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下落不明
傳說人死之后會來到黃泉地府,過了鬼門關便上一條路叫黃泉路,路上盛開著只見花,不見葉的彼岸花:花葉生生兩不見,相念相惜永相失。 在路盡頭有一條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橋叫奈何橋。走過奈何橋有一個土臺叫望鄉臺,臺邊有個亭子叫孟婆亭,有個叫孟婆的女人守候在那里,給每個經過的路人遞上一碗會忘記一切的孟婆湯。 忘川河邊有一塊石頭叫三生石,記載著前世今生來世。走過奈何橋,在望鄉臺上看最后一眼人間,喝下孟婆湯重入輪回。 “當然了,這些只是傳說,都是活人編出來的?!蓖盹埡?,何清正給兒子講解著陰間的種種傳說,末了還要補充這一句。 “我看到那個漩渦會通向哪里?”王雙寶的天眼通能看到幽冥之事的細節。 “另一個空間?!痹棵畹脑捀呱钅獪y。 “另一個空間?又是哪里?”王雙寶根本聽不懂。 “我們活人住的地方就是陽間,而死后鬼魂們去的地方就是陰間,陰間當然就是另一個空間?!蓖饷嬗腥送崎_街門,袁士妙聽出是梁小慧的腳步聲,“漩渦就是陰間的入口,也就是連接兩個空間的捷徑,但鬼門不是,那只是一條死胡同?!?/br> “哦?!蓖蹼p寶一知半解不住的點頭,“我剛才看到謝林生了,卻沒看到謝寶金?!?/br> “那就對了,”袁士妙根本沒理睬一旁呆坐的梁小慧,“謝寶金剛死一天,還不知道自己死了,當然也就不會對那個漩渦感興趣?!?/br> “要到頭七還魂之后才知道自己真的死了?”王雙寶有點懂了。 “是的?!?/br> “師傅……”梁小慧囁嚅著,“你們晚飯前去哪了?” “去村子南面山坡上超度亡魂了?!痹棵罾浔鼗氐?。 “為啥不帶我?”梁小慧很委屈。 “你說呢?”袁士妙反問。 “我……不知道?!绷盒』酆鲩W著兩只大眼睛,作可憐狀。 “聰明盡顯于外,沒事就咋咋呼呼的,一點也不穩重,根本不像個修道之人!師傅數次遇險,有哪次你表現出關心來了?我的話你又聽了幾句?”袁士妙像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數落著,“修道不是光有天賦就行的,明白嗎?” “明白了……”梁小慧忍不住又想反駁,卻被對面的何清正用眼神制止了。 “明白?”袁士妙冷哼一聲,“我看未必吧。算了,你今年才是大一,等大學畢業再上終南山,再磨煉幾年再說?!?/br> “不要啊,師傅,”聽到這里梁小慧徹底急了,“您不能光要雙寶,不要我??!” “你們倆都一樣,”袁士妙看了眼乖巧的王雙寶,“都需要磨煉,一個在西京邊上大學邊打工,一個中州邊打工邊學習,差不多了再去找我?!?/br> “哦?!蓖蹼p寶倒沒什么,師傅本來就是這么安排的。 “你們師傅說的對,現在的社會和我們那會兒不一樣了,變化實在太快了,一天一個樣,先鍛煉幾年再正式修道,有好處有好處?!焙吻逭坏貌缓推鹆讼∧?。 “好吧?!绷盒』鄢粤税T,只好應了下來。 農歷正月十五是春節之后第一個重要的傳統節日-元宵節,又叫上元節、天官節等,各地風俗雖有不同,但燃放煙花、賞燈猜迷等活動基本都會有。 這個節日除了傳統的慶祝外,對那些外出務工或讀書的人來說還有另一層意義,那就是春節假期結束了,又要踏上新的征程。 一大早,袁士妙就帶著徒弟王雙寶敲響了村長梁友福家的大門。 “道長,您這是?”梁友富披著大衣打開了街門,卻猜不透對方的來意。 “隨便看看?!痹棵詈敛豢蜌?,徑直就往里闖。她在院里略停了停,與那只剛從窩內里探出頭的雪納瑞對視一眼后,緊走兩步摘掉西屋的掛鎖進入其中。 西屋的天棚上果然如梁友富所說被掏了一個洞,從那高梁秫秸的斷面上分析,極有可能就是吸血蝙蝠所為,而墻上那個用來走煙囪的煙道,已經被塞上了一大團報紙球。 “那本經書原來就在這個位置?!绷河迅簧聿目?,翹著腳就能摸到那個被掏出的洞。 “書是你放的?”袁士妙屏氣息思,感受著陰陽之氣。 “是俺大,”西屋有些清冷,梁友富不得不穿好大衣,“六幾年用油布包好了,放在這兒的?!?/br> “你打開看過嗎?”袁士妙的視線離開了那個洞,轉而在西屋里掃視了一圈。 “俺大過世時我看過一次,2002年的春天?!绷河迅坏穆曇翮H鏘有力,不容置疑。 2002的春天,正好是紫氣遁入狼王墳之前,那時的村子里還算正常。 “那本經書對我們很重要,”袁士妙直接切入正題,“太平要求我已拿到了,沒有這本《經注》無法修習。