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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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難過得厲害,卻只得穩了穩心神,揚頭對貴妃道:“連圣上也還未下定結論,貴妃娘娘這就給世子定罪了么?臣妾不信世子投敵,相信圣上會給世子一個公道的?!?/br> 貴妃哂笑一聲,道:“世子夫人這般肯定,倒更加讓人疑惑,莫非阮將軍跟世子夫人通了信兒不成?” 她們二人一對一答,殿里其余人都不說話了,靜悄悄了,讓人心悸。 皇后就在這個時候進來,她面色如常,眾人都給皇后見禮,皇后并不叫起,而是居高臨下的對貴妃道:“溫貴妃難道不知后宮不可妄議政事么?當著眾位內外命婦的面,就敢插手國事,先輩定下的規矩在溫貴妃眼里如同虛設,溫貴妃知罪么?” 貴妃一臉錯愕,她不過是隨口說幾句罷了,就被皇后拿住了不依不饒!心中不禁冷笑,還不是皇后心虛么,她戳到皇后的痛腳了,就要拿她作伐。 她不服氣,揚頭道:“皇后娘娘要罰臣妾也要講道理呀!臣妾所言是事實,況且宮中人人在說,怎么就臣妾有罪呢?” 皇后笑了一下,問:“溫貴妃說宮中人人在說,請問溫貴妃是何處聽到的?” 貴妃身邊伺候的幾個宮人簡直想一頭撞死,再說下去,只怕她們要跟著貴妃一齊死了! 貴妃指不出個人來。 皇后就吩咐人道:“溫貴妃宮中宮人口舌不謹,賜杖責。溫貴妃妄議國事,去貴妃尊位,降為庶人,送進靜思殿,余下再等圣上裁奪?!?/br> 貴妃簡直回不過神來,直到幾個太監上來拉扯她,她才放開嗓子哭嚎,口口聲聲要見皇上。 一個太監利落的扯來一塊帕子,塞進她嘴里,拖下去了。 ☆、第120章 溫據 貴妃嗚嗚咽咽說不出話來,她力氣倒大,宮掖內的太監們平時無非捆綁個把妃嬪宮人嬤嬤,像貴妃這般掙扎不休的倒也少見。畢竟是喜慶日子,為首的殿上太監怕動靜太大,跟邊上幾人都使了眼色,眾人手上立時就重了起來,貴妃再掙不過,沿著煌煌檐廊轉個彎兒就不見了蹤影。 這一場變故來得太突然,前一刻還是高高在上的貴妃,一霎眼就成庶人了。 這種消息傳播的最快,想捂也捂不住,一場大宴,幾處談資,眾人倒不寂寞,冷眼瞧著事態如何發展。 朝乾殿內,幾位閣老重臣通宵達旦商討對策,蕭宥細看了那封密信,竟確然是戎羝王的字跡,他與戎羝王淵源頗深,若是仿制,他斷不會看不出來。 圣上沉著臉,底下幾人自然惴惴然,互相對視,都垂手而立。馮閣老是最先接到密信之人,他便上前一步,恭聲道:“此事突然,臣認為此事定有蹊蹺?!睍翰徽f其他,靖海侯在京中本就勢大,且根基頗深,又是皇后娘娘的母家,如今驟然出了這樣的事,要落井下石的人不能說絕對沒有,但只怕也少得可憐。如今朝□□有五位閣臣,有三位且包括他自己都曾在戶部任職,靖海侯于他們不說提攜,至少也有知遇之恩。況且皇后有德,是圣上元配嫡妻,更在肅親王府苦守六年,頗得眾人敬重,說話行事都令人信服,其弟阮將軍更于朝廷有功,在軍中多年,從未出過岔子,如今若只憑一封密封就定罪其投敵,也委實太可笑了些。 不過,身為臣子,他亦是再清楚不過,為上位者所最為諱忌的是什么,無非不忠而已。況且阮將軍在軍中數載,威勢極重,恐怕圣上會有所疑慮也說不定? 他微抬頭覷圣上一眼,圣上蹙著眉,面色凝重,看不出是何心思。 殿中寂靜的令人心慌。 另一側衛明華突然稽首,聲音不急不徐,字字端穩,道:“臣有奏言,臣愿為圣上效犬馬,細查此密信從何而來。