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于是那些家長全都趕去了沈羽家里,但他家的大門緊緊閉著,任憑那些人怎么敲打也沒人來應門,許多人都認為這是他心里有鬼的表現,立刻就有人撞開門闖了進去。 “但剛一進門,大家都愣住了!在這個初夏時節,沈羽的院子里,芍藥、牡丹和桂花居然同時盛開著,本來應該很美的景色,卻不知為何透露出絲絲詭異,所有進來的人都同時打了個冷顫。 “一陣陣妖異的感覺充斥在空氣里,和桂花的香味糾纏在一起。還有芍藥紅的像血的花朵,全都令人非常的壓抑,這種感覺,甚至讓人也變得異常煩躁起來。 “家長們將整個院子都搜索了一遍,最后在兩株桂樹下,挖出了失蹤的那些孩子的尸體……正好是十三個,可是那些尸體早就被肢解成了無數塊,只有頭部還算完整的保留了下來。 “這件事將整個本家都驚動了,許多人自發的組成搜索隊想要將沈羽找出來,但是他就像突然在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人知道他的蹤跡?!?/br> 這個恐怖的故事總算是被講完了,沈科大口大口地吸著氣,一連串說完那么多話,痛苦的幾乎要讓他窒息了。 直到現在,他也不太清楚剛才的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像整個身體已經不屬于自己,他就像行尸走rou似的,按照突然出現在腦中的東西,麻木的將其當作草稿念了一遍,這會不會就是所謂的鬼上身? 想到這里,沈科原本就蒼白了的臉,頓時更蒼白的不能再白了,他害怕地用力拍打狂跳的心臟。 就在沈科那家伙講到一半的時候,我基本上已經猜出了整個劇情,所以也不算太震驚??膳赃吥莻€嚇的朝我懷里鉆的沈雪,就不太一樣了,女人就是這么奇怪的動物,明明非常清楚故事情節,但聽到后還是怕的要命! “你的意思是說,這里就是那個沈羽住過的庭院?”我忍不住又向四周打量一眼。 沈科依然是滿臉恐懼,說:“我不知道具體位置,但是根據故事和這些開花期異常的桂樹來看,應該不會錯吧?” “但這個故事還有個你忘了講出來的結局吧!”沈雪忍不住從我懷里探出頭來,緊張地說:“由于找不到沈羽,那些憤怒的家長們就遷怒在他的花木上,他們將他種的花草全都拔出來,付之一炬,燒得一干二凈,而沈羽住過的地方也就徹底被放棄了?!?/br> “你是說,沈羽留下的花木,早在一百年前就被銷毀了?”我只感到一陣惡寒,頭發幾乎也豎了起來?!澳俏覀儸F在看到的東西又是什么?”我問。 “鬼才知道?!鄙蚩埔彩菗u頭,他哆嗦著說:“或許是有人為了某種目的,將種子暗自藏了起來,然后再到這里栽種?!?/br> “那樣也不能解釋眼前的情況?!?/br> 我又在銀桂樹上扯下一片葉子,只看見整棵樹都在搖晃,還發出了一陣像是低沉呻吟的怪音。 我們三人頓時被嚇了一大跳。 “這個鬼地方實在太詭異了。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沈雪小聲建議道。 我和沈科立刻同意,飛一般的從后門竄了出去。 剛一走出院門,剛剛都還陰晦的天空突然變得萬里無云,道道刺眼的陽光,從天空射下來,害的我們的眼睛一時無法適應。 我用力眨眨眼,迷惑得抬頭望著天空,太陽已經非常偏西了,看了看表,指標居然到了四點半的位置,但自己明明就記得,進那個院子的時候還沒有到三點,感覺也沒待多久,只不過是聽沈科講了個故事而已,沒想到竟然花了一個半小時。 