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節
“不過,我們自己鋪子里也賣榮華,這倒是沒什么,以后沒那么好的機緣,賣得比市價略低一點便可??蛇@做御供的茶,我總覺得還是自己在家門口種來的踏實些。你說,衢州這邊能種榮華的茶樹嗎?” 程維哲不是不煩惱這個問題,雖然衢州漕運陸運都很便利,可到底離丹洛十分遙遠,那邊但凡出任何差錯,就算他們安排再仔細都鞭長莫及,更何況那邊還是蔡家的地盤。 可是,茶樹并不是說換就能換地的,丹洛是北地氣候,無論冬夏都比衢州要冷一些,而且由于雨水較少,所以春秋都比較干燥,同衢州十分不同。 茶樹雖然并不嬌貴,但也不是隨便就能成活的,端看各地茶樹的品種不同就能知道一二。 但楊中元心思卻很活絡,他想想便說:“衢州本地的黑茶并不是太出色,所以也很少有人賣,你說,我們把衢州黑茶同榮華嫁接在一處可否行得通?而且,你說冷熱的問題,衢州郡府里確實比丹洛要熱,但是周邊卻不一定,你覺得……崇嶺上如何?” 一般而言,山地都比較寒涼,崇嶺離衢州不遠不近,策馬一個白日便能到,倒是個好地方。 程維哲一聽,眼睛頓時亮了,雖說大梁的種植技術一直很好,但是尋常人家里面也不可能花大力氣去栽種外地花樹。不過楊中元在宮中那么多年,那座輝煌的永安宮中什么沒有?就算是隆冬時節,沙漠特有的沙漠玫瑰也能綻放,這在百姓一貫的認識里,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程維哲自己確實是學過種養茶樹,但并不精通此道,如果要想認真研究一番,還是要靠老孫這個老輩茶農。 “小元,你真是太聰明了,連這樣方法都想得到。待會兒我就寫了信讓人送去,讓他們此番多帶幾十株茶樹回來,各個品種都要有,咱們先慢慢研究著,時間還長,總能種出來?!?/br> 兩個人這樣討論一番,頓時覺得未來十分敞亮。 他們坐在微風習習的茶室中,身旁搖籃里的兒子正睡得香甜,縱是神仙,也沒這般幸福日子。 ☆、153上京 自打春日里福滿樓推出暗香湯,他們茶商的位置算是坐穩了。 暗香湯其實并不算是茶,但意境深遠,又實在相當宜人,加之價格便宜,所以一時間令福滿樓的生意越發好做。 等到清明之后福滿樓的新茶也上了市,便徹底在衢州家喻戶曉起來。 雖然為了規避顧家的崇嶺雪芽,福滿樓多做紅茶與黑茶,但他們家的茶品相當出色,價格也并不貴的離譜,所以相當受衢州百姓喜愛。 至夏日里他們又有一批北地的新茶上了鋪子售賣,這才真正引起漕幫的注意。 原本他們去歲冬日里便給了漕幫一個人情,幫他們解決了大麻煩,近日里又從北地往衢州運茶,也算是正式同漕幫合作起來。 福滿樓開張一年有余,已經成為衢州有名的大食肆了,每到福滿樓換新菜品的時節,生意往往火爆得令其他商賈看不下去,卻又莫可奈何。 誰叫福滿樓的兩位年輕老板,手里有真本事呢? 一直到秋日紅葉落滿地,才第一次有外地茶商尋了過來,說要代理售賣他們家的茶品。 福滿樓的茶品,貴一些的全部都是一等,便宜的茶也都用最好的葉子,無論買多少,也無論買什么品級的茶,回到家沖泡開來,沒有一個葉子是壞的,足見其誠意跟用心。 加之他們包裝精巧,足斤足兩從不短秤,每每上新茶品也連帶著推新菜,這樣一來二去,徹底把名聲打了出去,也讓外地的商人們知道了衢州這新的茶商。 他們如今在北地有一個茶園,在衢州有三個,前日里甚至跑崇嶺山腳下也買了幾十畝地,等著開春栽種新茶。自家茶葉夠多,底氣也足了,所以有人上門談合作,他們兩個也沒有一口回絕。 只是晚上回了家里,倒是仔細商量了一番。 