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天黑沒有使她慢下步子來,有涼涼的山風吹過來,她卻一直出著冷汗,這完全不阻礙她的快步,即使一顆光滑的石頭使她一下子坐到冰涼的溪水,她也立馬站起來,不耽擱一秒鐘地繼續向前走。 一直向前走。 直到看到前方光亮,她急奔過去??墒巧酱逄幵诟邉?,嚴郁處在地勢,勢差比嚴郁本人還高,她站在低勢連蹦幾次,都只能趴在地面上,沒辦法動更別提爬上去。 嚴郁氣喘吁吁地滑下來后,就著手機微弱的光,找一塊自己能搬得動的石頭,又向回走十幾步,實在找不到大一點堅固一點的樹枝,索性將一棵小樹的枝干拽掉,大的她也拽不掉,插在土里被剛剛搬來的石頭抵著,當她再次連蹦幾次,趴到山村地面上時,腳踩著樹枝,腳下可以使上一點力,身體便可以向前拱一點。連續十幾次,又怕把樹枝踩斷,終于大半個身子掛在地面上,雙手用力終于整個身子都趴在地面上了。 嚴郁來不及多喘氣,便往山村里走,黑夜中遇到幾位村民便急急地上前問:“你好,請問一下,昨天和今天兩天,村子里有來外地人嗎?” 山村的村民質樸熱情,當即說:“有,你往前頭走走,壓這數,第四家就有兩人,還受傷了呢。你是他們同伴吧?!?/br> “是是是,謝謝謝謝?!眹烙舨蛔〉鼐瞎硎局x謝,急步走到第四家,卻在見面他們口中所說的兩個傷者后,一下子泄氣。 不是宋居州與老楊,只是來繪畫迷路的兩個大學生。 嚴郁退回路上,緊繃的弦一下子松動,希望破滅,眼淚便順著臉頰往下落,手里緊攥著西裝扣子,或許這根本就不是宋居州的,只是隨便某個人的,或許宋居州真的已經…… 嚴郁邊走邊哭,她真的沒辦法了,她真的找不到他了…… “曹cao和我系一個姓,你幾道曹cao系誰嗎?三國那個系候啊,啊,有三個國家呀那是?!币粋€洪亮的聲音,濃重的方言鉆入嚴郁的耳朵,嚴郁本是無意看,目光轉到一個院子里,瞥到一個身影時,立時全身僵住。 “泥怎么都不學(說)話呀,臥學(說)的不好嗎?”中年男人又以洪亮的聲音質問著坐在對面的人。 宋居州撫額開口說:“你說得好,繼續?!?/br> 中年男人說:“那泥怎么都不看臥?” 宋居州抬起頭看他,卻在抬起頭之際瞥見漆黑的院子外面的一個人影,一個他一眼就認出的人影。隨即站起身來。 中年男人繼續陶醉地說:“那個檔系(當時)啊,曹cao……” “居州?!眹烙粢缓俺隹?,泣意讓聲音變得嘶啞。 宋居州拖著右腿快步向院門走,用左手打開院門,艱難地走到嚴郁跟前,“嚴郁?!?/br> 兩人相隔不過一步,在黑夜中,看著彼此,宋居州不敢相信,嚴郁也不敢相信地顫抖著手去觸撞宋居州的臉,指尖剛觸到溫熱,被宋居州拽入懷中。 “居州?!眹烙艨拗?,伸臂緊緊地摟著他的腰,聞著他身上的味道,感受他的溫度。 “我是居州?!彼尉又莺眍^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 “你還在啊?!眹烙粞蹨I再次決堤,是從未有過的洶涌。 宋居州感覺到胸膛滾熱,潮濕,還有她的顫抖,能自由活動的左手,撫著嚴郁的頭發,隔著頭發感受不到她的溫度,于是將放到她的后頸,輕輕撫摸,千言萬語只開口說出:“我還在?!?/br> 宋居州本不是煽情的人,但此刻他抱著嚴郁舍不得放手,想和她說很多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臥說?!边@時中年男人自院中走到來,站在擁抱的兩人跟前?!芭P說,咱進屋里學(說)唄?!?/br> 兩人這才分開。 宋居州簡單地介紹兩句后,摟著嚴郁進了院子,中年男人老曹隨后將院門鎖上。 嚴郁跟著宋居州來到老曹家的一間房子內,房子不大也不小,卻有兩張床,老楊趴在其中的一張床上,胳膊腿上也裹一層紗布,嚴郁轉頭看宋居州的右胳膊與腿,沒多問。 老楊掙扎要起來,宋居州說:“沒事兒,躺著吧?!鞭D頭看嚴郁的臉與身上。 嚴郁知道自己肯定狼狽的不能看,轉身走到門口的老式盆架前,宋居州伸手端老式盆架上的瓷盆要去打水。 “我來?!