西方的妖魔已潛入我國,就在我們的身邊,但是現在的古道法失傳嚴重,以我的能力根本無力抗衡,我知道你是知情者,經書不是被什么野物叼走的,希望你能坦誠以告?!?/br> 梁友富被袁士妙的誠懇打動,他摸出一支煙點燃了猛吸了幾口后,下定了決心:“道長,借一步說話?!?/br> 此時的梁堯還在呼呼大睡,梁友富將袁士妙、王雙寶帶到了寒冷的南平房,打開了電暖氣。 “我還有個兄弟,比我小幾歲,八歲時的一天下午突然就失蹤了,”梁友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那天村里來了個貨郎,也不知和這件事有沒有關系。從那以后,俺大就瘋了一樣的到處找他,直到他死也沒找到?!?/br> 一旁靜靜聆聽的王雙寶不知道這個故事與《太平經注》有什么關系,但講故事的村長少有眼里噙著淚花,心中也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后來呢?”袁士妙不想妄加猜測,只是淡淡的提醒。 “俺大死后的第三天是出殯的日子,村子里來了個年輕后生……”梁友富靠在椅背上,陷入了回憶之中,“那天全村的人都來了,有磕頭的、有扶孝的、有幫忙的,也有看熱鬧的,就要起靈的時候,那個年輕后生進院了,在棺材前面磕了三個響頭。我當時也跪在地上,還以為是誰家在外打工的人回家趕上了這事,也沒在意?!?/br> 梁友富手中的煙卷燒到了手,疼得他趕忙扔掉,理了理思路繼續道:“出殯結束后,我在村口的那棵老柳樹下又看到了他。他對我笑了笑,揮了揮手騎上摩托走了?;氐郊液笪以较朐讲粚?,就翻開了俺大藏起來的老影集,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年輕后生就是我弟弟,梁友貴!” “過去這么多年了,您是怎么認出來的?”王雙寶忍不住問道。 “是手,”梁友富用指甲擠著剛才被煙頭燙過的地方,那里起了個燎泡,“小時候鍘草的時候,他的右手不小心放在了鍘刀上,被鍘掉了一截小指?!?/br> “書就是那次沒有的?”袁士妙大約猜到了結局。 “我意識到那是友貴后,急忙騎摩托去追,”梁友富沒有直接回答,“可惜已經晚了。過了幾天我去西屋收拾東西時,才看現那本書不見了?!?/br> “你弟弟失蹤時才八歲,就已經知道了那本書的存在?”袁士妙眉頭微蹙,似是質疑之意。 “是的,他從小聰明,認字多,那時候家里也沒有幾本書,俺大曾拿著那本書給他看過,他認得封面上的四個字?!?/br> 封面上的四個字應該就是《太平經注》,這幾個繁簡基本一致,倒是并不難認。 “你父親沒查過那個貨郎嗎?”袁士妙覺得匪夷所思。 “查過的,”梁友富將手放在電暖氣前暖和著,“那會兒是八十年代初,貨郎已經很少見了,來村里的那個其實以前是見過的,青牛角鎮胡家山的??墒?,他也失蹤了?!?/br> “嗯?”袁士妙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沒有。 “大,大!”這時正屋里忽然傳來了梁堯的聲音,“你在家不?” “干啥?”梁友富瞬間強硬起來。 “哦,沒事,”梁堯的聲音低了下去,“我餓了,先吃飯了?!?/br> “吃吧?!?/br> 梁友富是太平門掌教的嫡傳后人,陽氣中還有一股罡氣,那些不干凈的東西本應主動避而遠之;但是,在西屋時袁士妙曾感受過那里的陰陽之氣,至少那里的陰氣已經占據了上風。 當然,這應該還是因為紫色邪神有關系。無論是山神廟陽氣入口的封閉,還是謝寶山遷屋埋陰物阻斷陽氣流動,包括謝薔薇屋后的鬼門所在,都是改變風水的重要因素。 “叔,堯哥在中州什么單位上班?”王雙寶見師傅沉吟不語,便主動問道。 “我也不清楚,成天聽到三哥三哥的叫著,說是跟這個人混?!绷河迅粩傞_了手,他對這個兒子也是無能為力。 “對了,”王雙寶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個貨郎是胡家山的?是不是姓胡,他叫胡什么?” “胡家山就一個姓,”梁友富搓了搓手,“俺大找過去時,打聽到貨郎家人丁不旺,他也沒有娶親,很少在家。名字我記不清了……” “是不是叫胡守一?”袁士妙猛然發問。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梁友富雙手一拍,激動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