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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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瓷驚了一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向陸沈白。 “嗯?!?/br> “我?!鼻煽陌土艘幌?,又疲累地收回下巴,歪靠著椅背。 也是,晏承是指望不上的,陸沈白要兩手抓,只能自己去施粥了。 曲瓷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做這樣救人一命的事情,心里絲絲繞繞,新奇又惶恐,而后兩人換了衣裳,去由薛定山陪著吃飯。 吃飯到一半,陸沈白便找了個由頭,說讓曲瓷去施粥的話。 薛定山神色變了一下,但看著晏承嘻嘻哈哈的樣子,最終還是應了,但他也點了一個人,要陪著曲瓷去,只推說:“陸夫人對欽州不熟,而且這災民已成了半個暴民,下官也是擔心陸夫人?!?/br> 陸沈白點點頭。 曲瓷一行人便先走了。 曲瓷出門來,孟曇早已等在門外,他點了二十來個人,帶著之前行軍路上的伙夫,一堆人正在嘻嘻哈哈地說著話。 見曲瓷穿著女裝出來,孟曇立刻正了正色,躬身行禮:“夫人?!?/br> 其他的人也呼啦啦跟著行了禮。 曲瓷打眼一掃,就知道已經準備好了,便點點頭:“這些人夠么?” 有個漢子羞紅了臉頰,不好意思看曲瓷,撓著后腦勺道:“嘿嘿,我們的其他弟兄去拿東西了?!?/br> “是!夫人別小瞧我們,我在軍營里掌勺的時候,那可真是陸大人都沒生出來呢!當時一把大勺子喂飽幾十萬行軍——” “就你能!叨叨叨?!?/br> “我——” 孟曇卻警惕地看向曲瓷身后的高挑男子,這男子身材欣長,眉眼生的和薛定山有七八分相似,但他更挺拔有少年氣。但是不知道因什么,他眉眼之間,似乎籠罩著一層散不去的愁云,看起來整個人似乎有些焦躁和疲態。 “這位是?”孟曇問。 曲瓷也扭頭看著他。 “我是薛大人親屬,大人叫我薛峰便可?!?/br> “薛峰?!鼻缮嗉膺泼@兩個字,分辨不出他的真正意圖,但這薛峰確實是薛定山放在自己身邊的一條尾巴,明著說是幫自己指路,實則不就是來監視自己的么? 曲瓷搖搖頭,對孟曇道:“收拾妥當了我們就走吧?!?/br> “是!” 一堆人抱拳行禮。 出了驛館大門,曲瓷沒有坐薛定山準備的轎子,而是和孟曇他們一塊步行過去,聽到曲瓷這么決定的時候,薛峰不動如山的神色終于有了點異樣,他打量一般淡淡看了曲瓷一眼。 曲瓷察覺到了,卻并沒當一回事,只是指揮著孟曇和這些軍士帶上鍋灶和扎帳用的東西。 她并不嬌氣地只是跟著運輸的馬車,偶爾在上坡的時候,還會幫著推兩把,蹭的衣擺有些臟污,薛峰看見之后,便不動神色繞在她身邊,將她隔到了碰不到馬車的地方。 曲瓷心里想:這薛峰倒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兒! 但很快,她的這個想法就被打破了。 隨著扎帳煮粥,不少人聞風而來,曲瓷指揮著讓災民排起長隊,有找人拿著鑼鼓去走街串巷,告知更多的人,從今天,來賑災的欽差會在城中央設立一個施粥鋪,左右的災民都可以來果腹。 來的人多了,吵嚷聲也就多了,甚至有人動了拳腳。 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子被一個男人一把推出來,差點撞到薛峰,薛峰神色冷硬,看也不看,只是換了個地方站著。 曲瓷撇撇嘴,示意讓孟曇扶起女孩子,她則盛粥,給一個一個災民遞過去。 災民大多是感恩戴德的,會說兩句吉祥話,外加上一堆做飯的軍士插科打 諢,在夜色升起的時候,這一餐總算是施到頭了。 月上柳梢頭。 曲瓷疲憊的揉揉肩胛骨,大約是因為這是遠離盛京的原因,所以天上的星子格外的明亮,甚至有些像她幼年時候常見的場景。 冷冷的,又帶著一些艷,撲閃撲閃的,亮晶晶掛滿整個黛黑色的天空。 “也不知道父兄怎么樣了?!鼻尚÷暷钸?。 吃飯的災民很多還沒有散去,聚在附近三三兩兩的說話,曲瓷低頭看著他們,心中唏噓不已,其實姚老夫人的壽宴過去還沒幾天,曲瓷忽然想起姚雨臻的馬車,她有些壞心思地想:要是拆了折成糧食,怕得有十擔細米! 想著想著,曲瓷不由得笑了起來。 她眉眼彎彎,又半靠著一簇暖黃燭火,在這樣疲累又可怕的城中,悠哉又嫻雅地半撐著頭,烏發發髻不待珠玉,顯得人十分素凈。 “陸夫人?!毖Ψ逋蝗怀雎?。 “嗯?”曲瓷回頭看著他。 他站在粥鋪面前,他今日也幫著施粥,雖然一直話少,但是也不辭辛勞,曲瓷看在眼里,但他是薛定山送的‘尾巴’,曲瓷盡可能地避免和他交談。 