只是如今西北亂象已出,西北軍中定有內賊,臣擔心阮將軍身處危局當中,還請圣上當機立斷,調撥大軍往西北而去,以解阮將軍危難!” 聲音中無絲毫波瀾,但言語之間懇切之意卻顯而易見。 殿中其余幾人都不由自主將目光落在他身上,身為岳丈在此時不說避諱一二,反而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除了當真問心無愧,只怕還是愛子之心更切,雖然只是半子。 馮閣老也忙跪下來道:“衛大人說得極是,臣也認為如今西北危急,阮將軍乃朝中股肱,當日成親僅三日就前往西北護國保家。圣上斷不能因為一封所謂的密信而誤斷寒了人心?!?/br> 作為臣下來說,這話有些重了,但是殿中另有幾人也隨著他跪了下來。 蕭宥望著大殿內眾人,如今只有范閣老與李右丞在柱下立著。朝中近來隱有分黨別派之勢,歷代君王沒有不忌諱結黨的。他往地上跪著的諸人身上看了一眼,與前朝不同,自大周建國以來,就沒出過平民皇后,皇后皆出身世家門第,他的皇后亦是如此。 他希望與皇后琴瑟和鳴,他愛重她是一方面,但他亦是君王,萬事當以社稷為先,皇后娘家需要顯貴,但不能過分勢大,外戚干政豈是好玩兒的?其中分寸不好掌握,取中庸之道才是上策。 但是……他看了范閣老一眼,不禁苦笑,皇后的娘家,真正的外戚尚未如何,她卻要在朝中謀劃自己的勢力范圍了。 是他小瞧了她,他一直就覺得她與眾人都不同,只是沒想到,她一個女子,眼界卻是極寬,原來后宮并不是她的爭奪之地,她還要在朝堂之上分一杯羹。 她有本事,竟利用之前溫太傅的關系聯絡了曾經的黨臣,范閣老要支持她,那么她是許了范閣老什么益處?范閣老是五位閣老中最沒有根基的一個,他是寒士,妻族也只是農門,他才完完全全是靠的自己爬上這高位的。范閣老從來謹慎,如今他卻選擇了站在她一方,為的什么? 他撐著額頭細想,驀地哂笑一聲,是為了將來的擁戴之功么?如今看來,她有孕果然不是一件小事,他的臣下都是耳聽六路眼觀八方,若是她誕下龍子,便是皇長子,且從他對她的寬任來看,在眾臣眼里自然便是圣寵了,若站對了行伍,擁立她的皇長子也不是沒有一爭之力。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心思與算計,而算計的目標,無非是他身后的皇位罷了。 殿中眾人哪里想到這一瞬的功夫,他們的圣上想了這許多,正惶惶不安時,聽他開口問范閣老:“依你之見呢?” 范閣老顯然是早有準備,跪地稽首道:“臣不敢妄言,只是阮將軍此前光明正大前往戎羝境中,至今尚未回還,臣抖膽猜測,或許有變?!?/br> 蕭宥手中握著一枚銅錢,是新鑄出來的,刻著永明通寶四個篆書,他拿著銅錢輕扣在大案上,聲音淡漠,聽不出起伏,問范閣老身旁的李右丞道:“你也是這般看么?” 李右丞連忙應是,末了又添了一句,“阮將軍在西北頗得軍心,甚至有流言道西北軍只知有阮將軍,而不知有圣上?!?/br> 這話簡直就是直指阮年叛亂了,殿中眾人聞言無不是一震。 前朝末世時期的賈皇后沒人不知,大約就是此時這樣一種情形,賈皇后不受帝寵,其兄掌一方軍士,石相在皇帝面前進讒言,當時說的就是這一句話:“當今天下只知賈將軍,而不知有圣上?!被实鄞笈?,廢皇后,誅良將,而明貴妃徹底得勢。 他們是想復前朝此路么?只是前朝末世皇帝乃不折不扣之昏君,在本朝想要如此,談何容易。 蕭宥不作聲,過了半晌才笑了一笑,道:“朕不是前朝哀帝?!?/br> 西北距京路途遙遠,快馬加鞭也要四五日行程。大帳之中,溫據捏著朝中旨意,笑道:“圣上果然不信?!?