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不一會兒,已通報過的訴雨便會轉身過來領著錦繡往內走,嬌切而不失恭敬道:“小姐請錦繡jiejie進去呢。只這會兒里頭正亂著,兼之小姐呼喚,jiejie也不得閑,我便只等下回jiejie得閑了再請jiejie吃茶罷?!?/br> “得,我就等著你的茶了!”錦繡一挑眉,又臉帶親切的一笑,也不多說什么,只一低頭從簾子里進去了。 “錦繡怎么來了?”正揚著胳膊由著云舒、花落兩人整理衣裙的林瑾瑤一眼就看見進門的錦繡,于是便道:“可是jiejie吩咐你來的?” “正是小姐吩咐呢!”錦繡先恭敬得一行禮,口中卻不停道:“小姐恐二小姐這里慌亂不得閑,又恐二小姐忙中忘食,便使奴婢拿些易食好克化的點心過來,叫奴婢親盯著二小姐用了才可?!?/br> “那倒是謝謝jiejie好意。你便先等等,待一會兒破月做了百合羹來了,你也給jiejie送些去吧?!绷骤幰幻嬲f,一面又示意身邊的小丫鬟將錦繡手中托盤拿過來放到桌上擺好。 “百合羹?”錦繡面作詫異狀,又轉而笑道:“卻是奴婢忘了,二小姐身邊卻是沒有那曾有經驗的,真是奴婢的錯?!?/br> “……可怎么說?”一聽“錯”這字眼,林瑾瑤便趕緊問道。 于是錦繡便持笑意輕聲解釋道:“回二小姐話,往年小姐們若要大早出門赴宴,抑或走親訪友,常是不用那些粥羹之物的,即是未免一去人家家里做客便要更衣,進而失儀罷了。因而通常早晨只用著些好克化的點心等物,也常只用得五六分飽,便是后又餓了渴了,只消再進些茶水小食就好,也不至面上不好看?!?/br> “原來如此?!绷骤幝犅劚阋荒樔粲兴贾疇?,后徑自思慮半晌又笑了,只道:“想是jiejie知道我無甚經驗,故而特特遣你來告訴我的罷?倒難為你為了我的面子繞了這偌大一個圈子。也罷,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只一徑兒說了罷!” 聽到這話,錦繡也笑了,只半打趣道:“二小姐好精明的人物!奴婢不過想賣賣小聰明罷了,誰知才一個照面呢,竟就給二小姐識破了。奴婢哪里還敢在這里腆著臉站著呢,只請二小姐給個地方,好叫奴婢一旁去掩面哭一會兒才好!” 此話一出,滿屋子人俱都笑了,便是林瑾瑤,也不由得抿了嘴。 待一眾人盡數笑過了,錦繡這才正色道:“二小姐這里俱是人精兒一般的人物,唯不過輸在無甚經驗罷了,只奴婢說一回,只怕往后啊,可再沒奴婢賣弄的地方了……奴婢可真真想哭一會子去?!?/br> 于是眾人又咬牙忍笑。 林瑾瑤也渾不在意屋中眾人因忍笑而顯出的各色“猙獰”,只作沒看見一般,耐心與身邊幾個大丫鬟一道兒聽著錦繡口中的話。 那諸如例上要帶著幾個丫鬟呀,備用的衣裳首飾如何放置呀,手帕荷包等伴手物并碎銀銅錢等打賞物如何收著等事情,直叫錦繡一口氣說了個盡。 半晌,終于將事情盡數記下,也吩咐丫鬟們趕緊跟著改好了的林瑾瑤,這才從花落手上的托盤里親拿了一個云色荷包遞給了錦繡,笑道:“也難為你一口氣說這么多,這個你拿著,權當潤口費罷了?!?