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果然那個女人當場就暴怒了,指著楚芊叫道: “你是什么東西,敢這么跟本夫人說話,你不過就是晉王殿下養的一個下賤寵妾罷了,憑什么覺得你可以對本夫人出言不遜?” 楚芊被她攻擊,不以為意,聳了聳肩,說道:“寵妾就寵妾,誰讓我喜歡他呢。哦,不對,誰讓他喜歡我呢?你是誰的夫人?倒是說出來給我聽聽,也好讓我晚上回去對著晉王殿下吹一吹枕邊風,讓他今后在朝中遇見了尊夫要避讓著些,否則得罪了尊貴的夫人,那可了不得啊?!?/br> 一番四兩撥千斤的話說的那夫人面紅耳赤,就連厚厚的粉與黝黑的皮膚都藏不住她血紅的膚色了。 眾人不是第一次跟楚芊打交道,自然知道她嘴巴毒,說話刻薄,才不會湊上來自討沒趣呢。 場面正僵持不下,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我前幾天去公爵府吊唁老太君,聽公爵夫人說這位梅夫人能算命看相,而且準得很。要不你們就別吵了,讓梅夫人給侍郎夫人看個相,心平氣和的不就沒什么事兒了嗎?” 詞語一出,眾人嘩然。 算命?看相? 這種江湖把戲什么時候竟也能登上臺面了?一時間,眾女眷們不乏對容吟霜遞來啼笑皆非的輕蔑神色。 而那紅臉夫人也覺得這是個回擊的好幾回,當即就應了聲,說道: “我道是個商婦,沒想到連商婦都不如,怎的這位夫人還會走街串巷的去替人算命看相不成?” 楚芊剛想繼續嗆聲,卻被容吟霜拉住,對她說道: “楚姑娘無需生氣了。論口才我確實不如這位夫人,但若說到算命看相,我還是有幾分把握的。只不過……” 容吟霜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那夫人的樣貌,說道:“夫人確定真的要看?” 那夫人以為容吟霜怕了,嗤笑道:“怎么?你以為我只是說說的?今兒這相我還真就要看了,若是你說錯半句,今生今世都別出現在我面前,可好?” 容吟霜溫婉的點了點頭,說道:“行吧,既然夫人堅持,那我就只好照做了,煩請夫人去將你臉上厚重的脂粉洗了可好?不然看不清楚,豈不是壞了我的招牌?” 那夫人一蹙眉,見周圍也有人在笑她臉上脂粉涂得太厚,冷哼一聲,說道: “好,今兒本夫人也豁出去了。洗了就洗了,但我要警告你,你若是說不準,除了今后別出現在我面前之外,還得自抽十個巴掌,說自己是下賤商婦,如何?” 這夫人像是被逼得急了,提的要求竟漸趨下作了,可見人品就擺在那邊,不過,這冬晴館里來的人可都不是吃素的,當然不會有人像楚芊那樣站出來替容吟霜這個新人說公道話了,一個個擺正了姿態,找好了位置,等著看一場狗咬狗的好戲,正好在長公主未到之前,大家先樂呵樂呵。 容吟霜淡定的點頭: “若我真的看不準,但憑夫人發落。不多說了,請?!?/br> 片刻之后,那夫人洗干凈了臉,在眾女眷的偷笑中坐到了容吟霜對面,說道: “我連生辰八字都給你寫好了,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樣來,開始吧?!?/br> 作者有話要說:第三更~~~~~~ 下章女主出手教訓極品。壞人就讓她去shi吧。 本文由一個糙漢(作者)的視角描寫精致的古代女子生活日常諸事,沒有金手指,只有金大腿,順便批量生產黑雷和狗血,不適者也可入內。 