/br> 立在一側的參軍忙上前道:“右將軍當如何?” 溫據依然掛著笑意,他與濯盈雖是親族,但其實在血緣上隔得甚遠,可是偏偏他們二人看著卻極相像,溫溫的笑容,萬事成竹在胸一般。 他笑道:“如今圣上認為軍中有內賊,命我細查,同時卻又從甘肅調來三萬兵馬,另由人指派,明顯便是不信任于我?!?/br> 那名參軍急道:“從甘肅過來,即便是大將行程慢,只怕三五日也到了,到時再不能動手腳,此行便功虧一簣?!?/br> 溫據笑道:“阿姐讓我不要急躁,我原也想一步一步來,可她不在西北,如何知道此處情形,這軍中上下有幾人聽令于我?表面應承,背后不都罵我是胭脂將軍么?況且現在甘肅兵馬要來,若再等下去,阮年就能翻身了?!彼撌衷趲ぶ絮獠?,“那便按照先前的計劃來施行罷,阮年再留不得了!戎羝王早想殺阮年,如今我為戎羝王提供了機會,我想他應該不會放過?!闭f著又嘲諷一笑,“阮年不是重義氣么?是我將先鋒軍帶到那處山谷去的,那里山陡路狹,又在戎羝境內,他非要去施救,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少能耐?能帶著一千人馬在戎羝王手里活著回來!” 那名參軍卻憂心不已,壓低著聲音道:“殺了他不難,但是京中要如何交待?咱們先前與戎羝王聯絡,只怕戎羝王不能輕輕揭過,若是反被戎羝王訛上,咱們只怕幾條命也都沒了?!?/br> 他所慮確實有理,戎羝王野心不小,不說攻至中原,但整個西陲確是在他的謀劃范圍之內,若戎羝王以此事為要挾威逼于他,他也實在不好脫身。但是此時沒法顧及太多,先殺了阮年再說。人死了,再有戎羝王做證實,栽他一個反叛的名號,先將清水攪渾再說。 他阿姐那里也時日無多,總不能任由皇長子生在宮外,對于將來奪大位名聲上也不好聽。他知道自己不能急躁,但此時已是騎虎難下,先發難或許還有勝算。 這兩日等的心焦,甘肅那里已經遞了消息過來,大軍再有兩日便可抵達。 上半晌還是晴天,到了午時便開始下雪,漫天潑潑灑灑的雪沫子落了滿地,今年冬天極冷,凍死的人馬牲畜都不在少數。冷到極致,潑出一盆水去,轉眼就結成了冰棱子。 溫據坐于帳中,驟然聽聞帳外呼喊之聲響徹天際,參軍跑進來,顧不得檻階,被絆倒了也依然喜上眉梢,忙對他道:“右將軍,成事了!戎羝王手黑,那一千人馬,無一人突圍!” ☆、第121章 事發 阮年率領的一千人馬,加上之前溫據調譴過去的一支八百人先鋒軍,一共一千八百人的尸首皆被戎羝拖到了周戎兩軍對壘的邊境之上。許多尸首都是血rou模糊,胳膊腿兒找不見的比比皆是,尸體被壘在一起,堆得小山一般高。 戎羝如此明晃晃的挑釁,西北軍又剛失了將帥,眾兵士個個眼睛通紅,列隊于雙方疆界的高崗之上,悲歌渾渾郁郁盤旋至天穹日久彌散。 左將軍主戰,右將軍主和,軍中意見不統一,且又無大將軍發號施令,便只能等京中決策。 消息傳回京中,險些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大周萬國來朝,繁華盛景百十年,如今竟遭戎族如此羞辱挑釁,舉朝憤怒! 朝乾殿外的階陛之上,文武官員皆以頭叩地,跪成一片,四色錦綬逶迤,渾圓的烏紗郁郁委地,無論官階幾品在此刻都沒有用武之地。 方才在殿中議事,慕王竟前來與圣上大吵一架,朝中諸臣無不惶惶然,大雪荒天也得跪著。 朝乾殿正門大開,寒風自簾底兜灌進來,殿內的青磚地上冷如冰捶。 兩側諸臣皆不敢言,蕭慕揚首冷笑一聲,道:“怎么圣上不想聽一聽臣查明的實情么?怕聽了無法接受還是根本就不想聽?無妨!即便是圣上不想聽,今日臣也依然要說!”