/br> 錦繡也不推辭,笑著將荷包接過來,道:“往常那文書先生都是拿的‘潤筆費’,偏奴婢拿了個‘潤口費’,可見奴婢講得的確不錯,若哪日小姐不要奴婢了,還請二小姐收留奴婢,給奴婢一個說書的活兒糊口罷!” 眾人又是一頓笑,只林瑾瑤又笑又道:“如你這鬼精的,jiejie哪舍得不要你?也罷,你可趕緊回去罷,只怕jiejie正漫天找你呢!卻趕緊走,沒得笑得我肚疼!” “這卻是不行的,”只見錦繡一本正經拒絕了,反叫林瑾瑤一愣,于是她又道:“小姐說了,叫奴婢親盯著二小姐將點心用了的,若奴婢這會兒就走了,只怕明日奴婢就真要到二小姐這里說書來了?!?/br> “你可真是……”林瑾瑤復又笑了,便只好扶著花落的手坐好,隨意選了幾塊點心用了,這才斜著眼睛望了錦繡一眼,似在說:瞧,我已吃了,你快走吧! 于是錦繡便抿著嘴,面帶笑容的一行禮,方才扭身走了。 ☆、第十一章 姑表姐妹 眼看著天上的日頭漸漸高了。 林瑾寧與林瑾瑤兩人,待又忙活了近一刻鐘后,這才一前一后登上了后院處偏門口那輛前去長公主府的馬車里頭。 “今兒個可真要多謝jiejie,如不然,恐要叫我鬧不少笑話了?!币贿M馬車,還不等坐好,林瑾瑤便先拉著林瑾寧的手道了謝。 “快坐下,仔細歪倒了?!绷骤獙庬樦鴮⒘骤幚缴磉呑昧?,又摘下她頭頂的帷帽,這才一笑道:“本就是我上回忘了與你講的,原是我的過錯,這會兒卻叫你多謝一場,可見還是我賺了?!?/br> “……既然jiejie賺了我的,我便求jiejie將錦繡派到我身邊每日里給我說書罷,只這活兒輕省,想來jiejie也不會不舍得?!绷骤幷f著便一指錦繡,又一故兒只打趣著掩嘴笑道。 “這又是怎么說?”林瑾寧疑惑的一看林瑾瑤,又見她只笑不語,便只好轉過身望向另一邊坐著的錦繡。 這下,眾目睽睽盯著的,錦繡沒法,只得站起來將先頭的事情盡數說了,倒引得不曾經歷此事的林瑾寧與錦羅笑一場,又引得原已經歷此事的林瑾瑤并花落云舒三人又笑一場。 眾人只一徑兒笑,只叫錦繡一人在一旁咬牙撇嘴,暗自內傷罷了。 而林瑾寧面上雖笑,卻也在心中無奈的暗自搖頭嘆氣一回。 她原也只不過因錦羅委實無甚經驗,加之此次赴宴實乃重中之重不可敷衍,故而思慮再三后到底還是選了錦繡與錦素陪她一道兒出來的。卻不想竟剛好撞上這么一場開鑼大戲,可真叫人哭笑不得了。 而這外頭,馬車正不緊不慢的行了好一陣兒,又似約摸僅僅過了一炷香時間,外邊便有婆子通報,說是長公主府已到了。 聽聞此話,林瑾寧便悄悄從簾子邊上掀了一點兒縫隙,仔細著定睛瞧了瞧,果見馬車已進了長公主府正門,正一路往內院而去。 又有一盞茶時間,馬車方才過了徑道,到了一處園子外頭,漸漸停穩當了。 一旁等著的婆子剛剛將車簾子一打,花落并錦繡二人便先行跳下車來,再扶著各自的小姐下了車。 云舒并錦羅二人,只管在后頭給林瑾寧與林瑾瑤拎著裙擺,好叫自家小姐大大方方下馬車罷了。 之后幾人又一陣兒規整,直半晌,方才好了。 