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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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藩王都有孝敬,花團錦簇的節下,誰也不好意思空著手來。又都是手面闊綽的,給圣上送的節禮不少,有的足拉了一車,都是些奇珍異寶,抑或是當地特產。圣上也有回禮,圣上當的是全天下的大家長,頗有勤儉持家的意思,回禮不講究貴重,或是一方印寶,或是一冊書卷。 正月十五這天,宮中設了大宴,幸虧殿堂闊大,席面足擺了幾十桌子。藩王們坐在一起,有的傳了幾輩兒了,互不相識,也不覺得生疏,熱熱鬧鬧的認親。 圣上的回賞就在這個時候賜下來,再尋常的東西從圣上手里兜轉了一圈兒,也變得稀世難得了。豫州王得了圣上親筆的墨寶,展開一瞧,是個福字,洋洋得意的拿著四處顯擺。 對面席上的三位藩王卻瞧著手里的回賞,低著頭不敢吭聲,互瞧一眼,都了然了,他們三人的一樣,都是纏枝蓮花的青花瓷盤子,圣上在這個時候賞他們一個“青蓮”,什么意頭不言而喻。三人面上掛不住,臉熱得厲害,圣上的眼睛看得遠,連他們背地里的腌臜事也知道一清二楚。這回子沒明說,送盤子給他們個警醒,來年若再不“清廉”,只怕藩王這個銜兒就要不保。此刻懷里抱著這么個東西,像燙手的山芋,覺得丟人,偏又是闊口的大盤子,想塞進大衣襟里都不能,又不敢讓小廝拿走,怕顯得突兀無禮,更惹得圣上不高興。這么多人瞧著,平日里威風八面的藩王,此時臉都快紅到了后腦勺去。 皇后在后殿設宴,當朝有封誥的命婦和各藩王的王妃都在,女人家在一塊兒,用不著絲竹管樂,幾顆頭一碰,就有聊不完的話題。 崔尚宮聽說了前殿的事兒,喜滋滋的來回皇后,湊到皇后耳邊輕聲道:“咱們圣上聰明絕頂,不聲不響就將那幾位成日里走馬溜鳥,坑老百姓錢的王爺臊得抬不起頭。依奴婢看,咱們圣上足智多謀,幾百年來才能出這么一個!皇后娘娘您說是不是?” 皇后眼里有了笑影兒,只叮囑她好生看顧席面,又側頭與身旁的幾位王妃說話。 謝琳瑯才出月子不久,她月子里作養的好,臉色瑩潤似能掐出水兒來一般。她跟衛長謹坐在一處,兩人唧唧咕咕說個沒完。 阮年原本預計著年前還京,但是西北突然出了狀況,便臨時改了歸期,衛長謹臉色便一直都不大好看。幸好今兒一早收到書信,說是都已經安置妥當,明日便要起程了。衛長謹一顆心高高提著,始終落不下來。 此刻她坐在四方椅里,拿銀勺攪著湯羹,很是心不在焉。 謝琳瑯便伸手推一推她,笑道:“大表姐這深沉模樣,當真難得一見。我們王府有一尾極好的琴,白放著也是蒙了塵,不若明兒就給大表姐送去罷?!?/br> 衛長謹不明所以,諒她也沒安好心,就白她一眼道:“我又不愛彈琴,你還是送別人去罷?!?/br> 謝琳瑯就掩嘴笑道:“把好心當作驢肝肺呢,我巴巴兒想著送給你的,你倒還拿喬不肯收!不過,方今那琴也只有送給大表姐才合適,送給別人也不相宜?!闭f著故意的拉長了音兒,笑道:“我那尾琴名叫‘相思’,瞧瞧可有多應景兒!可不正襯了大表姐此時的心緒么!” 衛長謹聞言就紅著臉啐她一口,道:“都當了娘還這般不正經,別把我大外甥帶壞了去!” 畢竟周圍都是各家的夫人奶奶,說多了也不相宜,兩人又笑鬧幾句,謝琳瑯見衛長謹面上終于有了笑模樣,才罷了。 中秋大宴,一頓席面不算什么,晚上的觀燈賞月才是大頭兒。宮里頭想了個新名目,先由后殿的夫人小姐們寫了燈謎,再由小太監送到前殿請公子們猜。這個活動受到眾人歡迎,都挽袖子躍躍欲試。 