《蔣國公府見聞錄》 ☆、第67章 小姐投湖 容吟霜接過她遞來的八字,只看了一眼,就似笑非笑的湊近她,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沒多會兒,便將自己所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就八字而言,夫人的確是貴重之命,有入公侯將相府當家的機會,只可惜造化弄人,陰盛而陽衰,婦人命道太重反而極易造成物極必反之功效,我敢保證,夫人小時曾訂過一門高親,不過在你及箅之年卻有了變數,許是夫家退婚,許是夫家沒落,總之,你的那門高親告吹,你現任相公絕不是你初回定親之人,我說的可對?” “……” 那夫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卻是倔強的沒有開口,不置可否,訴說自己知道的事情,而周圍有知道她底細的女眷都驚了驚,急忙跟身邊之人交頭接耳起來。 在*暴露這一點上,這個女人的危機感確實不如楚芊,容吟霜看著她的模樣,不禁搖頭暗嘆,然后才繼續說道: “原本你的命是好的,照理說只需你稍加體貼,下嫁也是頗有出路的,不過,我見你眉心過窄,眉毛黑而亂,必是挑剔刻薄之人,這樣的眉相,我敢斷定你與你相公過的絕不和諧。再看你眼帶角帶媚,眼睛水汽橫溢,桃花入眼,這說明你生性多情,若是加之夫妻相處不和,那你有九成是會做出不顧家風,里通外客之事的。而看你宗氣,并無其他出路,說明這外客必由你家鄉而來,許是表親,許是同鄉,斷無出其右。不知府上最近是否有投靠表親?” “……你,你,你……胡,胡說八道?!蹦菋D人已經臉色漲的通紅,心虛的低下了頭,不敢去看容吟霜的眼睛。 自她們開算開始,周圍就圍滿了人,有幾個素日與這婦人相近的卻是說道: “對呀。我前兒還聽她說有表親來投靠,她還特意向國子監大夫夫人舉薦過這位表兄?!?/br> 貴夫人圈子攏共也就這么大,有些事情基本都是互通的,朝中大臣互相走夫人政策也是常有之事,但凡誰家有些什么動作,大多問一問便可知曉,有人開了這個頭之后,就有另外的人上前附和,說道: “對對對,我聽國子監大夫夫人說過,趙家這位曾去找過她,還說她那表兄一無功名,二無背景,如何能在國子監謀士,說她這推薦委實無理的很。我們還在納悶,這樣的人為何趙夫人會大力推薦呢。經梅夫人一說,這才明了?!?/br> “還有還有。剛才趙夫人剛進門的時候我就發現她手腕上帶著一串綏花狀的瑪瑙手串,這東西并不名貴,可是她卻時常觸碰,說明這東西她很看重,而眾所周知,綏花是南方玥睖縣的特產,而玥睖縣不正是趙夫人的娘家所在嗎?趙夫人自嫁入京中,難道最近又回娘家了不成?” “我也聽說趙夫人在嫁入京中之前,曾與南平郡王府的次子定親,不過后來卻南平郡王長子夭折,次子襲了爵,趙夫人的娘家地位做不了人家正妻,又不肯屈就偏房,這才被退了婚,轉而嫁到了京城來?!?/br> “……” 如此這般一番探討,趙夫人就被說了底朝天,眾人一副等著看好戲的嘴臉委實讓她無地自容,捂著臉就跑了出去,就連守在門外的丫鬟送來她的薄氈,她也視而不見,穿著一身單衣就沖入了寒風之中,幾個丫鬟提著裙擺,跟在她后頭一路小跑著出了水榭。 趙夫人走后,冬晴館中的氣氛又再次活絡了,眾人對容吟霜的本事推崇的很,都饒有興致的圍到了她身邊,問這個問那個,儼然忘記了自己先前是如何冷待人家的。 容吟霜一時成了眾夫人小姐爭相靠近的對象,氣氛倒也脫了開始時的尷尬,變得熱絡起來。 此時冬晴館大門突然打開,走入三名容品俱佳的宮女,只見她們三人姿容端麗,行祉大方得體,眾人不禁收了談笑面孔,因為宮女的到來,有可能就預示著長公主即將出場。 只見那三名宮女幾乎同步的經過眾女眷之間,去到上座之前站好,端莊有理的對眾夫人行了一個禮,然后翠鸝鳥般清脆清瑞的聲音在鴉雀無聲的館內傳開。 “長公主今日甚決體乏,傳我三人來與夫人們賠禮,待公主身子好些了,再與眾位夫人團聚。今日一切開銷全由公主府承擔,夫人們大可隨意?!?