一邊早有一個身著煙綠色衣裳、長著一張圓圓蘋果臉兒的丫鬟等著,見幾人望過來,方才上前見禮。 “見過兩位小姐,奴婢沫燕,乃是府中二等丫鬟?!蹦亲苑Q沫燕的丫鬟一禮,臉上已帶上笑,只一面領路一面道:“公主如今還在準備著,只怕這會兒還尚不得閑。不過之前倒有莫家小姐、楊家小姐、張家小姐、陳家小姐并錢家小姐到了,兩位小姐盡可先在園中與另幾位小姐們說說話,若有何吩咐,只管喚了奴婢過來便罷?!?/br> “有勞?!绷骤獙庱娉忠恍?,微微點頭道,又一面拉著林瑾瑤的手,一面微垂了頭暗自示意身后的錦繡,向她點了兩下頭。 待到這沫燕將眾人領到那有著“定豐園”石碑的拱門口,林瑾寧便挽著林瑾瑤先行進去了,只留錦繡在后頭拿了個最豐厚的荷包悄悄給了那沫燕。 “jiejie,我可也要打賞?”錦繡的動作并不算太隱蔽,故而林瑾瑤只微一轉頭便看到了,方有此一問。 “很不必。咱們到底是一道兒來的,若我上去賞一回,你后又上去賞一回,反倒是明擺著下我面子,與我之間姐妹不和了。待會兒再有這樣的打賞,也只管我來便是了,你不知該打賞多少,卻是莫動?!绷骤獙幟嫔险张f滿是笑意,只嘴角微動,只輕聲速與林瑾瑤說完,便閉了嘴不做聲了。 “……meimei知道了?!毖垡娭斑呉延腥擞蟻?,林瑾瑤也不好再說什么,便只能如林瑾寧一般,先擺出笑臉再道其他。 “寧表姐與瑤表妹也到了,竟是比我們要晚上一步呢?!庇锨暗氖菞钍夏锛掖蠓康膬蓚€嫡女,瓜子臉的楊蕙與圓圓臉的楊蕾,而這會兒開口的便是楊蕙。 “可見是你們更早些?!绷骤獙幰恍?,放開林瑾瑤的手徑自上去拉了楊蕙道:“蕙姐兒這眼睛可真真是厲害,幾年不見,竟還認得出我們?我卻是不曾一眼認出你們的!我方才倒還奇怪,怎么一晃眼就有兩位明艷大方的貴小姐管我叫‘表姐’呢,我竟何時有了這么漂亮的兩位表妹了?再看,卻原來是你們二人?!?/br> 聽到這話,與林瑾寧一道兒走的楊蕙只一笑還未說話,一邊拉著林瑾瑤走著的楊蕾卻忍不住了,偏頭一皺眉不高興道:“呦,寧表姐這么說可真是叫蕾兒不高興了,難不成蕾兒年幼時便不漂亮不成?” “哎呀呀,上回見時蕾兒似才八歲罷?哪里就看得出漂不漂亮,至多也不過一個可人的小姑娘罷了。如今可見蕾兒真真是長大了,竟也知道愛美了,倒叫我這表姐欣慰極了?!绷骤獙幰恍?,復又作感動狀拿著帕子虛虛按了按眼角,只不動聲色就將楊蕾的話給盡數堵了回去。 “可,可……可瑤表姐與我一般年歲,也不過只將將大我兩個月罷了,豈非和我一樣,幼時也看不出漂亮與否來?”見自己在林瑾寧處占不到便宜,自覺不愿吃虧的楊蕾便一轉頭將“戰火”燒到了一邊靜靜聽著的林瑾瑤這里。 一路說話,幾人卻是已走到了楊家姐妹原坐著的那個小避亭里邊。 “???又與我……”自認躺槍的林瑾瑤詫異的望了望幾人,動了動嘴角卻不知說什么,便又轉回頭一徑兒走路去,只當不知此間“交鋒”罷。 畢竟,她正兒八經見到此姐妹兩人也不過是這頭一回罷了,到底之前盡是原身記憶,全然做不得準的,故而她也只得再看看情況,卻是不敢輕易多說,省的多說多錯的。 “這話卻不是我說的!”見眾人都坐好了,林瑾寧這才一面笑,一面又朝著林瑾瑤道:“瑤兒,可聽見蕾姐兒罵你呢,還不快快撕了她的嘴!” 聽見這話,倒真叫楊蕾跳腳了,她便急急道:“呀!幾年不見,寧表姐還是這么壞!” “蕾兒,卻是愈發失了規矩了!”眼見楊蕾越說越不像話,聽了半日的楊蕙這才皺了眉開口斥道:“明是你自個兒上來找的,竟還說起表姐的不是了?” “jiejie……”望著楊蕙臉上的怒色,楊蕾立時便如那xiele氣的皮球,只嘴巴動了動,到底還是低了頭不再言了。 “無妨,蕾姐兒一向是天真活潑的,便是我也極愛她這性子,竟是不用改的?!泵嫔溪q有笑意的林瑾寧這才開口解圍,復又轉向林瑾瑤處,先是仔細打量了林瑾瑤一道兒,后才緩緩開口道:“只今日瑤兒才不對呢,明明早上還好好的,怎么這會兒竟如那據嘴兒的葫蘆一般,一句也不說了?可是有哪里不舒爽?” “并未,多謝jiejie關心,瑤兒只是不大言罷了?!绷骤幰幻嬷x了林瑾寧好意,一面端起笑臉望過來,以示自己很好。 “瑤表姐不是一向最文靜不過的,如今這樣,又有何不妥?”一貫藏不住話的楊蕾當即便轉過頭,好奇的問起來。 “蕾兒!”楊蕙又輕斥一聲。 “無妨?!绷骤獙幹灰粡絻簩钷r了,又道:“你們想必還不知呢,蕾姐兒好奇也是有的。只這些日子,瑤兒卻是似長大了許多,也漸漸開了竅兒,竟全然不似往年那悶嘴瓶子一般的性子,眼見著是愈發有那矜貴自在的大家氣勢了,故而我方才才說她今日不大對勁呢?,巸?,你可得老實告訴jiejie,如今你可是竟如那‘窩里橫’的人一般,也只在家中自得些,卻是一出門竟就不動了的?” 林瑾寧的關心倒叫林瑾瑤很受用,因此便也不在乎她那“窩里橫”的打趣,只微微一笑,又向楊蕙楊蕾兩人處各看一眼,這才回道:“jiejie切莫擔心瑤兒,并不是瑤兒哪里不好。只是瑤兒一貫是不出門的,這會兒便不大自在罷了,至多不過一會兒就好了的。再說,jiejie倒是叫瑤兒適應適應才好呀!” “也罷,倒叫你再躲躲清閑?!闭f著林瑾寧也不再管林瑾瑤如何,只一徑兒與楊蕙說話,間或打趣楊蕾幾句罷了。 又幾許,院子里來的貴小姐們愈發多了,林瑾寧在背在亭子里一徑兒數,竟已看見好些譬如后來的三王妃于氏、四王妃閔氏等“鼎鼎有名”的人物。 再有,便是如今還不過將將十二歲,有一個將來能做皇妃的親妹的訴儀大臣之嫡長女,鄭君毓,而她的meimei,便是之后堪稱寵冠后宮、分了林瑾瑤不知多少寵愛,后又與林瑾寧密謀過的麗妃,鄭君妍。 只如今這鄭君妍不過將將九歲,年紀太小,故而不曾來赴宴,也就未叫林瑾寧見著。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斂著眉目,口中將這句話翻來覆去念叨了數遍,好容易才平復下心情來的林瑾寧,這才抬了眼繼續認著這些將來的“人物”們。 好在楊蕙楊蕾姐妹倆,也各自專心在尋著有沒有自個兒認識的小姐妹們。