幾位皇叔輩兒的王爺不愛湊這熱鬧,便在殿里執盞飲酒。蕭宥在席上喝了幾杯,他酒量好,曾經在軍中時,幾位副將輪著番兒的灌他也撂不倒。如今竟覺得額角嘶嘶的疼,他一手撐著頭,另一只手里死死握著一枚玉佩。 他尋了借口離席,外頭冷風一吹,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個什么想頭,總歸是不大好受。 高良在一旁伺候著,見圣上臉色不豫,他心里也突突。 蕭宥抬手,將身邊的幾個小太監都打發得遠遠站著,調撥了一下視線,望著一處,用淡漠的聲氣問:“承野王沒入京么?” 高良詫異的看圣上一眼,心想承野王說身子不適,命人遞了奏封來,不是圣上您親手批的么?心里雖這么想著,嘴上卻不敢這么回答,忙躬著身子道:“承野王殿下年前就得了寒癥,不適宜奔波,況且宮里貴人多,也怕過了病氣?!?/br> 剛剛那句話是明知故問,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開這個頭兒,負著手遮遮掩掩的問:“承野王今年送的節禮跟往年是一樣的么?” 高良一頭霧水,“回萬歲爺話,萬歲爺回京之前,奴婢一直在肅親王府做總管,往年承野王殿下往宮里送的節禮是否與今年一樣,奴婢也不知道?!?/br> 蕭宥不耐煩了,皺眉道:“朕問的是往年承野王會往肅親王府送節禮么?也跟今年一樣還給皇后私下備了一份?” 高良這回才聽明白,忙道:“回萬歲爺話,萬歲爺不在京中這幾年,承野王殿下也沒忘了咱們王府,逢年過節往京中備禮也從不會漏了咱們王府?!背幸巴醯钕率莻€好人吶! 蕭宥臉色卻更陰了一重,心中的火氣騰然而起,轉身就往坤儀宮行去。高良摸不著頭腦,趕忙跟上。 進了坤儀宮才想起來,皇后在大宴上,并不在此。 原想著等大宴之后再找皇后對峙,但是腳下不聽使喚,東轉西轉就進了皇后寢殿。妝臺兩側置了明黃色幔帳,用簾扣纏了一圈兒扣住,最上頭是東珠作紐。 他湊過去,看見銅鏡下擺著一個漆紅色的妝奩,他記得這是大婚時她從娘家帶來的,他將匣子打開,抽開第二層時,果然就看到幾枚玉佩,與自己手中這個形狀差不太多,只上面刻的圖案不同,數一數,共六枚。 他冷哼一聲,怪不得虞紹今年不敢進宮,如今被他抓到了把柄,他們兩人從小打到大,看如今這情形,他倒是該召他入宮,再打上一架。 虞紹可以先放著不料理,先把皇后叫來,看她有何話說。 蕭宥將一共七枚玉佩一字排開擺在桌上,氣勢洶洶等皇后前來。 去傳話的小太監腿腳快,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回來了,跪下來扒著地磚縫兒回話:“皇后娘娘說讓萬歲爺先等一等,娘娘過會兒再來?!?/br> 還敢讓他等?說這話的底氣呢? 他恨恨的坐到床上,宴上那些個藩王他也不想理睬了,心中郁郁,倒在皇后的床榻上,剛剛喝的酒勁兒都沖了上來,閉著眼睛就睡著了。睡得也不深,夢里都是虞紹那小子得意的臉。 小時候除了六弟,也就虞紹敢惹他,后來長大了,照樣敢讓他碰軟釘子,這回應該合在一起跟他算總帳了! 他習慣了警醒,即便是在宮掖之中也不能放松心神,殿內稍有動靜他就醒了過來。緩而徐徐的腳步聲,他心里竟莫名的安定下來,不過氣勢不能輸,坐起來,抿著唇,面上并無松動。 皇后也不說話,比定力誰也比不過她。 蕭宥牽袖指著桌上那一排玉佩,冷聲道:“皇后解釋一下,這是怎么回事?” 皇后側頭看過去,突然譴人去叫她過來,原來竟是為著這個,她走過去將玉佩都收起來,淡聲道:“圣上私自翻別人的東西,竟還能理直氣壯?!?/br> 他牽唇哂笑一聲,道:“皇后怎么能算‘別人’?