茶商最賺錢的不是茶館茶樓,而是賣往別地的成茶。他們當然知道這一點,找人合作也是理所應當的,但找誰,怎么找卻相當重要。 晚上兩個人哄了兒子睡覺,這才一起躺到床上,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今日來的張老板怎么說?” 第一個找上門的貨商是直接到了主店來的,那會兒楊中元正在分店忙,所以沒趕得及一起見上一面。 程維哲用布巾幫他擦拭頭發,道:“他倒是挺有誠意的,之前夏兄不是給過咱們一個外地的貨商單子?他們家在上面,是淮安最大的行走貨商,在郡府里生意相當好?!?/br> 聽到夏君然的單子里有這人,楊中元就放心了,整個人仿佛沒骨頭一般,軟軟靠在程維哲身上。 “看看他到底什么意思,如果他想代理整個淮安的成茶,那便給他?!睏钪性?。 程維哲今個下午回來便先沐浴了,所以頭發已經干了。楊中元忙到晚飯才回來,吃了飯又伺候小少爺入睡,等到月上中天才得了空休息。 他有點困,可程維哲卻堅持要給他擦干頭發再睡,楊中元只好有一搭沒一搭跟他談著正事,也好讓自己清醒幾分。 “既然有了第一家,后續可能還會有很多。大梁幅員遼闊,只要咱們成茶夠,把招牌打到全國各地都成。不過,咱們要定個規矩,以后所有的合作都按那個來,那便不會有人說閑話,也能把口碑保持住?!?/br> 楊中元點點頭,說到這個是真的褪了幾分睡意:“我想過了,首先合作的貨商要先看看口碑,口碑好了再往下談,口碑不好的干脆不答應。其次咱們這邊的價格所有貨商都給一樣的,然后按照遠近和當地的情況,給他們定個浮動的價格,他們到時候愛怎么賣就怎么賣,只要價格不超過范圍便成了。其他的我還沒想,不過夏大哥給咱們的單子,好多也做他家的酒,所以應當沒什么問題?!?/br> 程維哲把已經濕了的手巾放到一邊,又拿來一塊干凈的繼續擦:“恩,尚兄之前給我劃了幾個名字,說那幾家都是同他們有合作的,是老伙伴了,信譽和口碑都是實打實的。如果他們來找,我們就按你說的那樣直接談,如果不是就再等等。我相信,以我們的質量,將來他們總會找上門來?!?/br> “好,那不如這樣,一地只找一家貨商,讓他們單獨做咱們家的茶,這樣人家心里也舒坦,咱們也好控制?!睏钪性χf。 程維哲“嗯”了一聲,終于給他擦好頭發,又去取了個湯婆子過來。就算頭發擦干了,可還是潮乎乎的,用湯婆子暖一暖才會徹底干了。 這會兒已經深秋,程維哲對楊中元元的身體越發上心,關于夫君跟兒子的大小事情他幾乎都樣樣過問,楊中元勸過他幾次,可見他態度還是異常堅定,只得作罷。 大底是那會兒他生豆豆的時候嚇著程維哲了,所以孩子降生之后,程維哲對他好得過分,楊中元嘴上說不要他這樣cao心,心里卻是高興的。 等到楊中元的頭發終于干透了,程維哲才終于放開他的頭發,讓他穩穩躺到床上:“冷不冷?你抱著湯婆子睡,過兩日要是比現在還冷,咱們就燒了暖墻?!?/br> 楊中元迷迷糊糊答應一聲,懷里的湯婆子熱乎乎的,讓他覺得渾身都很舒坦。 程維哲又不知去忙活什么,楊中元等了許久他才掀開被子上床,把他摟進懷中。 楊中元把湯婆子放到兩個人中間,一起抱著那個熱乎乎的瓷罐子,嘴角輕輕上揚:“阿哲……” “嗯?”程維哲回答他。 “阿哲,早晚有一天,我們福滿樓的茶,能遍布大梁各地?!睏钪性p聲說道。 程維哲睜開眼睛看他,卻發現他已經陷入熟睡之中,不由笑出聲來,把他摟得更緊。 “是的,我們一定能做到?!?/br> 十天之后,程維哲終于把依托榮華跟桃片的散茶做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