/br> 原本這種聚會之事,只需要有個牽頭人將大家聚在一起說一說,聊一聊,其實大家也知道,像這種聚會,若是長公主真心想請的那些位高權重的誥命夫人們不來參加,那長公主即便是主辦人,大多也是不會出現,但既然邀了這么多人來,而且大小也是官家的女眷,太過冷落也是不好,這才會派人前來說番托辭帶過去便罷,而且她們這些高不高低不低的夫人們也明白自己的身份,盡管知道這個宴會主角不是她們,但也不能落了長公主的臉面,權當是借此機會,姐妹聚會便是,誰也不會真的去計較長公主來不來。 三名傳話宮女走了之后,館內氣氛又逐漸恢復了。 容吟霜的存在倒也給眾位帶來了不少新奇,容吟霜也是撿些好的與她們說說,氣氛就更加融洽了。 就在此時,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呼聲: “不好啦。我們小姐跳湖啦!” “……” 館中氣氛一窒,然后才有人反應過來:“快出去看看?!?/br> 眾女眷這才慌了神,放下手中正在把玩的東西,停下幾人正在暢聊的話題,集體往館外走去。 只見一個小丫鬟伏在回廊的欄桿之上不住往水里觀望。 冬晴館建在水面,館內也有水師助陣,聽了丫鬟的喊叫,兩名水師就撲下了水,此時正在水面搜救,但看樣子還未搜到那跳湖小姐的準確位置。 眾女眷接靠在欄桿上向水面觀望,言談懇切,倒也沒有幸災樂禍的。 過了好一會兒,兩個水師才從水面冒頭,其中一個胳臂下像是夾著什么,露出水面一看,才見那胳膊下竟是一位姑娘的頭部,然后另一個水師托著姑娘的腰。 冬晴館之人見已撈到人,趕忙放下繩索,綁在姑娘的腋下,將人給拖了上來。 眾人這才看清,有與之認識的不禁驚呼道: “是盧府的庶小姐盧鶯,她都快快嫁入敬王府了,怎的還投了湖呢?” 眾夫人見人已經撈了上來,便陸續回到溫暖的館中,冬晴館館主蝴蝶夫人走出來,讓人將盧小姐也抬入暖閣,命兩名知水性的嬤嬤去給盧小姐壓水。 一方面,蝴蝶夫人也來想眾位夫人打招呼,說冬晴館自會擔當責任,讓夫人們受驚了云云。 蝴蝶夫人在京城的交際場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背后聽說勢力很大,黑白通吃的,這才鎮得住冬晴館這樣權貴聚集之地,任誰都會給她三分面子,不會真的去為了這些事不關己的事情去同她真的計較什么。 盧小姐在嬤嬤的施救下,吐出了腹中的水,漸漸轉醒過來,卻是虛弱的不得了,任誰上去與她說話,她都不作答。 蝴蝶夫人見她這般,便命人在岸上準備了馬車,親自送她回府。 容吟霜也是后來才知道,原來這位盧鶯小姐,竟是快要入敬王府做側妃的。不是妾,不是寵姬,而是實實在在,地位僅次于王妃的側妃,是要錄入宗蝶,進皇家太廟的。 這姑娘身為庶女,有這樣的前程已經是極好的了,照理說應該是歡天喜地的等待做她的新嫁娘才是,這個世上有多少女子可以嫁入皇家,并且列入太廟,入宗蝶,多少世家嫡女都未必攀的上的福氣,她一個三品官員之庶女卻不珍惜,在這個本該喜慶歡騰的時刻做出這種不合時宜的事情。 委實叫人難以理解。 容吟霜在一旁聽了很多關于這個盧鶯姑娘事情,只聽說她爹是為翰林,曾在皇家國文館任過先生,后來新皇登基,國文館的先生統一調換,他便被封了個翰林院大學士的差事。 盧鶯是翰林之女,并且不是嫡長,只是庶出,按理說,就算皇家想結一門書香門第的親,可世上書香世家多如牛毛,怎么算也不可能輪到這位盧庶姑娘頭上的,可怪就怪在,敬王對她像是著了魔似的,還曾當著貴妃與皇上的面說出什么‘非卿不娶’的話來,而再說這靜王殿下,他是張貴妃的兒子,張貴妃是在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入府的老人,因此皇上登基之后,也對這些曾經在太子府伺候的老人很不錯,多年下來雖無大功,卻也混上了貴妃的位置,而靜王殿下雖在才學武功上沒有其他皇子那么出挑,但將來封個親王,也是高高在上,享一世榮華的。 