咱們是夫妻,難道不是一體的么?倒是皇后,竟還能這般鎮定?!?/br> 皇后道:“圣上有什么話不妨直言,虞公子與臣妾是舊相識,圣上不會不知,這會子拿出來說,是有什么別的用意么?” “虞公子?”蕭宥氣得心頭冒火,連聲道好,“虞紹二十八了,還未有正妃,朕怎能不體諒?朕明日就下旨賜婚,為承野王指一良配!”說著就站起來,拂袖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先發出來,一會兒捉蟲。 ☆、第119章 投敵 待蕭宥走出了配殿,皇后才起身回宴席上去,元宵大宴還未結束,帝后雙雙缺席也不好看相。 過了東華門,上石拱橋時抬頭看,月亮極圓,清輝遍灑,倒影映在清澈的淺湖里,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崔尚宮一直跟在皇后身邊,顯得憂心忡忡,勸皇后道:“皇后娘娘也太小孩子脾氣了些,跟圣上低個頭,不就都好了么?非要這樣鬧得劍拔弩張,奴婢還想著給皇后娘娘帶孩子呢,這可要等到什么時候去?” 皇后提裙下橋,道:“又不是我要鬧,不是他尋了借口來興師問罪么?!?/br> 崔尚宮跟在后頭喋喋不休,“依奴婢看,咱們圣上小肚雞腸,瞪著眼睛也是虛張聲勢,這也是愛重皇后娘娘的表現吶!老鴰子得個了伴兒,遇到別人掂記,還要伸著脖子打架呢,更何況是咱們圣上了?!?/br> 皇后皺眉聽她比喻,道:“他怎么像老鴰子了?老鴰子黑黢黢的,他又不是?!?/br> 崔尚宮嘿嘿一笑,她剛才說順了嘴兒,沒注意,要不然這大逆不道的話她如何敢說,忙轉移話題道:“奴婢瞧著咱們圣上近來好像又胖了一些,先前的那些中衣怕是穿著緊巴了,昨兒內務府又送來幾匹軟緞,花色也淺,貼身穿著想來極好?!?/br> 皇后乜她一眼,道:“明兒你拿出兩匹來,給他新裁兩件罷?!?/br> 崔尚宮歡喜的應了一聲兒,忙道:“皇后娘娘做的中衣再好沒有了,誰讓咱們娘娘生的好呢,生在七夕那天,就是夫人乞巧乞來的,誰也比不上咱們娘娘更手巧了!娘娘既做了中衣了,不如就順手再繡個香包,圣上日日掛在腰間,也讓宮掖中人都看得見帝后情份?!?/br> 皇后不置可否,一晃眼竟見蕭宥正立在橋下,因橋是高高隆起的圓拱形,遮擋了她的視線,快下橋時才瞧見他。 蕭宥努力冷著臉,嘴角卻不自覺的上揚,問皇后去哪兒? 皇后沖著慶禧殿比一比,道:“內外命婦都在,臣妾自然不能缺席?!?/br> 他調轉了下視線,盡量沉著聲音道:“恰好順路,一道罷?!?/br> 聽皇后應了一聲,等皇后走來時,他極快的伸出手,牽住她?;屎髵炅艘幌?,沒掙脫,有那么多人看著,皇后臉上難得熱了一熱。只是不好再掙動,兩只手牽在一起,掩在廣袖之下,有些偷偷摸摸的況味。 讓她想起大婚之前,他跑來靖海侯府,跟她爹蹭了頓飯還不肯走,非說要試試阮年的功夫如何,在花園子里頭,兩個少年郎一來一往,青衫白袍煞是好看。一練到了天色將暗,她爹倒沒說什么,鎮定自若的留他吃晚飯,然后不經意的提起她來,說她跟她娘去姨母家了,要過兩天才能回來。 后來她回家時聽阮年說,他姐夫裝作沒事兒人一樣,其實臉都紅透了。 本以為大婚之前他不會再來了,沒承想他臉皮比她想像的厚,可能是事先打聽過她在家了,屁股沉得簡直抬不起來,直到見著了她才肯走。 她從小到大,其實一直都十分順遂,連親事亦是如此。她嫁給了自己喜歡、他亦愛重她的人。只是后來入宮之后,她便時常悵然的想,她比不上濯盈的,大約就是那六年來的陪伴罷。 那時他受了傷,險些喪命,她一無所覺,是濯盈不離不棄。即便在她看來,濯盈對他亦是有恩的。