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尋隱者不遇
“松下問童子,言師采藥去。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br> —選自唐.賈島《尋隱者不遇》 黃三泰的意外出現打破了這里的寧靜,袁士妙和王雙寶不得不加快研習《太平經注》,誰也不敢保證讓那個喜歡做生意的梁友貴先學成了又會鬧出什么玄虛。 主動權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或者盡量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過,更讓袁士妙意外的是劉金東的那個山洞的秘密以及溪谷那邊兩位隱修不在家的事實。 現在細想起來,劉金東大學畢業時只是二十出頭,現在也不到三十歲,如何能耐得了山上的清苦?而他身上的仙氣也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有點問題。 至于那位比丘尼和道士,袁士妙和他們比較熟悉,知道他們平日極少下山,是真正的隱修者。 左思右想之下,她決定和王雙寶去溪谷走一趟。 比丘尼是佛教的稱呼,俗世中一般稱她們為尼姑,是終生修習佛教的女性,她的外出通常是每天的行腳,一般是在清晨和傍晚;而另外一名道士更是一名醫者,平日里偶而會在上午出門采藥,下午一般在家或者打座冥想,或者研磨藥粉,很少外出。 王雙寶在山上呆了不少時日,卻只在屬于他們的小茅屋附近,從來不曾遠離過。這次去大溪谷是第一次翻過前面的山梁,讓他有一點小興奮。 秋日里的終南山極美,色彩斑斕,空氣清新。一路上讓王雙寶感覺如同小鳥出了牢籠,雖然身上背著送給隱修者的米面油鹽,但那些東西似乎沒有一點重量,并不影響他的愉悅的心情。 這一切袁士妙都看在了眼里,但是她也有難言之隱。邪神自銀鐘山復活之后,杳然無蹤,也不知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在秘謀什么。唯一有可能克制他的《太平經注》還沒融會貫通,尚需時日,哪有時間出來游山玩水? “永真?你在嗎?”好不容易來到了溪谷之中,袁士妙徑直走到第一家茅舍前,卻沒用什么暗語,“我是袁士妙!” 茅舍關得緊緊的,并沒有人應答,也沒有人的腳步聲。另外一家亦是如此,照樣是沒有人。 “袁道長?”一個大胡子畫家從茅屋中走出來,主動打著招呼,“他們兩個不在,也不知去了哪里,差不多有半個月了?!?/br> “真奇怪?!痹棵畎欀碱^,“他們兩個很少外出的?!?/br> “是啊,”另外一個女畫家也走出門來,“我們也覺得不正常。最近我們到處寫生,總能聽到這樣的事情?!?/br> “什么事情?”袁士妙緊著又問。 “就是有些隱修者不辭而別了?!贝蠛咏舆^話茬。 大胡子畫家名叫周軍,妻子劉麗是他的助手。他們只是半隱者,但也是這里的???,因此消息的真實性很高。 “知道什么原因嗎?”袁士妙越聽越覺得有種不詳之感。 “有人說是下山還俗了,也有人說被全真教招回去了,還有人說都去了南五臺那邊?!敝苘娐柭柤?,很是無奈的樣子,“前兩天還有人勸我搬到南五臺去呢,說那邊空氣好,仙氣足?!?/br> “南五臺是不錯,”對于這一點袁士妙并不否認,但她仍是一頭霧水,“但是為什么要把人趕到那邊去呢?為什么沒人趕我們走?” “會不會是黃三泰?”王雙寶在一旁提醒,“可昨天他還讓劉金東搬到這邊來呢?!?/br> “劉金東?他也要搬?”周軍顯然知道這個人。 “是的,不過是搬到這里?!痹棵钗⑽P頭,看著略高處的一處三進草房,那是這一帶最像模像樣的地方了。 “這不是全真教的物產嗎?”周軍更是糊涂了,“難道這一切都是他們做的?” “不要妄下結論?!痹擅罴词贡婚_除了道籍,也不想以無端的惡意揣測別人,“對了,讓你們搬走給補償了嗎?” “這又不是拆遷,哪來的補償?!眲Ⅺ惾炭〔唤?,“到是說給找個地方的?!?/br> “那你們是怎么打算的?”袁士妙又問。 “我們無所謂的,”周軍端了茶盤過來,斟了四杯茶,“來這里的人都是與世無爭的,只要有個去處就行。我們是擔心這個事情本身?!?/br> “就是啊,”劉麗也在附和,“再說南五臺那邊條件比這邊更好,風景也美。之前我們本來就想去那里的,可是沒有地方了?!?/br> 周軍和劉麗的話讓袁干妙陷入了沉思。