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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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大口大口地灌入,我卻沒有象預料的那樣墜下,身體反倒以均勻的速度下滑。原來那鐵爪的底部裝有一只特殊的滑輪,滑輪對繩索產生一定的拉力,不至于讓抓住繩索之人毫無阻力地落下。 眼看就要安全落地,離地面丈許的時候繩索突然停住。我稍稍掙了幾掙,確定那繩索已到盡頭,往地面一看,頗有些欲哭無淚。與我們爬上來的那段城墻不同,這段城墻地基較低,地面上寸草不生,全是尖利的碎石子,倘若這樣跳下去,輕者腳腕扭傷,重者傷經斷骨。 估計凝香也沒料到這種情況,她雖能將守軍的注意力引開一陣子,但要不了多久對方便會意識到“刺客”少了一名,很快就會找到這里來。我心中著急,試著伸手伸腿去尋找墻面上的凹陷處,看能不能扒住墻面向下爬一爬,以縮短與地面間的距離。 如果此時有人站在下邊,一定會看到我象只蜘蛛般吊在城墻上,還不停地張牙舞爪尋找落腳點。 偏偏,真的有人在下面。 “公主好雅興。公主這是在查看城墻是否牢固么?”聲音充滿戲謔,一聽便知是自新婚日起便與我唇槍舌戰斗志斗勇的鎮國大將軍駱明軒。 作者有話要說: ☆、何處是歸途(三) 我簡直不敢相信老天和我開了這樣一個玩笑。他駱大將軍不在城頭巡查也就罷了,難道不應該待在營房與眾將士秉燭夜談么?或者象曾經那場著名的戰役里那般,只身一人偷入敵軍陣營盜敵將首級?他怎么會偏偏出現在這樣一個只有要做見不得人之事時才會出現的地方? 此刻的我真想在墻上鑿出一個洞來鉆進去,心里這樣想,戴著頭盔的頭便朝墻上撞了幾下,發出咚咚的聲音。 “如何?城墻堅固么?用頭可撞得穿?” 這問題問得太過分,孰能忍孰不能忍,我立即停住撞墻的舉動,氣惱地道:“我頭痛,你管得著么?!?/br> 頭痛,我現在真的是很頭痛。今天上城頭的行動果真是錯誤的決策加上極壞的運氣,直接導致慘痛的后果。 城墻下安靜了片刻,某人似乎企圖忍耐什么,最終忍耐失敗,為了掩飾,一連干咳了幾聲。 我惱羞成怒,盡量挺身昂頭,想要保持長公主所應具有的矜持,而抓著繩索保持這樣的姿勢……活像是在上吊。 我放棄了努力,沒好氣地問道:“駱將軍怎會在此?” “聽報城頭上發現刺客,末將恐刺客慌不擇路跳墻逃脫,便到這城墻下查看。公主可曾見到刺客?可有被驚嚇到?” 驚嚇?你這個“末將”在下面就是最大的驚嚇了。我悲憤地嘀咕了一句,感嘆自己時運不濟,先是認錯人被慕容安歌打劫,然后爬個破墻頭都能遇到在墻根守株待兔的鎮國大將軍。 因為身體的重量,套在手腕上的繩套越來越緊,仿佛要勒進rou里一般火辣辣地疼。我小心地換了一只手握住繩套,用力甩了一甩那只被勒疼的手。 下邊傳來一聲無奈的輕嘆,跟著一陣鎧甲摩擦的聲音,他朝我走近了兩步。 “跳吧,莫要把手勒壞了。放心,我在下面接著,摔不著?!?/br> 我偷眼朝下方望去,見他一身輕甲,一手放在腰間劍柄上,另一手放在背后,雙腿叉開隨隨便便地站著,一點不象他所說“在下面接著”的那意思。 “你連手都沒伸出來,能接的到嗎?本公主要是摔傷了怎么辦?!?/br> 他怔了怔,又好笑又好氣地反問道:“就因為我沒伸出手,你便認為我接不到你?” 他似乎想到什么,漸漸沉下臉:“與慕容安歌交換人質時,是不是就因為我沒有出聲示意,你就認為我不會象慕容安歌保護項善音那樣保護你?所以你就躊躇不前被項善音占了先機?就象現在這般,你情愿象只蜘蛛一樣掛在墻頭也不愿意相信我的話跳下來?” 我愣住,來不及想他為何突然提到交換人質那日的事,也來不及為他那些話而生氣,一心一意只專注在他叫我時用了“你”……現在的他就象少年時那樣,口無遮攔、直接、甚至有些尖刻。 “那日,若不是慕容安歌不知為何慢了半拍,亦或是我慢了半步,后果不堪設想?!?/br> 他又嘆了口氣,伸出雙臂:“你若非要我伸手,那我便伸手好了?!?/br> 整整一年多的時間,我已習慣他將我拒之千里,或是冷言冷語,或是針鋒相對。