所以他對濯盈寬任,她不喜,卻也從不阻攔。她甚至在想,若是濯盈肯接受貴妃之位,她便能讓她安然一世。 她側過頭去看他,他依然是少年時的模樣,只是眉間多了一道深深的紋路,憑添了無盡的滄桑與戾氣。 快到慶禧殿時,便聽見前殿里熱鬧非凡。他駐了足,問是怎么回事? 高良趕忙小跑幾步過去打聽,回來時掛著一臉笑,翹著嘴角道:“回萬歲爺,是鐘太傅家的大姑娘出了個燈謎,難的很,幾位大學士瞧了也都干摸后腦勺,剛剛被新晉的探花郎猜出來了。奴婢老眼昏花,不敢亂言,只是聽幾個碎嘴的小子說,今晚上這出兒,興許就能成了一段佳話呢!”高良接下來的話沒敢說,他在蕭宥身邊時候長了,知道在圣上跟前閑話多討不著好。不過心里也在隱隱想著,畢竟是喜慶的日子么,這兩人郎才女貌,家世相當,若圣上做個媒,倒也是美事一樁。 只是蕭宥此時沒心思往這上頭想,聽聞此事,他倒突然想通了一處關節,在心中恨恨道:怪不得虞紹一直不肯娶正妃,他之前還詢問過,虞紹支支吾吾不言,原來是在覬覦他的皇后呢,的確,有什么臉面說! 他的皇后雖不大待見他,可他們才是正頭夫妻。何為妻,何為妾,他心里分得清楚。 他牽著皇后的手,冷聲問:“皇后預備著給虞紹回什么禮?不如先拿出來讓朕開開眼?!?/br> 他賭氣的樣子跟以前倒一點沒變,皇后垂下頭,嘴角輕彎,道:“你不是已經給眾藩王賞賜了么,我再備禮,承野王豈不是得了兩份?讓其他藩王知道了,這厚此薄彼的話傳出去,言官閑不住,也要給咱們諫言了?!?/br> 她說“咱們”,讓他心里好受不少,不過虞紹敢打他皇后的主意,他該仔細尋一兇狠的婆娘給他賜婚,松松他的筋骨! 宴席上人聲鼎沸,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宮閣殿堂,也妝點上了熱烈的氣息。 四處皆是燈盞,行過檐廊時,卻見外頭一串腳步聲響,幾個太監抱著拂塵急匆匆跑過來,一個兩個都跪在地上,嚇得抖得篩糠也似,上下牙磕托作響。 蕭宥臉色陰沉,道:“出了什么事?照實說?!?/br> 其中一個太監急得吭吭哧哧說不出話來,高良怒了,上前一人給他們一下子,這才不抖了,磕磕巴巴的道:“回萬歲爺皇后娘娘話,是……是西北遞了消息過來,說是戎羝王不知從哪兒得了消息,知道今兒宮里大宴,各地藩王皆在宮中,便突然發起了攻勢……”話沒說完,就不敢往下說了,悄悄覷著皇后。 他身邊的另一個太監著急,忙道:“如今各位大人們都在朝乾殿候著了,請奴婢們來請萬歲爺去商量對策。戎羝王像是知道咱們在西北的糧草囤在何處,命人一把火就燒光了。溫大將軍遞的軍情說軍里有人叛了國……阮將軍,阮將軍昨日就帶著一支一千人騎兵去了戎羝營中,之后就再沒回來。阮將軍……投敵了!” 蕭宥大怒,喝道:“證據呢?” 那個太監大頭觸地,哆嗦著道:“溫大將軍截得了一封密信,便是戎羝王寫給阮將軍的,如今密信在馮閣老手中?!?/br> 皇后腦中就是轟的一聲,如今以她及靖海侯府的地位,任是什么罪名都不能奈她如何,只除了謀反與投敵。她冷笑一聲,道:“溫大將軍?好!好!”又轉頭看蕭宥,“阮年嫡親長姐是皇后,姐夫是皇帝,他本人又是靖海侯世子,一品大將軍,他會投敵?圣上會信這種連黃口小兒也不會相信的誣陷么?” 如今事發突然,他心中雖不相信,但此刻也不能妄下結論,他安撫皇后,道:“朕要先去看那封密信,是不是戎羝王所書,朕識得他的筆跡?!?/br> 皇后退后兩步,冷冷道:“那如果確實為戎羝王所書呢?”他們既做了這個局,就必然是有準備的,只怕那封密信的確是出自戎羝王之手。再有,阮年送回的家書明明寫著明日就會起程回京,那他昨日為何又帶著人往戎羝營中去了? 