孩積陰德!大人!求求你放過我吧!” 包拯還沒有說話,林稚水先說了話:“好事啊?!?/br> 徐吟想一喜,正想要放下身段去討好林稚水,便聽他涼涼道:“不如你先去西方詢問佛祖愿不愿意收你,再來考慮剃度出家的事情?” 大喜大悲就在剎那,當生死臨頭時,驚恐堆積胸口,反而讓徐吟想崩了神經,一瞬間平靜了。 “吃人?”他眼角飛諷譏誚,“妖族能隨便吃人,我為什么不能試試人rou滋味?總歸都是被吃,那不如被我吃,好歹我還是個人?!?/br> 包公道:“你不算人?!?/br> “畜生變人一萬年,人變畜生一念間。你如今不過是披著人皮的畜生?!?/br> 文人執筆為刀,徐吟想臉皮抽動,直被這辛辣譏諷刺得想找地縫鉆進去。 陸嘉吉亦反駁他:“有陛下和百官守護,妖族哪里能隨便吃人了,縱然偶爾出現幾個膽大妄為的妖,被發現后,也是要上斬妖臺的?!?/br> 徐吟想臉上露出了一種笑,一種說不上來,卻讓陸嘉吉看得渾身不舒服的笑。 狗頭鍘重重落下,瞬息間,徐吟想還是沒有忍住恐懼,屎尿臟了蜀綿制的袍服,不像樣子。 熱血燙灑到刀身,到地面,頭顱轱轆滾落,臉上還保持著那種笑。 孩童飄到狗頭鍘上方,微風拂來,白骨軀體開始復蘇,血rou,筋膜,周身的血光也開始變淡,慢慢地,連血rou都往顏色透明方向轉變。 “謝謝你,包大人!”小孩笑得很暢快,明亮的眼瞳彎彎,又鄭重地對林稚水:“也謝謝你,大哥哥,我知道,是因為你,包大人才會出現的?!?/br> 林稚水丹田處原本幾近干涸的靈氣眼,仿佛被注入了生機,一股新的靈氣涌出,浸潤四肢。內視時,隱約有金光閃現。 新的靈氣很充沛,林稚水甚至覺得自己能再支持包公多來幾次“夜審陰”。 “壞人死了,我要去投胎啦!”小孩不舍地看了好幾眼人間,他沒有活多少年,就被迫離開花花世界,心有不甘,才憑著一股執念跟在徐吟想身邊。 魂靈消散之際,林稚水眨眼的頻率忽地一頓。 那小孩最后給他留言:“大哥哥,或許你可以去大壞蛋的書房看看,找到一個紅盒子?!?/br> 林稚水去瞧其他人,沒有一個人對這話有反應。 所以,是只他能聽到? 這事結束了,包公亦回到文章中,學子們一個個精神疲憊,丁先生也無心上課了,索性給他們放一天假。 人群散去前,丁先生頻頻看向林稚水,有心想問他是如何做到把人物完完整整召請出來。 林稚水:“先生?” 丁先生:“不,沒什么?!贝笸V眾下,問這個不合適, “林稚水?!倍∠壬徽f,同窗們便喊人了。他們齊刷刷地深深下腰,“我們為我們昨天的孤立而道歉?!?/br> 林稚水終于清楚自己被排斥的原因了。 “我們也有聽說‘吹皺一池春水’的事,還有王員外墻上的字,就先入為主,認為你是一個不好相處的狂生,肆意妄為,傲慢自大。是我們狹隘了,你做事由著性子來沒錯,但是很有分寸……” 林稚水:“不,得罪了我的人,我不會對他們有分寸?!?/br> 同窗們愣住了。 林稚水抿唇而笑,“不過,你們又沒有得罪我,不是嗎?” 同窗們也笑了。 一笑泯恩仇。 師兄師姐們推推搡搡過來,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通紅著臉向林稚水道歉。 林稚水非常平靜:“道歉我收下了?!?/br> ——但也僅僅是收下而已。 頭頂傳來清鳴聲,林稚水抬頭,看到一只黑雀。 家里有錢的學子了然:“有人找你,看樣子是急事,不然舍不得用龍雀傳信?!?/br> 可是,他沒認識什么會用龍雀的熟人啊。難道是陸縣令? 林稚水遲疑地抬起手,龍雀落到他手里,風刮起,雀身碎成一個個墨字:平波樓下,等你一盞茶,愛來不來。 落款是寇漁。 “平波樓?”那不就是他借了掌柜的一吊錢的酒樓嗎? 金光縣傍湖,酒樓建在湖心,掌柜的特意請了書院的某位學子,求得了“平波”這個名字??軡O說是在樓下等他,實則是在樓旁的倚湖欄桿,半個身子靠在上邊,厭厭地扔魚食喂魚。 面色蒼白,清瘦了不止一點??磥磔斀o他的打擊,比想象的還要大。 林稚水走過去,開門見山:“什么事?” 寇漁拋出去最后一把魚食,濃眉下的眼睛略有些沉陰:“愿賭服輸,前天宴請過同窗們我就退學了?!?/br> 林稚水坐到欄桿上,長腿往外面垂,瞇起眼睛凝視結冰的湖面,“這個我知道,所以?” “他們問我緣由,不管你信不信,我未曾添油加醋。但是,今天我收到消息,他們想要為我出頭,找你的麻煩?!笨軡O喉音嘶啞,“我只是跟你說一下這個事情,別指望我站出來阻止他們?!?/br> 寇漁:“還有,我和徐吟想關系不算好,你們文斗的事情,別找我評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