他眼中寒光畢現,冷冷道:“臣查明溫氏次女與先帝時逆黨暗中勾結,陷國家社稷于不顧,心中生異,此等禍亂朝政之人不除,圣上留著她覆國么?” 蕭慕毫不停頓,嘲諷之言一句接著一句,“圣上親封的右將軍,溫氏嗣子溫據與戎羝串通,謀害朝之棟梁,不誅不足以熄民怨,不殺不足以慰忠靈!臣已經派人去西北將溫據捉拿回京。還有那位范閣老,圣上猜一猜,臣抄范閣老家時查出了什么?他有膽量,竟還想著復辟前朝!身為當朝閣臣竟藏匿前叛賊齊王幼子于家中,且與逆黨聯絡,又勾結溫氏次女以作交易,謀反之心昭然若揭!此共三條罪狀,每一條都足以誅九族,足以施極刑!” 他發狠一般的繼續道:“臣還查出來溫氏次女,先貴妃之庶妹未成親而有孕,此女德行敗壞,萬死難贖其罪!”他哂笑一聲,換了稱呼道:“皇兄若不肯,我這就去溫府賞她一根麻繩,也是一樣!” 他氣極了,將手中所執血書素帛狠狠摜在地上,“皇兄看看,那些屈死將士家人所寫的血書!”說著又對外高喝:“帶上來!” 立刻有幾名禁衛帶了一個小女孩上來,大約六七歲的模樣,梳著總角,怯生生的,卻并不哭。 蕭慕穩一穩心緒,強抑著怒氣,溫聲對她道:“把今早我在路邊遇見你時,你正在唱的那首歌再唱一遍,給在場眾人聽,可好?” 她點一點頭,剛要張口,眼淚卻先驀地流了下來,她嗚咽兩聲,飲泣道:“孤兒生,命獨苦,父母早去,下黃泉;春氣動,草萌芽,不如早去,尚能團圓?!? 稚氣童聲,卻悲愴無限,在場之人無不動容。 蕭宥坐在寶座之上,垂手抓著髹金漆的龍紋扶手,他站起身,也不知怎么,身體突然晃了晃,四肢似有千斤重,頭腦中恍恍惚惚的,向前邁了一步,一陣眩暈猛地襲來,突然就昏厥了過去。 天將入夜時,濯盈方由丫鬟扶著回房,她到了孕吐最嚴重的時期,幾乎吃什么都會吐得一干二凈,搜腸刮肚一般。最近事情又多,她們籌備多時,到了見勝負的時刻,西北這兩日就應該有消息遞回來了。 大丫鬟茗荷給她端來一盞阿膠燉的燕窩粥,她虧血虧得厲害,阿膠從不敢斷,保胎藥也是日日按著時辰吃。 她拿勺子一圈圈攪著,遲遲不肯入口,茗荷就笑道:“二姑娘還是多進補些才好,雖說不愛吃,但是為著腹中孩兒能長得壯實,不就幾口稀溜溜的粥么,閉著眼睛就咽下去了?!?/br> 濯盈溫溫笑著道:“我也知道,只是吃進去不到一刻鐘就又要吐出來,肝腸都卷在一起似的,酸澀難言,那滋味實在難受?!彼故讚嶂「?,輕聲道:“也不知道這個小祖宗倒底是個什么脾氣,折騰得我一刻不得安生,將來也定然是個難伺候的?!?/br> 茗荷忙笑道:“鳳子龍孫么,生來就比咱們尊貴,脾氣大些也是應當!等日后二姑娘入了宮,大造化且等著呢,不是奴婢說嘴,單瞧著圣上對二姑娘的情誼,奴婢或許還能叫二姑娘一聲皇后娘娘呢!二姑娘現在委屈一些,今后福氣不小,能與圣上比肩的,也就只有二姑娘您了?!?/br> 濯盈讓她不要亂說,濯盈也是審慎的人,成事之后說什么都不要緊,但是現在大局未定,結果將會如何她也沒有把握,便道:“禍從口出,無論什么時候,謹言當為第一要緊事,這種話日后不準再說了?!?/br> 茗荷也是一時說起來沒收住,忙揖禮道:“奴婢再不敢了,奴婢日后一定謹言慎行,不給二姑娘惹禍?!?/br> 濯盈掩嘴笑道:“我不過白說一句罷了,你既知道了也就是了,倒瞧你緊張的模樣,快起來吧。只是這粥粘稠得緊,實在難以下口,你去小廚房命人做一碟清脆的酸黃瓜來?!?/br> 茗荷應了聲是,就掀簾子出去了。 濯盈手撫在肚子上,轉頭望著窗外,大雪揚揚而落,白茫茫像個杳杳的夢。