她一再退讓,濯盈卻預備著將她連根拔起,看樣子是連靖海侯府也要牽連上了。好的很!濯盈以為溫府有圣上之人守衛就是無隙可乘的么,她只是不愿,如果她想安排人手進去,濯盈還能好生活到現在? 蕭宥不信,但也難免存著疑慮,阮年昨日跑去戎羝營中做什么?他帶著一千人馬,大家長眼睛都能看得見,這總不能是任人信口雌黃的罷?也許不是投敵,或許是他有把柄落在戎羝王手里,身不由己?這不是小事,他要弄清楚原委,對皇后道:“朕會查清,皇后去宴席上罷,此事一旦傳出去,難免人心惶然,有皇后坐鎮,也是個安撫?!?/br> 說完就急步往朝乾殿去了。 消息傳得極快,按說這種涉及朝廷機密之事沒人敢隨意散撥,但此次卻像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一般,消息長了翅膀,兜轉一圈兒,慶禧殿后殿里,一眾內外命婦也都知道了。 雖說還沒下了結論,但是皇后親弟可能投敵這話,傳了一圈兒,就沒了“可能”二字。 貴妃也在殿中,臉上笑吟吟的,上次中毒之事查到后來無疾而終了,朱砂頂了罪責,白尚宮等人領了失察之罪,她好端端的,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貴妃。 她只是有些惱恨,沒借由上次之事讓圣上罰一罰皇后,但是也無礙,這次皇后是再擇不出去了。 濯盈雖然什么也不肯跟她透露,但她也隱約察覺出來,此事定然與濯盈有關。 她心情極好,掛著笑,卻用了一種擔憂的聲口兒,跟她身邊的婉妃輕聲道:“圣上是極信任阮將軍的,怎么竟出了這樣的事呢?真是讓人難以相信!本宮雖沒見過阮將軍,但想來應該與皇后娘娘相似罷,皇后娘娘待咱們極好,阮將軍人品上應該也不差呀!真真是沒看出來!” 婉妃的父親是中書省的平章政事,為人極為圓滑,嫡出的只有一女,故而將這個女兒看得頗重,像對待兒子一般教養。婉妃是個有眼界的,將她父親圓融的本事學了個十成十,只不過她是世家貴女,難免有些傲氣,一直都瞧不大上這位一步登天的貴妃。況且在這種公開的場合就議論皇后,貴妃傻透腔兒,她可不傻,便溫溫一笑,道:“臣妾剛剛湯圓吃多了,像是粘在了腸子里似的,難受得厲害?!?/br> 不等貴妃說話,她身邊的宮女忙大驚小怪的道:“娘娘胃腸本就不好,可別在這兒坐著了,奴婢扶著娘娘去外頭散一散吧!” 婉妃便笑了一笑道好,扶著宮女出去了。 貴妃碰了個軟釘子,沖著她的背影剜了一眼,就又轉向別的夫人說話,眼風一掃,就看見了坐在西側的衛長謹跟謝琳瑯。翹著手指扶了扶頭上的大鳳釵,緩緩一笑,對衛長謹道:“世子夫人倒坐得安穩,飯也吃得下去,本宮沒有世子夫人這般胸懷,如今擔心得不行,生怕圣上因為此事氣著了身子,又擔心西北的情況,急得了不得!此事若是誤傳的就好了,只可惜那么些人都瞧見了,阮將軍怎么就往戎羝營中去了呢?本宮真是疑惑的很,世子夫人與阮將軍是夫妻,想來是再了解不過的了,世子夫人能為本宮解惑么?” 衛長謹剛剛得到消息時,臉色刷白,險些就坐不住,阮年怎么可能投敵?簡直是笑話一樣!她只是擔心阮年的安危,如今他的敵人不只戎羝一個,還有一個什么溫將軍,她如今什么都不想,只是想讓阮年平安回來,她去廟里為菩薩點一輩子的長明燈也沒關系。若不是謝琳瑯攔著,只怕她立刻就要出宮去了。 外頭天色迷茫,她心中再急,卻半分力氣也使不上。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圣上,希圖他能查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