眹烙魮屜入p手握住盆沿,宋居州低頭看著她的手面,一道道紅痕,滲出絲絲鮮血來,大多都已結疤,又有泥巴沾在上面。 “你不知道水在哪里?!彼尉又葑笫帜弥膳柘蛲庾?,嚴郁隨即跟上。 水是半邊竹殼,從山間引下來的水,干凈清涼,兩人都蹲在水前,嚴郁看著旁邊有個矮凳子,順手拉過來對宋居州說:“你坐這上面?!?/br> 宋居州的腿蹲著是疼,他看著嚴郁而后坐到凳子上,看著臉上額頭上又是血又是泥又是傷的,衣服也被劃破不少上面泥漬一片片的,如果這個時候有煙,他一定會沉默不語地抽煙??墒菦]有。 他看著她說:“嚴郁,以后只要我宋居州活一天,我們就在一起一天,想要什么盡管和我說。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也別做傻事,好好活著。生前死后我都不會讓你再受苦?!?/br> 作者有話要說:舟舟出來啦! 本文是陽光寫文以來收到最多地雷的文,陽光受寵若驚地覺著一定是你們手滑按錯鍵了,是不是背地里死攥著手機or摔著鼠標說:“馬蛋!老娘按成地雷了,一塊錢呢!”哈哈哈,陽光懇請你們表虐待手機和鼠標哈,感謝唯仙系吾的兩顆地雷,謝謝! 唯仙系吾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913 19:00:33 ? 唯仙系吾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913 19:01:59 ? 目前為止,陽光對本文還是很能穩住噠,因為有你們的支持,感謝你們每天的評論,感謝你們對我的寬容,不介意我時不時蹦出來的錯別字(我真的每次都有認真檢查錯別字的,更新后看到有一兩個錯別字我不好意思改,怕你們說我偽更騙你們啥的)也感謝你們不介意我每章兩千,其實兩千字我寫很久呢,怕寫崩了反復修改,往后我會多增加點字數。 以上猥瑣作者蛇精病發作,今天話有點多了,明天就多更點補償~ 總之還是那個宗旨不爛尾不坑不拖沓,歡迎監督批評哈,明天表忘了來看舟舟和夏洛,陽光愛你們,舟舟夏洛愛你們,么么噠~~ 第54章 日常 他看著她說:“嚴郁,以后只要我宋居州活一天,我們就在一起一天,想要什么盡管和我說。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也別做傻事,好好活著。生前死后我都不會讓你再受苦?!?/br> 嚴郁望著宋居州,眼睛里飽含淚水,挪一下.身子,正對著宋居州蹲著,頭緩緩地抵向他的胸膛,手抓著他的衣服,眼淚大顆大顆向下落。 *** 嚴郁擦傷的不止手面,手心有一條觸目驚心的裂口,老曹戴著老花鏡坐在燈下處理,直嘆傷口深,處理麻煩,就好像是賣瓜果蔬菜的夸兩句自己的東西好就能提高自己的種植技能一樣。老曹的這個老醫生也為自己的醫術打口頭上的廣告。 宋居州沉著臉坐在嚴郁身邊看著。 嚴郁轉頭望著宋居州,宋居州臉一沉她就有點怕,這會兒笑了笑說:“其實也沒什么,當時只想著找個可以墊腳的樹枝,后來沒撿著,就……也沒感覺到疼,現在也沒多疼?!钡皖^咬著牙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 宋居州將視線轉向她已被處理好的額頭,一聲不吭。 嚴郁也就不再發聲。 老曹家的媳婦熱情地在客廳忙進忙出,也是個大嗓門,不停地介紹這里的風土人情,在客廳穿梭幾回,騰出一間房子給嚴郁住,好久家里都沒有來過外人,一年也就一兩次有藝術類的學生會來這里,有時候還不住這里。這一下來仨,老曹家的可開心了,平時閑置的房子派上用場。熱情地把自己的衣服借給嚴郁穿。錢心重的老曹口音濃重地說:“介都要欠(錢)德,還有醫藥費?!?/br> *** 這個時候雖是夏天,山間夜晚依然陰涼,尤其老曹家左右都是樹。嚴郁覺得冷,躺在宋居州懷里又蓋一層被子,和宋居州說事故現場,說后來宋董與蔣山也趕到現場,那時已下大雨,車子燒的只剩下空架子,蔣山讓人拖走,大家都以為宋居州……,嚴郁忌諱說那個字。 宋居州若有所思地聽著,接著摟著嚴郁輕描淡寫地說那天的情景。 