在此之前,我從沒奢望過他會在慕容安歌箭下救我,或是象現在這般,耐著性子向我妥協。望著他穩定的雙臂,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或是領會錯了他的意思?我甚至懷疑這里邊是否醞釀著陰謀…… 他見我半天都沒有動靜,皺著眉道:“若再不跳下,守軍片刻就到,到時我也不好解釋?!?/br> 我被他這句話嚇得一抖,手從繩索上松脫,身子象塊石頭般墜落,緊接著果然一毫不差地落入一雙堅實臂膀。那雙臂膀微微下沉,順勢卸去了我下墜的力。 他似乎站立不穩一連倒退幾步,嘖嘖地道:“這么重?!?/br> 我立即回過神來,朝他怒目而視。這絕對是故意的,這絕對是無視長公主的尊嚴。 他搖了搖頭,象是無奈又象是得逞似得笑了笑,腳步不停,也不放我下來,就這樣抱著我朝夜幕里飛掠出去。 我臉頰微熱,夜里靜又不敢大聲嚷,揪著他的衣襟咬牙切齒地道:“快放本公主下來?!?/br> 他哈哈一笑:“你以為稍后守軍追來時,都象你一般慢得如同蜘蛛爬?” 我雖恨他言語里的嘲諷,但他說得不無道理,為了長公主將來的大尊嚴,也只好暫時舍棄當前的小尊嚴了。 被他抱著飛奔了片刻,我越來越吃驚。他雖然身著輕甲,并非是上戰場時常穿的重甲,但究竟也是鐵質的盔甲,還懷抱一個大活人,速度居然比凝香還快。我只聽聞他在戰場上以一敵百,勢如破竹無人能擋,卻不知諸如輕功這些江湖上的能耐也頗為不弱。 奔不多時,便見到兩名站得和標槍一般筆直的士兵,想必是他的親兵,其中一名牽著他的汗血寶馬。那兩名親兵此刻看著我倆的模樣仿佛見著鬼一般,眼珠瞪得快要碎掉,連行禮都忘了。 我雙頰火熱,干咳一聲示意他將我放下,這家伙此時的反應卻是奇慢,一點沒有領會我的意思。我又急又氣,掙扎著從他懷里跳下,倒惹來那兩名親兵越加疑神疑鬼的目光。我越發尷尬羞惱,正想躲到他身后,他已橫跨出一步擋在我身前,將兩名親兵的視線完全阻斷。 “今日可是李濤親自守城?你二人傳我的令,務必生擒刺客,抓到后速速提來見我?!?/br> 我嚇了一跳,待兩名親兵走后,急急問:“真要抓?” 他冷哼了一聲:“小小懲戒?!?/br> 我辯解道:“可主意是我出的,她也是被迫無奈?!?/br> “那么就算是她代主受過吧?!鳖D了頓,他又道,“我治下軍令頗嚴,這般已算是例外?!?/br> 一句話將我后邊要說的全都堵死,我沉默了一陣,心里突然七上八下,就怕他問出為何我要偷上城頭這一樁事來。 所幸他并未有此一問,卻語氣輕松地道:“公主可要末將陪同查看城防?順便看看我池州守軍如何英勇神武拿住刺客?” 我面頰肌rou僵硬了一陣,冷冷地道:“不必了,城防堅固如鐵,本公主甚是欣慰,勞煩將軍送本公主回去?!?/br> 他嘴角揚起似有若無的微笑:“既如此,末將得罪了?!?/br> 我尚未弄清那句“得罪了”是什么意思,人已被他舉起扔上馬背。汗血寶馬認生,立時不滿地揚起前蹄,似乎想將我掀下去。我閉眼驚呼,卻沒有摔下,后背倒象是靠上了一堵堅硬冰涼的墻。 “坐穩?!?/br> 明軒已挽住韁繩坐在我身后,我發現自己正靠在他胸口,后背緊貼著他胸口輕甲上冰涼的護心鏡。雖為夫妻,我與他卻從未有過這般近距離的接觸,意識到與他后背貼前心的剎那,我全身僵直,手腳都不知往哪里放好。 “嚇懵了?也難怪,公主不常騎馬么?”聲音里帶著討厭的戲謔。 我正了正身子,努力維持公主的威嚴,繃著臉道:“你下去?!?/br> “下去?這可是我的馬?!彼粷M地叫起來。 我其實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讓他下馬,他是我夫君,共坐一騎本就沒什么問題,何況他也確實將我救出險境,避免我在池州將士前丟丑。 “你臭死了?!蔽冶锍鲆痪?。 他無奈嘆氣:“要保命時便那般抓緊了我,現在卻嫌我臭了?!?/br> 我雙頰臊紅,用力推他:“下去!” 他順勢溜下馬背,手里仍挽著韁繩:“好男不和女斗,本將軍能屈能伸,下馬便下馬?!?/br> “能屈能伸”。沒來由的心里一酸,我默默望向牽著馬韁繩在前邊領路的背影,好好一個駱家,如今只剩下他一人。好好一個鎮國將軍,如今只落得個“能屈能伸”。距他兵變的日子只一月有余,恐怕與他這般和平共處的日子也已不多。 