此時此刻,夜空寂靜,當一切松弛下來,他看著曲瓷,眼中有驚疑,也有逆來順受的疲態,但他的眼睛里,仿佛是藏著什么秘密,想要宣之于口,卻是差了一個契機。 曲瓷眼睫撲閃一下,她忽而心中一亮堂,便試探著問道: “你是有話要同我說么?” 第19章 舊友 沈白,他怎么了? “我——”薛奉嘴唇翕動,正要開口,曲瓷‘呀’一聲。 “姑姑人好!我想吃百味酥?!?/br> 一個小豆丁正抱住曲瓷的腿輕輕搖晃,她約莫四五歲,一雙鎏黑葡萄眼,纖長濃密的睫毛落在帶著泥灰的臉頰上,寒夜冷風吹過破舊衣衫的洞,她打個哆嗦,卻純真笑意不減。 “百味酥,你是麗端城人氏,怎么到了欽州?”曲瓷微有驚訝,百味酥是麗端特產,幼年曲瓷也總纏著兄長要吃。 小豆丁不回答,只是低聲央求:“小柱子說姑姑有好吃的糕,肯定是百味酥?我娘重病,她睡著的時候說夢話,說想吃百味酥,她說最好吃的糕就是百味酥?!?/br> 曲瓷‘哦’一聲,“那不是百味酥,是四色豆糕?!?/br> 曲瓷從州府離開的時候,將早前薛定山給她備在臥房的糕點都帶出來了,施粥的時候,散給了一些小童當零嘴。 曲瓷轉身去取,掀開竹籠,卻只剩下了一堆渣滓。 小豆丁一把搶過竹籠抱在懷里。 “沒了?!扒汕妇蔚氐?。 “有有有?!靶《苟∫娗刹回熈R,大著膽子笑起來,她細幼手指小心捻了一點兜在指縫中,伸出粉色舌尖一甜,舒服地打個哆嗦。 “是百味酥!謝謝姑姑!姑姑好人,長命百歲!” “哎——”曲瓷本意是想取過竹籠,讓她再等一會兒,自己著令孟曇返回去取一點糕點來,但小豆丁約莫是被人打怕了,嚇得一縮腦袋,緊緊抄著竹籠張牙舞爪呲牙嚇曲瓷一下,而后一溜煙就跑了。 曲瓷無奈,只好搖頭笑笑,一扭頭,再對上薛奉的眼睛。 “你方才要說什么?” “沒什么——”薛奉眼皮動了動,不著痕跡挪開目光,只落在曲瓷裙子上,那里赫然是兩枚黑手印。 曲瓷并不嫌棄,只笑著伸手輕輕撣了兩下。 灰塵浮動。 薛奉突然開口,語氣刻板而生硬,像是鸚鵡學舌,在背誦早有人備好的頌詞:“夫人和陸大人鶼鰈情深,一路相伴,不辭勞苦來此賑災施粥,善心義舉薛某實在欽佩?!?/br> “只是如此?” 曲瓷忽而覺得倦怠,她道:“明人不說暗話,你是薛大人親屬,我不知曉你心中秤如何平量,但災民惶惶,天冷夜長,他們隨時有性命之憂,一粥之飯,一豆之羹,說是續命亦不為過。薛定山身為此地主理官員,食君之俸,便應擔君之憂,庇佑這一方百姓。賑災早前已經撥糧一次,欽州不該是如今這個樣子?!?/br> “嗤——”薛奉笑出聲,似是笑曲瓷天真。 是了,她是真天真,一個閨閣婦人,如此講不著邊際的大義。 且是和薛定山的親屬,來曉之以理。 曲瓷搖搖頭:“今日施粥一事已然了結,薛公子可回去復命了,不送?!?/br> 薛奉深深看了曲瓷一眼,他卻并沒走,而是轉頭去跟幾個軍士幫忙收拾東西了。 曲瓷心道:真不知道這人是怎么想的。 “夫人——” 身后突然傳來一道虛弱而討好的女聲。 曲瓷扭頭,就見一個婦人帶著方才的小豆丁正站在她身后,婦人一身粗布麻衣,上衫縫補幾個大補丁,褲子又肥又大拖在地上,是男人的衣裳。 婦人一直低著頭,曲瓷看不清她的臉,只能看見她皸裂的左臉頰,照面一打量,像個婆子,但這聲音卻是年輕的。 “給夫人來還竹籠?!?/br> 婦人小心翼翼將手里的竹籠遞給曲瓷,她行為恭儉,格外有禮有節。 曲瓷便著意多看了一眼,聞言接過了,笑道:“夫人是麗端人氏?我方才聽千金提到百味酥,我少年時,也隨著父兄在麗端住過數年?!?/br> “啊,這樣巧么?那我想同夫人打聽一家人,是姓相里的?!?/br> 她抬起頭,枯黃的頭發中,一張臉飽經風霜,但眼睛明亮而驚喜,似一塊內里燃燒的銀炭。 但視線和曲瓷一對上,她倏地臉上血色全消。 “是你?!?/br> 曲瓷也怔楞?。骸敖鸷??” 相里金禾嘴唇翕動著,一時之間瞳孔收震了一下,她不安地道:“我只知道是盛京來的欽差賑災,不知道是,不知道是你?!?/br> “你不應該在麗端城么?相里是麗端最大的商戶,百年根基,你怎么會——” 流落此地,成為這個樣子。 相里金禾攥緊手指,末了卻是抬頭輕輕笑了:“曲大人離開不久,我爹商行出了問題,墻倒眾人推,說是百年基業,不過白蟻蛀木,早是斷毀之緣?!?/br> “金禾——” 曲瓷心中百味陳雜。 相里家家大業大,相里金禾作為唯一子嗣,自幼驕縱不堪,從不正眼看人,且行為乖張,動輒便伙同一眾仆從堵截小同窗,當年上學的時候,相里金禾喜歡陸沈白,為此,曲瓷沒少吃她的虧,不過幸好曲父從官,相里金禾被她父親耳提面命過之后,行事也就收斂了很多。 只是沒想到,一別經年,她竟然成了這個樣子。 “我聽說來賑災的大人,是姓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