實際上出事那天是: 出差一天的他同老楊從c市返回a市,因為最后一個會開的時間比較長,所以宋居州上車有點累,坐在后座閉目養神一會兒,讓老楊打開車載電臺,調到嚴郁所在的頻率。 老楊剛打開的同時,聽到車子中一個細微的響聲伴隨著微不可聞的流動聲,憑他幾年的修車經驗及十幾年的開車經驗立覺不好,思及宋居州一直的處境,臉色一變,對宋居州說:“宋先生,車子不對勁!” “停不下來?”宋居州立即問。 “應該不能停!” 老楊跟著宋居州久了,兩人對危險的觸感相當敏銳。 宋居州即刻向后望,接著向右望,向前望,快速地說:“繼續開,彎曲前行,給后面的車子一個警示,前面岔道口,我們跳下車!” “宋先生,你先跳下去!”老楊說。 “一起跳,來得及?!本o要關頭,宋居州一把將老楊拽到副駕駛座,空置駕駛室,“聽我的,我說一二三,推開車門,一起跳!” 車子如失控一般在高速路上曲線前行,驚的后面的車子不敢靠近,慢慢減速下來。 宋居州回頭望一眼,看向老楊,“一,二,三!”兩個車門同時打開,一個人影跳下去。 老楊在跳下去之前,停頓一下,將方向盤打了個圈,車子遠離他們撞上護欄,瞬間“轟”的一聲巨響飛出一些碎片,老楊趴在地上,宋居州弓身跑到跟前,拽著老楊縱身從高速護欄跳下。 嚴郁望著宋居州問:“車子是怎么回事?” 宋居州沉吟道:“還不清楚?!蓖巴飧吒邟炱鸬脑铝?,低頭看著懷中的嚴郁眼睛一開一合,很累的樣子,伸手抱著她說:“睡吧?!?/br> 嚴郁太累太困,隨即動一動身子,頭埋進宋居州的胸膛,不消片刻便發出細微鼾聲。 宋居州清醒地望著山頭上方的月亮,不復對待嚴郁時柔和目光,變得幽深而銳利,總有些事情不是你放手就能逃脫,你放過人,人放過你嗎? 嚴郁睡到凌晨時,全身開始疼,尤其是兩個小腿肚,繃著rou的疼,好像下一刻就要抽筋似的幾乎要痙攣。才剛意識模糊地喊疼伸手去撫,小腿肚就被握住,輕揉地揉動,暖暖的很舒服,小腿肚的疼痛漸漸緩解,她也疲憊地再次沉睡。 宋居州將她的腿放到自己腰間,揉著她小腿肚,便看到她腿上的傷。掀開睡衣又看到她腰間的一片淤青。 *** 第二天,宋居州與嚴郁兩人臉對臉正睡著時,老曹便站在院子里高聲和路過挑著食物上山的村民打招呼,聲音洪亮,吵得兩人同時睜眼,你看我我看你。 有人像是故意調侃似的問:“曹醫生你是姓哪個曹???” 老曹朗聲說:“臥滴那個槽是曹cao的曹!” 房間里的嚴郁因為這句話笑出聲來。 “笑什么?”宋居州問,伸手撫著她的后腦,穩住她,仔細查看她的額頭。 “誒,居州,你說老曹是哪里人?怎么口音像河南又像安徽又像陜西,有時候還像四川的,說起話來特逗?!?/br> “不知道?!彼尉又萦植榭此氖中??!翱赡苤腥A大雜燴吧?!?/br> 嚴郁看著宋居州,心頭愉悅,問:“那我們現在起床嗎?” “你說呢?”宋居州湊上來吻她,壓低聲線靠著她嘴唇說:“先運動運動?!鄙焓掷^被子蓋過兩人。 被窩里響起…… “你的腿……” “不礙事?!?/br> 山里空氣清冽新鮮,視線里藍天白云,山巒起伏,讓人心曠神怡。 宋居州給老楊送過飯后,坐到院子里石墩上吃飯,旁邊坐著嚴郁,老曹,老曹家媳婦。 老曹握著一只鉛筆,在作業本上畫來畫去,指給宋居州看:“你看,這個10塊錢,消炎藥一片5毛,你媳婦穿我媳婦的衣服一天15塊錢,一頓飯你們三個人吃,一個算……” 宋居州看著老曹聽著他說話。 嚴郁沒注意到你媳婦我媳婦這話,倒注意到老曹的口音,驚訝地望著宋居州,俯耳小聲說:“他的中華大雜燴怎么沒了,一算賬這普通話說得好溜?!?/br> 宋居州悄悄地對嚴郁說:“待會兒他和你說話,你要看著他的眼睛,不管他說什么,都要看著他聽他說?!?/br> “為什么?” 嚴郁話剛落音。 “啪”的一聲,老曹一把將筷子拍到桌子上,沖自個兒媳婦大聲吼:“你看什么呢!我說話你聽到嗎?!” 老曹家的只不過走神看天會不會下雨,這會兒聽老曹一吼也不見她生氣,笑瞇瞇地望著老曹說:“聽著呢,你不就是讓我給他倆坐兩套衣服穿嘛,你繼續說繼續說吧?!?/br> 老曹隨即消氣,轉向宋居州和嚴郁,“七(吃)飯吧?!?/br>