終南山的隱修者的確是與世無爭的,這也導致他們在面對這樣的事情時仍能坦然面對。既然是修行,在哪里都可以。青華山可以,大溪谷可以,南五臺當然也可以。 “會不會有人看上了青華山這一帶的風水了?”袁士妙莫名的擔心,她不想這座道教名山淪為某些人投機取巧的捷徑。 “很難講啊?!敝苘姄u了搖頭,“我最怕社會那些充滿銅臭的事情攪到這里來喲……” “師傅,會不會是因為那個山洞?”王雙寶喝了口茶,隨意接了一句。 “對!”袁士妙聞言突然站了起來,倒是嚇了周軍夫婦一跳,“我們馬上回去!” 袁士妙和王雙寶居住的那個茅屋在青華山山腰的位置,而劉金東的崖洞略高;周軍居住的溪谷則是青華山的山腳,余下的十幾戶分布在青華山的另外一面,山路崎嶇,過去一趟并非易事。 王雙寶一句話驚醒夢中人。袁士妙已經基本肯定此事是梁友貴所為,至于是不是針對自己暫時還不清楚。但是,能讓一個敢于血妖做生意的人看中的地方,自然是有利益地驅使。而最有可能的,就是劉金東居住的那個崖洞。 只是有一點還不清楚,就是為什么別的隱修者都是趕到了南五臺,而唯有劉金東是挪到了溪谷去。再有就是,梁友貴或者說黃三泰何時對袁士妙動手呢?袁士妙可不想就因為去了趟溪谷,回來茅屋就被拆了。 好在茅屋還在,一切似乎還很正常,袁士妙放下心來。 “師傅,再去趟崖洞嗎?”王雙寶看看時間,還不到中午飯。 “先吃飯吧,我想一想,應該怎么做?!痹棵钫f完就回了屋,關上了房門。 在山上這兩個多月,一應飯食都是王雙寶cao辦,雖說有些累,但他自我安慰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甘心情愿地做這些事。 與梁小慧的經常與師傅頂撞不同,王雙寶向來是順從聽話的,又很勤快,當然更能得到師傅的青睞。但王雙寶也能感覺的到,其實師傅在內心里還是很喜歡小慧的,小慧也一樣。 不過這兩個人嘴上都不承認,經常懟到一起。 正當王雙寶在做飯的時候,他聽到師傅在和別人打電話,因為關著房門,而他正忙著做飯,也沒有聽清楚。 中午吃飯的時候,袁士妙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看,王雙寶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師傅,下午我們去嗎?” “不去!”袁士妙一仰脖,干了一整杯白酒,看樣子是氣得不輕,“我給玄城子打電話,這個老家伙竟然讓我不要管,還說我已經不是全真教的道士了,以后不要再給他打電話?!?/br> “就這事啊,不用這么生氣的?!蓖蹼p寶勸道。 “我又給幾個師兄弟打電話發微信,要么不接,要么掛斷,有的人甚至把我拉黑了!”袁士妙氣鼓鼓地又倒上一杯酒。 原來這才是讓袁士妙是生氣的地方,如果是玄城子掌教,他需要顧及還多東西,有此表現尚可理解。但是那些師兄弟就太不應該了。 “真的不去嗎?”王雙寶望了眼北窗,從那里能隱約看到崖洞的上面。 “不去了?!痹棵畹男那槠綇土艘恍?,語調漸緩,“我包里有個望遠鏡,以后沒事我們兩個輪流在這里監視著就好?!?/br> “那也行吧?!蓖蹼p寶想轉移一下師傅的注意力,“我們要不要找幾個幫手?” “找幫手?找誰?”袁士妙果然中計。 “就是下墳的那幾個人啊,”王雙寶假裝懵懂無知,“白叔、小秦或者雷鳴生什么的?!?/br> “切,”袁士妙撇了撇嘴,“那些人在終南山行不通的,我當你想說馬清一、胡抱元這些人?!?/br> “他們要么是龍虎山的,要么是茅山的,來這里能行?”王雙寶又問。 “胡抱元可能不行,但是馬清一是能說的上話的?!痹棵罘畔掳拙?,吃了幾口菜,“都是名門大派的掌教,玄城子不敢不接待??蛇@位馬道長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啊?!?/br> “對了,師傅,”王雙寶見師傅氣平了,又轉了回去,“這個劉金東也沒什么厲害的啊,為什么我們要監視,而不是直接上門去?” “趙黑子說得對?!痹棵顕@了口氣,“我昨晚上仔細想了想,那個山洞的深處真地藏了個人,只不過當我們進去的時候,那個人故意屏氣凝息,不讓我們發現罷了?!?/br> “你的意思是,那個人比較厲害?”王雙寶明白了。 “是的,”袁士妙苦笑,“高深莫測。這也是我為什么給師叔和師兄弟求助的原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