所以,在盧小姐這件事上,敬王讓貴妃娘娘好生頭疼,既不愿讓兒子娶這樣一個寒門庶女,畢竟對他將來謀事并無益處,但敬王卻十分堅持,日日與貴妃哀求,貴妃也只好心軟,但有皇家的擔子壓著,也不能讓敬王說什么就做什么,正妃之位是萬萬不能落在一個庶女頭上的,因此,才破例準許敬王以側妃之禮,納這盧鶯姑娘的。 綜上所述,這其中到底有什么緣由讓盧鶯姑娘這般想不開,容吟霜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就從表面上的事情來看,這姑娘的行為確實有點讓人想不通的。 一直到聚會結束,眾官家女眷們都在議論這個消息,容吟霜對此不深感興趣,只覺得那姑娘醒來后的眼神很凄涼,似乎真的是有厭世的情緒,不過向她寒冬臘月的,投身入湖,可不就是打了存心尋死的心嘛。 好在這冬晴館的蝴蝶夫人也是謹慎之人,知道這館豎立在水中央,早就在館里安排了救人水師,這才沒釀成慘劇。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 ☆、第68章 書生 冬晴館的聚會一直持續到下午,她與逐漸對她熱絡起來的夫人和小姐們用過了午飯之后,又閑聊了好些,一直到申時才散了去。 耿氏邀容吟霜坐車,容吟霜卻說想自己走一走,讓耿氏無需送她回去,有好些夫人小姐也提出要送容吟霜,但都被她拒絕了,因為不知道怎的,自從上午看見盧鶯小姐跳湖之后,她就覺得心情有些郁悶,許是那湖水讓她想起了自己曾經做過的傻事,以至于讓她今后見了深水就自動生出抵抗的情緒來。 再加上對盧鶯小姐的事情她也多少有點擔心。 蝴蝶夫人送她離去之后,眾夫人與小姐的對話猶在耳邊,她們都推測說是盧鶯小姐不滿做敬王側妃這才想用著齷齪手段引起敬王的主意,進而達到目的。然后她們就開始嘲笑盧鶯小姐自不量力,沒有自知之明什么的。 那些話雖然只是婦人臆測,但她們卻說的津津有味,好像她們說出來的,就是她們看到的事實一樣。然后再由這個臆測出來的事實,再去推斷其他的各種烏糟心思。 容吟霜由九曲回廊獨自走著,館里的夫人小姐們全都在仆婢的簇擁之下離開的差不多了,容吟霜是故意走的慢了些,因為她不太想與那些夫人小姐一同走。 走上了岸,正巧遇見蝴蝶夫人的車駕停在了岸邊,蝴蝶夫人從馬車上下來,看見容吟霜,倒像是遇見熟人一般對容吟霜走來,說道: “夫人怎的落了單?家中無人接應嗎?若是不嫌棄,我親自送你回府吧?!?/br> 容吟霜對蝴蝶夫人道謝,自然知道這話只是蝴蝶夫人的客套之言,她也不會當真,蝴蝶夫人接受她的拒絕之后,也不再說什么,畢竟她也知道,容吟霜這回能來冬晴館,不過也就是仗著與公爵府的關系,她的確無需太過巴結才是。 容吟霜想起先前盧鶯小姐的眼神,不禁對蝴蝶夫人問道: “夫人將盧鶯小姐送回府后,她還好嗎?” 蝴蝶夫人不解容吟霜為何會問此事,但也沒什么好隱瞞的,挑了挑眉,說道: “好不好我也不知道,翰林府的人也沒讓我進府,只是聽說他們小姐回來,從里面就沖出來七八個婆子,將盧小姐像搶似的把人給搶進了府,真真把我當成那拐賣人口的牙婆了嗎?我又不會吃了盧小姐的?!?/br> 蝴蝶夫人說話時雖然帶著笑,說的話也不見多氣憤,但容吟霜也能明白,在翰林府外頭發生的事情,定是比蝴蝶夫人敘述的要厲害多倍才是。 跟容吟霜說了這些,蝴蝶夫人便對她言笑晏晏的恭敬行了禮,帶著仆婢走上了回廊。 容吟霜裹了裹肩上的氈子,也走入了風中,腦中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