想起成人禮那年,皇奶奶曾問我愿嫁與何人,我脫口而出:“當然是嫁個將軍!” 那時的我也曾暢想,二人一馬緩行于夜色中,看月華如水,映得江山如畫。那番世外桃源的夢中景色便如此時此刻的池州城,黃塵鋪地,不見硝煙,不聞喧嘩,唯有大戰之前的寧和、靜穆。 浮浮沉沉、閃閃爍爍的光點自眼前飄過,“螢火蟲!”我輕呼。 明軒隨手一揮,一點亮光便停在指尖。我忙聚攏雙掌朝他伸去,他亦心有靈犀般回轉身來,將那點亮光小心置于我手心。那一刻,我永生難忘,即便我與他將反目成仇,即便我將灰飛煙滅,即便我將墜入永世黑暗的輪回,只是那短暫的一刻,那一點若明若暗的亮光,已深深印在我靈魂深處。 “到了?!彼脸恋穆曇糇郧胺絺鱽?。 我雙手微微一抖,那點若明若暗的亮光便自掌間的縫隙間溜走,仿佛整個世界都黯淡下來。 他扶我下馬,也許是因為動作太禮貌,顯得有些疏離。我走了幾步,又扭轉頭,并不是想挽留,只是單純地想回頭看看。 月光下的他沉默不語,脊背挺直一如他的玄鐵槍。 “夜了?!彼f。仿佛就在我下馬之后,他又恢復成那個我從不曾看透的鎮國將軍。 我點頭。 他深吸了一口氣:“大戰在即,公主保重?!?/br> 我低頭苦笑,又點了點頭,也僅僅只是點了一點頭,便轉身回去,沒有再看他一眼。如果離別已經注定,那我情愿先一步離開,好過獨自在黑暗里看他決絕的背影。 作者有話要說: 嚶嚶嚶,如果有個將軍為我牽馬,我大概早就很沒矜持地撲上去了…… ☆、何處是歸途(四) 半夜時分,有侍女來報,凝香被李將軍押回來了。我本就睡不著,聞言一下從床上跳起,胡亂穿上外衫,拖著鞋便從內室沖出了去。 被五花大綁的凝香一臉委屈,身旁站著表情尷尬的李濤。 “這都是將軍的主意,末將也只是奉命辦事?!崩顫贿吺置δ_亂地給凝香松綁,一邊忙不迭地向我解釋。解釋之后或許覺得不能讓將軍一人把責任全扛下,又補充地道:“軍營里就是這樣,軍令如山么,表面上總要做點樣子給眾官兵看看?!?/br> 我一點聽他解釋的心情都沒有,見他身后空空如也半個人影都無,就已經意興闌珊,隨便安撫道:“這個我知道,李將軍辛苦,請回吧?!?/br> 李濤卻未有離開的意思,目光閃爍,欲言又止。 我心里突地一跳,剛才只顧看明軒是否跟來,卻忘了凝香不可能就這樣被綁回來,總要有個罪名。 定罪名是件很有講究的事,照實定罪肯定不行,那等于在暴露我。如果暴露了我,就會有人問,長公主上墻頭是為的什么,接著就會有各種猜測、各種荒唐的段子,接著朝廷里那些胡子一大把的禮官們的奏折就會雪片一樣地飛到皇兄的桌前,質問長公主在池州的行徑為何如此乖張……我還是拿塊豆腐撞死算了。 李濤體會不到我此刻的緊張,顯然他比我更緊張。他幾乎有些結巴地道:“末將……末將若知是長公主派人暗查城防,末將是絕對不會妨礙凝香小姐執行公務的?!?/br> 暗查城防?執行公務?我半天才轉過彎來,暗暗松了一口氣。那一定是明軒在“審問”凝香之后說的,以他在軍中的威望,誰會懷疑他竟是在幫我扯謊。 “不料公主此次竟連駱將軍也瞞過,真是……真是……”他‘真是’了幾次都沒想出一個恰當的詞來,索性放棄,吶吶問道,“長公主覺得池州的城防如何?” 我輕咳了兩聲,鄭重道:“連凝香這樣的高手都被捉住,可見城防之嚴,本公主很滿意。李將軍治軍嚴謹,此次營救長公主功勞不小,嘉獎是免不掉的?!?/br> 李濤長舒了一口氣,面露喜色,又謙虛了幾句,這才退了。 李濤才走,凝香就叫起來:“公主這次可害慘我了,讓我在那些兵痞子面前丟盡了人!” 我臉孔微紅:“你不是沒事么。那時又說你自己一人想脫身不難,被抓到了卻來怪我?!?/br> “本來是可以脫身的,哪想到不知誰喊了句,鎮國將軍有令務必活捉刺客。那些兵一聽‘鎮國將軍’四個字,好象中了魔一樣,前赴后繼沒完沒了不要命地沖上來。我怎么也是一個人,哪兒打得過他們那么多?!?/br> 我明知故問地道:“見到將軍了?” “見到了。他叫人抓了我,自然是要來看看我的?!蹦銡夤墓牡卣f。 “他說什么沒?有話讓你帶給我嗎?” “嗯……沒有?!蹦阕屑毾肓讼?,“不過今晚的將軍好奇怪,老走神?!?/br> 我嗤之以鼻:“你又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