看來,剛剛的院子真的有古怪。 沈科的故事里,還有許多的疑點,既然那個沈羽愛花成癡,甚至到了為弄到養料不惜殺人分尸的地步,那他又怎么會躲起來,眼看著自己心愛的花木被人砍掉,而不稍加阻止呢? 如果他愛自己的性命勝過愛花,他就不是故事里那個花癡了,還是說另有隱情?突然腦中一道靈光閃過,我頓時大叫起來。 “恐怕,剛才我們看到的院子,就是沈羽一直藏身的地方!” 第八章 根須 人類有時是極為愚蠢的動物,就像騎驢找驢的人一樣,就在他焦頭爛額的時候,殊不知他拼命尋找的東西,就安靜地躺在他的胯下。 沈科和沈雪全身一顫,大腦努力的消化著我提供給他們的資訊。 過了許久,沈科才問道:“你是從哪里得出這個結論的?” “很簡單?!蔽蚁蛏砗笾噶酥?,說:“這院子的位置十分隱秘,應該是夾雜在外墻和內墻的夾縫之間,通到這里的路也很難發現,如果不是我們循著小露的腳印一路走來,恐怕聰明如我也會忽略過去?!?/br> 我頓了頓,續道:“而且沈羽是花癡又不是白癡,他當然很清楚殺人償命的道理。那家伙知道,自己偷偷把本家的小孩殺掉用來當肥料的事情,早晚會暴露,所以他把自己最喜歡的花木,移植進了這個自己偶然發現的院子里。 “我敢肯定,在那些憤怒的沈家人沖進他的住處時,那里早就已經成了個空殼子,里邊的花木都是些次品,就算全部被燒掉了,也不會讓他心痛?!?/br> “那最后沈羽到哪里去了?”沈雪忍不住疑惑問:“他不可能一直都躲在院子里不出來,是人都要吃飯吧?而且那個時代家家戶戶都養了狗,就算在夜里出去偷食物,也很容易被發現,可是故事里的他,明明就是從此后消失不見了蹤跡?!?/br> “我又不是他,怎么可能回答的了你的問題?”我苦笑起來,轉身凝望著身后的神秘院子說道:“如果我們能好好搜查一番的話,這個院子里或許就藏著答案?!?/br> 沈科默不作聲地回身推開門,準備再次走進那個令人心驚膽顫的古怪房子。 我一把抓住了他:“你干什么?” “我要進去找找?!彼林樥f。 “你不找徐露了?”我大為驚訝。 認識他很久了,還是第一次見他對某些神秘怪異的事件產生濃厚的興趣,而且他甚至放下了尋找小露這件他認為比他生命還重要的事情,實在太不尋常了。 沈科輕輕撥開我的手,說:“現在你還能找到小露留下的蛛絲馬跡嗎?恐怕我們找到的線索,已經完全斷掉了?!?/br> 見我沉默不語,他的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疑惑,說:“我感覺里邊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召喚我,雖然知道那感覺有點莫名其妙,而且非常沒有道理,但就是有那種感覺,我甚至可以模糊的確定,不但沈羽還留在這個院子里,小露也在!” 我和沈雪對視了一眼,同時被他怪異的表情嚇了一大跳。 “你究竟在說什么?”沈雪用力拎著他的耳朵:“如果沈羽到現在都還活著,那他豈不是快接近兩百歲了?人有可能活那么久嗎?退一萬步,就算他能活兩百年,他又是在靠什么生存呢?” “進去找找就知道了?!?/br> 沈科沒有回答,逕自跨進門里。 我和沈雪無奈的跟了進去。 再次回到了這個不久前才狼狽的逃出來的地方,牡丹、芍藥以及桂樹相交錯的空間里,依然散發著淡淡的詭異,但明顯沒有剛剛那么的濃烈了。 銀桂樹的香味膩的人有點頭暈目眩,花了半個小時,將院中所有的屋子都翻了一遍,我們卻沒有任何值得駐足的發現,應該說是不可能有發現,所有的房屋都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擺設。 “我們走吧!”我拉了拉沈科。 他絲毫沒有理會,只是呆呆的望著正中央那口銅獅子,像在想著什么。 沈雪也在看著,她的臉上慢慢流露出疑惑,輕輕拉了拉我的袖子問道:“夜不語,你有沒有覺得這個銅獅子,有些地方和剛剛不太一樣了?” 我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身體頓時一顫。 那座獅子不久前還后望著山頂的頭,不知何時向右偏移了三十多度,它的眼神現在正冷冷的盯著兩株銀桂,我心中一動,走過去抱住獅子的頭,使勁掰起來。 就像以前我常常說的那樣,我并不是個鬼神論者,甚至不太相信它們的存在,雖然遇到過許多怪異莫名的事情,最后我都找到了理論依據。 當然,有許多依據是自己牽強的用科學去解釋后,再強迫自己相信,或許,我真的是個非常自我矛盾的人吧!但就是這樣的性格,才造就了我天不怕地不怕的膽子,否則,我也沒運氣活到現在。 剛剛我突然想到,或許沈家大宅院子中央的銅獅子的腦袋,可能有機關,能被轉動,這樣倒是順便能解釋,為什么老祖宗院子的那口超大獅子的頭,會在五天前的晚上突然望向地上了! 而且這個推理沒有錯的話,還可以確定一件事,身后一定有人鬼鬼祟祟的因為某種目的跟蹤我們,或許,他們更希望將我們嚇跑! 可是我的猜測落空了,任憑自己用多大的力氣,將獅子的頭往八個方向轉動,可那玩意兒就是紋絲不動,死死的和脖子連在一起,我又不死心地爬上去,檢查會不會有自己不小心遺漏掉的開關,甚至將手指插進了那個該死的銅獅子的屁股眼里。 沈雪指著我大笑起來:“哈哈,夜不語,沒想到你居然有這種嗜好,變態!” 我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沒看到我在辦正經事嗎?有閑功夫嘲笑我,還不如幫我檢查下邊?!?/br> “你!下流,誰要……誰要……”沈雪的臉頓時紅了起來,她呸了一聲,飛快地轉過身去。 我有點莫名其妙的撓撓頭,隨后也意識到剛才那句話似乎有點語病,不禁訕訕地笑了起來。 站在銅獅子的腦袋上,視線也開闊了許多,整個院子里的東西不分鉅細,全都收進眼睛里…… 緩緩將四周掃視了一遍,我突然發現,那兩株銀桂濃密的枝葉后邊,似乎藏有什么東西。 跳下來,我立刻走了過去,扒開阻礙視線的枝條,以及后邊花壇上的一株株牡丹,一扇黑色的門露了出來。 “沒想到連這種地方也有屋子,哼,這院子果然很古怪?!鄙蜓愡^頭撇著嘴說。 “或許那個花癡生活過的證據,就在門后邊?!蔽壹拥挠酶蓾穆曇舻?,還沒等自己做好心理準備,從后邊冒出一只手用力將門推了開來。 是沈科!在門吱呀一聲敞開后,他一聲不哼地迅速走了進去。 我皺了皺眉頭,有問題,絕對有問題,這家伙究竟是怎么了?自從他講完沈羽那個花癡的故事以后,就變得古怪起來,性格也變得令我陌生了,我甚至不能肯定,就在我身邊觸手就可以碰到的他,究竟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個他。 沈雪也隱約感到不妥,問道:“那家伙到底怎么了?” “別管那么多,先跟著他再說?!蔽也粍勇暽乩^她小巧纖細的手,走進了屋里。 進門就是一個不大的房間,擺設很簡單,一組桌椅再加上幾幅花鳥畫,看來應該是客廳。 不過這些擺設上全都鋪滿了灰塵,有些椅子都開始風化腐爛了,顯然已經有百多年的時間沒人用過,甚至沒人進來過。 