便是林瑾瑤,也因要將眼前這些遙看著似是一般閃耀又奪目的小姐們與“記憶中”的影像一一對起來,故而三人皆不曾發現林瑾寧那短短一瞬的不自在,倒叫林瑾寧輕易躲過了一場可能有的追問。 從回憶中回過頭,林瑾寧又望了望天色,見此時已是巳時一刻的時候了。 料想長公主要請的人來也該到齊,此時外頭剛到的小姐們應是最后一批,林瑾寧便估摸著,長公主該要到了。 果不其然,約摸又過了一炷香時間,待那些原在院子里的小姐們各自尋了空著的小亭子坐了,不多時就有身著靛灰色銀繡樣式官服的女官進了院子,道是長公主將要過來。 眾人便陸續出了各自所在的小亭子,只一派兒整齊站好了,準備著向長公主跪禮問安。 林瑾寧等人自也不例外,只揀了一個不前不后的位置站好罷了。 ☆、第十二章 初次考驗 在那報信兒的傳道女官將眾人皆喚來不久,就有八個雙髻中垂發的道儀丫鬟呈兩道兒緩步走進院中,一邊兒四個的站好。后又有八個雙髻分垂發的持折丫鬟,也如前一般分而站好。 這些個排場盡數做足之后,算得上是“隆重登場”的朝陽長公主方才在兩個掌儀女官的引路中緩緩入內。 “眾卿行禮!” 隨著先頭那傳道女官的唱和聲,眾女皆輕輕跪地,也不抬頭的向著前方行了一個三拜國禮。 “臣女等叩拜朝陽長公主,公主千歲千千歲!” “平身?!币粋€聽著便極端莊卻又不乏溫定的女聲這樣道。 “臣女叩辭!” 眾人又叩,待國禮循而完畢,方才陸續起身,只悄悄順著起身的動作稍稍的整理衣裙罷。 此時雖公主已然叫起,但未免于禮儀上不合,眾人便也仍不敢直面其顏。 僅有那么幾位還不甚穩重且端得住的小姐們偷偷抬了眼向著長公主望了一眼,方看見前方有一位身著森紅鑲棕邊繡著祥云團福圖案、頭戴東珠鴉金三輝冠的女子,在一眾兒有品階的女官、丫鬟的簇擁中穩穩于前方站了。 又看,卻見此女子面色紅潤,且眉目有神,雖嘴角含笑卻又不全能掩住那深入骨髓的威嚴氣勢,倒果有傳聞中長公主之風范。兼之此時長公主早已有五十出頭,且頭一個孩子去歲已有了嫡子了,可她卻仿若初初三十之狀,相貌神態竟全不似一個祖母之態,倒叫眾人恍惚一回。 “今日本宮請眾位小姐們過府,乃是近日里春光明媚,兼又百花盡放,故而邀眾來本宮這兒賞賞花,下下棋,寫寫字,作作詩罷了,也很不必拘謹,只當如家中一般自在即可?!?/br> 就聽長公主此慈愛話語一起,便有愈多小姐扛不住好奇,只管抬了頭悄悄看過去。 林瑾寧卻不曾動,與她一道兒站的楊蕙也不曾動,兩人只依舊不動聲色的低著頭,不曾作出一副未見過世面的樣子。 只林瑾瑤原本要動,卻見左右的jiejie與表妹盡沒有動作,便也按捺住滿心好奇而不曾動。 殊不知,上頭的長公主早已將眾人反應皆收于眼底,便對于那幾個無有動作,依舊沉穩淡然的女孩兒多了兩分贊意。 需知,此時,便是初看“禮儀”之時了。 于是長公主又將那一品兒貴女們一一掃視一番,又與身邊人著重認了那幾個既不曾抬頭也不曾手抖的,方又開口。 “此時已是巳時過半,本宮這里也備下了些許清茶小點,倒請諸位在這百花芬芳中略做品評才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