按時間來算,三日前就該有消息傳來了,可是到今日竟都還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她已經隱隱覺得事情與以往不同,最壞的結果便是東窗事發了。 幸好她有這個孩子,這是她的護身符。更何況這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無論如何,都能護她不死。 等了茗荷許久都沒見她回來,濯盈便張頭喚碧兒,讓她去小廚房瞧瞧,話音才落,就見一名內相帶著一列侍衛進來。 那名內相戴烏紗描金帽,著團紋曳撒,她認得,是常來溫府宣旨遞東西的裘公公。 裘公公在御前伺候,雖比不上高良,但也算貼身內侍。她的身份裘公公再清楚不過,且裘公公待她向來十分恭敬。 濯盈就先笑道:“裘公公來了,外頭天寒,又是大雪漫天,圣上有什么事情要說,晚一日也可。如今竟勞動裘公公天寒地凍里走一回,先用盞茶溫溫手罷?!闭f著就轉頭喚碧兒倒茶。 裘公公笑道:“不敢勞煩溫二姑娘,奴婢此番前來是帶了宮中的旨意,特地送溫二姑娘一程。底下大道寬闊,二姑娘且慢行?!彼е鲏m一揚,立刻有一名侍衛托著一個打磨光滑的銀盤子過來,那個銀盤子上一絲花紋也無,白锃锃的能映出人影兒來,裘公公從上頭拿下來一支指肚大小的瓷瓶子,對濯盈道:“溫二姑娘還懷著身子,受不得苦,這是太醫院專門為二姑娘制的,去的也容易些,奴婢就這伺候二姑娘服下罷?!?/br> 濯盈心中萬分駭然,去的容易?這是要送她去送死么?怎么可能!她將手掩在袖攏里,垂在膝上,死死攥住馬面裙上的膝襕,才能穩住聲音,她知道自己此刻定然是面白如紙,但她仍努力的笑了笑,道:“裘公公這是何意?我聽不懂。還望裘公公明言?!?/br> 裘公公也笑了回子,道:“溫二姑娘是聰明人,何必非要聽那透徹話呢,人在這世間走一遭,活得太明白了,也不見得就是好事。二姑娘說呢?” 濯盈咬唇一笑,道:“裘公公說的是,只是還請裘公公明言,是宮中出了什么事情么,硬要栽到我的頭上?先前裘公公說這是宮中的旨意?”她哂笑一聲,道:“皇后娘娘的懿旨可管不了我?!?/br> 裘公公也是經過些風浪的,在后宮中與女人打交道,女人們的心思他倒也能摸個九分清,若是不打擊她一個透心涼,只怕她也不能服誅。便笑道:“溫二姑娘誤會了,皇后娘娘掌六宮事,平日里宮中各位娘娘的事務還忙不過來,哪里有功夫來給二姑娘下懿旨?這道旨意是萬歲爺下的?!闭f著就假模假式的瞧外頭天色,道:“喲!都這時辰了,奴婢還有別的差使要辦,還請二姑娘不要有意拖延,這就上路罷!” 他將那個瓷瓶開蓋,大有要硬灌她的姿態。 濯盈臉色驟變,怎么會這樣?她想不明白,但她也知道,溫據那里定然是出岔子了!她在溫府,平時遞個消息沒人攔著,想來此時已被人控制了,她竟連外頭一丁點兒的消息也得不著!現在情況如何她不知道,如果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怎能甘心! 她驀地站起身,雙手搭在隆起的小腹上,厲聲道:“還請裘公公睜大眼睛瞧瞧,我肚子里懷的可是龍種!你敢殺我?若惹惱了圣上,你有幾顆腦袋擔待!”說著就要往外走,連聲道:“我要見圣上,誰敢攔我!” 門口把守的侍衛只巋然不動,裘公公上前勸道:“奴婢雖在宮中也沒幾年,但也伺候過幾位主子了,送誰上路,誰心中都不情愿,也都是二姑娘這副形容,定要鬧上一通,以為干鬧一鬧就能令圣上收回旨意的似的。奴婢勸二姑娘省省力氣,到了下邊道兒長,這會子脫了力,到了下邊走起來也費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