屋子里的地板凹凸不平,有些石板翹了起來,用手敲了敲,yingying的很受力,似乎下邊有東西將空隙全部填滿了,我取出刀將其中一塊石板撬起來,露出了一團樹根。 “好有生命力的樹!”沈雪一邊說,一邊全身打了個哆嗦:“不過看起來怎么那么詭異?” “應該是外邊那兩株銀桂的樹根?!蔽遗袛嗟?。 “沒想到你知識這么淵博,居然能從樹根上判斷出是什么樹!佩服!”她滿臉不信。 “我可沒那種本事,只是簡單地推理罷了,要知道花的根部不可能伸到這么遠,所以只可能是樹,說到樹,附近也就只有那兩株銀桂?!?/br> 我微微動了動被她緊抱在胸前的胳膊,不小心碰到了兩團軟綿綿的物體。 沈雪的臉頓時紅起來,我當然不是柳下惠可以坐懷不亂,而且看到一個十分陽光的女孩,居然也有嬌羞的一面,不由得大感有趣,手臂也不安分的趁火打劫亂動起來。 沈雪的臉頰越來越紅,甚至她裸露的手臂上也浮現出好看的粉紅色。她猶豫著想將我的手臂放開,但又害怕。只好輕輕咬住嘴唇,把頭低了下去任我輕薄,只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深沉的問題。 “咦,這也是樹根嗎?”正在我暗自竊笑的時候,她用力掐著我的手臂,用腳在地上踢了踢。 我仔細一看,再也笑不出來了。 這個泛著白色的植物根部明顯不是樹根,而且這種根部自己也并不陌生,是草本植物的根,準確的說,是毛茛科或者芍藥科的草本植物。 “我收回剛才的話?!蔽覜]有心情再調笑,沉聲道:“看樣子,這是植物球根上分出來的根須,不知道是牡丹還是芍藥的,沒想到居然能長這么長……難道院子里的養料還不夠它們吸收嗎?” 植物拼命將根生長伸長的原因,就只有一個,吸取足夠的水和養分,但明顯院子里的土是非常肥沃的,但為什么它們的根部會長到這里? 還有一點是我不敢說出來的,那就是有球根的毛茛科和芍藥科植物,不論怎么長,它們的根須也不可能長過三米,更何況是這個離開花壇有數十米遠的客廳了。 在客廳的右邊還有一個房間,沈科在我們調查地板的時候,已經打開門走了進去。 我想了半天也無法解釋眼前的問題,最后撓撓頭走過去。 剛一進里間我就被嚇呆了,沈雪只看了一眼,同樣也是渾身顫抖,滿臉驚駭,最后迅速轉過身子狂吐起來。 紅色!血紅的顏色如同液體一般纏繞著全身,它們的韌性就像繩子,她無法移動,甚至將手指頭微微彈動也做不到。 有個女人,隱約可以看到一個身材曼妙的女人,站在紅霧外邊,可是任憑她怎么眨眼,也無法看清那女人的樣子,只是可以感覺到她在說話,沖自己不斷說著什么,不過她的話就像她的樣子一般,模糊不清。 那女人似乎惱怒起來,她將手深入紅霧里,輕輕的撫摸起她的臉。那女人的手冷冰冰的,不帶一點溫度。 不知為何,她感覺很害怕,心臟也隨著那女人手指的游移越跳越快,終于,她的指尖輕輕滑向了自己的脖子,她的手指慢慢在自己的脖子上畫著圈,然后她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突然那女人咧開嘴笑起來,雖然依舊看不清她的樣子,但卻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她在笑,笑的十分得意。那張咧開的血盆大口中滿布著尖利的牙齒,那女人把嘴穿進紅霧里,向自己的脖子靠近。 越靠越近。 她感到心臟已經無法再承受自己的恐懼,幾乎要從胸腔里蹦了出來。 接著,徐露尖叫著從噩夢中清醒了。 她繼續瘋狂地尖叫著,大腦也一陣混亂,過了許久才徹底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